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認錯
郊外紮好了帳篷,學校的本意就是讓這些學生從城市出來,感受一下大自然,所以并沒有幫他們訂酒店,而是直接準備好了帳篷。
帳篷都挨在一起,兩個人一起住。
許知知不太習慣坐車,今天坐車坐很久,下午又和他們一起出去爬了會山。這會才十點,她就有些想睡覺了。
“我們來講鬼故事吧!”對面的男生突然起了個頭。
男生的帳篷就在女生的對面,反正門簾一關也看不到什麽。而且還是郊外,挨在一起比較安全。
這話一出,不少女生就從帳篷裏面探出了頭。
“好呗,反正也無聊,趙恩,你來一個。”
有人繼續起哄。
老師照例過來看了一眼,見學生都到齊了,也沒說什麽,只是讓他們早點休息。
第一次跟同學一起集體出來郊游,大家都興奮不已,這會哪還有睡意。
“那我就講了哈,你們可千萬別聽完之後睡不着覺。”男生嬉皮笑臉地道。
“切,我們膽子有那麽小嗎?”
男生輕咳了一聲,這才開始,“據說在很久以前,古道那邊的郊外,每天晚上都會發出很可怕的聲音。剛開始人們總以為是晚上呼嘯的風聲,可是後來,卻有人聽到,其中還有嬰兒的哭聲。”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四下都安靜了。許知知就算是不想聽,也沒辦法。
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許知知把帳篷的門簾關上,乖乖地躺進了被子裏面。
安韶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看書。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男生的聲音突然拔高,許知知忍不住擡頭,猝然看到帳篷外的黑影,吓得呼吸都頓住了。
“安韶。”聲音是季朝的。
許知知松了一口氣,心髒跳動得急促,還沒緩過神來。
安韶看了一眼裹得嚴嚴實實的許知知,這才開了門簾,“怎麽了?”
“我們那邊玩游戲,正好缺一個人,你過來呗。”季朝道,手裏還拿着幾張牌。
許知知忍不住起來看了一眼,季朝看向乖軟的許知知,“你呢,好好睡覺。”
季朝玩樂一向不會帶着許知知,這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的默契。
安韶興致不高,直接拒絕,“我不去。”
“別啊。”季朝忍不住勸她,“難得出來一次,別那麽無趣。就來兩局行不?”
安韶有些頭疼,季朝就是個能纏人的。要是不答應的話,估計她就不走了。
今天許知知精神狀态不太好,安韶不想打擾她的休息。
回頭對許知知說了一句,“知知,你先睡覺,我晚一點過來。”
說着穿上了鞋子,和季朝一起離開。
許知知默默地把拉鏈拉上,帳篷裏面只剩下她一個人,偏偏男生說鬼故事還說上瘾了,抑揚頓挫的,很是會渲染氣氛。
“你們聽,這風聲裏面是不是還有哭聲?”男生忽然壓低了聲音,“還有,我今天在上山的時候,發現了白骨。估計這裏以前啊,有過什麽冤魂呢。”
“閉嘴!”
有些膽小的女生忍不住了,“不許講了!”
那男生哼了一聲,“你們也太膽小了吧。”
外面講故事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許知知一個人躺在帳篷裏面,默默算着時間。
已經十點半了,安韶還沒回來。
不是說只玩兩局的嗎?
大概是心理作用,許知知總覺得刮在帳篷上面發出來的聲音,真的帶着哭聲。
捏緊了手,許知知努力地深呼吸,想要擺脫恐懼。
原本困倦的身體現在卻無比的清醒,她盯着帳篷頂。
恐懼像是一張不斷被編制的網,在黑夜中悄無聲息地籠罩着她。
手機突然在她枕頭底下振動,許知知吓得身體都緊繃了。眼神都緊縮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
振動只有一下,許知知還是拿出來看了一眼。
上面顯示的是季容打來的。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季容主動給她打電話。
是有什麽事嗎?
許知知翻了一個身,微微趴着,手指輕動,撥了一個電話回去。
那頭很快接通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夜間深了,外面的風聲吹得愈發的兇猛,像是混合了什麽在其中一樣,還發出了“沙沙”的嗚鳴之聲。
許知知捏緊了手機,呼吸有些急促。
那頭久久沒有聲音,許知知有些不确定,到底有沒有接通。
沉默了一會,許知知磕磕絆絆地開口了,“季,容?”
兩天的春游一下子就結束了,不少人還在依依不舍。可是許知知卻覺得松了一口氣。
後面安韶雖然回來陪她了,可是許知知依舊很害怕,夜裏幾乎都是睜眼到天亮,沒有什麽睡意。
坐着大巴車回到市裏面,許知知和季朝下了車。
“先去吃點東西,我請客。”季朝紳士地替許知知拿了東西,看了一眼時間,“司機估計還得有一會才到。”
剛走沒兩步,許知知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車。
季朝拿着行李沒注意,回頭尋許知知,見她沒跟上,“劉軒,等一下。”
前頭幫安韶拿行李箱的劉軒立馬停下,“怎麽了朝哥?”
