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3)
花瓣就要于無人之處慢慢凋零枯萎。
只是,如果秋張能夠珍惜那個讓她求而不得的溫柔目光,她就此默默将那最初的歡喜獨自埋藏,也沒什麽。可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拒絕了塞德裏克的聖誕舞會邀請!
她不僅拒絕了塞德裏克,還愛慕虛榮般地湊到哈利·波特面前,就因為他有“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名號,就因為他不知用了什麽法術使自己成為第四個勇士而廣受關注。然而,看吧,她又在這件事情中得了什麽好處呢?偷雞不成蝕把米,全英國都知道她是個勾引他們大名鼎鼎的波特的壞女孩、騙子,應該受到懲罰和謾罵。
那時,她摸着報道中“據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霍格沃茨學生表示,秋張主動接近那個可憐的男孩,心懷不軌”凹凸不平的鉛字,心裏的忐忑漸漸被一種自得慢慢溢過。那個塗着鮮紅指甲油的女人找到她時,她只是在她面前模棱兩可地說了兩句選出勇士後,秋總是去找格蘭芬多的波特,萬萬沒有想到她手裏的那根羽毛筆最終會曲解出這樣一篇充滿爆炸性又能燃起讀者憤怒的文字來。
她盡管覺得有點對不起五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的室友,但看着每天忙着應付無數個貓頭鷹送來的吼叫信和咒語,而疲憊易怒女孩,道歉的話在嘴邊打轉,卻始終沒有勇氣吐出一個字來。何況……何況,如果塞德裏克看清她原來是這樣一個人,一直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就會移開?
十六歲少女被這樣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然而這念頭卻如影随形,讓她無論如何甩不掉了。
可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塞德裏克不僅沒有因為報紙上的文章從此遠離秋張,反而更密切地和她走到了一起,在三強争霸賽後不僅和波特一起大肆宣揚 “神秘人回歸”的可怕消息,更仿佛和波特他們幾個形成了一個外人無法插足的小團體。
為什麽……為什麽你的目光寧願追随着一個扒着波特不放的黃種人,也不願意看一看我?
少女把滲出了冷汗的手在校袍上擦了擦,又慢慢把纖細的手掌攥成了拳——那麽,就讓我看一看,你們幾個到底在做什麽?有波特在,恐怕私下裏做的不會是烏姆裏奇教授滿意的事情吧?那麽,當新出臺的教育令是擺設嗎?!
少女眯了眯眼睛,又湧上一陣淺淺的忐忑。
反正……她有一次從佩吉那兒偶然聽到一耳朵,秋張家裏也有讓她轉學回中國的想法。那麽,即使被開除了,她也不會就變成可憐兮兮的失學少女,所以……也沒什麽關系的,對吧?
瑪麗埃塔這樣說服自己,心一橫,又悄悄地跟上那兩個正在上樓的身影。秋張手裏提着油紙袋,正偏過頭和波特說着什麽。波特懷裏也抱着個紙袋子,望着她的綠眼睛裏含着笑意和溫柔。
他們大約是剛從廚房裏出來吧?也不知道她那挑剔矯情的胃是怎麽養成的,竟然還敢抱怨仰望星空這種美食是黑暗料理!天天溜進廚房裏,以為自己有多特殊有多了不起麽?那麽,有本事離開這裏呀,滾回去豈不正好遂了她吃合口食物的心願麽?
