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運契機
? 顏辛楣心中大震,臉色忽明忽暗,既然被祁珩拾到了這方帕子,卻不交給官府,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祁珩見她抿了紅潤的嘴唇,眼底浮現一絲冷意,定定的盯着他手中的絲帕,道:“識得,是那日我落在教坊司的東西。”
“既然識得,那顏三姑娘便将去教坊司的目的一五一十的道來,這方帕子如何處理全憑姑娘的一席話了。”祁珩俊朗的眉眼放大在她的眼前,不茍言笑的模樣,顏辛楣知道他的确不是在說笑。
她有些氣的跺腳,她顏辛楣長這麽大還沒被人威脅過,尤其是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想來也是她吃了虧,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她只得垂首道:“我受了江渺渺之托,她托我照顧長街坊的表哥江康,每月給些銀子接濟,我和她早年相識,理應幫她這個忙。”
她說的認真,祁珩半眯着眼,黑沉如耀星的眸子盛滿冷意,又聽顏辛楣道:“你若不信當面去問她便是,只是私藏人犯這等事兒,本應替她瞞着,可是如今我受人脅迫,不得不說。”
“顏三姑娘,我可不信你是個會委曲求全的人。”祁珩斜睨她一眼,收起手中的絲帕。前幾日相見便知顏辛楣是個玲珑剔透的人兒,看似乖巧,實則圓滑靈巧,她所做的事兒,萬不會因為他的危險而悉數抖出。
顏辛楣就這樣看着他将她的帕子收入袖中,沒有交還給她的意思,咬牙切齒的隐忍下來,畢竟對方一個高大的男人她總不能強搶不成。既然他現在沒有将這方絲帕交予他人,在他那兒也算是安全的,她總算是安心不少。
祁珩看着她恨恨的模樣,心情無端愉悅起來,薄唇微啓吐出幾個字來:“不急,來日方才,本王和顏三姑娘的時日還有很多。”
這句話怎麽聽都有種輕佻之意,顏辛楣冷道:“王爺穿了這一身官服自當有君子之風,卻原來也和燕京那些出入教坊司的男子沒有什麽區別。”
“我去教坊司可不是玩的。”祁珩說完這句便有了離去之意,身後的小巷裏有輛黑色的馬車,辰戈正在上面候着。
他微勾了唇角,泛上一絲笑容來,待他挑簾上馬車時,黑漆雕花的馬車越發襯得他的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又恢複嚴肅之色了。
見他離去,顏辛楣才松下緊繃的神經,細不可聞的松了口氣,剛走出石獅子後面,便看見從府中奔出來的半夏。
“姑娘方才去哪兒了真是讓婢子們好找,已是號脈的時辰,安大夫已經在屋中候着了。夫人一大早也來了屋內,想必因着四姑娘的事兒,有些話想問姑娘......”
那日她的行為實在反常,虞氏怎麽可能不起懷疑,該來的總會來,顏辛楣理理衣服,回府去了。
顏辛楣回了屋子,虞氏坐在圓椅上,手中正端着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蕩開茶水上面的浮沫。見顏辛楣進來也只是輕擡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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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夫診了脈,又開了方子緩緩道:“姑娘體虛,又在冷水裏浸泡過,要好生養着才是,萬不能這樣衣衫單薄的出門吹風去。”言罷,看了一眼顏辛楣的身上的衣服,的确單薄。
顏辛楣點點頭,命半夏取了銀子遞給他,安大夫只是默默的收拾東西,并未接下。
“老夫只是說了實話而是,如此重禮實在收不得。”
顏辛楣一笑,安大夫懂她的意思,無非是感謝當日為她作證。他也是個有原則的大夫,不該收的東西是絕不收下的。顏辛楣很敬佩安大夫這一點,也不推辭,只命半夏好好送送安大夫。
待安大夫走後,虞氏才道:“今晨可是去送辛夷了?”
顏辛楣點點頭,端起方桌上的茶水,自顧自的喝了口才道:“娘親不問問我這一切事情的始末?當日卓媽媽那樣攔着你,娘親就從來沒有懷疑過?”
虞氏手中抱着暖爐,眉目低垂,目光裏流露出溫柔來:“其實我也知曉了大概,今日便是如此,你若不願意告訴我也不強求。”
顏芷說的沒錯,她這個母親性子良善,萬事總想不到壞處去,事事也沒個心眼。顏辛楣放下手中的茶盞,恰逢小滿端着案板進來,上面累着些小巧精致的糕點,“卓媽媽做的桂花糕,說是讓我給夫人和姑娘送一些來。”
顏辛楣淡淡的看上一眼,道:“您可知,辛夷想害的不是我,而是您腹中的孩子?”
