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擇,是因為霍霁,她才終于有了勇氣。
她空出一只手按下門鈴,沒一會兒,林嫂便來開門了。
她将紙箱遞給林嫂,彎下腰來鞋。
當她換好鞋子走進去,面對的是空無一人的偌大的客廳。
她沉默了下,轉過臉來看着林嫂。
“他……今天也沒回來嗎?”
林嫂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夏南瑾的眼底溢出了些許的黯淡,随後,從包裏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把霍霁的號碼找了出來。
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了“嘟嘟”聲,她靜默地等待着,心裏禁不住湧現了一種希望,希望他能接起電/話。
可是她等了很久,那邊始終都沒有回應。
夏南瑾将手機放下來,看着暗下來的屏幕隐隐有些發呆。
林嫂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試探性地開口:
“太太,要不先吃飯?說不定等下先生就會回來了。”
她知道林嫂這是在安慰她,她對着她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向着飯廳走去。
林嫂将菜肴拿到了桌子上放好,而後便退了出去,她看着滿桌子的菜,其中有幾樣還是霍霁愛吃的。
她垂下眼簾,在那件事情上,霍霁沒有錯,錯的人是她。他的本意只是出自對她的關心與心疼,若不是愛着她,他又怎麽會那麽生氣?
是她,是她口不擇言,是她無緣無故地沖他發火。
兩個人在一起,總得有一個先妥協,不能一直都争吵着。以前,每一次都是霍霁在遷就着她,這一次,換她先低頭。
如此想着,她便暗暗下定了決心。
這一頓飯,她吃得不多,只是勉強吃了幾口就擱下了筷子,任憑林嫂再怎麽勸,仍是沒有繼續吃。
走出飯廳,她先将紙箱搬到書房,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放好。随即,她走進了主卧,簡單地淋了浴,換了身衣裳。
她再一次拿出手機,看着霍霁的號碼咬了咬牙。
她告訴自己,無論這一次的結果是怎麽樣,她都要一直持續地撥打下去,直到霍霁肯把電/話接起為止。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她想跟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諒。
下定了決定,她便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按下。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嘟嘟”聲,她握着手機的手越收越緊,手心裏布滿了汗水。
她本就有了撥第二通第三通的打算,可沒想,在響了幾聲以後,電/話竟然被接起。
夏南瑾愣了好幾秒,這才反應過來。
“霍霁……”
她輕聲喚着他的抿子,心情難免有些緊張。
正斟酌着該說些什麽,沒想,那頭傳來的陌生男聲讓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杵在那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是誰?”
豈料,那頭沉默了一下。
“是你打這個電/話的吧?還問我是誰?”
夏南瑾有些汗顏,她的意思,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清,那邊的男人立即便丢下了一句。
“你是要找這個手機的主人?”
她握着手機在床邊坐下,心想着現在霍霁對外的身份仍是“霍霄”,便清咳了一聲。
“你是霍霄的朋友嗎?霍霄他在嗎?”
想不到那邊的男聲停頓了良久,久到她以為電/話是不是被挂斷了,這才聽到他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這裏沒有霍霄,只有一個霍霁。”
聽見他的話,夏南瑾倒吸了一口氣,正想要些什麽,那男人又用那低沉的聲音開口:
“如果你是想要找霍霁,那麽就到城西的半山腰來,從高速公路直上,大概十分鐘就能見到營火。”
說完這話,那邊便徑自把電/話給挂斷了。
夏南瑾拿着手機坐在那,腦子裏仍然嗡嗡作響。
剛才……電/話裏的人提及的名字,似乎不是“霍霄”,而是“霍霁”?
