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就得堂堂正正吃完這頓飯,否則中途落跑算怎麽回事,不是更加坐實了報紙上的胡說八道嗎?!
所幸佩吉堅定地和她站在一起,她一把撕了那篇報道,堅定地抱住了她,“在她當初滿報紙宣傳哈利有多可憐時我就覺得她不是什麽好人,別聽她胡言亂語。”
然而那些城堡裏外的指指點點當然不會随着佩吉對她的形影不離就消失不見。秋也終于體會了一把主角才會有的關注度,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好奇地打量品頭論足實在不是個好體驗,她一邊覺得這無妄之災簡直稱得上“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般令人無語,一邊卻又只好承受着這瘋女人為了博讀者眼球随意亂寫的後果。
她頭一次體會到輿論的可怕力量,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幹脆拉着佩吉躲到有求必應屋,申明要一間“任何人都不會找到的房間”暫避風頭。
這種時候,還是來幾篇魔藥論文冷靜一下比較搭配。
佩吉一直放心不下,這姑娘一上午也沒寫幾行論文,只是帶着點擔憂偷偷打量她。當她終于合上參考書,拔出魔杖用快幹咒烘幹那篇十英寸長的論文時,佩吉終于忍不住插嘴,似乎帶着點生怕她一個人生悶氣的小心翼翼,“秋,我們要不要……去廚房拿點東西吃?嗯……就暫時忘了赫敏的spew吧!”
這善良姑娘的小心翼翼讓秋有點想笑,本來認真思考功課之後平靜許多的心情甚至有點轉好,她也彎了彎眼睛,不想讓她太為自己擔心,“好的呀!”
她挽着佩吉小美女的手臂,邁出有求必應室的門時,才意識到自己真是時運不濟。
門口站着這位間接讓自己陷入麻煩的最小勇士先生——而從他那個見到她時放心中帶着驚喜的表情來看……這位尚未訂閱《預言家日報》的先生顯然不知道今天早上的報紙上都寫了什麽。
“嘿……秋,我找你很久了……那個——”他下意識地揉着頭發,表情有點羞赧。
而秋挑了挑眉,打定主意要把昨天的事岔過去。她又後退一步重新跨進屋裏,一道切割咒撕下了報紙的頭版頭條,在哈利驚詫的目光中塞進他的手裏,“現在不是說別的時候,”她故作平靜,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朋友海格看上去有大麻煩了!”
注意力的轉移畢竟只是暫時的,盡管花邊新聞的男主角并沒有訂閱《預言家日報》,但不代表整個城堡都對這消息不聞不問,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另一個當事人知道這消息,也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兩天之後,這幾天一直繞着救世主走的秋又一次被正主捕獲,而且從表情上看,這位的表情似乎比上一次更擔憂焦慮……也許是因為鄧布利多雇傭混血巨人這消息已經傳得滿英國風雨,他設身處地為朋友擔心,也或者是……她這種明明已經從報紙上得到消息卻選擇避而不談的态度讓他捉摸不透而心裏沒底。
她有幾天沒有這樣面對面地觀察過哈利了,十五歲的男生眼眶下有一層不明顯的灰青,十二月末帶着水汽的冷風刮過,風中淩亂的頭發讓他這個時候的造型顯得有些憔悴。
“秋……”他抿了抿嘴,朝着禁林打人柳頂端放空的虛無視線努力一點點集中在她的臉上,“那個……你也知道,斯基特那個女人的文章——”
“我當然知道那個女人不可信。”秋迅速截過話頭打斷他的話,擠出一張無所謂的笑嘻嘻臉,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再和他細談那天晚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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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并不是全霍格沃茨城堡裏這兩天唯一一個需要憂心憔悴的。
