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卷、(5)
它的一身皮甲之上,就連大澤莽荒的那些以皮厚著稱的戟龍,也未必有鐵甲犰的表皮堅韌。
“若是做成一副皮手套倒不錯。”看了看那鐵甲犰的屍體,盧瑟改變了主意,将之扔進了乾坤袋中。
眼見自己的天敵被一彈指便斃命,索靈鼠更是驚恐,吱吱吖吖地尖叫着,聲音甚為哀切,仿佛是在乞憐。盧瑟見它這模樣,将它放了下來:“去吧去吧,不要再亂咬亂嚼,否則遇着心狠的,就沒有這麽好命啦。”
那索靈鼠小眼睛瞪着他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飛快地跑了。盧瑟站起身,盤膝坐了太久,身軀都有些僵直,他活動活動胳膊腰腿,眼睛閃閃發光。
“現在是時候了,我該出去,讓景陽門的人知道我還活着!”盧瑟低聲自語道。
這十多天,他一直在此盤坐調息,一來細細推敲在與景陽門人的生死搏鬥中産生的感悟,二來也是消化澹然丹的藥力。極為珍貴的澹然丹,別的修行者只是在面臨小關隘時才服食那麽一粒以幫助自己精進,可盧瑟卻跟大米飯一般每天一粒。這使得丹藥的部分藥性沒有被他身體吸收,從他的毛孔中排了出來,所以索靈鼠才會嗅到那股子異香。
在靈藥與生死搏鬥中産生的感悟雙重作用之下,盧瑟的進步可謂一日千裏,現在已經從賢階中層進入賢階高層。
當然,他能取得這樣的進步,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擁有生生玉髓。早在他踏上修行之道以前,他的元神便已經強大到了賢階巅峰,只不過為了捕獲太虛熵火而被打回原形。但基礎尚在,好比是原先的康莊大道還在,只是部分地方被挖斷,只要将這挖斷的地方補好,那麽大路便通暢無陰。在有三項靈蘊之後,他修行得也很勤奮,又輔以靈藥,如果不是要摸索适合自己的功法,他只怕用的時間會更短。
“在出去之前,先得煉制一個防身的法寶,上回若不是沒有防身法寶,哪裏會身受重傷幾至欲死!”煉制法寶的念頭再度浮現在盧瑟心中,他沉吟了好一會兒,自己并不需要一樣極品的法寶,只需要一樣能夠護身用的法寶即可。
想到這裏,他拿出一個殘損的項鏈,這是從魯淮沙處得來的乾坤袋,得手之後他還沒有察看過裏面有什麽東西。若是有一兩件适用的法寶,反正其主人已經形神俱滅,完全可以拿來使用。
然而,項鏈裏的東西讓盧瑟很是失望,只有一片玉盤。他将玉盤取出,首先可以确認,這不是什麽法寶,便用神念去察看,看完之後,他放下玉盤,目光閃動了好一會兒,顯然是猶豫不決。
“竟然是光龍擊的修行法門……我如今太虛熵火的近身肉搏能力在賢階幾乎是無敵,就是屍侯那樣的聖階中了之後也只有死路一條,但遠程打擊的威力太過弱小,一柄劣品飛劍根本不能造成什麽殺傷。還有辛蘭妹妹雖然有飛電劍那樣的飛劍,可是沒有好的功法輔佐,若是她以光龍擊驅使飛電劍,必然威力大增……攻擊力之強,恐怕直追聖階!”
