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秋走到禮堂前面走廊的盡頭,頓了頓,又折回來。
對于一個一向比較含蓄內斂的中國妹子,“混成救世主的好基友”這個任務對秋來說還是難度挺大的。
但是一想到下個學年那些和平表象之下湧動的危險暗流,她就不得不想辦法加快速度。
于是……這樣一個毫無新意的“求偶遇”梗就這樣誕生了。秋一邊唾棄自己,一邊還是認命地打量着進出禮堂的必經之路。
彼時她剛剛“享受”完西方巫師界第一頓高熱量早餐,覺得喉嚨裏還殘存着花生醬的甜膩,混合着她抱着“壓壓油膩”這個目的喝下去的南瓜汁的氣味,這感覺……簡直了!
也許是她皺着的臉太過明顯,步履匆匆迎面走來的救世主同學竟然分了一點注意力給她,“秋?”他似乎沒有想過會遇見她,好像猶豫了一番才朝她揮了揮手,随即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一頭淩亂的黑發。羅恩的神情像是他馬上就要笑出聲來,而赫敏則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秋卻立即看向此刻手裏還捏着的那卷報紙。
——今早的新聞應該是匆忙趕出來的,然而還是洋洋灑灑占據了整個版面——署名麗塔·斯基特,看起來她的速記羽毛筆發揮了功效。她用誇張的語言描述了昨天晚上在霍格沃茨露面的“已故英雄”小矮星彼得,以及小天狼星關于十三年前更換保密人的說辭。“魔法部或許正在考慮重新審理這樁陳年舊案”,在文章末尾,她這樣寫道。
不得不說,斯基特的文章從來都這麽具有煽動性,想想她在《火焰杯》裏對哈利“女朋友”們的大量着墨對赫敏的生活造成多麽大的傷害——連熟人韋斯萊夫人也開始相信文章裏那個故事。秋不曉得她是從哪裏知道了一部分□□,然後加工改造成了這樣一篇爆炸性的文章,但萬幸的是,這次斯基特充滿引導性的文字似乎把矛頭指向了一個秋喜聞樂見的方向。
——就在剛才的餐桌上,瑪麗埃塔還揮着餐叉表達了她對狡猾的小矮星的憤怒。
“哈利,先恭喜你啦,又有了一個親愛的家人。”在禮堂前徘徊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思考如何開頭搭讪,為了不引人懷疑,她還特意強調了“又”,裝得像她覺得哈利這十幾年一直跟德斯裏一家相親相愛似的。
救世主同學鏡片下綠色的眼睛先是迷茫了一瞬,随即明亮起來,“你也相信小天狼星是無辜的,是嗎,秋?”他向前邁了一步,眼睛裏冒出點希冀的小火苗。
老實說,原着裏的救世主同學長得還是不錯的。十四歲的男生正是從孩子向成熟的少年過渡的時候,可個子偏偏比秋這個只一米六出頭的中國姑娘還高出一頭,這樣的男生一旦不自覺露出那種“小心翼翼求認定”的情緒,秋那顆裏面偶爾住這個怪阿姨的心髒有點兒受不了。況且她在這種問題上也不想讓他失望——
“當然啦,”秋眨眨眼睛,決定以先知劇情為依據展開推理,“不然怎麽解釋小矮星彼得這個所謂的‘英雄’寧願十多年隐姓埋名也不願意露面這個事實呢?”她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希望這樣的話能給似乎在擔心魔法部審判的男生一點信心。
哈利緊繃的雙肩似乎放松了一點,“希望到時候威森加摩陪審團也能這麽想吧。”他咕哝道。
羅恩的表情在秋提到小矮星的時候扭曲了一下,緊接着赫敏毫不客氣地戳了戳他——報紙上沒有仔細提及小矮星藏身之處,不曉得是斯基特消息來源有限還是被魔法部壓了下去。不過作為斑斑的前主人,羅恩再想起他的寵物,要是能有好心情,那才算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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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裝作沒看見他們兩個的互動,絞盡腦汁想把和目标人物的第一場對話拖得再長一點,“不用太擔心,既然證據已經夠充足了,那布萊克先生肯定會沒事的。嗯——”秋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到了赫敏小女神身上,雖然在原着裏,平時素面朝天的格蘭芬多小學霸沒有電影裏艾瑪·沃森那麽美,但是身上散發的睿智和書卷氣息還是讓這個十四歲女生十分出挑——“那祝你們暑假快樂,哈利……”她想了想,露出一個微笑來,“羅恩,還有赫敏。”