他為了朋友的隐私被曝光而氣憤得感同身受,那畢竟也只是“感同”而已,而秋所要面對的,是切切實實的“身受”。且不說這女人為了博眼球把她憑空污蔑成挖閨蜜牆角的綠茶,她這幾天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如影随形的閑言碎語和白眼指點,更有幾個閑極無聊的格蘭芬多七年級女生公然在走廊裏指着鼻子要求她“別碰她們可憐的、已經失去了父母關愛的黃金男孩”。她就算自嘲“現實生活中遇到‘阿姨粉’這種神奇生物實屬難得”自娛自樂,但解鎖“在走廊裏被素不相識的人指着鼻子謾罵”這種經歷畢竟算不上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更別提她還忘記了《預言家日報》的讀者範圍之廣和瓢蟲小姐對廣大中老年婦女的洗腦能力,這幾天的早餐時間她的位置上一直下着貓頭鷹雨,在半個禮堂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圍觀下噼裏啪啦地朝她投下一溜兒羊皮紙——其中不乏紅色的吼叫信——而不用聽她都知道,這些信的內容無非跟那幾個七年級格蘭芬多女生說的大同小異。要說唯一的不同,那幾個女生畢竟還是在校學生,顧忌着可能會在走廊裏出現扣她們學院分數的教授而不得不有所收斂,而那些閑的沒事、成天把報紙上說的當成真理的家庭婦女們顯然就沒有這顧慮。
這場無妄之災中唯一值得慶賀的是,她掌握了如何在吼叫信發出聲音之前就消滅它。
而她寧願不需要被逼迫得掌握這種技能。
城堡裏的閑言碎語和沒完沒了的貓頭鷹雨已經夠她煩心,然而更讓她糾結的是……她的父母也看到了《預言家日報》的文章。
為此她的母親不惜筆墨給她寫了長信。
好在,張夫人足夠了解女兒,能分辨得出來她絕對不會為了某個男人做出挖人牆角的損事,但她也下意識地相信了文章中的某一部分,比如她的女兒和救世主一起在玫瑰花園裏花前月下,共享二人時光。
“暑假裏你纏着我去魔法部看小天狼星·布萊克的案件重審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的苗頭……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讓佩吉和他去跳舞又跟他單獨跑到花園裏去,但以媽媽對你的了解和希望來看,波特恐怕不太适合你……寶貝,你一直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是我們的心頭肉,從小到大我們生怕你受了半點委屈,更別提這篇報道一出來,一想象到你可能被推上的風口浪尖,我和爸爸就心裏不舒服得寝食難安……波特的經歷太特殊,他這樣的特殊經歷讓他不論什麽時候都不得不生活在聚光燈下,而他的女朋友顯然會成為整個巫師界津津樂道的飯後談資、甚至是個很容易招黑的角色。我們實在不想讓你受這麽多苦,而且你的性格也不是個願意忍受這麽多閑言碎語、無妄指責的。寶貝,英雄情結每一個少女都有,可是你适合的是一個或許平凡,但能讓你不受到一點傷害的男朋友,讓你不用受苦,全心全意愛你,把你當成珍寶的男孩子……”
秋用右手遮住眼睛。
說實在的,暑假裏和張夫人相處的那些日子她一直都小心謹慎得演戲一樣,沒投入什麽真情實感,現在想起來,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好地回憶起來這位夫人的面容。然而……掃完這封信,她卻突然記起了那雙眼角微微有兩道皺紋的明亮黑眼睛,這雙眼睛裏流露出的情感和另一雙令她深愛思念的眼睛中的那麽相似,相似到能夠慢慢重合。那都是會把她捧在手心裏、當成全世界最好的珍寶一樣疼愛的母親啊。
自從被斯基特登上報紙,受到那些無端指責和謾罵之後一直提醒自己,不能為了這種無妄的破事兒難過流淚的她突然覺得眼角酸澀。
——“你別害怕,我不會蠢到相信了她的話過來纏着你的。”秋看到哈利擔憂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随即湧上點無奈,覺得他動了動嘴角好像要說什麽,她立刻裝傻道。故作粗神經的表情中加上一點揶揄,她就差沒有跟綠眼睛男孩勾肩搭背說“來來來看上哪個妞兒了姐姐幫你物色。”
哈利震驚而挫敗地望着她。半晌,看她神色微變,男孩子動了動喉嚨,似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個……你不生氣就好……嗯,昨天我們在霍格莫德碰到她了,我是說,我、羅恩和赫敏,然後,我們跟她吵了一架。”
“唔。”秋實在不知道吵了一架能不能算是成就一件……畢竟惹惱了斯基特的話……
“她說過會要赫敏好看,”哈利說到這裏也有點擔憂,但他很快振作起來,“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怕她的!”