她不可能聽錯,那個男人甚至提了兩次霍霁的名字。
可是,為什麽會有人知道“霍霁”?在霍家,霍霁是多出來的人,霍家甚至連戶口都沒給他上,就好像那是一個從來都沒有存在過的人。
偏偏,今天她竟然從一個不認識的人的口中聽到“霍霁”這個名字。
夏南瑾的眉頭慢慢地蹙了起來,沒有多想便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皮包蹭蹭地跑下樓,在臨出門前,特地跟林嫂交代了一聲。
她沒有開車,城西的路她并不熟悉,況且這大半夜的,她一個女人不太安全。
她選擇在路邊招了一臺計程車,付了幾倍的車資,那司機才肯載她到那樣的一個偏僻的地方。
一路而去,窗外的風景由繁鬧的街景到空闊的草地,人煙也逐漸變得稀少。等到從高速公路下來,更是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半山腰上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
夏南瑾有些忐忑,這個地方她從未來過,但她在夏家生活了那麽多年,這個圈子裏的事情她到底還是知道一些的。聽說,城西的半山上有一群喜歡非/法賽車的人,而且那大半還是有錢公子哥。只是,她從未親身體驗過,她總覺得,這樣的世界是她所不熟悉的,也是夏擎以前不允許她接觸的。
而如今,電/話裏的那個男人接了電/話,說要是想找霍霁便到這個地方來。莫非,霍霁也在其中參與?
只是,她比較好奇,那個接起電/話的陌生男人,到底跟霍霁是什麽關系。
俞城的人只知霍家有一個霍霄,從未有過一個“霍霁”,如果不是霍霁自己把真實身份說出,那個男人不可能會知道的。而霍霁既然會說出來,定是,那人與他之間有着非比尋常的關系。
她仔細地看着窗外,沒一會兒,便遠遠地看見有一絲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現。
她心中一喜,連忙讓司機停下來,把車資付了便打開車門下車。
她下車的地方距離火光之處不是很遠,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确實如那個男人所言,不過是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想到終于能看見霍霁,她的心裏難免有些雀躍,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更快了些。
等到她走近了才發現,那确實就是她所要尋找的營火,而在營火旁的一塊大空地上停着十幾臺改裝跑車,每一部都價值頗菲。
周遭很暗,那燃燒中的營火,以及那些跑車的車頭燈便是這個地方唯一的亮光。
她遲疑了下,看見在那些跑車和營火旁都站了很多男男女女,女人們更是衣着暴露,她這麽過去,肯定會特別引人注意。
但是,她今天的目的是要來找霍霁的,她想跟霍霁道歉。
這樣一想,她便擡起了步伐,慢慢地走了過去。
...
原來并非她一個人在煎熬着
夏南瑾的眼睛不時地瞟向那人群,想辦法從中找出那一抹自己所熟悉的身影。
她的出現,猶如在平靜的湖面砸進了一塊石頭,激起了萬丈的漣漪。
衆人對她議論紛紛,毫不遮掩地掃視過來,她的身子稍微僵了僵,努力地忽視四周射過來的灼熱目光,擡起腳步慢慢地向前走。
有人走了過來,帶着輕佻的語氣開口:
“小姐,你是來一起玩的嗎?過來我們這邊吧,等會兒哥哥贏了,就請你吃夜宵……”
說着,手就伸了過來,想搭在她的肩膀上钤。
她吓了一大跳,連忙往後縮了縮,表面上強作鎮定。
“我是來找人的……”
然而,那人卻仍然不肯放過她。
“你找的人是我吧?來來來,別害羞!咱們一回生兩回熟……”
夏南瑾蹙起了眉頭,盡可能地去躲避他的手。
“我真的是過來找人……”
那男人一直跟她糾纏不清,那輕佻的語氣以及态度,讓她的眉頭蹙得緊緊的。
正想着該用什麽法子去擺脫,沒想,旁邊走過來了一個人,伸手擋住了他欲進一步的接觸。
“這女人我認識,別碰她。”
當那只手越過她擋住輕佻男的舉動時,她還以為來的人是霍霁。可當那聲音出來後,她不禁有些失望。
那輕佻男見狀,聳了聳肩走開了。
她這才撇過臉看向幫她脫困的這個人,随後,她一怔。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黑色的頭發,帶着一個黑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挺斯文的,身上穿着簡單的襯衣,不像是在場的其他男人,給人的感覺反倒是清爽了些。
夏南瑾總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就好像是在哪裏聽過似的,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這男人勾起了一笑,雙手插在了褲袋裏。
随後,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在她以為他要做些什麽時,他貼進了她的耳際,說了一句話。
“你是來找霍霁的吧?”