瑪麗埃塔伸出頭,秋手裏的東西似乎有些沉,她走得有些匆忙,而波特又專注地看着她,兩人根本沒有留意身後的動向。他們拐上七樓,順着一條走廊走了十幾米,然後,瑪麗埃塔瞪大了眼睛,驚奇地盯着在一面空牆壁面前來回走了三次的兩人。他們第一次回頭折返的時候吓了她一跳,還以為自己的跟蹤暴露了。可是很快,驚慌害怕就被無限的驚訝壓了下去,她眼睜睜地看着那面空空如也的牆壁上出現了一扇門,努力控制了想要尖叫的念頭。秋張和波特推開門走了進去,而後,那扇門又慢慢消失了,那面牆依舊空白如初,就如同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瑪麗埃塔的心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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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最近有人在偷看我們嗎?”秋皺了皺眉。這幾天如芒在背的感覺總讓她不太舒服。
她和哈利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羅恩歡呼一聲,撲上去挑出一只剛剛醬好的鳳爪。
“很有可能是馬爾福,我留意觀察了幾天,他總是出現在我們附近,打量着……我覺得是哈利。”塞德裏克挑起一條眉,赫敏和佩吉也附和道。
“那麽,我們在DA上學到的知識,是時候實踐運用一下了,不是嗎?”羅恩含着骨頭,模糊不清道。自從上次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比賽之後,這男孩看上去總是深深為當時沒能參與毆打馬爾福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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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黑魔王真的回來了——”斯內普砰地推來校長辦公室的部門大踏步走進來,黑色長袍在身後翻滾,一向面癱的臉上浮現出震驚不安的神色。
辦公室裏的畫像聞言,響起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鄧布利多擡起頭,神色并無明顯的波動,仿佛早已預料到一般。他一揮魔杖,在辦公桌對面的位置上放了杯熱茶,擡擡手示意斯內普坐下。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平靜深邃的湛藍色眼睛的注視下冷靜了一點。他在鄧布利多對面坐了下來,一把撸起長袍的左袖,衣袖和手臂摩擦時讓他隐忍地哼了一聲。
他瞥了一眼裸.露出的左臂,就移開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難以忍受的東西,又自暴自棄地把手臂伸到鄧布利多的眼前。“看看這個——這就是證據,他召喚了我們,黑魔王時隔十五年,又一次召集了他的仆人們!每個回去的食死徒都要給他獻血,滴在一個金色的被子裏,原本半透明的黑魔王接受了那些血液之後竟然幾乎要變成實體……”
看清那段手臂的肖像畫們發出一聲驚恐而短促的抽氣。一只盤旋着骷髅頭骨的蛇在手臂上惡狠狠地吐着信子,而在那焦黑的黑魔标記之上,有個十幾厘米長的新傷被潦草地塗了魔藥,勉強抑制住那從翻卷着的模糊血肉中外滲的鮮血。剛才撩起衣袖時正是牽動了這道傷口。看起來,即使多了個吸血鬼的愛好,伏地魔喜歡折磨虐待手下的暴虐作風并沒改變。
肖像們的抽氣聲仿佛刺激了他,斯內普猛然放下袖子,再次将這仿佛埋藏他無數不願回首歲月的醜陋傷疤藏匿在衣袖中。“我沒有喜歡專門向人展示傷口的愛好,我來是想提醒你,你最好有所準備,黑魔王的意思,他想讓最後一滴血,由你那黃金男孩祭獻——”
他皺起眉收了話音,對面那位老人的表情有一瞬間讓他看不懂,仿佛是欣喜的情緒一閃而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鄧布利多的臉上又只剩下了不動聲色。
“不要覺得霍格沃茨有你在黑魔王不敢前來,他根本就不需要——你知道,盧修斯因為某些錯誤讓他不太滿意,所以為了懲罰他,他把這任務布置給了德拉科。當然,是有時間期限的。他命令我,聖誕節前如果他還沒動手,就由我替代他完成。”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周末愉快!