秋簡直要哭笑不得地揮揮手,天知道這位少年又打了哪門子雞血,“閑話少說,你的金蛋怎麽樣了?”
……
金蛋的秘密他們之前已經解開了半個,剩下的工作就是把頭泡水裏聽聽看,只要聽力正常的人都能做到。
不知道救世主少年又在搞什麽鬼——大約是想讓秋看到他推理的長進,說實話,秋覺得寧願他沒什麽長進——這一天晚上,他詳細地給她講述了他如何聽到了金蛋的指示,又如何推斷出從克勞奇給納威的那本書必然藏有線索,最終從中找到了一種能讓他在水下呼吸一個半小時的草藥。
格蘭芬多三人組聚在一起研究了一晚上腮囊草,最終發現,整個霍格沃茨只有斯內普的私人藥箱裏有。
于是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混蛋撺掇了他們的大腦,格蘭芬多萬事通小姐,竟然制定了一個斯內普私人藥箱打劫計劃!
☆、第二場比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反對同人文裏夾帶私貨,但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和作者的三觀相沖突。我看同人文受不了和作者、和自己的三觀不符的文字,就算文筆再好這樣強塞一嘴X的東西我仍然忍不下去。但是,如果沒有對作者的三觀相違背,而是尊崇作者的相關設定,在作者沒有涉及的地方另構建出一套世界觀運行法則,甚至時間、事件能呼應得上的設定,我會為這樣的同人拍手叫好。
再說我這篇文。實話說這篇文我就是抱着輕松娛樂的心态動筆的,當時寫1968每天都是嚴肅嚴謹的文風讓我有點受不了,想另開個文調劑一下。而且這篇文裏我是想夾帶私貨的。從中國龍的設定那裏可以看出端倪,秋的中國行也是個鋪墊,我想設計構建一個合情合理的中華魔法世界,簡要提及一下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以及和開頭結尾能夠暗暗地有所關聯。這是文章中我獨立于作者的世界另開辟出的一塊世界觀,也算是我為以後原創文的世界觀勾畫設定的一次小小的試煉。
我保證我基本不違反作者的三觀,但我确定以及肯定我會夾帶私貨,按照自己的想法構建一個世界。中國龍只是個開始,文章中的某些東西也有伏筆,受不了這些設定覺得出戲的請出門右拐走好不送。我從頭到尾也沒說過 這文是一篇嚴謹的嚴絲合縫的同人。
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簡直不知道如何評價他這個“趁亂打劫斯內普”的計劃。
三強争霸賽和兩年前三個熊孩子偷偷熬制複方湯劑又不是一回事兒,至少這次他想弄到這稀奇草藥的理由光明正大得多。再不濟,他不是還有個土豪教父可以抱大腿嘛……難道他們決定铤而走險當一回蒙面是為了替小天狼星勤儉持家一回?
——別扯了!