季朝已經順着許知知的目光看到了季容,拉着兩個行李箱上前,“哥,我和許知知還得去聚個餐,你們先幫我們拿行李回去。”
他還以為只是司機過來接他們,沒想到他哥都親自來了。
難不成是正好順路?
“什麽聚餐?”季容從車上下來,眉眼輕輕掃過站在那裏的許知知。眼底的青黛很嚴重,估計這兩天都沒怎麽睡覺。
“就幾個好兄弟去聚餐。”季朝往後看了看,“還有籃球隊裏面的同學。”
季容朝他後面粗略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長相清隽的男生身上,微微停頓幾秒,又很快略過,“你要去?”
他問的是許知知。
許知知遲疑了,其實她是不太想去的。只是,她也不會拒絕。
“去呗,為什麽不去。”季朝爽朗道,“哥,許知知性子沉悶,我帶她去交交朋友也好。”
交朋友?
季容掃了一眼站在那裏的清隽少年,“随你。”
聲音冰冰冷冷的,聽上去還有幾分不悅。
許知知有些不知所措,而季朝已經利索地把行李箱都放上了車子的後備箱,催促她,“許知知,快點。”
許知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季容,他站在那裏,像青竹一般挺立,冷漠難以靠近。
後面季朝催促的聲音還在繼續,許知知轉了身,小跑着跟上他們。
晚上接到季朝電話的時候,季容剛剛洗完澡。
那頭的季朝喝得有些醉了,說話都成了大嘴巴,季容聽得煩心,索性直接道,“地址發我。”
池園。
宋秘書苦哈哈地扶着喝得爛醉的季朝,頭都快大了,“二少,許小姐呢?”
他這一路開車過來,後面季容的低氣壓都快把他給凍壞了。
你說你自己去浪就好了,幹嘛還得拉上人家小姑娘。
“嗯……?”季朝暈乎了一下,指了指裏面,“看電影。”
他們在的是一個轟趴館,裏面應有盡有。而且都是同學,也不像平時季朝去的酒吧之類的那麽亂。想着讓許知知多交幾個朋友,所以季朝才帶她來的。
結果玩游戲玩嗨了,喝得找不着北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季容已經走了進去。
裏面的人已經離開得差不多了,零零散散還有一些在唱歌玩鬧。
季容來到二樓的電影房,裏面沒有開燈,借着屏幕的光,依稀能夠看到有兩個人在裏面。
季容打開了燈,目光鎖住正在沙發上歪着腦袋熟睡的許知知。
而她身邊,坐着的是今早那個男生。
“你好……”周致和禮貌性地站起來,“你是季朝的哥哥吧?”
季容目光略過他,并不打算回答。
看了一眼許知知,季容微微彎腰,輕而易舉地把她抱了起來。
許知知是真的困極了,今早坐車晃得暈暈乎乎的,然後就被帶到這個轟趴館。又被幾個男生灌着喝了一點梅子酒,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等等。”周致和忍不住喊住季容,他和季朝的關系算不上太好。到底是一個籃球隊的,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點,季朝和許知知的關系很好。
只是他不太能确定,季朝的哥哥,又和許知知是什麽關系。
想了想,周致和問他,“季先生,你知道許知知的家在哪嗎?”
季容聲音冷沉,有帶着宣布主權的意味,“她住我家。”
不帶一絲遲疑,季容抱着許知知出去,外面還站着一個面容清冷的女生。
“這是她的手機。”安韶道,默默地把手機放進許知知的口袋裏面。
周致和追了出來,卻被安韶攔住,“你沒醉的話,和我一起收拾一下。雖然付了錢,但是弄得太亂也不好。”
周致和站着沒動,看着季容抱着許知知離開,安韶繼續道,“季先生不會傷害知知,你放心。”
外頭的季朝,扶着牆,沒一會就忍不住要吐。
“诶诶诶二少你別吐啊。”宋秘書有些欲哭無淚,趕緊把外套脫了下來,看了看,還是忍痛丢進了垃圾桶。
剛想把季朝搬進車裏,宋秘書就看見季容抱着許知知出來。
他看了一眼,小姑娘這會睡得正香呢,就是臉蛋有些不正常的紅。
宋秘書也顧不上季朝了,趕緊給季容開了門,好讓他把許知知抱進去。
後車座坐了季容和許知知,宋秘書看了一眼季朝,準備把他扛到副駕駛座。
“不用理他。”宋秘書聽到自家老板冰冷的嗓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開車。”這聲音比之前更冷。
宋秘書不敢抗命,同情地看了一眼季朝,“季少,我還是把二少送進去吧。”
都醉成這樣了,可不能在外面禍害別人。
安韶正在一樓掃地,聽到門口傳來聲音,尋聲望去,看見季朝被人扶了進來。
“同學,你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我們二少?”宋秘書把季朝扶到了沙發上面,還替他蓋上了被子。
安韶點了點頭,反正她今晚也沒打算回家,“他不回去?”