他原本是想淘到一個防禦的法寶,結果得了一個攻擊的功法,兩者差別雖大,卻也都是他緊缺之術。想了好一會兒,盧瑟放棄立刻修行光龍擊的打算,光龍擊對于飛劍的要求比較高,他現在的劣品飛劍根本無法支撐,只怕放出一個光龍擊的同時,這飛劍也要碎裂了。
“可惜,玉隐門的法寶不少,但都加了封印,以我現在的神念還無法解開,難怪當初玉隐門也只是将那些東西收在多寶閣中,而不是拿出來使用。”盧瑟身上并非沒有好一些的法寶,但是卻空擁寶藏而不能使用。
他在自己的乾坤袋中搜撿了會兒,又拿出一塊龜龍背殼來,上回他煉制法寶失敗,與自己修為不足有很大關系,現在比起上次,他已經從賢階初層躍至賢階高層,每提升一個層次,體內元氣便充盈一倍,現在他相當于上次的四倍元氣,加上還擁有回元丹這種靈藥,自己煉制一個圓盾應該沒有問題。
拿出這些材料的時候,他便想起大澤莽荒上的姜雅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柔情。他突然非常想見到她,這種情緒是此前很少有過的,盧瑟心中一凜,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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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對于戀愛都不是個熟手,因此他并不明白相思這種東西,唯有相距得越遠,分開得越長,才表露得越猛烈。
定了定神,盧瑟在石室四角勾勒起符紋法陣,足足花了三天時間,他才完成兩個符紋法陣,一個在外,是用來隐藏石室內的氣息的,他若是煉制法寶,免不了元氣外洩,若這個時候景陽門的人找上來,那就只有坐以待斃了。一個在內,則是用來補足煉制時威力的,雖然他也知道這在內的法陣未必能起到什麽效果,可至少在心理上是個安慰。
準備工作完成,他将上次的工具又翻了出來,開始使用太虛熵火熔化各種輔粒。有過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不求速度,只是用熵火慢慢熔煉,雖然溫度提高得慢,但元氣消耗得也同樣慢。足足用了六天時間,他才将所有的輔料都煉化,這中間他還吃了一枚回元丹。
二、百計留君留不住(五)
各種輔料熔解之後形成的液體顏色是明亮的白色,盧瑟看着還不停翻滾吐着氣泡的熔液好一會兒,然後拿出一柄玉如意,用神念控制着不停地攪動,将熔液中的雜質與氣體全部釋放出來。
這道工序在大羅修行者的煉器術中是沒有的,他參考了地球上煉鋼技術,直覺告訴他,采取這措施之後,他煉制成功的機率将大大增加。
攪動了約小半個時辰,再仔細觀察那液體,從中再也看不到雜質的顏色,盧瑟這才停手。他先在心中細細思索接下來的每個步驟,确認無誤之後,才繼續下去。
所有的步驟一一完成,進入最後一道工序,也就是将輔料與主材結合。這個過程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做的了,完全要依靠盧瑟強大的神念來使二者合而為一。這也是花費時間更長于熔煉的一個工序,盧瑟原本以為有六天左右就可以完成,實際上卻花了九天時間,若不是有回元丹幫助他補充元氣,這次又要半途而廢了。饒是如此,在完成整個過程之後,盧瑟還是覺得渾身疲憊之至,他連測驗都沒做,就接連睡了一日一夜,這才緩過神來,再檢查自己的身體,發覺自己的修為竟然略有退步。
這就是幾天來竭澤而漁的結果,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這種退步也只有他擁有充足靈藥的人才能承擔得起,無怪乎除了大型修行宗門之外,一般散修最多只會擁有兩件左右法寶,因為煉制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他這時将那面小盾拿起,這個盾呈八邊形,盾身顏色是銀白色,而盾最中間部位,是一個玄妙的金色紋理,盧瑟自己也不知道這紋理是如何出來的。再用神念去煉化法寶,使之與自己元神相通,前後又花掉了五天時間——這還是因為這面盾是他親手煉制上面烙有他的氣息的緣故,所以還算快的。
煉化之後,盧瑟這才知道自己煉出的是件什麽東西,這盾是件金屬性的法寶,除了護體之外,它還有一個功能,就是那盾中間的紋理。原來這紋理竟然是當初龜龍精魂的殘餘,激發之後,可以讓執盾中獲得龜龍之力,對于修行者來說,這明顯是個雞肋技能,可對于盧瑟這個喜歡近身肉搏的人來說,這則是再好不過了,龜龍只憑它的力量,就足以将一個賢階修行者碾碎了。