和目标人物接上頭顯然給了秋好心情,而瑪麗埃塔慌慌張張地在她們這個小團體內散布“斯內普教授‘無意’中向斯萊特林學生透露了盧平教授是個狼人”這個“秘密”新聞,才讓她感到強烈的驚訝和不可思議。原着裏是因為抓到小天狼星,但是又被他逃脫了,所以斯內普耿耿于懷遷怒于盧平,那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呢?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再怎樣惋惜猜疑,秋現在也不能跑到救世主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晃三晃逼他說出來。況且……劇情的自我驗證機制太強大了,她昨天晚上千辛萬苦地東奔西走,也只是改變了其中的一個小環,還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會帶來什麽。她……終究只是個路人甲,得不到救世主那樣随便去藏本書都能遇見一個伏地魔的魂器那種逆天運氣。
秋心情沉悶地參加了當晚的期末晚宴,正好和失去學院杯而有所失望的拉文克勞學生相映成趣。她一路和佩吉有一句沒一句地随意聊天,直到踏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她就要去見秋的父母了,然而她對他們什麽了解都沒有。
一對父母,怎麽可能連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樣都認不出來?
她該怎麽辦呢?
秋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信——那是昨天早上《預言家日報》送來之前,小只貓頭鷹給她送來的張先生的信。信中當然沒有“去各位教授那裏把錯題抄五遍”這種奇葩要求,有的只是字裏行間父親對女兒的愛,他向秋保證他們一定會早早等候在國王十字車站接她回家的。
……然而他要帶回家的卻不是他愛的女兒了。
秋嘆了一口氣,在室友歡快的八卦聲中望向窗外,大片大片的田野在眼前模糊地略過,就好像那些永遠不能回頭的時間或者已經發生的劇情一般,任憑秋的內心此刻被內疚和擔憂充滿,也只能一路向前。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
☆、初次獎勵
秋睜開眼睛,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不是那間住了三年多的大學宿舍,也不是充滿了奇幻魔法的霍格沃茨拉文克勞休息室——房間裏擺着一張橡木單人床,床邊的櫃子上有一盆散發着淡香的盆栽,不曉得那是什麽魔法植物,而房間另一邊,則是一張擺放着各種書的書桌,現在上面則胡亂堆着幾本打開的書和羊皮紙,前面是一把紋理清晰的木制椅子。
總之,這是個裝飾得頗有中國風的女生卧室。
秋坐起身,想着大概一會兒秋媽媽就會做好早飯了。
回到家已經四天了,她基本摸清了秋的父母的一些信息。其實從她母親家裏看,還有一段不錯的小故事呢。
秋的外婆是個麻瓜,民國時候的大家小姐,在學堂裏接受中國古典和西方知識的雙重教育,最終決定出國留學,開拓視野。沒想到這一開拓,不僅了解到了西學,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遇到了一個熱烈追求她的外國……嗯,巫師。
遇到外婆時,秋的外公是一個霍格沃茨剛畢業的學生,他花了很多心思,才終于讓來自東方神秘國度的年輕女人願意接受魔法的存在,留在他身邊。而秋的母親,正是兩人的獨生女,父親的寵愛和母親嚴格而龐雜的教育讓她成長為一個浪漫細胞未曾泯滅的優雅女人。
相比起母親,秋的父親家裏并沒有什麽浪漫的愛情故事可講。他自幼随父母移民英國,在霍格沃茨遇到了秋的母親,一個同樣有着黑眼睛黑發的小女孩。
之後所有的故事就都那麽順理成章。
原來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秋一邊洗漱一邊想道,原着裏秋對待喜歡的男孩子,希望他能把自己放在很珍貴的位置上,大概也是因為長輩們曾經那麽美好的過去吧……可惜救世主當時還太小,也有太多責任,遠比把一個小姑娘捧在手心上這件事要重要得多。
不是不喜歡,而是必須要放棄。
秋對着鏡子唏噓了一陣,然後在秋媽媽喊她的聲音中反應過來,自己一大早上就開始為別人操心,也是夠閑的。
明明她自己此刻該操心的事情就夠多了。
她來到餐廳,發現父親母親已經就座了,他們都在魔法部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多虧了這樣,秋覺得自己可以有更長的時間摸清父母與原主是怎麽互動的。
其實現在,她每次和秋的父母在一起時,內心中都莫名湧出濃重的內疚之情——自己取代了原來的秋,可她的父母還一無所知,仍然願意毫無保留地把最好的愛給她……
早飯期間照例是張先生閱讀《預言家日報》的時候,而秋一邊咬着蒸餃,一邊打算向父母探聽消息,“爸爸,前幾天報紙上說的布萊克的案子……部裏決定立案了嗎?”
