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內讧
這一下,連沒好氣兒的坤帝也看了過來,衆臣在腦子裏更是自動填補了無數大戲,什麽寧家要滅口,寧家花重金買人口舌等等。
寧大老爺瞠目結舌的,開口就是結結巴巴:“王,王爺,我寧家如何欺人太甚了?”
當日那一紙文書也是在淮王家的世子和郡主見證下寫下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兩家已經達成了共識,這幾日朝堂之上吵吵鬧鬧,也不過是想把事兒給壓下去罷了,怎就成他寧家欺人了?
淮王一言,險些讓寧家陷入不複、受人非議的地步,寧大老爺越想越氣兒,胸腔起伏不定,雙目瞪大,一下從列位中邁了出來,站在中間跪下,口裏聲稱:“陛下,王爺說我寧家欺人太甚實屬荒謬,懇請陛下為我寧家做主,還我寧家清白!”
坤帝嘴裏輕輕溢出一聲嘆息。
這事兒真讓他為難了,一邊是親弟,一邊是心裏認定的岳父,如今兩人在朝堂上掐了起來,當着朝臣的面兒,他又不好去勸和,只得端坐于高臺上,臉微微側向淮王,使了眼神過去:“淮王
啊,你說寧家欺人太甚,可有證據?”
示意讓他接了話說兩句把這茬給過了。
不過淮王是誰,曾經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子殿下,如今又是有備而來,自然不肯輕易放過訴着委屈的寧大老爺,別說他還委屈,他委屈個什麽勁?就他寧家做的事兒還有臉喊冤?
他嗤笑了一句,斜眼看着寧大老爺:“寧公真真是會睜眼說瞎話呢,你寧家做了什麽好事難不成你還不知道不成?”
如果真不知情,那也只能說寧大老爺齊家不嚴罷了。
寧大老爺錯愕的看着他,怒道:“還請王爺明言,我寧家到底做了何事?”
淮王攤着手,面朝重臣:“昨日寧家人不知從哪兒探聽到了那無辜女子如今安生的落腳地,不說登門賠罪,還遣了幾個下人擡了幾口破箱子往人家院門口一扔,那上頭還附了一紙文書,日子都定好了,下月便要把人給擡進寧府,你們說,這不算欺人太甚是何?”
淮王轉頭看着不敢置信的寧大老爺,譏諷起來:“寧公還在諸位大人的見證下抵死不認,難不成你家夫人做事從來不曾跟你商量,問問你這個當家主人的意思?”
“我不…”
淮王擺擺手:“寧公也別在狡辯了,事實俱在容不得你抵賴,你們寧家打的什麽主意打量別人不知道是吧,不就是趁着如今把人弄進府,消了這場災禍,以後揉搓扁圓還不任由你們?且不說這些,便是你寧家的态度就足以讓人惡心了,別說一個寧家人,連一個管事都沒有,更別提帶着喜婆跟人好商好量了,咋的,你們這是毀了人家姑娘清白還準備強行拽進你們寧家門嗎?我這爆脾氣,就看不慣這嚣張跋扈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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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噼裏啪啦的說完,寧大老爺呆了,朝臣也呆了,連坤帝也扶着額不知是好了!
呆愣過後,整個朝堂之上一下炸開了鍋,紛紛指責起來寧大老爺,這回連剩下的中立也紛紛開了口,寧家人做事不厚道,這不是仗勢欺人嗎?
而寧大老爺維護着跪着的姿勢,一動未動,任由百官的唾沫星子險些把他淹死。他還能說什麽,說他不知情嗎?
夫妻一體,夫人造下的孽,只能由他來背,而他也絲毫不懷疑淮王會說謊,先不說淮王不是這樣的人,就憑他對安氏的了解,這事兒,十之八九。
娶妻不賢啊!
後宮裏,一名圓臉小太監腳步匆匆的走在路上,別看他臉嫩,但他可是大總管碎金的徒弟湯圓,路上原本想過來裝作遇到打幾句招呼的大小主子們腳步一頓,沒敢上前蹙眉頭,只圍在一起讨論,這到底是出了什麽大事不成?
“你說什麽!”繡春宮裏皇貴妃面容失色的打碎了最心愛的白玉玫瑰盞。
湯圓立在下頭,圓圓的小臉上挂滿了關切:“娘娘你別着急,師傅就是讓我給你通個信,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前頭朝堂上有陛下呢,寧公不會有事的。”
寧凝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多謝你和碎總管替本宮跑這一趟了。”
雖然知道這消息是坤帝讓碎金傳出來的,但寧凝還是領了他們這個情,讓婢女送了禮把人送出門,寧枝送了湯圓,轉回了內室,便見貴妃神色落寞的坐在貴妃榻上,滿臉的落寞,不由走上前溫言相勸:“娘娘,你可得打起精神頭,如今公爺被百官讨伐,後宮之中定然會得到消息,娘娘在這時候一定要穩住呢?”