這分明就是一提到從他們魔藥學教授身上拔毛就興奮得不想再考慮替換方案的兩個熊孩子硬拉着赫敏下水好嗎……秋無力地揮了揮手,不去看被她戳穿心理活動後哈利的讪笑——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起碼這三個人還曉得沖動得動手之前和她報備一下。
“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能讓你順利在水下活動的東西……具體效果我不曉得,你可以先試試。”秋想到小龍女的避水珠,向哈利提道。
……
大考前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這句話不論是對忙着挑戰十門OWLs考試優秀證書的秋,還是對準備第二項比賽的哈利來說,都十分應景。
嘛……其實平心而論,後者的這段時間,相比起原着裏過得該算是輕松得多。哈利去有求必應屋試用避水珠的那天秋沒去圍觀,據他一刻不離身旁的好基友羅恩說,這東西真有分水開路而水不濕衣的神奇功效。秋沒考證這話裏一向喜愛添油加醋的羅恩又私自誇張了多少,但救世主同學把研究重點從水下生存轉移到了攻擊防禦咒語的學習上卻是真的。
秋利用觸動隐藏劇情換來的福利成功幫助他避免了無數個圖書館挑燈夜戰的無用功,也避免了斯內普失竊後的遷怒于他。這改變讓她獲得了能夠與系數分相乘的五個積分,總積分已經達到了三百六十分。
而當系統小公舉向她宣布這消息的那一晚,她操縱了她的部分夢境……就是說,這無奸不商的某寶軟件在她的睡眠裏開起了位面兌換市場。
和那次霸占改造她的魔法史教材作為市場溝通工具不同,夢境顯然是個全息的展現平臺。秋注視着那一件件生動真實得仿佛觸手可及的商品,不得不承認,紙質版的菜單确實不是個展示宣傳的最佳平臺。而且,随着她的積分逐漸增加,市場的更多部分正慢慢向她打開。新開放的那部分需要兌換的積分更多,但相應的,那些商品的功能作用就越強大。
就比如,她看到産自某個位面世界的記憶粉,這種白色粉末的解說上标注着,只要把它混在食物裏吃掉,此後24小時內眼睛掃過的文字資料都能有過目不忘的功能,過期之後這些短期記憶自動消除。別的不說,這簡直就是考試開挂神器啊!秋回憶了一下被她寫在随身攜帶的小本子上,有空就拿出來翻閱的長長的叛亂妖精名單,暢想了一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通過的魔法史考試,有點心向往之。
然而,記憶粉的标價三百積分又讓她瞬間喪失了購買想法。她想努力通過OWLs考試也是為了賺取積分早日回家,如果她因為這樣的理由而花光積分,那她拼命努力又有什麽意義呢?
而目光一轉,記憶粉旁邊的是一瓶黏黏糊糊的灰綠色液體。秋湊近了觀察,這瓶售價三百五十積分的液體號稱喝下去之後可以在水下自由活動兩個小時,沒有任何副作用。秋憤怒地拒絕了系統小公舉“來一瓶”的蠱惑,此後打定主意此次位面兌換市場之旅中不再參觀任何一種商品。
有了系統小公舉不時化身難纏的推銷員跟她安利位面市場的各種神奇商品,日子過得越發快了。當秋在走廊裏遇到有學生來叫羅恩和赫敏去麥格教授的辦公室時,才恍然意識到,原來第二場比賽就在明天。
“嘿,秋,”來叫羅恩赫敏的韋斯萊雙胞胎接着頗為自來熟地跟她打了個招呼,“你們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麥格教授也讓你一塊兒去呢!”
叫她去做什麽?
如果說剛才她在羅恩赫敏同哈利佩吉交換疑惑目光時還心裏有底,這時她也開始同他們面面相觑起來……難道說,劇情的力量真的這麽強大,她在這學期根本沒和塞德裏克說過幾句話的情況下仍然成為了他的寶物?
那這位少年可真沒見過多少好東西,寶物的确定竟然如此随意。
神奇的是,她今天晚上似乎十分搶手,要找她的不止一位。在他們三個匆匆揮別哈利和佩吉,從七樓去麥格教授辦公室的路上,她又遇到了同學院的邁克爾。這位前幾個月一直纏着她求寫預言課作業的同學讓她有了掉頭繞道的沖動,人高馬大的邁克爾只好趕在她逃走之前攔住她,“嘿,秋,我找你好久了——弗立維教授讓我給你帶個口信,你母親在他的辦公室裏等你。”
這下秋忍不住露出了驚奇的目光。如果說麥格教授要找她,她還能巴着原着分析出來個一二三點,那關于張夫人為什麽跑到學校來找她,她可就一無所知了。
總該不會……是因為斯基特這八卦婦女在報紙上寫了她吧?