“部裏正在激烈地讨論,福吉快要頂不住了——要我說,部長根本就不應該硬抗——估計今天就會有結果了吧。”回答的卻是秋媽媽,她不像丈夫那樣對小天狼星的清白持懷疑态度,斯基特那篇掀起了驚濤駭浪的報道一登報,她的母親就倒戈了,還因為這件事和她的父親吵了一回——嗯,對世界抱有浪漫主義想法的夫人,總能快速地接受這種反轉劇情,特別是劇中的男主角被記者扒出了年輕時的照片之後。
“沒錯。”張先生同意道,語氣中還帶了點對妻子的無奈。他又給自己夾了一個蒸餃,然後以“這兩個無知少女以後可怎麽辦”的眼神掃了一眼自己的妻女,結束了這場談話。
秋在父親的眼神下低下頭,卻在腹诽了一句“等真相大白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并不是無知少女了”。然而,這也不能完全怪張先生,畢竟在十幾年前,那場“背叛”的案子實在太過人盡皆知了吧——只做了四天的女兒,然而很神奇,秋已經開始會在內心中替“父親”說話了。
……習慣,大概是個挺可怕的東西吧。
秋送走父母,然後自然地回到房間裏坐在書桌前。在拿起一本書後,她終于苦笑起來,承認了這一點。
大概是十六年應試教育的後遺症,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個暑假……在寫暑假作業。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早上秋爸爸随口問了一句她有沒有開始寫作業,她才恍然驚覺,估計在這麽東游西逛下去,開學後她大概要擦一個學期的獎品陳列室了。可是當她抱着見識一番的心态翻開記作業的本子,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不會。
請簡述第三十九次妖精叛亂的代表人物和經過……這是上溯到薩克遜人定居大不列颠島就開始計算的嗎居然能計算到三十九次叛亂妖精也不嫌累……
列舉舒緩藥劑的制作原料及成品特點……對不起斯內普教授太久沒有翻原着我只模糊地記得牛黃和糞石兩種原料……
闡述靜物和動物相互變形時的注意事項……
……
……
看到最後,秋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勉強扯過一張羊皮紙開始描述麻瓜的飛機如何飛上天。
作為一個戰過中高考,大學每個學期期末前一個月開始背書刷GPA的前應試教育學霸小姐,秋覺得自己的鬥志被點燃了。
她正在翻書查找魔藥作業,腦海中突然“叮咚”響了一聲,吓得她差點打翻了一瓶墨水,系統小公舉傲嬌的聲音随即響了起來,“魔法部确認立案重新審查波特一家保密人一案,恭喜你,對劇情做出一點良性推動,獎勵積分十分。”
秋驚訝地擡起頭,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羽毛筆。看來早上父母說的沒錯,魔法部确實在輿論的壓力下開始重新考慮立案,而且據最新消息來說……似乎已經成功了?!
看來她的參與真的改變了劇情!雖然現在還不得而知那天晚上在改了一個小節點之後,整個故事又是怎樣繼續演化的,但是就目前看來,所有這一切與原着劇情不相符的變動……是不是都只是因為她的推動?
