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走了王府的使者之後,林蓁不僅屬性2升到了8級,他的屬性1也增長了,只是屬性1一直增長的慢,離升級還差得遠呢。
屬性2啊屬性2,這是林蓁最喜歡的屬性,任何和自己家裏有關的難題,不論是林大毛的身體缺陷,還是家裏的財政危機,這個屬性2總能提供有用的信息。現在他最需要知道的是什麽呢?就算林毅齋把地要回來了,但是如果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種法,肯定還要繼續賠錢,種地的事兒自己多少知道一些,可自己穿越前生活的地方是寒冷的北方,這兒卻是終年又潮濕又溫暖的潮汕,種什麽,怎麽種,這是林蓁如今最關心的。
這需要的信息量可就大了,系統不一定會配合。雖然不确定系統看不看得見自己,但林蓁臉上挂上了真誠的笑容,試探着道:“那個,你看,這位文曲星他老人家生活的這年頭,這地方,實在是世道不好,資源有限。我就這麽一問,你就這麽一聽,我要是問的不對呢,你也別給我減分,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你說是吧……”
系統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的問題嗎?”
林蓁連忙擺手:“啊不不不,我的問題還沒有問……我是想問問,家裏的田地,怎麽才能增産、創收?”
系統似乎陷入了沉思,對于林蓁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征兆。林蓁一邊努力在心裏贊頌着這位不知是何路神仙的文曲星,一邊緊張的等待着系統的回答。等了好一陣子,系統終于有了動靜,只是,這次的答案和以前一樣短小精悍:“桑基魚塘。”
桑基魚塘……?聽起來有點耳熟,林蓁努力的回憶着穿越前學過的內容,記憶中只有些零碎的片段,很難拼湊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看來,他還得好好琢磨琢磨……
眼看時光到了六月,根據林蓁的觀察,這是當地百姓特別繁忙的一段時間,隔壁阿伯、阿嬸全家出動——上到五十多的阿公,下到十來歲的兒子,大清早就扛着鋤頭出了家門。
就連社學裏,從前兩天開始也放起了假。這些孩子們都是家中的勞力,個個都要上陣幫忙,葉桂文自己家裏也有地要種,“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歲”,農時是天大的事,一日都耽誤不得。
林大毛和林二毛一個六歲一個八歲,要幫忙種地還早了些,但林蓁堅持要和林毅齋一起下地,他就是想看看,為什麽自己家的地和阿伯家挨着,收成卻總是比他家差。林毅齋本來還想過幾天再說,但林蓁的催促讓他不得不早早起來,帶着兩個兒子往田間走去。
六月中旬的清晨,太陽将出未出之時,林蓁腳下泥土沁涼而濕潤,空氣裏飄着他熟悉的稻麥清香。擡眼望去,田地被窄窄的田垅隔成一塊塊整齊的淡綠色,田間籠罩着薄薄霧氣,晶瑩的露水在禾葉上閃閃爍爍,整塊田如同剛剛切割開的碧玉一般,看上去令人心間一片開闊,呼入這樣的田野中的空氣,也覺得胸肺之中分外舒暢。
嶺南沒有高聳入雲的山脈,只有連綿舒緩的座座丘陵,這些丘陵在近百畝田地盡頭悠然延伸開來,連接着遠方的淡藍天幕。就在林毅齋父子三人走向他們家的水田的路上,一輪朝陽正在丘陵之後慢慢升起,放射出了萬丈燦爛耀眼的橘色霞光。山都鄉見慣了田間日出景色的在地裏忙碌的村民們,這時候也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兒擡起頭來——不論見過多少次,他們還是習慣在這一刻挺直腰杆,欣賞一下眼前的美景。
林毅齋也愣住了,他好久沒這麽早到地裏來了,就算從前下地幹活兒,也是滿腹牢騷,不情不願,哪裏有心思看太陽,這會兒兩個孩子站在身側,望着剛贖回來的地,他感到有些慶幸,也有些遺憾——贖地的時候又被梁家诓了一把,還有一畝地仍在梁老爺手裏。這件事他還沒好意思告訴家裏,只想今年省一省,或多幹點兒活兒,一定要把地全贖回來!他再次望了望天邊連延的山丘,一時心中感慨萬千,開口道:“霧籠山垣千層碧……”
一句話出了口,林毅齋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發起呆來,原來他只想出這麽一句,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對下句了。林蓁眼看這天就要變熱,不得不開口催促:“爹,快幹活吧。”
旁邊田畝上忙碌的人們見到林大毛和林二毛,紛紛開口詢問:“啊呀,這不是大毛、二毛嗎?你們來地裏幫你阿爹了啊?”