“你們先去找麥格教授吧——我先去我們院長那裏。”隐約知道麥格教授找她什麽事,她就不太急着去她的辦公室,反正就算下湖也要明天上午呢,不急這一時。然而張夫人來學校這點讓她有點懸心,她決定先去弗立維那裏探一探。
她小心翼翼地敲開魔咒課教授的辦公室,迎接她的是她們院長一年三百六十天喜氣洋洋的笑臉,和一襲紅色巫師長袍,眼含關切,看到她又特別自然地眉眼彎彎、露出微笑的張夫人。
“教授、母親。”她一頭霧水地走到已經朝她伸出雙臂的秋媽媽身邊,和她們院長打了個招呼。還沒等她用眼神問出自己的疑惑,天生的行動派弗立維已經往壁爐裏扔了一把飛路粉。
“來吧張小姐,”矮個子的教授快樂地說道,指着已經變綠的爐火做出一個請的動作,“我知道麥格教授正在找你,不如我們一同去她的辦公室裏說吧!”
被當成皮球踢的秋:“……”
跟着張夫人、弗立維教授從麥格教授辦公室的壁爐裏爬出來時,秋發現自己并不是這裏唯一的訪客。以金紅亮色裝扮得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鄧布利多教授正端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桌子對面坐着的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麥格教授,她旁邊站着一位系着黃褐色領帶的六年級男生和一個一頭銀發的六七歲小姑娘。看見他們三個爬出來,兩人都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
在三名教授間簡短地問好時,麥格教授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敲響,這次走進來的是羅恩和赫敏。他們看到幾分鐘前和他們分別時聲稱要去找弗立維教授的秋此刻正和她要拜訪的人一起站在這裏的壁爐旁,簡直要驚呆了。
秋回給他們一個聳肩,表示自己也在狀況外不知實情。
“好吧,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長話短說。”鄧布利多教授微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圍過來同時一揮魔杖,門鎖處傳來“啪嗒”一聲,大概是他鎖上了門。
“首先,張夫人,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告訴你,你今年給秋張同學的這一天請假無法被批準——”
攬着秋肩膀的那只手緊了一下,但自幼良好的教養使張夫人沒有打斷校長的話。
驚訝的不只有張夫人一人,秋在聽到校長說到“請假”這一詞的時候同樣飛速和看向她的羅恩和赫敏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因為你女兒明天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參加。她将和德拉庫爾小姐、希爾森先生、格蘭傑小姐、韋斯萊先生(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名字的主人)一起作為勇士們的珍寶被送至黑湖湖底等待勇士救援,這就是三強争霸賽比賽的第二項內容——”
“當然,我們會提供讓你們在水底進入香甜夢境的藥水,它會保證你們在水下的時光像是在被子裏一樣安全舒适。”辦公室裏響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在一旁的弗立維教授連忙朝“人質們”保證道。
“沒錯,而且如果勇士們沒有按時找到你們,湖底的人魚也會安全地把你們送回到岸上,人身安全是絕對有保障的。”麥格教授一眼掃過衆人神色各異的臉。顯然,她應該也能猜到,這些勇士的“珍寶”們顯然有各種渠道從勇士們那裏了解到線索中含有“珍寶将會永遠消失”的句子,但這歷來成為傳統的作弊行為積弊頗深也不好點破,只是嚴肅地補上了後面這句。
“可是教授……”羅恩旁邊的赫敏舉起了手,就好像麥格教授上課講了一個新的知識而她有所疑問那樣,鄧布利多朝她溫和地點了點頭。“這些到場的‘人質’數量……好像比勇士的數量多一位。”
“是的,沒錯。”鄧布利多接過話頭,朝赫敏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對終于有人發現這個問題感到十分滿意,“勇士珍寶的人選是需要經過一系列複雜的計算得出的,具體過程你們不會有興趣知道。”他對上赫敏明顯十分感興趣的表情,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我們發現波特先生的珍寶名單中,張小姐和韋斯萊先生難分伯仲,我們覺得這件事不好貿然取舍,因此想聽聽你們兩個當事人的意見——”
張夫人攬着她的手再次加重了點力道,然而還沒等她說什麽,另一位當事人羅恩就開口了,“你是說,勇士需要解救我們,還要把我們從湖底帶到岸上?”