最讓盧瑟開心的是,這件法寶的等級還不低,算得上是中品法寶了。一般的賢階修行者,擁有下品法寶就是不錯了,中品法寶也只有其中極幸運者才能獲得,象是董大的汗青簡,便是中品法寶。而盧瑟此前的飛劍和已經被擊碎的玉環,都只是劣品法寶,連下品都算不上。
在中品法寶之上,還有上品與優品、極品三個品質的法寶,這些的數量就更少,景陽門中也只有三件上品法寶,讓盧瑟險些喪命的搜魂笛便是其中之一。
其實以煉制這面盾的材料來看,煉成上品法寶也不成問題,只不過盧瑟能力不足,這才成了中品。
“龜龍盾。”盧瑟取名字取得非常随意,既然盾的主材是龜龍殼,那麽其名字就叫龜龍盾。又演練了兩天的龜龍盾使用方法,确認自己可能靈活無誤地操控之後,盧瑟這才轟開甬道,走出了自己呆了許久的地方。
才出來沒多久,他便停住腳步,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因為他聽到兩個輕微的聲音正迅速向他這個方向沖來。他用神念一查,發覺這兩者都不是人類,似乎是地下的魔物,或許是聽到他轟開甬道的聲音前來查看吧。
盧瑟不想循原路返回坑道第二層,因此只有經過這第三層之後,才能找到另外一條向上的通道。前面來的兩只魔物,正好可以讓他觀察一下,這第三層中魔物的威力究竟有多在。
并沒有等多久,第一個東西便沖到他面前,一見着他,便吱吱叫着撲來,盧瑟眼睛雖然不可完全夜視,但這麽近距離裏,他還是看清楚那東西,竟然就是上回放走的那只索靈鼠。盧瑟心中一動,并未攻擊,果然,那索靈鼠從他腿下鑽過,躲到他身後才停了下來。
緊接着,第二個魔物也沖到盧瑟面前,那東西一見着盧瑟,立刻盤起,信信出聲,竟然是一只巨蟒。
說是蟒,它又比蟒多出兩只前爪,頭上還有一只象是雞冠一般的獨角,盧瑟心中一凜,知道這家夥定然危險。
果然,那魔物信信了兩聲之後,額頭的獨角象是充血一般,變得通紅,在黑暗中甚至發出亮光,盧瑟想也不想,将龜龍盾祭了出來,一道白色的光住将他身軀裹住,那魔物額頭的獨角恰于此時射出一道紅光,被龜龍盾化成的白光擋住,雖然盧瑟心裏有所準備,還是被震得元神微微一顫。
這一擊,已經不亞于賢階初層修行者使用飛劍進行攻擊了。
一擊不中,那魔物向後退了一步,似乎在考慮是否繼續,它陰森森的目光從盧瑟身上移到那索靈鼠之後,便下定決心,畢竟索靈鼠以地下靈玉和靈藥為食,對于它們這樣的魔物來說,正是大補之物。
因此,魔物張開嘴,咝的一聲,一團紅光從它口中噴了出來,索靈鼠一見這紅光,吱的一聲怪叫,原本躲在盧瑟身後的,立刻逃出十餘丈遠,這才又停下來回頭看,顯然是想看看盧瑟能否扛得住,若是扛不住,它可就要逃了。
“鼠輩果然是沒義氣的東西。”盧瑟見索靈鼠那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很明顯,這只索靈鼠被天敵追得走投無路,便想起上回自己替它殺了鐵甲犰,便将這魔物又引過來,指望着自己當它的盾牌呢。
紅光乃是魔物丹氣,噴在龜龍盾化成的白光上,盧瑟只覺得一股巨力擊來,讓他向後連退了好幾步,然後便嗅到一種異味,他心中不妙,那魔物的丹氣中帶有劇毒,立刻一個水靈甘露術用在自己身上。
那魔物見丹氣不奏效,它在地下三層混了多年,自然知道遇到的是棘手的角色,再不猶豫,轉身便逃,只不過它身軀較長,轉身困難,見它要走,盧瑟哪裏肯放過,立刻沖了過去:“現在輪到我了!”
那魔物回頭便咬,卻被盧瑟避開,然後一把抓住它的脖子,雖然那魔物身軀也很堅韌,比起鐵甲犰卻還差了些,再加上盧瑟還激發了龜龍之力,因此一捏之後,它便動彈不得,盧瑟再用力一抖,它全身關節盡數被抖散,原本想要盤過來纏住盧瑟的打算也就此落空。
“也不過如此。”盧瑟将尚未氣絕的魔物向地上扔去,拍了拍手笑道。
他這話就有些大了,若不是有龜龍盾護體,他根本不敢接近這魔物,而如果不是激發了龜龍之力,他就算是抓住魔物,也只有用自己的太虛熵火将之燒死,而不可能象現在這樣活捉。
索靈鼠見那魔物失去了抵抗力,立刻又沖了回來,毫不客氣地撲向去,吱吱怪叫着張牙舞爪,它動作極快,三口兩口便将魔物咬破,露出體內的一顆小指大小的紅色丹丸,然後一口便吞了下去。這便是那魔物的內丹,索靈鼠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東西。
見這小家夥如此貪婪,盧瑟心中微生厭惡,搖了搖頭,懶得理會它。一舉擊殺那魔物讓他信心大增,對于自己在地下三層的冒險也更有把握了些。
他繼續向前,走了沒多遠,聽得後邊有響動,回頭一看,卻是索靈鼠跟了上來,見他回望,那小東西眼睛滴溜溜亂轉,象是打着什麽主意。盧瑟面一沉:“滾!”