秋突然覺得一陣興奮激動,系統的肯定一掃前幾天她內心中懷疑、擔憂的陰霾,面前書櫃的玻璃門上雖然模糊,但卻真實映出了黑發少女突然眉目彎彎,綻放的笑靥。
然而,很快秋就笑不出來了。
她突然意識到,十分,這對于她的目标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她都能腦補得出來,這要是放在一款網游裏,那她絕對是穿着系統自帶的一身初級服裝,正在新手村傻轉悠的小白玩家,頭上還頂着“完成進度,千分之一”這樣一個一眼望去全是空白,得眯起眼睛仔細尋找才能發現那麽一小點綠色積分的進度條。
她仿佛聽到了無良系統的偷笑聲……但願是她的幻聽。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你萌不要那麽冷漠嘛~~上一章零評論倫家真的好桑心呀~~
你萌的評論才是倫家寫文的動力嘛嘤……
☆、圍觀魔法部
傍晚時分,秋的母親從壁爐裏鑽出來,果然帶回了魔法部重新立案的消息。
可是這對秋來說已經算不上新聞了,眼下她正打着另一個主意。
“——不行,我不同意,這簡直就是胡鬧!”張先生沖着她瞪眼睛。
秋爸爸屬于那種天.朝一百個裏八十個都那樣的家長——即使長達三十年的移民生活也沒有改變他滲入骨子裏的某些觀念,比如,對女兒深沉的愛和內斂表達方式,以及……在一些領域家長的絕對權威。
是以,當秋向父母表達了她想在周五去圍觀魔法部的案件審理時,張先生以不容商議的口吻一口回絕了她。
“哦。”秋慢慢說道,有點失望。
大概十幾年前的報道太過深刻,在她父親的心裏,小天狼星一直是那個一條咒語就炸了半條街結果了十三個人性命的頭號危險分子——退一步說,就算他覺得小天狼星是清白的,那以上恐怖的罪名就落到了那天法庭上另外一個當事人身上。總之,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掌上明珠的女兒去接近任何一個被指控的潛在殺.人.犯。
秋開始還有點不甘心——大概是因為知道了劇情走向,她知道小天狼星絕對不會濫傷無辜,而小矮星彼得……也許是因為原着裏一直把他塑造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軟柿子的角色,讓她潛意識裏就忽略他的危險性。
父親的嚴厲措辭突然提醒了她,就算原着着墨不多,可他仍然是十三年前被逼到角落之後大肆殺.人借此逍遙法外的兇手,天知道他會不會在法庭上使出什麽黑魔法再次造成大規模的傷害?他這樣毫無商量餘地地拒絕了她,實際上也還是擔心她遇到危險吧?
這麽一想,她的不甘心就在理解和感動之下變淡了。
是她操之過急了——大概是今天上午到手的那十個積分點燃了她的積極性,讓她像打了雞血一樣關注這個案件的走向,想湊得更近一些去觀察一番,生怕錯過什麽情節導致漏掉幾個唾手可得的積分。
“你這也太小心了!”秋媽媽嬌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順手拍了他一下以示不滿,然後才說道,“審理這種案子魔法部當然需要安全級別最高的法庭,不僅整個威森加摩都會出席,傲羅也都會全勤戒備,而且還有攝魂怪巡邏,怎麽也不可能讓他再次得逞!”
張夫人在部裏執行司上班,各種需要大量人力、警戒的事件都有她和同事的參與,自然不能讓別人随意懷疑她的工作成果——尤其當這質疑來自于她親愛的丈夫。
然而當母親提及攝魂怪時,原本被父親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悶悶不樂的秋突然覺得,自己父親的觀點還是挺正确的。
而事實上,作為一個自上次戰争結束以來受關注最大的一個案件,魔法部确定的陪審團自然要經過千挑萬選,秋能不能去圍觀顯然不是靠母親在和父親口頭聊天中占據上風就能被決定的。
做父親的認為自己拒絕了女兒熱切的渴盼而心生內疚,做母親的認為自己沒有實現女兒的願望而有點自責,然後秋驚奇的發覺,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些很可怕的東西作為補償。
秋的母親認為女兒大概是在暑假覺得孤獨無聊,決定過幾天帶她去圍觀她們準備魁地奇世界杯場地的有趣日常,而她的父親則更為積極,他信誓旦旦地承諾,希爾龍卷風隊的經理人是他在霍格沃茨時的室友,他能和他商量商量把他們訓練的場地借給秋飛幾圈。
秋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魁地奇!找球手!