昨天答辯結束了,謝謝大家關心~也祝所有畢業季的妹子們心想事成,答辯過過過,找工作也順順利利~~~
謝謝越過星星的蓮花妹子給我投的地雷,抱住蹭,愛你麽麽噠br />
☆、推理第三彈
進入十二月以來,空氣好似被驟然下降的溫度冰凍得冷硬一般,寒冷而幹燥。
秋在跟着哈利去有求必應屋的一路都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內心中對于這周末天氣如此惡劣還要和斯萊特林們打比賽的怨念被她順嘴蹦出來。
這位被禁賽的倒黴孩子要是聽見了,就算不明說,肯定也會對自己能上場打球卻還挑三揀四抱怨天氣這種行為分外不滿。就算自己可以不在乎一點兩點好感度的積分,也總要在乎他萬一一甩手不指導自己飛行,那她可就玩脫了。
畢竟和其他隊打比賽還稱得上君子過招,抓住金色飛賊是首要目标,那麽面對斯萊特林們一個個只認犯規和蠻橫的大塊頭們,保命顯然就成了首選。
有求必應屋關于“需要一個地方練習飛行”的要求還和往常一樣,他們推開門時,寬敞高聳得不符合建築力學的空間随即出現在眼前,甚至連空中旋轉着的各種障礙物都和前幾次一模一樣。
“話說,安吉麗娜要是知道我這樣做,她會和我決鬥的。”黑發男孩看着秋跨上掃帚,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忍不住出聲道。“而且,她剛剛告訴我她選擇了金妮,一個沒有任何實際比賽經驗的新人作為新任找球手,而我竟然放着她不管跑來指點拉文克勞的找球手——”
他的話音消失在空氣中。
秋生怕他此時反悔,于是輕車熟路地拉下臉皮跟他賣萌。她湊近了拽着他的袖子,仰起臉認真盯着他看,杏眼中滿是可憐巴巴的請求神色。
“看在這周末我們對斯萊特林的份上,再幫我這一次,然後……以後如果她願意的話,也可以來呀……”
少女柔軟的手指纏着他的袖子,即使透過長袍衣袖,他卻似乎也能感受到女生皮膚的溫度,這認知讓他喉嚨發緊。“我覺得,如果她需要的話,我寧願再花一點時間指導她,也更願意保持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狀态……”
秋的心頭一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對于一向含蓄內斂,表白都傾向用“fancy”而不是“love”的英國人來說,應該算是很明顯的暗示了。一種混合着感動、羞意,或許還有歡喜的莫名情感慢慢爬上她的心髒,讓一向在兩人獨處時算是比較鎮定那一方的她有一瞬間怔忪。
“啊哈,我太感動了,把去年花費了我無數心血整理出來的OWLs筆記送給你好啦——要知道,赫敏都朝我借過筆記呢。”她最終擠出了句打趣輕飄飄轉移了話題,又莫名覺得有點難過,暗自忍下一瞬間想要流淚的沖動。
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個男孩子,剛剛他輕喃出那句話時看向她的眼神那麽鄭重而誠懇,仿佛她是世間最好的寶物。如果……這不是一場注定要醒來的夢境的話,她也好想試一試,羞澀又堅定地握住一個很好的男孩子的手,是怎樣的感受。
星期六和斯萊特林的比賽果然是個寒冷的一天。
有了之前和赫奇帕奇對陣的經驗,在這次比賽前秋并不算太緊張。更可況,既然她和塞德裏克都心生懷疑,那麽不妨讓她期待近距離地好好觀察一下德拉科·馬爾福,看看他這次到底又有什麽樣的陰謀。
她在斯萊特林隊長蒙塔和另一個壯碩如小山的隊員的夾擊下借了裹着她的氣流的力量,靈巧又詭谲地瞬間轉了個大彎,同時念動了金蟬脫殼的咒訣——這也是她閑來無事在中國的魔法教材上看來的——高高束成的馬尾從蒙塔手中抓不穩的絲綢般滑過,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仿佛一尾魚倏然游過,明明看見它輕巧地一擺尾,定睛看向水面時卻絲毫找不見痕跡——這位剛剛惡向膽邊生,竟然妄圖抓她頭發進行人身攻擊,讓她不得不使出點竅門自保。
“好樣的,秋!”拉文克勞隊的擊球手斯圖爾特匆匆趕來,一邊大力将游走球瞄準蒙塔的臉擊了出去,一邊大聲給她叫好,顯然也看到了秋被圍攻又靈巧脫身的瞬間。
秋有點心虛,斯圖爾特不知道她的道者脫身咒訣,還以為是她的飛行術已經出神入化得如此精湛。聽着剛才那瞬被她圈粉的小粉絲加油吶喊,她也只好默默忍下那份心虛。