“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了,就是這樣的。”鄧布利多校長颔首回應了羅恩,一旁的麥格教授不太贊同他提早劇透一般,眼含埋怨地掃了他一眼。
“那當然是選秋啊!她比我輕,對哈利比賽肯定更有利!”羅恩少見得很有主張,飛快地嚷出決定,還分別看了秋和赫敏一眼尋求支持。
秋用餘光瞥見她母親的眉頭一下蹙了起來。
“不好意思,”張夫人開口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秋總覺得她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尖刻,赫敏正一個勁兒地拽羅恩的袖子給他使眼色,“我覺得這種到寒冷陰暗的湖底裏呆幾個小時的活動,但凡有男生能夠備選,我并不覺得我女兒需要首當其沖。更可況是作為波特的珍寶。十分抱歉,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活動都有些危險,秋還沒有成年,我覺得這個問題上作為她的母親,我有權利幫她做幾分決定。”
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柔和溫婉的,措辭和理由也都十分禮貌。可秋還是從這樣一段對話中聽出了她的一絲憤怒和不情願,那是身為一個母親,無論何時都為兒女設身處地着想的拳拳母愛。
秋能從她母親的語言中聽出言外之意,她不是不信任霍格沃茨的保衛工作和藥水的安全程度,只是對要救她的勇士不太滿意。聖誕節他們兩個只是安靜地在花園裏走一走就已經滿城風雨惹出那樣一篇報道,這一次如果在全校師生面前有那些很容易讓別人浮想聯翩的聯系,保不齊第二天的報紙上又會出現怎樣的血雨腥風。
她的母親舍不得她面對整個英國巫師界的窺視和品頭論足,也不覺得這個瘦弱腼腆卻鼎鼎有名的黃金男孩是她的良人。這些她都理解,甚至私心裏和她的看法相差不大,可她畢竟有自己的考量。
她有賺取積分的任務。
秋其實并不是特別确定替代羅恩成為哈利的珍寶會給她帶來積分,但這畢竟是她水到渠成的蝴蝶效應,沒見到最終結果之前,任何一絲可能幫助她增長積分的事情她都想嘗試一番。
“媽……我覺得,沒什麽大問題……我想試一試。”她拉了拉張夫人的手臂,這是一個有點撒嬌的姿勢,可她此時卻不敢看張夫人的眼睛。
她生怕她會從自己的眼睛中看到那份和她女兒不同的堅持和執拗。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羅恩終于從赫敏推搡和使眼色的雙重夾擊中明白他剛才的發言似乎不那麽可取,罕見地沒有再說話。她能感受到秋媽媽那份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份目光中或許有驚訝、心痛、懷疑、生氣……但她也仍然不能讓步。
半晌,張夫人輕輕的問句才從耳邊傳來,“秋,你決定在這裏過這個除夕了嗎?”
她适才匆匆僞裝出的讨好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還透出一分真實的茫然和驚愕。
除、除夕?
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能的,只怪她最近一直在刷教材和對流言努力做到充耳不聞中分.身乏術,在這個流行以基督教西元紀年的國家絲毫沒想起來看看中國農歷。難怪她母親今天會來替她請假。在原着的那個世界裏,秋媽媽大概也會每年到學校裏帶她回家度過這個對于中國人來說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的吧?所以……剛剛校長和她們院長是已經對她“請假”這件事情見慣不驚,是吧?
