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姑娘叫陸曉敏, 生得白白淨淨, 許願見過她，每天國安去上學的時候, 她也去上學，小小的個子有些費力地騎着那麽大的自行車，有時候也會從她家經過，許願遠遠見過幾回, 有一回她家辦喜事，過來送喜糖團子, 腼腆得很, 把東西放她手裏, 她問要不要進來坐坐，小姑娘紅着臉看了幾眼就搖着頭走了。
許願有些遲疑, 她當初印刷輔導書的時候是想過的, 可後來實在是太忙了，而且這個時代很少會花錢請人輔導功課, 就放棄了, 又提及這樣的事情, 許願如今已經不缺資金了。
“是不大方便嗎？如果冒昧了, 不好意思。”吳慧芳也理解, 聽說這個姑娘自己賺的也挺多的，對象自己辦廠。
陸曉敏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臉都耷拉下來了。
許國安坐在一旁, 有些不忍, 望着許願：“姐，要不你教我的時候順便教教她吧。”
陸曉敏眼睛一亮，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乖巧地說：“姐姐，我不會打擾你很多時間的。”
這麽乖的小姑娘，許願還真沒辦法拒絕，都怕她哭出來，笑着說道：“沒有不方便，其實我平時也還挺空閑的，你有什麽不懂的随時都可以過來問我，具體如何輔導，我需要根據你的真實水平來安排課程。”
想想七月份也就高考了，她如今手上也沒多少事情，幫一下就幫一下。
吳慧芳笑着感謝道：“那真是麻煩你了，實在是我們家曉敏理科太差了，英語歷史能考滿分，偏偏數學考兩位數，物理化學也拖後腿，這不愁死了嗎？平時上課也挺認真的，就是考試的時候，緊張的不行。”
許願明白了，大概是心存畏懼，又底氣不足，在考理科的時候如臨大敵，這樣肯定是考不好的，這姑娘更應該改變的是心态，考試心态是建立在紮實的功底以及在不斷訓練中征服難題得到的自信上的，當然此時也不能這麽跟她說，不然她會更加緊張。
“既然這樣，我覺得曉敏需要從基礎知識開始抓起，這樣吧，她每天吃過晚飯到我這邊來做作業，我每天跟她講一點，然後周末的話，有空就可以過來，如果我有事，會提前告訴。我們家國安就是英語什麽的不大好，你們兩個還可以互補呢。”
陸曉敏咬着下唇笑，餘光偷偷瞄着許國安。
許國安也望向她，兩個人視線一對，就像被燙着了，都猛地低下頭。
許願和吳慧芳在說這話，也沒注意兩個人的反應，吳慧芳最近為女兒的成績煩得要死，也沒辦法說女兒不努力，又怕給女兒增加心理負擔，眼看着高考還有幾個月了，女兒也急，她主動提出要找人補習一下理科，正好這離得近的就有個專門寫輔導書的小姑娘，她弟弟理科據說也都好的不行，想想也方便。
吳慧芳真的是年輕得不像有這麽大一個孩子，靓麗又時尚，亦是很有涵養，言行舉止都體現了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許願從當天晚上開始就輔導這個小姑娘。
陸曉敏學習還是很認真的，許願拿出教材給她拎重點，大部分她都是會的，基礎倒也還好，但物理化學好像是真的比較差，數學的基礎是還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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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從頭開始給她輔導，然後挑選各種題型給她去做，講得很細致，最後自己出一些題目讓她做，在這樣的細致教學下，又是相對平和的環境裏，她潛下心來做了全對，許願就稱贊她：“我覺得你挺聰明的，我出的題還是比較有難度的，一般都是要高出高考的難度，你高考會輕松許多。”
陸曉敏就得了許願自己做的肉幹，小姑娘一開始還有些拘束，沒好意思吃，沒一會兒混熟了，像只小老鼠一樣拿着肉幹吃個不停。
讀書真的很費腦又費體力，家中有個高考生，又是個半大的小子，晚上總要再加一頓，許願也不吝啬，晚上水果點心不斷。
陸曉敏晚上回了家，吳慧芳問她餓不餓，陸曉敏摸了摸肚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起來，她去那邊好像吃了不少東西，他會不會以為她很能吃？耳尖悄悄地就紅了。
陸曉敏就開始每天到許家報道的日子，并且過得非常歡快，許願姐一點也不像學校裏板板正正的老師，教的好還時常會開開玩笑，以往學的很吃力的數學也變得生動了許多。
許願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顧着他們的，畢竟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陸曉敏也還有其他科目的作業，不過現在可不像以後，成堆成堆的試卷，這個年代試卷和輔導書都是很少的。
陸曉敏還是不敢和他說話，兩個人分別霸占了書房的兩張桌子，中間就隔了幾堆書，屋子裏就只有翻書的聲音，陸曉敏解了好久，有些洩氣地咬着筆，餘光瞟了一眼認真做題許國安，他寫的很快，在草稿紙上算了兩下就出答案了，腦子和腦子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她愣了神，沒注意許國安轉過了身。
“不會嗎？”
陸曉敏慌亂地回神，望過去，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比較笨......”