身邊傳來一聲冷哼,秋一側頭,發現是馬爾福,他那雙灰藍色眼睛中清清楚楚地滿是冰冷和不屑。
他的眼神莫名讓秋脊背生寒,她沒有接話,也不想和他糾纏下去,定了定心撥轉掃帚方向,繼續滿場尋找金色飛賊。
不曉得是她這一個月氣感練得小有成就,還是自從被系統拎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攢的人品終于爆發了一回,她居然又一次搶在對方找球手之前發現了金色飛賊,比上次還要幸運的是,這次那金色的小球離她更近。
她一個利落的俯沖,漂亮地結束了這場比賽。
哨聲響起,拉文克勞隊的成員們歪歪斜斜地降落,個個臉上帶着激動喜悅的笑。其中戴維斯最為誇張,早上抱怨比賽天氣不好時的陰沉糾結全然不見了,他笑得簡直比空中終于露頭的太陽還要燦爛,撲上前一把抱住了秋。
這個時候作為隊裏唯一一位女生的隐性福利就體現了出來,其他隊員齊心合力把他們激動萬分的隊長從秋身上扒開,兜頭來了一通看似激動萬分的慶祝,實則不知輕重地□□,堅決不讓他毛手毛腳地亂碰大家的小公舉。
秋眉眼彎彎地看着這一幕,只覺得隊員們那明快的喜悅仿佛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輕而易舉就感染了她,讓她贏了比賽地的心情更加輕快起來。
“不要得意的太早。”身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把她從幸福的泡沫中拽出來。馬爾福從掃帚上跳下,用他尖刻又惹人厭的聲音拖長調說道,“小心你的小男朋友,他就要大難臨頭了,誰知道呢?”
秋皺起眉,他說話的陰沉腔調讓她瞬間在初冬的冷風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聽他那種語氣,這恐吓所指對象顯然也只有一個——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忍不住上前一步逼問,“所以是你嗎?是你要對哈利做什麽嗎?”
馬爾福的臉色瞬間變得很不好,看他神情,似乎懊悔自己剛剛說的話。他舉起一根手指,仿佛要威脅秋什麽,然而麥格教授和霍琦夫人正快步朝他走來。顯然,兩個人對前一段時間的禁賽風波印象深刻,對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自然也重點觀察着,發現他又有靠近對方找球手的可疑行徑立刻朝這邊走來。
馬爾福瞥了一眼盯着他的兩位教授,又狠狠剜了秋一眼,最終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走了。而秋站在原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尋求一點微末的溫暖。她忘不了馬爾福剛剛那眼神,如同一條噬骨毒蛇盯着獵物一般,兇狠而晦暗。
“所以馬爾福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一回到能随意說話不必擔心隔牆有耳的有求必應屋,佩吉就忍不住問道。剛剛這一路上秋都沉默着,顯然不像是一個剛剛贏了比賽應該歡呼雀躍的人。
“他恐吓我,說哈利随時可能有危險。”秋又回想起了馬爾福那陰測測的眼神,閉了閉眼,說道。
話一出口,格蘭芬多鐵三角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臉色都變得不太好。
“你們不知道,今天早上哈利收到了小天狼星的包裹。”羅恩吞了吞口水,給剩下三個人解惑道,“他給哈利寄來了一個挂墜,囑咐哈利随身攜帶。”
“那是一枚通向校長辦公室的門鑰匙,危險時只要用手握住即可啓動。”哈利言簡意赅地接過話題,從脖子上拿下來展示了一下。秋注意到他解挂墜時不小心帶起挂在脖子上的另一段紅色繩子——她很眼熟,以致不用那少年将它全部解下,她就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三強争霸賽決賽前她送給他的那塊木刻。
一陣猝不及防的甜意慢慢在她心頭漾開。她眨了眨眼,朝哈利笑了笑,比賽之後僵硬緊張的心情奇跡般地緩和許多。
男生那一瞬間顯然也明白了她的所想,他雙頰微紅,同樣回給秋一個微笑。
