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許願沒想到她的一百冊這麽快就賣光了, 讓還需要買的人留個班級和名字, 到時候讓國安送過去。
她回去後, 立即又開始印刷, 姐弟兩裝訂裝到了半夜, 第二天許國安去上學的時候, 自行車的後座上綁了一麻袋的書, 把這輪胎都壓下去了一些。
柯萊和許願也沒閑着, 兩個跑了周圍大大小小的文具店書店, 柯萊道：“你們可以先拿來賣賣看, 賣不掉可以退給我們, 統一賣兩角錢, 我們賣給你們一角六, 賣得好可以再來拿，以後還會有物理化學的，賣得不好可以退, 你們也不虧，還能多賺點是不是？”
被這麽一說，想想也是, 又不吃虧, 能賣掉就能多賺點, 賣不掉還能退，許願把地址給他們, 說賣得好可以再來拿, 大膽一點的老板要了二十本, 這樣下來，暫時性地賣掉了五十冊。
許願回去以後，一邊繼續印刷，一邊寫物理和化學的，也思索着是不是應該請個人來幫忙，總不能一直麻煩柯大哥，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中午許國安回來吃飯，到門口就開始喊，“姐！姐，我都賣掉了！下午再帶一點去！”
許願中午做飯都是匆匆忙忙的，也不禁喜上眉頭：“這麽快？”
許國安笑得一臉燦爛，得意地說：“還有老師跟我買了一本呢！姐，我同學說你寫的好通俗易懂，寫了好多解題方法，問你物理和化學的什麽時候出來？”
許願聞言，趕緊說道：“咱們快點吃飯，吃晚飯我繼續寫，你和他們說，再等一周。”
許國安趕緊吃了飯，就先去裝訂打包，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家裏的兩臺印刷機一停不停地再運作，柯萊還嫌慢，有些想再改進一下，許願忙道：“我覺得比起改裝機器，我們更需要雇一個人來幫忙，你也有事情做，不能一直幫我。”
柯萊想了想，道：“你這樣一邊印刷一邊寫，太影響你進度了，不如直接就全交給別人去弄，你就專心負責寫，效率也高一些，你和國安也可以輕松一些。”
許願有些憂心雇人的成本，畢竟她這個還是小成本，最多只能在這片區域有些市場賣一賣，如果達不到一定的數額，雇傭太多人反而是不劃算的。
但到了傍晚的時候，開始不斷有人過來敲門了。
“小老板，你那書還有我，我給你的五本都賣光了，我這回進二十本試試看。”
“你再給我三十本，妹子你這書，學生說翻了翻都說很不錯，就放學那會兒我就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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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不想效果這麽好，一個傍晚就掏空了她今天的庫存，姐弟兩眼睛亮亮地面對面前的這一堆錢，比之前賣飯團的時候多多了！
兩個人數了一下，就這兩天，已經有五十幾塊錢了！
許願也下定了決心，就把印刷裝訂的事情全交給別人，見許國安這般興奮地念叨着，眼中也帶了笑意，從裏頭拿出兩塊錢，推到他面前：“這幾天的辛苦費，就做你的零花錢了。”
許國安笑得眼睛都要沒了：“謝謝姐！”
許願怕他最近沉迷在掙錢的快活當中，肅正面容：“好了國安，接下來你就好好讀書，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咱們家明天就雇別人來印刷裝訂，你今年高三，不能懈怠知道嗎？”
許國安點點頭，道：“我會的，姐，我要是有你這麽聰明就好了。現在好了，我現在要是理科不好，就天理難容了。”
許國安嘆了口氣，不過又振作起來，畢竟還有姐給他補習呢！
第二天許願出去買菜的時候就問周圍鄰居家裏有沒有願意做些零工的女孩子，就裝訂些書本，裝訂一本一分錢，一天至少也能裝訂個幾十本的，這種輕松的好活自然有不少人樂意，許願迅速就招來了兩個女孩子，也不過十七八歲，已經不讀書了。