許國安點點頭：“哪裏不會？”
他竟然還點頭，陸曉敏悲憤地想，還是把椅子挪了挪椅子，指着試卷上的一道題，悶悶地說：“怎麽算都算不出來。”
許國安把椅子搬過去一些，還是隔開了一些距離，問道：“你寫的步驟給我看看。”
“你這步錯了，不能直接這麽帶進去......”
“真的诶！我懂了我懂了，這樣轉換一下，然後把這個代進去。”陸曉敏快速地計算着，算出答案的那一刻，欣喜地望着許國安，就像是一個讨要誇獎的小孩子。
許國安看她亮亮的眼睛，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撇過去，幹幹地說：“對的，就是這麽做的，以後要細心點。”
陸曉敏耳尖泛紅，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個人以前總是一前一後地騎着車上學，誰都知道對方，但從來沒有過交集。現在兩個人基本上是天天見面的，漸漸也就有了交流，一起并排騎車上學，放學的時候也一起騎車回來。
在某天晚上，陳曉敏終于見到了許願姐的對象，生的很高，有些面無表情，看到她也淡淡地飄過，陳曉敏心裏頭有些發毛，沒想到這麽和善的許願姐找的對象這麽冷，嘤嘤嘤，怎麽能處的下去。
許願笑着說：“曉敏來了啊，你先上去做作業，我今天有點事情，晚點和你講課，你有問題先問國安。”
陳曉敏忙不送地點頭：“許願姐你忙吧，沒事的。”便想一只小兔子一樣蹿了上去，許家的樓上是要換鞋子的，她脫了鞋子，換上這幾天她一直穿的拖鞋，上樓轉角的時候，再看了一眼下面，下面那個原本還冷得不行的男人，正漾開了笑意，不知道在說什麽，眼睛專注地望着許願姐。
小姑娘情窦初開，似有似無地明白了什麽，原來所謂的冷且不過是對外，而真正的模樣只給心上人，陳曉敏有些臉熱，趕緊跑上去。
柯萊今天來給她送些菜和豬肉雞肉，都是自家養的，他最近忙的很，要一停不停地研發數控系統，根據不同工廠的不同需求，系統也需要進行改進，他就聘請了楊教授的研究生團隊做助手，也在和理工大學談合作的事情，比較困難的就是不少人畢業了都希望分到國家單位，像他這樣的私營單位，學校也很猶豫。
還好之前在柯萊廠裏兼職的幾個研究生都還比較願意，柯萊需要擴大廠裏操控系統的種類，由于得到了外國人的認可，不少溫城、粵城的也趕來看他的數控系統，粵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自己辦廠了，一套好的車床必不可少，柯萊也是看中了那邊越來越多辦紡織、辦五金的工廠，都是用得着車床的，他也打算最近再去一趟粵城跑跑生意。
兩個人快要結婚了，柯萊希望能夠給她最好的。
“市裏的房子就要你去照看了，我這次應該會快一點，要買什麽按着你喜歡的買就好。”柯萊囑咐道，說罷就要從口袋裏摸錢。
許願按住他：“我自己手裏還有，那房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是咱們兩的，還分誰的錢。”
咱們倆的，柯萊念叨着這個詞，想想十月份的婚禮，內心便是一團熾熱，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對，咱們倆的，我的就是你的。”
許願笑着握着他的手，相視一笑。
柯萊去粵城考察，許願去村裏去的勤快了一些，柯叔公自然高興，村裏人也都認識她，也紛紛和她招呼，如今村裏大部分年輕人都進廠裏幹活了，原本大家只是存着打零工的想法，沒想到工廠越做越好，誰會傻到放棄這麽個好工作。
如今春耕，地裏都是些老人和女人了，柯二嬸也在地裏，看見許願，扶着腰板子起身：“小願來了啊！哎呦我們今天都在忙，現在地裏忙不過來。”
“嬸兒，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家裏頭有人做飯嗎？”許願下了自行車。