“事實上,小天狼星昨天晚上通過雙面鏡就告誡過哈利要提防馬爾福……”赫敏沒注意這邊,只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懷裏的克魯克山,盯着前方某處不動,緩聲道。似乎已經進入了某種推理。
“在校期間校長不讓我參加鳳凰社會議,他覺得學校裏的事情就夠我忙的了。”塞德裏克苦笑了一下,攤手回應羅恩的詢問,“所以現在我并不比你們知道更多消息。”然而他終究能理解那位老人,不想讓自己的學生卷入危險中,只要他尚未倒下,仍想着替身後年輕的生命遮風擋雨的拳拳心意。
“這件事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馬爾福搗的鬼,他要讓哈利陷入危險中——”沒有從塞德裏克這裏獲得信息來源一點兒也不影響羅恩的推理,他迅速地就得出了這個結論,義憤填膺,環視着在場的五個人,仿佛誰有異議,誰就是馬爾福的幫兇似的。
“是啊,有可能……”赫敏慢慢地說道,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只是自言自語地小聲着。這是她極少數情況下同意羅恩的腦子得出的結論,後者不禁欣喜異常。
“證據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校長辦公室的門鑰匙——顯然沒有校長同意,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無法随意進入,所以鄧布利多知道這件事。而鄧布利多的消息來源,很有可能就是身為雙面間諜的斯內普,那麽這消息來源就比較可靠了,至少他使鄧布利多相信了。”赫敏在腦中捋順了推理,語速越來越快,眼中也如同迎着星辰般放着耀眼自信的光。“那麽由此說來,給了哈利門鑰匙,并且提醒他要注意馬爾福的小天狼星,應該并不是随口說說而已。況且,今天馬爾福在秋的面前也不小心暴露了這一點。所以,盡管神……伏地魔讓一個未成年小巫師為他做事這件事情有點匪夷所思,但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即使再不可能,它都是真相(注)——馬爾福很有可能找機會對哈利不利。”
有求必應室裏一時靜極。
作者有話要說: 注:“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即使再不可能,它都是真相”——《福爾摩斯探案集·四簽名》
以及金妮妹子,說真的,雖然我原着中對哈金cp頗有微詞,但總不能因為人家拆我cp就讨厭人家。小姑娘挺有勇氣也挺堅強的,是個好姑娘,祝你幸福。
最後,還要賣萌求評評啦br />
☆、吻
這間房子還是她熟悉的模樣。秋看到她的母親正一絲不茍地擦拭木質地板,天色漸晚暮色四合,她的父親推開家門走了進來,笑着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這是她多麽熟悉的,曾經無數個日子都經歷過的平凡細碎時光,卻是現在她求而不得的奢望。
時隔一年多再次見到雙親,她欣喜激動地叫着爸爸媽媽,開心地湊到他們面前,卻發現他們沒有聽到一般無動于衷,仿佛他們的寶貝女兒只是一團毫無存在感的空氣。
場景一轉,她面前的變成了那幾個曾經無話不說的死黨,她們大大咧咧地熱鬧地開着彼此的玩笑,搖搖晃晃地從她面前走過,卻一次都沒有看向她。
無論她怎樣呼喊、怎樣懇求,他們都連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給她。他們壓根沒有看見那個在原地不住呼喚的她,自顧自越走越遠,終于遠到消失在了越來越濃重的迷霧那頭。
秋在午夜寂靜時猛然睜開眼睛,周圍清淺悠長的呼吸聲将夜色渲染得更加靜谧安寧。在這極靜的氛圍裏,她如同離水魚兒般大口大口喘着氣平複心緒,又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吵醒室友。她出神地看着頭頂飄渺的藍色幔帳,仿佛要把天鵝絨帷幔上那沒有任何意義的花紋刻進腦海。
過了許久,她才意識到剛剛充斥身體每一寸以致讓頭腦遲鈍的絕望情緒是什麽:她突然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性,一種她之前從未敢細想下去、但又真真實實擺在眼前無法忽略的可能性:萬一,她真的回不去了呢?