許願教了她們一遍，叮囑她們頁碼一定不能錯亂，兩個小姑娘忙不送地點頭。
她就坐一邊寫物理的寶典，時不時看看她們。
兩個女孩子都是經常幹活的，幾本下來就手順了，速度可比許願快多了，柯萊的數控車床也完成到最後環節了，和楊教授每天都在讨論芯片的事情。
許願最近每天出一百冊書，都不夠書店老板們提貨的，這本數學寶典最近在區裏實在太火了，區裏有四所高中，現在大家上高中都還是按照地區，離得近選哪一所，優劣之分還不大明顯，四所高中附近都有不少文具店和書店，忽然間地都火起了這本數學寶典。
考點解析和題目相結合，每解釋完一個考點，就會給幾道例題，有許願親自出的，也有高考真題，這樣新式的冊子立即就吸引了高三的學生，好似手裏沒這樣一本書，就會考不過人家似的。
兩臺打印機已經是從早工作到晚了，只能勉強每天供應一百多本。
柯叔公時不時回來看看小兩口，捉一只雞來，抓點新鮮菜來，直接送許願這邊，知道許願做“文化工作”後真是又喜又憂。
沒文化的人向往有文化的人，柯叔公一直覺得女人有些文化教出來的孩子肯定比別人好，憂的是阿萊一天到晚倒騰一堆破銅爛鐵，不知道還留不得留得住這麽好的姑娘。
對許願更是掏心掏肺地好，得了什麽好東西，就巴巴地送過來。
許願本想給他做一雙鞋子，但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只能給他買一雙，柯叔公喜不勝收，又要給她塞錢。
許願對他這般更為不好意思了。
柯萊對柯叔公道：“叔公，你別這樣，小願會不好意思的。”
柯叔公恨鐵不成鋼，道：“你看你，一天到晚對着一堆破銅爛鐵，小願這麽好的姑娘，有文化，腦子又聰明，你還這麽不積極，人家小情侶的都出去看看電影，逛逛街，買買衣服，小願跟了你那是吃虧了，我再不對她好點，你這還能不能娶到媳婦。”
柯萊陷入了深思。
某天下午，柯萊忽然說道：“陪我一起去買身衣服吧。”
許願也沒多想，想想他的确也沒多少衣服，欣然同意，兩個人到新興的一條街，自打今年滬城開放以後，他們這區雖不是市中心，卻也變化甚大，就着大半年，就開了這一條街的商店。
年輕人都愛來賣粵州那邊過來的時興衣裳、皮鞋，據說這附近還要造一個兒童樂園，到了周末，這邊就更熱鬧了。
許願和柯萊走在街上，來來往往不少都是情侶，兩個人也不突兀。
兩個人先進了一家店，店裏挂着各色各樣的衣服，擺着樣品，人也不少，都是些年輕人，老板招呼都來不及，只能匆匆說道：“看中了可以拿下來看一看試一試。”
這家店賣的是男裝，款式很多，店裏有好幾個人再招待，許願看了一圈，拿下一件條紋的襯衫，她基本上也清楚柯萊的喜好，他不喜歡花花綠綠的，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柯萊一點也不講究，只要料子舒服，樣式過得去，毫不猶豫地點頭：“挺好的。”
許願摸了摸料子，現在九月份了，馬上就要涼了，還算舒服的，看了一下尺碼，問老板要了件一八五的尺碼，讓柯萊套了一下就差不多了。
柯萊就随許願擺布，許願也知他脾性，不多講究，試了覺得合适就拿了，又給他看了一身西裝革履，老板見是單大的，忙前忙後，介紹這介紹那。
改革開放以後，風氣也變得開放了許多，各種西洋貨都流入國內，男人們都覺得穿着一身西裝革履是成功人士的象征，出席一些正式的酒席，争相以穿西裝為傲。
柯萊的數控車床已經進入尾聲了，過一段時間，他就要去談生意了，許願想想看，也該辦置一身西裝。
柯萊并不是很喜歡這種束縛感的衣服，但為潮流所驅，試了兩身，在他看來都一個模樣，他身材高挑，以往養成鍛煉的好習慣，現在也一直保持着，模樣說不上多出衆，但一身凜冽的氣質在人群裏尤為出挑。
他試的幾身衣服，店裏的男士們也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試一試，老板都樂開了花。
許願和老板講好價格之後，柯萊就負責掏錢。
“诶，振業，你看那是不是你三哥？”