小滿拿着糕點盤子的手一頓,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顏辛楣,後者眼神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反倒是虞氏面色大變,手中茶杯傾灑,想必是吓得不輕。
顏辛楣見虞氏無意識的将手放在腹中,臉色沉重,只有提起這個孩子,她才會這樣重視。
“小滿,你說說當日是個怎樣的情形?”小滿正要退出去,卻被顏辛楣叫住。
她站定,臉上顯出惶惶之色來,顏辛楣好顏安慰,小滿這才道:“那日四姑娘吩咐婢子,務必将您引致佘院。不管用什麽手段。”
顏辛楣目光平靜,聽小滿帶了哭腔的聲音道:“婢子不得不聽從四姑娘,婢子有個相好叫孫行的在府中做事,他上有生重病的老母親。四姑娘告訴婢子,如果不聽她的話,她便辭退孫行。如果辭退了他,他該拿什麽來給母親治病......”
虞氏聽得心驚,一面聽着小滿嘤嘤哭泣,一面隐忍了情緒,道:“你且起來,這事兒怨不得你,可你應該将這事兒如實禀告給我,我就不相信四姑娘能鬧出什麽幺蛾子。”
小滿拂去眼角的淚水,委屈道:“婢子不怕四姑娘,可是婢子怕二夫人啊。四姑娘告訴我,如果不按她說的去做,就是得罪二夫人,到時我和孫行都會在府中呆不下去,甚至還會丢了性命....”
顏辛楣若無其事的拂平裙上的并不存在褶子,嘴角浮現出微笑,很好,就是要這樣告訴虞氏,這件事由小滿來說,比經她的嘴更讓人信服。
果然虞氏早已怔住,臉上陰晴不定,柔和的眸子一時也變得暗淡無光,她見滿臉淚水的小滿委屈的神情,心中憐惜起來,柔聲道:“好了,你下去吧。沒出什麽事兒,也怨不得你。”
小滿跪下給虞氏磕了個頭,這才擦着眼淚出來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陳氏指使的,虞氏平日待陳氏如同姐妹一般,更不會說什麽嫡庶之分,連陳氏接管府中內務一事她也從不懷疑,她是那樣的信任她。可是陳氏卻在背後使陰刀子,虞氏到底是寒了心,一時間也有些緩不過來。
“二娘這些時日在府中做了什麽您不會不知曉,她早已有了替代娘親之意,坐上顏家主母,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突然的,顏辛楣打破寂靜,一語中的。僅憑她一人難護家族安穩,她不知未來能不能避開那件慘案,她也許能保住的也只有她和母親二人。
顏辛楣握着虞氏冰冷的手無聲的安慰,虞氏心底難過,但還是對顏辛楣扯出一個笑容來。
卓媽媽看着兩人,眼眶都有些泛紅,她是随着虞氏長大的,他們的關系就如同顏辛楣和半夏。虞氏這樣也看的她心疼,她彎下腰緩緩道:“夫人,您該慶幸,二夫人的險惡用心終究被發現。若是蒙在鼓裏.....以後要多加提防才是。”
虞氏垂首,神色有些頹然,卓媽媽繼續道:“夫人心善,難免難過。可是這次若不是有了姑娘,只怕後果難以想象,夫人要以此事為鑒,日後定要提防二夫人才是。”
虞氏仿若醒悟過來,這一次的教訓實在慘痛,拔除一個顏辛夷,背後還有一個心機深沉的二夫人。也不能事事都要顏辛楣提點,虞氏也要有所防備才是,她握緊顏辛楣的手,眼角又溢出兩滴淚來,“妙妙,細想前些時日你從靈山寺跌下去就不是意外,如今更是證實了這些事都是四姑娘所為。都怪娘想的不周到,害得你受苦了。”
以前虞氏貴為金陵世家二房嫡女,祖母爹娘疼愛,哪裏見過這些勾心鬥角,想起陳氏一面覺得心寒一面又覺得害怕。
想起卓媽媽那日同她閑談,說起顏辛楣的事兒,說是顏辛楣在靈山寺那一跌,是菩薩入了夢裏點化了她,才能看清府中這些勾心鬥角來。
虞氏秀美蹙着,扶着腹部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這個孩子差點就沒了,要是沒了,侯爺恩寵也快沒了。本來二夫人陳氏生有一子,要是這個孩子掉了......沁水池的水那麽冷,要掉她半條命也說不定。
顏辛楣感覺掌心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她擔憂問着:“娘親,可有哪裏不舒服?”
虞氏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有些慌張道:“妙妙,待你身子好些定要去靈山寺給菩薩添些香油錢,要不是菩薩指點,咱們母女定會被陳氏所害。”
顏辛楣淡淡的笑笑:“好,我過幾日便去。”還好,虞氏總算有個心眼,她不必事事都費心勞力了。
靈山寺,前世聽說那裏香火鼎盛,前來的人絡繹不絕,她也許也應該去看看,也許命運的契機會讓她發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