即使在當初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即使認為作為霍格沃茨學院魁地奇隊四個找球手中唯一一個女生,秋簡直太帥了,她也從沒把自己放在那個位置幻想過——因為……作為一個在泰山坐纜車她都害怕得不敢往下看的微恐高症者,她不覺得自己能騎着飛天掃帚懸在幾十英尺的高空,還滿場亂竄去抓一個跑得飛快的金色小球。
再說了,就算她敢的話,她也做不到和原來的秋飛得一樣好——畢竟是一個學院的找球手呢,飛行技術就算沒有遺傳天賦逆天的救世主同學好,那也肯定要甩她這種不怎麽有運動細胞的新手好幾條街。
一定會被看出來的!她這幾天費盡心機在秋的父母面前努力掩飾,不是為了在魁地奇球場上被發現而前功盡棄的!
秋心累地表示,與其去和希爾龍卷風隊的找球手一起飛行,她寧願冒着潛在危險去圍觀小矮星彼得。
事實上,秋向她的父母委婉地表明,她真的太想去魔法部看熱鬧了,再加上自己混不進審訊室,那麽被誤傷的幾率肯定少之又少。——至于要在審訊室門口等幾個小時什麽的,那都不是事兒。
她這麽做實在冒險,因為她不曉得原來的秋姑娘會不會無緣無故對一樁陳年舊案感興趣,并感興趣到傻乎乎地站在審訊室門口等待結果——講實話,理智告訴她似乎不太可能——但她更不想去魁地奇球場丢臉。再說,這個時候再向父親表明,即使不去魔法部,她也一點兒都不想打魁地奇,這不是更說不通了嗎?
她的父親最終還是屈服了。雖然他不曉得自己的女兒什麽時候培養了愛湊熱鬧的新興趣,但還是勉強選擇了同意。而她的母親看上去十分期待——
也對,秋算了算,她的母親上學時,一定對霍格沃茨有名的掠奪者團體有所耳聞,說不定還見過小天狼星那些最好的學生時光,所以……會對此感興趣也在情理之中。
托魔法部來賓入口的福,秋體驗了一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倫敦的風土人情。
在秋的印象裏,她總覺得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倫敦灰蒙蒙的:霧都,繁忙擁堵的交通,連那時候的青年都被稱為垮掉的一代,搖滾、紋身、街頭上随處可見穿着重金屬風眼神迷茫的青年男女……
現在她真的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看着倫敦地鐵老舊的機車頭和周圍鮮活熱鬧的人群,突然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這種自己跑到泛黃的老照片裏參與歷史的感覺……真的挺微妙的。
不過張夫人顯然沒有留給秋太多獨自傷春悲秋的時間,她一路引着秋來到魔法部的外賓入口,在秋好奇的目光裏撥通了那部舊電話。
這還真的和原着中的描寫一模一樣啊!秋的母親按下號碼——托她外婆的福,她母親對這些麻瓜用品了如指掌——然後接待女巫的聲音就從空中響了起來,好像她就站在對面似的。
“夏洛蒂·張,工作;以及秋·張……參觀魔法部。”
秋對母親給自己安排的來訪理由十分無語,又覺得能允許閑雜人等這麽輕易地混入一國行政系統簡直就是魔法部的漏洞。然而接待女巫卻不這麽想,她語氣冷漠的重複了一遍,接着寫着她們姓名和來訪事由的白色卡片就從電話下面掉了出來,淡定得就好像已經習慣每天都會有幾個無所事事的家夥來政.府.部門遛彎一樣。
電話亭在秋的默默吐槽中緩緩下降,大概一分鐘以後,魔法部中庭大廳豁然出現在眼前。秋的母親走得很快,領着她去登記魔杖。秋一邊跟在她身後,一邊很沒出息的抓緊時間東張西望。門廳中央是個噴泉,圓形水潭中間豎立着一組由男女巫師和其他一些魔法生物組成的純金雕像——秋只能勉強認出其中的馬人和家養小精靈,一道道閃亮的水柱正從巫師魔杖的頂端,從馬人的箭頭,從家養小精靈的兩只耳朵裏噴射出來。大廳兩側全是壁爐,此刻很多造型各異的男女巫師正從壁爐裏爬出來。
一切都和秋想象得一模一樣。
這種“對魔法世界印象的吻合度居然比對麻瓜世界的印象更沒有違和感”的現實讓前麻瓜秋張同學一時無語凝噎。
秋在她母親的辦公會裏坐了一陣,又跟着她擅離職守的母親一起來到了十層的審訊室——她居然還看到了其他看似也和這場審訊沒什麽關系的魔法部員工出現在十層附近,不,如果仔細辨認,他們是不是全是魔法部職員還有待商榷……所以說……魔法部究竟是怎樣的政府機構啊?!