索靈鼠吱吱叫了兩聲,離他離得遠了些,盧瑟又再次前行,走了裏許,卻沒有遇上什麽魔物,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突然聽得索靈鼠再度叫了起來,他回頭一望,那索靈鼠敏捷地爬上洞頂,鑽進一片石隙之中,片刻之後,它又從裏面出來,口中銜着一顆閃閃發光的玉石樣的東西,然後放在盧瑟腳下,緊接着,它搖了搖尾巴,再度鑽回那石隙當中,便再也沒有出來。
“原來如此……”
盧瑟拾起那顆閃閃發光的玉石,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便将之收了起來,心中對索靈鼠的不滿已經煙消雲散了。自己救過它兩回,它便銜物以報,不過是禽獸罷了,尚且知道這個道理,可向這個世界索取了無數的人呢,特別是那些索取得最多的修行者呢?
在人身體之中,那種只索要養份而竭力擴大自己者,乃是癌細胞,在這大地上,那種只要獲取而不付出的,又是誰?
沉下心來思索了好一會兒,盧瑟嘆了口氣,将那塊玉石收了起來,他不是董大那種迂人,講究什麽名不正則言不順,既然那只老鼠願意以此報恩,那麽他也不必太過客氣。
他此時并不知道,這塊玉石珍貴之處,甚至按照一般情形發展下去,他百年之內都不會知道玉石的重要性,這塊玉石,即使是聖階也摸不着它的妙用,至階之人才能意識到它的寶貴,而唯有修行者中最頂層的真階,才會知道它的意義。
二、百計留君留不住(六)
地下三層的魔物數量沒有盧瑟想象中的多,它們仿佛被什麽力量驚動,紛紛撤離了地下三層,只剩餘一些較弱小的還在四處隐藏。偶爾遇着一兩只實力稍強的,它們也不會與盧瑟糾纏,反而是選擇掉頭就走。
那種表現,似乎是這裏的魔物都怕了他一般,盧瑟可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可以威懾地下魔物的地步,除非……除非有一種力量在警告這些地下魔物,他很危險。
真是如此的話,那麽是誰在警告它們?它又是怎麽知道他很危險的?
不經意中,盧瑟想起屍侯曾說過的話,在這個地下還有一個“他”,正是忌憚那個“他”,以屍侯聖階的修為,仍然只能龜縮在礦坑第二層的一個角落裏,而沒有把自己的勢力擴充到整個地下礦道。
雖然盧瑟殺屍侯殺得輕松,那是因為他有太虛熵火的緣故,沒有太虛熵火,屍侯要殺他并不比捏死一只螞蟻更困難。
這個疑問,除非找到那個“他”,否則不可能有解答。不過地下的魔物既然避着他,盧瑟前進的速度就快了許多,他當然還保持着警惕,注意前方是否有陷阱,在景陽門吃過一次虧後,他可不想再吃第二次虧。
本來這地下礦道兩端直線距離也就十裏有餘,可是上下左右繞起來,所謂望山跑死人,實際上三十裏都不只,這還是盧瑟擁有地圖的情形下,若是走進岔道,所獲的時間會更多。前進了十裏左右,盧瑟停下來準備再看地圖,就這時,兩道神念向他掃過來,他感覺到之後立刻停止了動作,眉頭皺了起來。
這兩道神念太過肆無忌憚,與盧瑟他們進入地下礦坑時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這讓盧瑟很是吃驚。
“前面是哪位道友?”