她的話點到即止,卻明明白白在告訴寧凝,如今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無數後妃們最盼的就是貴妃失寵,寧家倒閉,如今寧家處在風口浪尖上,那些人自然會跑來看熱鬧,若是她一臉憔悴,不正是讓人看笑話嗎?
寧凝深谙這個道理,眼斂微顫,但在睜開眼,眼裏的落寞依然消失,仿佛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一臉笑意明豔不可方物:“替本宮更衣。”
“是。”
到了後半朝,前朝的消息漸漸被傳到了後宮裏頭和宮外,得了消息的後妃們不約而同的穿上了最明豔的衣裳,戴了最華麗的首飾朝着繡春宮而去,只是到了後,與他們想象的不同,繡春宮裏,貴妃沒有傷心,如同往日一般嬌豔得把她們給比了下去。
且,貴妃那一身明黃的鳳袍刺的人眼紅不已,紛紛找了借口走了。
宮外也挺熱絡的,自作主張的安氏原本正在氣頭上,大罵月家人不識好歹,伺候她的夏雲、夏秋正在幫腔,外頭,安氏的管事姑姑莫姑姑走了進來,瞪了兩個跟着嚼舌根的丫頭一眼,在安氏身側莊重的說道:“夫人,大老爺出事了。”
安氏手一松,手裏拿的一枝朱釵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忙問道:“出何事了?”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這個時辰不是應在上朝嗎?
“從宮裏得來的消息,說大老爺被百官在殿前指責,說是,說是夫人昨日遣人去寧家的事兒被淮王知道了,在朝堂上大發雷霆,說寧家仗勢欺人,連帶百官也……”
安氏瞳孔驀然放大,吓得臉色都白了,如同浮木一般緊緊抓住了莫姑姑的手:“現在怎麽辦,這事兒老爺不知情,是,是我一人做下的!”
她原也是想替家裏把近日的不好留言傳聞給解決,且在她看來,那寧家不過是一戶農家,只有一個在明昭書院的小子稍稍有些出息罷了,其他人自是不足為慮,只要他們開出了條件,還不巴的上來啊?
莫姑姑嘆氣:“如今兒事情已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氏做事的時候向來聽不進勸,尤其被她身側那兩個小蹄子一慫恿,哪管什麽輕重,如今自作主張讓老爺丢了這麽大個臉,別說老爺回來,就是老爺子和老夫人都不會放過她。
“大夫人,婢女荷月,老夫人有請,”此刻外頭這道聲音,對安氏來說不亞于一道催命符。
莫姑姑一把按住她慌亂的手,揚高了聲音朝外道:“多謝荷月姑娘了,我家夫人收拾收拾就來。”
“莫姑姑客氣了,婢子告退。”
待腳步聲遠去,安氏一下尖銳了聲音:“姑姑,姑姑,如今怎麽辦,老夫人把荷月那丫頭都派來了,定然是知道了朝堂上的事兒了?”
老夫人雖喜愛寧衡,但對她這個寧衡的生母,向來是不冷不淡,如今又牽涉到讓大老爺失了顏面,讓寧家丢了臉,那老太婆不會放過她的!
“夫人,你別急,別急啊,”莫姑姑嘴裏勸道,眼則四處閃動,當看到一旁的夏雲、夏秋時,眼一轉:“夫人,如今之計,只有推卸責任了。”
“怎麽說?”安氏大喜。
覺得不妙的夏雲、夏秋正要開口,卻見莫姑姑指着她們,道:“這兩個巧舌如簧的婢子,心思不正,跟在夫人身邊便一直慫恿夫人做下錯事,如今正是殺雞儆猴、脫身的最好時機。”
“不,夫人,求夫人饒了我等。”
“求夫人饒了我等。”
夏雲、夏秋白着臉跪在地上,對莫姑姑簡直恨到心眼裏,眼見安氏眉目閃動,似乎是要動心的模樣,兩人在顧不得別的,道:“夫人莫要信了這莫姑姑,她本就不是個好的,如今不過是借機把我們二人給鏟除,以後夫人身邊便只餘下她一人罷了。”
“是啊夫人,這莫姑姑,我和夏秋不止一次見到她跟那思蘭院裏的人接觸,只是苦于沒有找到她的小辮子無法告知夫人。”
“對對對,夫人,莫姑姑她心懷異心,知道我和夏雲受夫人器重,當做心腹一般,而她只能做一姑姑,早就心生不滿想要攀上高枝了,若是讓她的奸計得逞,我二人死不足惜,但夫人從此以後便要受制于那思蘭院的了,還望夫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