“嗯。”一想到季容的那個臉色,宋秘書就忍不住替季朝默哀了幾秒。
“為什麽?”安韶想不明白,季先生不是已經來了不是嗎?
宋秘書沒敢多說,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二少喝得太醉,季少心情不好。”
“那個,就拜托你了啊,我得去開車了。”宋秘書趕緊出門,準備去做司機。
安韶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季朝,沉思了會。
季朝在外面玩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理來說,他哥應該已經習慣了。
回想剛才所看見的,高大英俊的男人把許知知抱在懷裏,面色冷峻。
安韶失笑,有些了然。
難怪……
許知知喝得不多,就那麽一丁點梅子酒,頂多算是個促進睡眠的作用。
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像是被人抱在懷裏一樣,許知知睫毛輕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身邊有好聞的冷冽清香,還有着淡淡沐浴露的氣味,有些熟悉,但因為時間隔得太遠而又有些陌生。
“醒了?”季容面無表情地抱着她進家。
如果說剛才許知知還迷糊着的話,那麽現在是徹底地醒了。
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許知知下意識地戳了戳季容的手臂,示意把她放下來。
季容如她所願。
雙腳一站地,許知知就乖乖把手放在兩旁,低頭站着,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
季容也不看她,自己回到玄關處換了鞋子。
許知知看着面前的皮鞋變成了拖鞋,遲鈍的腦子緩了緩,她才想起過去換鞋。
換完鞋子,季容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面,眉眼輕擡,就這麽看着許知知。
許知知慢慢地挪了過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乖乖道歉:對不起。
季容掃了一眼,“把手機給我。”
此刻的季容,臉色陰沉得可怕。許知知哪裏敢忤逆他,乖乖地把手機給他。
季容直接關了機。
許知知忍不住看了一眼,小眼神飄忽得更加心虛了。
上一次喝酒季容就已經很生氣了,這一次她又喝了。
可是這次不是她自願喝的,很多同學都在,她拒絕不了。
季容盯着她,目光幽深而冷,“沒什麽要說的?”
許知知又緊張了起來,憋了好一陣,才慢慢地吐出三個字,“我,錯了。”
軟軟糯糯的,已經不像是之前的那麽沙啞。
沈嶼禮為了治療她的嗓子,特地找了名醫來配藥,效果的确不錯。
季容的心都被勾起來了幾分,小姑娘的聲音軟綿得很,撞進心口軟乎乎的。
“那個男生是誰?”季容問她。
哪個?
許知知有些發蒙,今天在場的男生實在是太多了。
“陪你看電影的男生。”
季容見她一臉茫然,提醒了一句。只是聲音聽着,愈發的冰冷,似乎之中還隐隐帶着怒意。
許知知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腦海裏面有個清晰的輪廓。她想打字,可是手機已經被季容關機了。
她張了張嘴,從喉嚨裏面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同,學。”
“不是男朋友?”季容瞧着許知知的模樣,一張小臉白皙嬌軟,乖巧得不像話,也難怪會招那麽多男生的喜歡。
許知知似乎是吓了一跳,瞳孔縮了縮,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小巧的嘴巴小幅度的癟着,許知知有些委屈。
她真的沒有早戀。
沒聽到許知知軟糯糯的聲音,季容輕擰眉頭,“頭疼不疼?”
許知知還是搖頭。
看着許知知,季容忽而想到那個夜晚。他工作太多,快十一點的時候,才結束了所有的工作回到家。
剛回到房間,便神使鬼差地就撥了小姑娘的電話。也只是一瞬間,理智回神,季容便挂了電話,可是許知知卻重撥了回來。
他也的确累了,電話通着,一言未發,只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他聽到了許知知嬌嬌軟軟,還帶着幾分依賴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
那一瞬間,季容的心口被填得滿滿當當。
想到這裏,原本訓斥的話語又被季容壓了下去。
許知知忍不住悄咪咪地瞅了他一眼,眼裏滿是委屈。
吸了吸鼻子,許知知緊張地開口,“我……”
後面怎麽說來着?
許知知一時間忘記了,一雙鹿眼不安地看着季容。
他的眸子真的很好看,如同大海一樣深邃,卻又帶着令她安心的氣息。
季容也不急,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我,沒有,早戀。”
磕絆了好一會,許知知才完整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輕輕軟軟的語氣還夾雜着顯而易見的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郊外着了涼的原因,微不可聞的,帶着一些鼻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季容心神一動,不知怎麽的,語氣就軟了不少,“嗯。”
許知知以為他不相信,有些急了,可是又說不出話,只能緊巴巴地看着他。
“你說的,我都信。”他說。
許知知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上頭了,一點點梅子酒而已,卻讓她臉上的餘溫怎麽都散不去。
今夜的夢鄉裏,沒有可怕的呼嘯風聲,只有男人清冽的淡淡香氣。
很淡,若即若離,如同夜色一般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醋王季容上線
所以兔子你還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