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對方用神念發現他之後,并不是無聲無息地摸上來,而是出言詢問。
“你們是何人?”盧瑟沒有回答,而是先問道,同時他面上的虛僞面俱随着他的心意一變,變成一個線條粗犷的大漢模樣。
“我們是泰湖宗的,在下徐宜凡,這是我師兄俞辰,閣下是何人?”對方這下停住了腳步,明顯帶着戒備之色問道。
“在下盧勝,鐘山派的……”盧瑟心念轉了轉,他對于別的小宗門只知其名,并不熟悉,因此不好冒認,倒是這個新成立的鐘山派他可以借用一下名頭。畢竟對方的泰湖宗也不是什麽大宗門,論及實力,還比不上景陽門,與鐘山派恰恰是半斤八兩。
“原來是鐘山派的道兄,黃掌門上回去我泰湖宗時,我曾經見過,雄才大略,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道兄加入鐘山派,定是開宗元老之一,今後地位尊崇,實是讓人羨慕。”對方聽得他的回應後,不但沒有猜疑,反而說出一堆恭維的話來,語氣中透着親熱。
盧瑟心中微微一動,他這番話裏透露出很多意思來,比如說黃冠與這個泰湖宗應該關系不錯,因此對方只要不對他的身份起疑心,按理說就不會危害他。他也慢慢向前,終于與那二人會合,卻發現這二人都是賢階中層的修為。他剛才早把自己的修為隐住,只顯出賢階初層,那二人發現之後,面上雖然不表露出來,可盧瑟神念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他們似乎更松了口氣。
“雖然沒有敵意,但他們還是有戒備之心。”盧瑟心中想。
“盧道友有什麽收獲,我們兄弟是三天前下來的,在這裏摸索了許久,除了一些靈玉礦石之外一無所獲,盧道友呢?”
這些泰湖宗的人是如何跑到鐘嶺來,盧瑟到現在還是一頭疑惑,能肯定的就是,他在地下養傷、閉關、煉器的這近兩個月時間裏,上邊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有可能是景陽門吃了大虧,鐘山派重新控制了這裏。想到這兩人泰湖宗的身份,盧瑟進一步猜測,極有可能是黃冠利用自己交游廣泛的優勢,聯絡了別的小宗門,一起向景陽門施壓,而景陽門在自己一番折騰之後實力受損,只能退縮讓步。
因此,盧瑟含糊地道:“我比你們早下來兩天,卻也是沒有什麽收獲,就連魔物都沒遇着幾只,只抓得一個這個……”
他将那只死透了的鐵甲犰拿出來,在兩人面前晃了晃,兩人看了之後,果然也露出失望之色:“這玩意兒他們第一次來的人還逮着幾只,不過除了皮革韌性十足可以用來做防具外,便是一無用處,盧道友運氣看來也是不好。”
“貴宗除了你二人外,還有別人下來麽?”盧瑟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象泰湖宗這樣的小宗門,先天階的修行者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位,一般情況下還得守着宗派之地,不會輕易外出,因此若是能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便可以大致判斷出對方對于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進而判斷出他們來究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還只是巧合遇上。盧瑟不好直接詢問,便只有用這拐彎抹角的方法來打探虛實。
“自然有了,黃掌門力邀之下,我們宗主哪裏會拒絕。”那徐宜凡是個話匣子,說起來滔滔不絕:“本宗一代師兄弟中來了十人,不過現在都散開了,只有我們兩個到了一處。”
“景陽門……”發覺對方愛說話之後,盧瑟試探着說了景陽門三個字,說得很慢,而且說完就停住,果然,那徐宜凡又道:“貴門與景陽門雖然曾有恩怨,可現在既是雙方聯手,那舊日的芥蒂就不應放在心上。畢竟,這礦坑蟲人可不是任何一方獨自可以對抗的,景陽門上回在礦坑之中先是遇着洪水被沖得七零八落,接着又被蟲子一陣屠戮,損失之慘重,也算是替貴門解氣了。真算起來,貴派請來的那位姓杜的散修,殺的人比起景陽門殺貴派的還多呢。”
聽得他說“姓杜的散修”,盧瑟心知是在講自己,黃冠這老頭兒顯然借了自己的聲勢,他莫非就不怕自己去找他算帳?
“說起那位姓杜的散修,盧道友,在下倒有一事請教。”一直沒有說話的俞辰這時道:“那姓杜的當真只有賢階中層的修為?”