柯振業：“什麽三哥？我沒三哥。”
柯振業提起這個人就煩，要不是他，家裏的臉面都丢光了，這家衣服店據說都是粵州來的貨，衣服可貴了，他纏着媽要了好久的錢才要到，想趁着周末過來看一看有沒有合适的衣服，這麽貴的店怎麽可能是柯萊這樣的人能來的。
柯振業看過去只能看到柯萊的背影，見他的身姿挺拔，一看就不像那個畏畏縮縮的，見他面前的臺子上是一套西裝，老板正小心翼翼地在熨燙着，心裏豔羨不已，能買得起西裝啊！更确認不是他了。
柯萊微微側過身子跟許願說話，柯振業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不是啊？長得挺像的？”
柯振業已經叫了起來：“柯萊？！”
柯萊被打斷了話，擡眼望過去，看到是柯振業，厭惡地皺了皺眉，不搭理他。
柯振業的內心受到了一定地沖擊，三步兩步上前，看着那一身西裝，旁邊還放着一件襯衫，不可思議地問道：“這是你買的？”
許願疑惑地望着他，看着他有些熟悉的五官，大概猜測應該是柯家人，皺着眉頭：“關你什麽事！”
柯振業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有對象，揚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收破爛的！他就是個災星，我勸你還是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說罷，洋洋得意地看着柯萊。
店裏人都紛紛停了下來，駐足觀望起來。
柯萊捏起拳頭。
許願擋在柯萊前面，冷笑道：“你們家又是個什麽好東西！做弟弟把哥哥推倒進醫院，做爹娘的偏心到這個地步，噢也對，你們家早把阿萊過繼了，現在和你有什麽關系，撿破爛也比你好，至少撿破爛還買得起西裝，你買得起嗎？”
“誰說我買不起！”年輕人就是經不起激将。
許願指着柯萊的西裝，“你買呀。老板，給這位也來一套。”
老板也不傻，有生意自然是賺，忙問道：“您穿什麽碼？”
柯振業摸了摸口袋裏的兩塊錢，漲紅了臉，同伴一看，立馬拉着他說：“這家店的衣服感覺不怎麽樣，我們換一家吧。”
許願嗤笑，看着那同伴把柯振業給拉走了。
老板一邊給裝袋一邊說道：“小夥子，你好福氣啊，瞧瞧你對象維護你的模樣，以後可得好好對她。”
柯萊眉眼都柔和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許願，許願擡頭朝他一笑，“他一直對我很好。”
老板啧啧兩聲：“瞧這維護的樣子。”
柯萊手悄然湊到許願的手邊，握住了她的手。
拎着一袋衣服出了男裝店，又去買了一雙皮鞋、一根皮帶，想想也是裝備齊全了，許願覺得差不多了，柯萊非說要再逛一逛。
腳一拐，走進了一家女裝店，柯萊見她穿的一直很樸素，想想以前，蔣梅總是會帶她去做最新式的衣裳，家裏也時常給她寄新衣服，來到這裏以後，就沒怎麽見她穿過新衣服，要不是叔公提醒了他，他還沒發覺。
許願也不推辭，女孩子愛俏是天性，這一世因為經濟原因她也壓制了自己，如今經濟壓力緩解了，許願也心癢癢，拿起一件放身上比劃，問道：“好看嗎？”
柯萊點頭。
“好看嗎？”又問一件。
再點頭。
......
幾次下來，許願故意刁難道：“這幾件裏哪一件好看？”
他還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下：“都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歡，可以都買。”
“是啊，閨女你這麽靓，穿啥都好看的，你看你對象多舍得啊！”女老板笑眯眯地說道。
對象陪着來的女孩子也不由刮了一眼自己的對象。
許願哪裏會一下子買這麽多件，心理在做取舍。
“小願？”許萍詫異地叫道。
許願回頭，心道：今日是什麽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