第41章 鹿蜀
鄭斯越因為帶着林梢給的項鏈, 又被周江恒帶到靠邊的位置上站着, 安全倒是挺安全的。那怨鬼雖然看着瘋狂,但都是避開他走的。
不過對常人來說,看到這種情況不害怕也難。況且, 鄭斯越十分鐘之前還堅信周江恒是個大騙子, 進來這裏就是要作妖, 但眼前這種情況怎麽也騙不了人了。
世界觀岌岌可危的鄭斯越這時候卻還能依靠他訓練出來的強大的心理素質保持冷靜,表現出了一個優秀富二代應該有的抗壓能力, 他沒有因為驚恐亂跑亂動, 一直站在原地, 也沒給別人添什麽亂子。
但站在一邊的周異就比較可憐了, 他待遇沒有這麽好,也沒有林梢給的項鏈,只一張周江恒的符紙在身上,這符紙的效力就遠比不上林梢的迷谷木項鏈的。他的定位是周江恒的副手,但比周江恒要顯得手忙腳亂多了,別說幫助, 自顧不暇都困難。
這情景看得周江恒都皺了皺眉頭, 他原是想帶着周異來鍛煉鍛煉, 但沒想到還是高估了他, 于是擡手又飛了一張符, 護着他別出事。
在周江恒果斷而冷靜的動作之下, 那怨鬼眼看着勢頭漸弱, 仿佛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壓下去了。
可就在這時, 情況突變。
像是最後的掙紮一樣,林梢耳朵邊上聽到極尖銳的嘶吼聲,像是要把耳朵震破一樣,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卻看到怨鬼原來黑色的霧裏漸漸翻滾出暗紅的如同血一樣的顏色,這一道一道血紅的霧更加實質化了,即使有白澤在,也擦着林梢的鼻尖從他面前快速地劃過去,氣勢洶洶。
鄭斯越看到那東西變了樣子,又突然離他近了一步,額頭上都開始冒冷汗了,他的手有些發抖,卻依舊堅持着沒有亂動。
周江恒這時候還冷靜着,他似乎也預料到了這情況,甚至還抽空回頭看了鄭斯越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
倒是倒黴的周異,他拿着桃木劍的手被那血紅色的怨鬼刮了一道重的,劍沒有拿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怨鬼似乎也是有意識的,知道在這裏得逞了,便轉頭重點攻這一個缺口,周異雖然反應很快,立刻把桃木劍撿了回來重新握好,又自己多布了幾張符咒,但還是來不及了。
他站的那塊地方有周江恒布好的符咒陣法,卻很快被沖開了一個缺口,那惡心的吓人的黑紅交雜的東西立刻從四面八方湧進來,雖然周江恒反應及時把周異迅速拉到自己身邊來,但他也沒預料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的周異情急之下腦子一片空白,為了保命,下意識打出了他能發出了最厲害的攻擊,用上了自己壓箱底的符咒。
可周江恒在最後拉了他一把,這兩人雖然同姓周,卻沒有半點默契,導致這打出去的一道金光偏離了原來的方向,直直朝着祠堂裏供神雕像打過去了,又因為怨鬼集中在這一邊,那邊幾乎是空的,周異打出去的那道攻擊沒有被怨鬼消弭,反而毫無阻力地準确地打中了鹿蜀雕像的眼睛。
林梢站的這個角度把這一情景看得很清楚,他都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喊了一句不要,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沒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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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江恒似乎也感覺到不對了,猛地一回頭,卻看到被打中眼睛的鹿蜀雕像應聲而碎,雕像從眼睛那裏像蛛網一樣裂開,然後石塊開始掉下來,一開始是些碎石,後來就是一塊一塊的石頭墜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梢都懵了,他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上次周異在雕像上貼了十幾張符明明一點事情也沒有,這次只打了一招,那雕像卻像是塊玻璃一樣碎地徹徹底底,裂痕從頭一直蔓延到腿上,很快就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石頭底座。
在雕像裂開的同時,怨鬼如同炸了鍋的螞蟻一樣,像是打開了什麽封印,瘋狂地從碎裂的雕像裏湧出來,比之前氣勢不知強大了多少倍,黑霧仿佛遮天蔽日一樣,甚至立刻就要沖破周江恒的符咒封印,往老祠堂外面沖出去了。
在看到這樣的情景之後,周江恒原來平靜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手裏仍然握着劍,卻轉頭對鄭斯越那個方向吼了一句:“斯越!就信我一次!現在快跑!快!你身上有迷谷木,可以跑掉的!快!”