這個念頭一旦爆炸開來,立即溢滿周身,讓她無處可逃。而且,直到這個念頭冒出來她才恍然意識到,她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任何積分進賬了。不只沒有積分,就連系統小公舉也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了。這兩個月,它像失蹤了一樣沉寂,沒有和秋做任何交流,不再叽叽喳喳妄圖指點她的一切動作,安靜得仿佛它原本就不存在一般,仿佛秋原本就屬于這個世界,什麽在中國的二十年生活,什麽被穿越和做任務攢積分才是她某天光怪陸離的南柯一夢。
“系統?系統,你在嗎?”她反複地詢問道,大有對方不回答就一直重複下去的意思。她喊得太執着,以致真的喊出了聲,細小而顫抖聲音在無邊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又可憐,仿佛一陣夜風都能将它們吹散,消失得毫無痕跡。
【對不起……】小小的聲音從腦海裏傳來。
往常讓她無奈排斥的系統聲響,此時聽來竟如天籁,這起碼可以确定,她留戀而萬分不舍的之前種種,不是她某個半夢半醒之間的臆想,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着的,曾經真實地屬于她的。安心之下,她沒有細想剛剛系統的道歉,繼續急切追問道,“這兩個月來你怎麽了?為什麽沒有動靜?”
【之前一直都沒有正式的自我介紹,我來自位面世界β533,是那個位面世界裏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個系統。】小公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疑問,反而沉默了一會兒,開啓了新的話題。【我們那個位面世界科技已經非常發達,系統幾乎人人都有,每個孩子一出生就被綁定了系統,從此指導、監督他的學業和生活。系統經過高技術的精密計算,發布适合宿主的任務并引導他們完成,這樣能充分發揮每一個孩子的潛力,引導他成長為有用的人才。】
秋默默地聽着,有些難以想象自生命之初一切行為和思想就被另一個人,至少是智能機器監督影響,甚至控制是怎樣的體驗。即使被套上了夾板能夠杜絕一切彎路的浪費和疼痛,也從而少了那麽多猶豫、彷徨、茫然的體驗,而這些,畢竟同樣是成長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因素啊。
正因為我們曾經的莽撞天真,曾經的跌跌撞撞,曾經受過的傷和吃過的教訓,才使我們成為了現在的我們。傷痛和喜悅、成就一樣,是我們之所以成為我們不可或缺的一環。
【正因為系統的廣泛應用,經過不斷的程序修改和自我完善,系統的拟人智能化程度越來越高,開始出現了不同人格類型,也慢慢擁有了人類的某些情感。而系統的工作也是有績效評比的,內容就是……引導宿主完成任務的程度。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宿主得到的積分越多,對那支系統越有利。系統幫助宿主獲得的積分越高,它能解鎖的能力就越多,而能力大的系統也會受到更多人追捧。】
秋一動不動地聽着它的話,靜谧的夜色中那回蕩的聲音格外清楚,讓她心裏一瞬間湧上某種猜測,雙手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沒錯,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我是一支被遺棄的系統。經歷太少,性格又傲嬌不願低頭,總是無法說服前任宿主踏實認真地完成任務,所得積分自然就少得可憐,因此被毫不留情地換掉了。
【而我偏偏又有點歪門邪道的小聰明,學會了點兒選擇宿主和任務的技能代碼,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就任性地從其他位面世界選擇了一個我認為能夠幫我賺得積分的人,又随意給她發布了任務诓騙她為我賺取積分。沒錯,那個倒黴的就是你。我把你拽來這個世界,跟你說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家……迫使你賺取積分,以提高我自己的績效,擁有更多的能力。】
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兜頭砸下來的信息,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繼續和迫害自己背井離鄉的罪魁禍首對話,聲音裏還帶着點顫抖和沙啞,“所以呢?你今晚朝我坦白這一切又是因為什麽?”
【其實這段時間,我是被拽回去重新将系統守則一字一句學習了一遍,剛剛才被放回來。耍小聰明做壞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偷偷做的這一切被發現了——牽連無辜的你,違反無數個守則條文……我差一點就被銷毀數據重造,只是管理員到底還讓我留了下來,至少把我惹的麻煩收拾幹淨。系統管理者狠狠給我上了一課,這種随随便便把無辜的人拉到另一個位面世界是多麽自私、多麽混蛋的做法。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你暑假裏在北京街頭小店吃一口配鴨蛋的白粥,當時那種滿足和眷戀。那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在上一個宿主那裏從未體會過的……
【所以……我們之前的約定全不作數,這件事是我錯了,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家。】
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家。
秋的耳邊轟隆一聲,仿佛除此之外,這世上一切聲音都不再重要。她心心念念那麽久的家,媽媽為了歡迎遠途歸來的她特意包的餃子,爸爸和別人提起女兒時滿是驕傲的語氣,她房間窗臺上那盆小小的盆栽,她面對困難,經歷傷痛時最讓她安心的家。她曾經以為不知何時才能回去的家。
此時此刻,只要她動動嘴唇,說聲“确定”,就能瞬間穿越這中間難以逾越的千山萬水,回到她朝思暮想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這兩個字讓她覺得,重若千斤呢?