“确實,這一點在下可以保證。”盧瑟點頭道。
“如此說來,也虧得他中伏身殒,否則的話,賢階中層便在十餘個賢階巅峰與高層埋伏中擊殺一個賢階巅峰,然後又全身而退……”俞辰喃喃地說道。
聽他這樣說,盧瑟才恍然大悟,黃冠之所以敢假借自己之勢,想來也是判斷自己已經身死。畢竟被三柄飛劍洞穿又被一只金錘重擊,這等重傷之下,便是賢階巅峰也只有折損的下場。
“景陽門被蟲人大殺了一通……原來如此,那蟲人應該就是我們第一次下來時看到的類似于軍隊的魔物了,而景陽門遇着地下洪水為蟲人所乘,應該就是我上回從二層下到三層後的事情,在元氣大傷之後,景陽門無法獨自控制地下礦道,而黃冠又找來了泰湖宗等小宗門來援手,因此雙方實力平衡之下,便只有利益均分一途……”
僅憑借泰湖宗的這二人透露出來的消息,盧瑟便把這近兩個月的時間內發生的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我們打得一般主意,只道這第三層人少,便到三層來尋,沒想到三層之所以人少,便是因為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好東西!”徐宜凡又道:“盧道友,你究竟有沒有找着好東西?”
這人倒是蠢得可以,便是找到好東西,誰又會告訴他,他接二連三地問,未免也太急切了。盧瑟心中暗想,但旋即警覺,大原的修行界爾虞我詐的事情多了,真的只有一根筋的人哪裏活得到現在,這個徐宜凡這二愣子形象,只怕十之八九是裝出來的!
他裝出這模樣來,必然有所圖,無非就是降低自己的警惕性罷了。
想到這,盧瑟注意到,這兩人有意無意地一左一右,将他包圍起來。他腦子疾轉,也不知道這左近是不是真只有他二人,更不知道他二人方才說的話都是真是假,立刻動手的話,自己雖然有把握,卻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我與徐道兄一見如故,便不相瞞,我确實什麽都沒有得到,不過……”
盧瑟慢慢說到,果然,當說到什麽都沒得到的時候,這兩人都是肌肉一緊,顯然是要準備發作,但一聽到“不過”,二人又松了下來。盧瑟心中更是明了,即使這個泰湖宗與鐘山派有幾分交情,但若是真正身懷重寶的話,他們也會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因此,盧瑟看了看左右,然後低聲道:“我有一個發現,若是二位願意将收獲的一半歸我,那我就引二位前去,我們三人聯手,必然可以大有收獲!”
“發現了什麽?”徐宜凡與俞辰對望了一眼,齊聲問道。
“一具古修的屍骸,看模樣,應該是第三層的監工。古代修行宗門,派到這的監工也非同小可,少說也是聖階修為,而且身上一般都裝有礦道裏一個月的産量,若是得到他的乾坤袋,便是這些靈玉,也足以讓我們大發一筆,更何況其中可能還有神秘功法或者丹方之類的東西。”盧瑟低聲道:“只不過那裏有魔物守着,我試過了,一人不是對手,這才想要來找看看能不能找着幫手。”
二、百計留君留不住(七)
盧瑟這種說辭,其實還有破綻,只不過欲令智熏自古皆然,無論是普通凡人,還是自诩超凡脫俗的修行者,莫不如此。更何況,陳抟傳授盧瑟的收斂神念的法門實在高明,那兩個泰湖宗的修行者看到的只是一個賢階初層,這也與他們對鐘山派的認識一致,因此二人并未懷疑其它,而是信以為真。
三人結伴前行,盧瑟對于這地下通道的熟悉程度遠遠勝過那兩位,領着他們從一支岔道繞開,然後拐彎抹角地行向礦道的另一端,整個過程非常順利,只是曾經在半路上遇上另一隊修行者,也是一個小宗門華亭派的,共有四人,雙方力量近乎相當,彼此便只是打了個哈哈便分道揚镳了。
“人不少啊。”盧瑟裝作無意地說了一句。
“這三層因為搜索過了,範圍也小,故此還沒有多少人,若是第四層……”徐宜凡啧啧了兩聲:“反正我不去那湊熱鬧,是非之地,是非之地!”