“沒呢，你幾個嫂子也都在地裏幫忙。今年村裏年輕人都在廠裏忙，哪裏有空顧地裏，所以今年咱們村裏提早開始春耕了。”柯二嬸愁道，家裏頭的男人都在廠裏，阿萊又不在，肯定是要他們顧着，地裏就顧不上了。
許願忙揚聲說道：“一會兒我來做，二嬸小嬸就別忙活了。”
柯二嬸如今也不和她客氣，應聲道：“诶，好，家裏雞和魚都有。”
許願去廠裏看了一圈，柯萊走了，照常運行，每天保證出貨。和柯二叔柯小叔說了一聲，許願就去做飯了，最近忙，大家也都容易餓，許願做了滿滿一大鍋子的飯，把池子裏的兩條魚給炒了，把雞炖了湯。
到了中午，陸陸續續地才都回來了，都是一身汗水一身髒，兩家人最近都是一起吃的，輪流做飯，都是忙的不行。
一上桌子就先顧着扒飯了，柯小嬸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道：“小願，倒是辛苦你了，來這邊反倒給我們做事了。”
“我就是怕你們忙不過來才過來的，也是我應該的。嬸嬸別再這樣說了。”許願忙給她再倒一杯，她特地冷了一大罐茶，如今天氣已經有些熱意了。
柯叔公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忙不過來的，小願搭把手也能省力點。”
“現在大家都忙不過來嗎？”許願問道。
柯二叔又是愁又是喜：“可不是嘛，現在廠裏忙，地裏也忙，這顧了廠裏就不顧上地裏，只能靠你嬸嬸和幾個嫂嫂，哎，不光咱們家，村裏其他人家也都忙不過來呢，一家也就幾個男人，如今村裏大半男人都在廠裏呢，都是下了班，急急忙忙再去地裏。”
許願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家裏每年要交多少糧食？村裏地裏一年的産量是多少？”
柯小叔以前管倉庫，清楚得很，細細給說來。
一鍋飯很快就見了底，桌子上也只剩下空盤盤，柯二嬸家的兩個嫂嫂想要幫忙，許願是閑人一個，哪裏好意思。
男人們去廠裏了，女人們歇息一會兒也下地去了。
許願把竈頭收拾幹淨，去地裏看看，大家都忙着插秧，一塊地裏多數都是老人和女人，效率真的很低，按照發展趨勢，湧向城市的年輕人會越來越多，農村地只會越來越少的人去耕種......
滬城全城通考，陸曉敏的理科成績上去了，排名也往前提了五十名，許國安全校第三，全市第十二。
吳慧芳提着一堆東西過來感謝，知道許願要結婚，送了一些特供券，能買些特供的東西，一箱蘋果，還有一盒東西，全是英語。
她笑着推過來：“我看你這姑娘怎麽臉上什麽都不用，小許你這皮膚是真好，但我這過來人啊，保養得趁早，你馬上要結婚了，更馬虎不得。我妹妹從國外帶回來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我看你皮膚沒啥大問題，補補水就好。”
許願平時用的就是滬城女人的雪花膏，就冬天冷的時候摸一層，熱的時候什麽也不抹。也是頭一回知道，有些好奇，“慧芳姐，這都怎麽用？”
吳慧芳興致勃勃地給她解說起來，打開盒子，一件一件給她解說，許願恍然，有些好奇地看它的成分介紹，都是些英語，有些還能看得懂。
吳慧芳最喜歡就是和別人聊這些，奈何周圍沒有人能懂，難得有個小許，看上去還有些可塑性，吳慧芳卯足了勁勸說。
許願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當天晚上就用了一下，诶，的确，用了之後臉上好像軟軟的，水水的，她有些好奇地查了一下字典，把成分表給翻譯了出來，恍然，原來就是保濕劑！
由于大學裏學的是交叉學科，許願學的也很雜，什麽化學物理都學的。
她有些好奇地問了吳慧芳，這麽一套全是添加劑的東西居然要三十塊錢！
許願用在臉上有些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