十層有些冷。本來就是在地下很深處,又為了保持法庭莊嚴肅穆的氛圍,整個走廊只插了幾根火把,勉強能夠照亮。空氣中彌散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腐爛氣息,不知道是不是秋的錯覺。她的母親看起來有點後悔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保暖咒空氣清新咒一直在往她身上招呼。
彼時法官記錄員和受審人已經全都進入法庭內部,只留下兩位傲羅守在走廊裏,一邊以“這群人真不知好歹”的眼神打量他們,一邊防止他們靠的太近。
她的母親和一個看起來同樣是前來圍觀的同事攀談起來,而秋不知道除了安靜等待之後還能做些什麽——本來對證據和輿論引導胸有成足的她卻在審訊室門口躊躇起來。她一時想到魔法部裏最不缺善于玩弄權術的政治家們,萬一這場案子的結局并不是真相大白怎麽辦;一時又安慰自己既然已經發展到法庭上見,那身為威森加摩首席巫師的鄧布利多校長肯定有點辦法控制住局勢……
她搖了搖頭,企圖把這些讓自己紛亂的想法趕出腦海,然而一轉頭,她好像發現……角落裏那個穿着寬大.麻瓜服裝探頭探腦的男生……應該是救世主同學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
☆、再遇救世主
秋擡頭看了看母親,默默把身形往那邊蹭了蹭,又停下來看了看母親,發現她正在和同事聊得歡暢,于是又小心地往旁邊蹭了一蹭。
她這一番挪動,已經足夠救世主同學發現她的了。
火把的照明範圍實在有限,昏黃跳動的光源下她看不清哈利的表情,但能明顯地發現他的身形僵住了,仿佛愣了一下……嗯,是愣了很久。
氣氛有一刻靜默。
明明都認出彼此了,卻站在這裏不打招呼,這是什麽畫風……秋是一時想不到能和哈利說什麽,而救世主同學……顯然不能指望這位在這個年紀學會先開口和女生們說話……
“嗨。”最終秋還是選擇先打破沉默,她蹭過去,朝哈利揮揮手,附贈一枚微笑。
“嗨,見到你很高興——我是說,沒有想到你會來這裏——”哈利似乎在她開口的時候破釜沉舟般深吸一口氣,拽了拽他那身明顯不合身的寬大衣服,有些慌亂地回應了她。
——有回應就好,雖然效果差了點,然而這總比相顧無言強上一點。
“因為的确對這個案子的走向很關注啊,”秋接着哈利的話茬,雖然她刻意模糊了自己更在乎的是積分這個事實。現在她比較感興趣的是——“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怎麽來的?”