林蓁笑着點點頭,擡頭一看,林毅齋還在那兒“霧籠山垣千層碧……霧籠山垣千層碧……”嘟囔個不停,便出聲替他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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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籠山垣千層碧,
霞落雲頭萬裏金!”
林蓁對的又工整、又傳神,還淺顯易懂,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連聲稱贊道:“二毛真厲害,你将來呀,肯定能替咱們山都鄉拿個狀元回來!”
大明朝科舉雖然不考詩文,但八股文中卻很重視對仗,所以林蓁在社學裏常常練習對對子,上了這一年多的學,加上聽牆角也差不多快有兩年時間,在這樣日積月累的訓練中,他也漸漸掌握了這些專屬于古人的“技能”。
林蓁心裏有點小小的成就感,林毅齋也覺得很有面子,一看日頭升的越來越高,他蹲下身子,對林蓁道:“二毛,你還小呢,要不你回家再看看書,練練字去吧,地裏的活兒,有阿爹呢。”
林蓁打定主意今天要在地裏“摸底”,于是便堅絕的搖了搖頭,告訴林毅齋,自己一定要在林毅齋身邊幫忙。林毅齋見狀也有了幹勁兒,抓緊收割起春天初熟的第一季稻子來。這個時候由于男子忙着收割或灌溉稻田,很多人家都是女子來把稻子的秧苗從苗床移到稻田裏,程氏現在懷有身孕,在家做她的刺繡,旁邊阿嬸就開始教林大毛如何插秧苗,林大毛雖然反應慢點,但他做這種重複性的活兒卻沒有問題,學了一陣子之後,就認認真真的幹了起來。
六歲的林蓁暫時還做不了什麽,他跟林毅齋說了一聲,就沿着田埂,開始四處溜達。南方的水田和北方旱地大有不同,耕作的時候要耕的越深越好,但同時又要注意開溝作畦,以便雨水充沛的時候能把多餘的水引出。林蓁比較了一下,覺得自己家那塊所謂的風水好地特別低窪,比一般的地還更濕一些,而現在林毅齋挖的那些溝畦亂七八糟,根本不夠排水所需,所以他們家的地不是旱,就是澇,基本沒有什麽收成好的時候。
林蓁走着走着,眼看就到了村頭,這村邊上農田漸漸少了,倒有個小小的池塘,旁邊一名老阿媽帶着個小女孩,在池塘上一棵郁郁蔥蔥,枝葉繁茂的樹邊,用手掰着那些老葉子,一邊掰一邊摘下一把把烏黑發亮的小果子給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吃。那小女孩剛留頭發,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看着,就像她手中桑果一般黑溜溜的滿是機靈勁兒。林蓁覺得她長得可愛,不像是村子裏平日見的那些滿身髒泥,面黃肌瘦的的鄉下小丫頭,有點好奇,便走過去對那老婦人恭恭敬敬的道:“老阿媽,您在做什麽呢?這是什麽樹呀?”
那老人一見來了個六七歲的男孩兒,相貌還挺白皙清秀的,便把手裏的一把桑果遞給他,道:“這是桑樹啊,你從前沒見過?也是,你們山都鄉種這個的人不多,我和我這乖孫女原本住在桑浦山的沙溪鎮上,這孩子去歲總是病,不見好,她父母叫風水先生算過,說你們這山都是她的福地,碰巧我原先娘家在這邊還有幾畝田地,就蓋了宅院,打算在這兒住一陣子。”
林蓁一聽,似乎有些印象,今年初的時候,隔壁阿嬸跟程氏閑聊時提過,說是一個姓孫的大員外正在村頭上雇人蓋房子呢,原來竟是這麽回事。
雖然對林蓁也有一顆八卦的心,但是眼下有他更關心的問題——他時刻牢記着系統告訴他的“桑基魚塘”這幾個字,可是通過他這段時間的不斷打聽,山都鄉既沒有桑基,也沒有魚塘,況且他連桑基是個什麽玩意兒都沒搞明白,眼下聽說眼前就是一棵桑樹,他心裏怎麽能不激動,于是他連忙拉住那老阿媽的衣角,問道:“阿媽,這桑樹,就是能養蠶的那種桑樹嗎?”
老太太還沒開口,那小女孩兒先掩口一笑,道:“鄉下的小子,就是什麽都不懂,這當然能養蠶啦,我們那裏家家戶戶都養蠶,蠶寶寶又白又胖,可有趣啦!”
老太太帶着溺愛看着自己的孫女,笑道:“月兒,不要胡說……你瞧人家和你年紀相仿,卻比你懂禮數多了。”
叫月兒的女孩轉着眼珠道:“我哪裏胡說了?難道這桑樹不能養蠶?我看他們這兒挺适合種桑樹的,就是沒人會種罷了。”
林蓁聽的心潮澎湃,趕緊接着問道:“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養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