聖誕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周,城堡裏充滿了即将放假的喜悅和散漫氣息。每個人似乎都對馬上來到的假期急不可耐,混合在這樣一群學生中間,一直在游魂心不在焉的秋居然也沒有收獲太多人的奇怪眼神。
她在這一節DA集會上一直走神。哈利已經進展到了守護神咒的教學,正認真叮囑他們回憶自己最快樂的記憶。
他的聲音被她左耳進右耳出,其他同學念咒的聲音更仿佛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嗡嗡聲。“快樂的記憶”,她随意地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是大學放假時拖着箱子走出火車站的那一刻嗎?是去年暑假聽到系統告訴她第一次良性改變劇情,溢滿驕傲和喜悅的時候嗎?還是昨天晚上……系統告訴她現在就可以回家的時候……”
各種念頭在腦中紛紛亂亂,無數想法進進出出牽動她的思緒,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麽,得出了什麽結論。她看見佩吉的嘴巴在眼前開開合合,卻一個字也沒聽懂。她胡亂點了點頭應付了事,對方以為她聽清了,立刻拉着戴維斯先走了。
等她回過神來,有求必應屋只剩下了她,和在收拾各種道具的哈利。
而他現在正朝她走來。
“嘿,秋,你這一節課好像都恍恍惚惚的,發生了什麽嗎?”他拉着她在軟墊上坐下,擔心地問道。
女孩聽到聲音,轉過來看着他。她那雙一直都充滿活力、充滿光亮的漂亮杏眼此時竟然布滿迷茫和憂思的迷霧,這讓一貫聰明又堅強的女孩此時看上去分外脆弱。
可是……卻讓他一瞬間溢滿心疼和愛憐。
她用那雙滿是迷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他能給彷徨迷亂中的她指出唯一正确的道路。她看得那麽仔細,那麽靠近,少女獨有的馨香瞬間包圍了他,讓他除了那雙漂亮的黑色眸子,什麽都想不起來。
“哈利……”她微微蹙起眉,輕喃道。
仿佛是最攝人心魂的咒語,他的名字從她的唇齒間溢出,竟然莫名帶了無盡蠱惑的意味。少女仍在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而當他聽到她輕聲喚他時,覺得腦海裏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崩斷了。
這是他從三年級開始就有了模糊好感的女孩。
是那個暑假裏,在魔法部地下十層冰冷的審訊室外,在他一個人彷徨忐忑、緊張害怕時,帶着溫暖咒靠過來的一縷陽光。
是他被選為三強争霸賽勇士,即使連最好的朋友都懷疑他時,堅定地向他伸出手,笑着說“我相信你”的姑娘。
是他在去年聖誕夜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又最終沒有膽量,只在臉頰留下一吻的,他吻的第一個女孩。
是在一個暑假未見,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又有多緊張時,毫不吝啬地給了他燦爛的笑容。
她拉着他的手給他上藥,費心費力為他做可口的食物,她一貫沉穩,偏偏有時候會在他面前露出點狡黠的可愛性子,而現在,她那迷茫脆弱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仿佛過了很久,觸感才像炸開的煙花般把唇上的溫暖柔軟傳向四肢百骸。意識到他做了什麽時,他的手立即冒出一層細碎的汗意,卻還是強裝鎮定地遵從心意,張開手臂。略帶顫抖地擁住她。
她是那麽美好,那麽美好的女孩。
……他的女孩。
直到唇齒間模糊傳來鹹鹹的氣息,他才停止這場索求。而當他看清那姑娘的面容時,一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比聽到烏姆裏奇毫無商量餘地的勒令他禁賽時還要絕望。
她在哭,大顆大顆的淚水從那雙令他心悸已久的眼睛中掉落。剛剛那隐約的鹹意,是她掉落的眼淚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