話題回到他自己身上,他的表情仿佛又有了一點不自在——十幾歲的未來救世主顯然還沒有太習慣自己成為話題中心,尤其是和別人探讨自己——“唔,我是自己來的,偷——嗯,你知道,我的麻瓜親戚們顯然不可能帶我來這種地方。韋斯萊先生——我是說羅恩的父親,對小天狼星依舊持保留态度,他肯定不會帶我來這裏冒險。赫敏被父母帶去意大利旅游了,本來羅恩說想一起來,可是他實在沒辦法白天在韋斯萊夫人的眼皮底下溜出來——我是說——”他發現不小心說出了真相,連忙打算用其他詞彙修補一下,可看到秋寫着“完全了解”這樣神情的調皮笑容,也跟着笑起來,繼續說下去,“所以就自己過來啦。”
這個時候的哈利還真是乖乖的小正太啊!秋看着他在火光映襯下明亮深邃的一雙綠色眼睛,不自覺表情就柔和下來——想想這也挺不容易的,沒有人帶着,一個人從麻瓜世界跑到魔法部來,更別提他之前根本就沒來過,大概要仔細打探一番才能進來,只是為了在現場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只是為了更早一點見到他的教父。
他應該,很渴望能夠擁有一個關心他愛他的親人吧。
大概發現她沒有對他這身奇怪的衣服發表什麽評論,哈利似乎放松了一點,話也多了起來,“不過自己的話也不算特別困難,我寫信問了赫敏,在騎士公共汽車上也和售票員打聽了一下怎麽進入魔法部——騎士公共巴士,你知道嗎,就是伸出魔杖就能召喚的一種公共汽車,特別方便,只要幾個西可就能到這裏——其實只要觀察一下大家的做法,然後照着做就行。”
……
秋沒有想到劇情可以這樣發展,她覺得這一上午,她和哈利的聊天已經快要趕上七本原着裏秋張姑娘和哈利的全部對話了——這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好運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哈利是一個人偷偷跑過來的(雖然秋對鄧布利多校長是不是也沒察覺這件事深感懷疑),在冗長到讓人等得心焦的審判過程中,這群圍觀的閑雜人員中他只認識秋。而且現在看來,和她聊聊天這件事似乎他并不讨厭。
是以她能站在他旁邊,陪他随意說幾句,在他為審判緊張的時候找理由寬慰他——“別擔心威森加摩的審判意見,要知道,這個案子現在會重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魔法部抵不住民意要求,所以可見大家普遍都已經通過那篇報道判斷出真相了。”氣氛也算得上和諧。
其實,秋遠不像她嘴上說的那樣胸有成竹——大概一旦涉及到自己特別在乎的事情,任何人都會變得不那麽淡定吧。哈利是為了一個他真正的家人而擔憂,而秋追根逐底,想要更多地積累積分也是因為還想再次看見親愛的家人們。這兩個人的腦回路隔着十萬八千裏,心情卻意外地重合了。
等待總把時間變得漫長,在地下十層陰森昏暗、火把亮光波及不到的走廊拐角處,唯一的溫暖來自秋身上的溫暖咒語,微小卻持久地散發着溫熱。
任何我們以為時間永遠走不到它盡頭的事情,那些焦慮的、害怕的或者是痛苦的,認為它們會曠日持久地延續下去的經歷,也不過是錯覺——時間的腳步不偏不倚,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個終結。秋和哈利兩個人盯着審判室緊閉的大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們就這樣默默無言地站在彼此身邊,竟然也沉默出一種舒适的和諧感。緊張焦灼的時候,旁邊能有個人,知道他也在因為同樣的事情而不安,這種煎熬的心情竟然能夠神奇般地被沖淡些許。
也許是沉浸在這種緊張又平和的奇怪氛圍中太久,當審訊室的門被推開時,兩個人竟然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時的記者們蜂擁而至,瞬間将出來的幾個人圍了個水洩不通。秋隐約聽見一個有點惱怒的男聲響起,“案件被推翻了”他含糊地說道。随即是更大的嘩然,夾着圍觀求真相巫師的歡呼聲。
秋和哈利對視了一眼,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下,她也能看清男生因為激動興奮而緋紅的臉頰,卻又因為十分期待的事情終于夢想成真之後反而躊躇着不敢上前。她朝他鼓勵地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他沖上前擠進圍觀的人群中。
秋目送哈利的背影消失在一群巫師裏,覺得內心突然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足卻又微微酸楚。她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個月,體驗了霍格沃茨的良心學生宿舍,認識了認真乖巧的少女佩吉,了解了原着裏根本沒有着墨的秋一家,最重要的是……還改變了一點劇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