“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聞訊趕來,我記得我們黃門主并沒有通知那麽多人啊。”盧瑟又大膽地試探道。
“這世上之事,只要傳過三只嘴巴,那就不牢靠了,黃門主通知了他的好友,他好友還有好友,如此一來,當然人越聚越多。貴門黃門主也是好打算,将水攪混了,自然好混水摸魚,要論起對這地下礦坑的熟悉程度,哪個宗門能比得上你們,在下說得不客氣些,你們可是地頭蛇——盧道友,地方到了麽?”
盧瑟領着他們轉得太久,二人已經有了些懷疑,這第三層已經有人探過,分明沒有這麽大的範圍,盧瑟的模樣,倒象是領着二人在小範圍內打轉。
“快了快了,前邊就是,向前再有百餘丈,然後有條左拐的裂縫,這裂縫極隐蔽,若不是追着那魔物,我也發現不了。”盧瑟指着前面道。
“既是如此,盧道友也就沒有什麽用處了。”聽得他這樣說,徐宜凡微微一笑,停下腳步道。
“道友這是何意?”盧瑟沉下臉,露出戒備的神情。
“三人分,哪裏比得上兩人分?”徐宜凡彈了彈指:“盧道友,念在你我兩宗門交情不錯的份上,我們不殺你,你滾吧。”
盧瑟定睛看着二人,然後轉身離開,他才一轉身,徐宜凡與俞辰同時發動,兩道飛劍直直飛向他背後。
在二人想來,以他們賢階中層的修為,偷襲一個賢階初層,那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先前說什麽情份啊不殺啊,都不過是等着盧瑟轉身放松的一剎那。因為事起倉促,他們也沒有用上什麽特殊法門,直接就是飛劍攻擊。
飛劍電般射出,刺中盧瑟的身體,二人臉上都浮起了笑容。笑容才起,異變徒生,盧瑟身上銀光閃耀,只聽得“铮铮”兩聲響,二人覺得元神象是被巨力撞擊一般,不約而同地退向,胸中氣血翻湧,險些失去了神志。
再見盧瑟,他轉過身來,回頭一笑。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盧瑟面上帶笑,聲音卻是森然冷厲,他一伸手,泰湖宗的二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飛劍被他一把抓住,然後從中折斷。
方才二人用飛劍攻擊盧瑟時,盧瑟祭出龜龍盾,兩件劣品飛劍如何是中品的龜龍盾對手,因此這兩柄劍已經廢了。
“你……你不是賢階初層……”
徐宜凡聲音發顫,他們就是因為覺得在修為上穩吃盧瑟,才會暗下黑手,卻沒想到遇着扮豬吃虎的角色了。
“讓你們失望了,是我的不對。”盧瑟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還微微鞠了一下躬:“抱歉,到此為止了。”
徐宜凡與俞辰都是見慣了風險的人物,自然不會被虛張聲勢吓住,但他們的飛劍只是一照面就被摧毀,這給他們帶來的震憾實在太大。才一交手,他們便已經破膽,而失去了膽氣,他們就算有十成本領,也只能發揮出五六成來。
這也是盧瑟的制敵之策,他知道有不少修行者進入這地下礦道,必須速戰速決。
“去!”
見到盧瑟伸出二指,兩人都知不妙,轉身便逃,但聽得一聲響之後,一道紅光自盧瑟掌心射出,那紅光在半空中迅速擴大,然後“噗”一聲響,将二人整個罩住。二人才一接觸到那紅光,就覺得灼燒一般的疼痛,尖聲喊了起來。
“噤聲。”盧瑟輕聲說道。
他的神念一發出,兩人便察覺到了,賢階高層與中層相比,神驗至少強大一倍,壓制住他們兩個已經完全喪失了膽氣的人,完全沒有問題。二人發覺自己連尖聲呼救都叫不出來,除去瑟瑟發抖,再也沒有什麽方法可想。
罩住他們的,就是盧瑟第一次下礦道時得到的赤火毒蛛網,這些天來,他除去煉制龜龍盾,便是将這赤火毒蛛網重新煉制了一番,使之從劣品法寶進入下品之位。用它來捕捉逃走中的敵人,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經過他用太虛熵火再度淬煉之後,這赤火毒蛛網祭出之後,便會形成一道帶着火毒的大網,敵人被罩住之後,稍觸着那冒着火焰的蛛絲,便會為火毒所傷。
“饒命,饒命!還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