他這話林梢自然也聽見了,但這時候的他已經無暇顧及為什麽周江恒會認出那項鏈是迷谷木,因為在雕像碎裂的一剎那,他手上的醜石頭镯子突然亮了起來。
又是他熟悉的淡淡的銀光,這地方如今被怨鬼充斥着,原來還能透過黑色的霧氣勉強看見這裏的情況,但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全是一團黑。林梢只能聽見聲音,可就在石頭镯子有反應的那時候,他分明看見那碎裂的雕像中間漸漸冒出一個身影來。
那身影是個像馬一樣的生物,就像系統裏所說的那樣,身上長着老虎一樣的斑紋皮毛,頭是白色的,尾巴是紅色的,看起來有些奇怪,像是在身上打翻了調色盤一樣。
林梢認出來了,這是鹿蜀,一只活生生的鹿蜀。
可能托系統的福,這只在雕像碎裂之後突然冒出來的鹿蜀只有他看見了,至少周江恒那邊沒有聽到任何反應。
這時候不是可以拖時間想為什麽的時候,林梢把自己手上的醜石頭镯子舉了起來,站在那裏的鹿蜀睜開了眼睛,然後直直地看着林梢手腕上的那點銀光,又越過了林梢望向白澤,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會兒。
林梢這時候真沒時間和它玩眼神交流,他只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怨鬼越來越兇橫,周江恒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這麽長時間沒聲音就奇怪了。他一咬牙,急忙拉白澤的手道:“不想這麽多了!先救人再說!周江恒那邊估計撐不住了!”
至于這只鹿蜀,林梢一着急,腦子一抽靈光一閃,打開了系統空間,對着那只鹿蜀就使用了空間存儲功能。
然後石頭镯子銀光一閃,他居然收到了使用成功的提示!
林梢還趕不及驚訝,他之前還沒有用系統存放過活物,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成功了,但他這時候已經無暇感慨自己挖掘到的系統空間新功能了。
那圍繞在他們周邊怨鬼膽子大了,甚至敢面對着白澤,林梢感覺它像在盤算着怎麽沖過來吞噬自己。
白澤自然也打算動手了,這時若不做點什麽,怕是連站在他身邊的林梢都護不住了。
他這次出手比上次要鄭重許多,效果也很明顯。白澤先一擡手,把想要沖到外面去的怨鬼一把扯了回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把它們壓回了石頭底座那裏,林梢看見白澤手上的銀光在石頭底座那邊像是結了一個殼子一樣把他們封在裏頭,還漸漸地縮小了範圍,直到最後的一點黑氣也縮了回去,消失地徹徹底底。
怨鬼消失之後,老祠堂裏頭已經是一片狼藉,被怨鬼肆虐過的地方都是亂七八糟的,周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手裏還緊緊握着桃木劍,身上穿的唐裝被撕碎了一大半,周江恒情況比他好一點,身上至少還整齊,但也暈着。鄭斯越沒跑,坐在周江恒身邊扶着他,不過林梢看見自己原來給他的迷谷木項鏈現在卻被戴在了周江恒脖子上。
鄭大公子看着是其中最可憐的一位,身上的外套破破爛爛全是洞根本不能看了,額頭上可能是被怨鬼卷起來的東西砸中了,砸了一個大包現在還在流血,血順着他的臉流下來,看着真的很慘,金絲邊眼鏡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頭發亂七八糟,像個乞丐一樣。
不過他是這些人裏唯一沒暈的,眼睜睜地看着白澤如何動手之後,他依舊保持着自己臉上的表情沒崩掉,只是喘着粗氣看着林梢,艱難地說了一句話:“……救救他吧。”
鄭斯越是林梢帶進來了,說實在話他也挺無辜了,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林梢也沒想到,本以為項鏈能護着他,就像上次護着自己一樣,但林梢也沒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林梢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先給鄭斯越披上,又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望向白澤。
白澤知道他的意思,站在邊上看了一眼,道:“不需緊張,我動手的時候算及時,他們都傷地不重,只是被怨鬼沖擊了一下,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林梢稍微放了心,想了想後還是掏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至少鄭斯越看着是要進醫院治療的。
鄭斯越呆呆地看着他打電話這個動作,像是沒回過神來,直到林梢背起暈倒的周異,鄭斯越才反應過來,背起了周江恒往工地外頭走。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鄭斯越坐在裏面,護士小姐姐給他緊急處理着傷口,他看着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林梢告訴他給他披上的外套口袋裏有錢可以哪來付醫藥費,他才游魂似的點了點頭。
“我帶了錢……我有卡的。”
“那行,”林梢在救護車開走前朝他揮了揮手,“抱歉這次不能跟着一起去,回頭我再去醫院看你們。”
鄭斯越機械地轉過頭看了一眼林梢,眼神都是空的,應答道:“哦,好。”
他早就把項鏈還給林梢了,林梢目送着救護車遠去,轉頭用很同情的語氣對白澤說:“我感覺他很需要時間緩一緩。”
身體上受傷倒還不要緊,世界觀受到沖擊确實沒這麽容易接受。
白澤對此表示同意。
然而林梢卻沒時間可以緩,如果有時間的話他會跟着去醫院,鄭斯越畢竟是受他說服才進去的,雖然是在誰也沒預料道的情況下受了傷,林梢覺得自己還是是有一定責任的。
可他沒辦法,因為現在現在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大晚上的也不睡覺了,迎着冷風趕回家。他的外套給了鄭斯越,白澤的外套給他穿顯得很長,重要的是,林梢空間裏還存着一只鹿蜀,而且他是第一次在空間裏放活物不知道裏頭情況到底如何。這時候他要立刻趕回家,趕緊把這只鹿蜀放出來,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