“我……”秋張了張嘴,大概“春節”這個詞總是最能觸動一個離家在外的游子的心弦,那些曾經的記憶潮水般湧上來。每到春節,她們家就會聚成三代同堂的大家庭,細小卻喜氣洋洋足夠溫暖的記憶片段那麽多。小小的她第一次滿是驚奇地圍觀大人們用面粉熬成漿糊塗在大紅對聯後;她裹成一只厚厚的球跟在哥哥身後,縮頭縮腦卻總想看他們放爆竹;堆滿爺爺家老屋廚房的各種食材,長輩們說說笑笑忙碌卻熱火朝天準備的年夜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包的餃子……
是啊……她都跑到這個位面世界裏這麽久了,在她原來的世界裏,為新年點燃的爆竹聲有沒有響起呢?這些無法觸及的往事,那些她以為都已經飄散在時光裏的細節此時突然纖毫畢現,經過記憶的美化變得如此令人神往。
盡管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除夕的節日記憶,但這并不妨礙觸發他們的感同身受。試想,若是在聖誕節,本該和家人團聚的日子裏把人家隔離到教授辦公室裏也就算了,有着本該守歲到十二點的習俗卻要給灌一瓶無夢藥劑讓人家當場暈倒……聽上去确實不太地道。
所以,盡管在場的人因為被劇透了第二場比賽內容,不好在比賽前放他們離開,但留下來開個party什麽的,卻沒有人反對。就連工作繁忙的校長也興致盎然地決定看看,而一向嚴肅認真、公事公辦的麥格教授竟破天荒地容忍他們在她的辦公室裏包餃子。
和秋的友誼百分之八十五建立在天.朝美食上的羅恩同學異常興奮,蠢蠢欲動地決定點個自己喜愛的餡,小學霸赫敏對于制作這種參與度極高的食物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和她最多只能算是點頭之交的希爾森也參與其中,就連語言有點不通的高冷法國小姑娘都表現得很感興趣。
秋借着撥開額前碎發的動作擦了一下泛紅的眼眶。縱使……縱使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心底裏那塊最柔軟、也能給她無窮力量,被命名為“故鄉”的地方遙不可及,可是能有身邊的人這樣陪着她,已經夠好的了。
正思索着給一塊面團變形成一艘巍峨帆船的鄧布利多教授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湛藍色的眼睛深邃而明亮。
這幾個小時裏他們都默契地沒再涉及究竟誰下湖這個話題,吵吵鬧鬧地分吃了餃子。然而零點過去之後,也到了必須要做決斷的時刻。
秋在她母親擔憂和不贊同的目光中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從鄧布利多校長手裏接過一瓶淡紫色的藥劑,又對着嗫嚅着問她“要不然還是我去吧”的羅恩輕輕搖了搖頭,走向地板上那個屬于她的睡袋。
她也有屬于自己的、必須要面對的責任。
這魔藥的味道不難喝。她最後透過合着的眼睑感知到辦公室裏柔和的光線,接着緩緩滑入了黑暗的夢境。
她不知道其他的人質們喝下這藥是什麽反應,可是她覺得……這東西是不是有愧于它的“無夢”之名?
她并不是立即開始做夢的,只是混沌中似乎感覺到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開始想起……或者說夢到了曾經的事。
曾經的,她還是張陽時候的往事。那些她以為自己快要忘記的瑣事,比如小時候在爺爺家老屋裏午睡,半夢半醒間從窗子裏投進來的半方樹蔭光影,蟬兀自叫得歡暢;童年的她和那時的玩伴(那姑娘後來就漸漸斷了聯系)摘下一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花莖溢出的汁液染綠了她的手;那些被她認真畫了重點、字跡工整的練習冊;書櫃中角落的那個格子裏藏着的漫畫書和明星寫真集;旅游時走過的哪個城市,石橋、青石板和炊煙袅袅的小吃街;耳畔那個溫柔又執着地叫着“陽陽”的聲音是誰,為什麽那麽耳熟……
她恍若漂浮在水中,毫無關聯地信馬由缰回憶起了那些曾經的細小往事,可是那些記憶卻那麽纖毫畢現,連當時身上那件棉布裙的幹燥觸感都那麽真實,仿佛一擡手就能觸到當時陪着她的那些人明媚的笑靥。
可是為什麽她的胳膊如此酸軟無力……
接着就是水聲……仿佛永無休止、能夠淹沒她的水聲,汩汩地從耳旁流過。那些回憶和她之間仿佛倏然隔了數十米高無法逾越的湖水,漸漸被染上深水的黛青色,變得模糊而遙遠。
“秋……秋?已經沒事了……”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道,突然灑落的日光和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歡呼聲讓她微微皺了皺眉。
她試着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齊腰深的湖水裏,披散的長發潤濕在黑湖裏,水藻般柔柔地漂着,糾纏如交錯的命運。面前的黑發男孩拉着她,他全身上下幹幹淨淨,腳下仿佛懸空似的踩着湖水,看向她的目光中帶着焦急和擔心。她能從他碧綠色的瞳仁中看到一個表情驚惶難過、如同失去什麽的小小的自己。
是啊,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這裏才是現實。
她的目标人物完成了第二場比賽,全校師生都在為他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