她瞪大了眼,這才明白為什麽他的聲音會這麽耳熟,原來,她給霍霁打電/話時,就是這個人接了起來的。
他笑了笑,向她示意了一下。
“跟我來吧!那家夥喜歡安靜,在比賽之前,是不會在這裏的。”
說着,也不管她有沒有跟上,就邁開腳步向着某一個方向而去。
她遲疑了幾秒,連忙小跑着追上去。
這一路上,他都沒再說過半句話,只是神色悠閑地往前走,她回頭看了眼,他們這是離營火的地方越來越遠,再看四周,除去一片黑暗,便只有樹林裏傳來的那輕微蟲鳴聲在一再地回蕩。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裏,但是她打心裏覺得,這個男人是值得信任的。
眼鏡男人繼續走,兩分鐘後,才終于停了下來。
夏南瑾仰起頭看他,他擡起手,指着前面的一個斜坡。
“你要找的人就躺在斜坡那裏,我就不過去了,你們好好聊,等到比賽前幾分鐘,我再過來。”
說完,他便轉過了身,重新往營火那邊走去。
夏南瑾沒有立即過去,而是杵在原地。
明明自己想要找的人就在眼前,這一刻,她卻有了遲疑。
她在想,如果霍霁不原諒她,那該怎麽辦?
這還是第一次,她和霍霁之間有了這樣的冷戰,她難免有些不知所措,下定決心後,自然也顧不得什麽,連思索都沒有就擅自跑了過來。
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向前。
那一個斜坡并不會太陡,她走到邊上往下看,月光雖然有些微弱,但她還是能依稀看到一抹身影。
那抹身影,她并不陌生。
她沒再猶豫,小心翼翼地扶着草地往下滑。
她慢慢地靠近,男人卻仍然沒有絲毫的動作,直到她派到他的身邊,這才發現,他正躺在斜坡上閉着眼在假寐。
他的雙手枕在腦頭,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最上頭的兩顆紐扣打開,露出了裏頭性感的縮骨。
他似乎比兩天前消瘦了,她忍不住靠近些,發現他的眼眶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想來,這兩天都沒有睡好吧?
夏南瑾如鲠在喉,這兩天,原來并非她一個人在煎熬着。
她想,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他還要愛她了吧?若她再不懂得珍惜,那麽她以後恐怕真的會後悔的。
失去了二十二年生活在身邊的父母又怎麽樣?失去了這麽久以來的信仰又怎麽樣?起碼,她的身邊還有他。
她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她,惟有他,是絕對不會丢下她不管的。
夜裏獨有的冷風吹過,帶來屬于大自然的味道,斜坡上的草地很蔥綠,大概是因為沒被人踩踏過的原因,柔軟得不像話。
她呆呆地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
然而,當她的指尖剛碰到他的臉頰,他便立即睜開了緊閉的雙眸。
見到面前的人,霍霁的眼裏露出了一絲驚詫。他用手肘支撐起身子,聲音略帶幾分還未完全清醒的沙啞。
“你怎麽在這裏?”
話剛說出口,他便蹙起了眉頭。
“你一個人過來的?在這大半夜裏?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你就不會覺得危險的麽?!”
聽見他的話,夏南瑾再也忍受不住笑出聲來。
他的劍眉蹙得更緊了些。
“你笑什麽?”
她笑彎了眼,嘴角也勾勒了起來。
“我以為,你看見我以後第一句話會是趕我走。”
他的神情一僵,随後便撇過了臉,不說話。
她湊得更近了些,小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霍霁,對不起。”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
“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也不是故意折騰自己的身子的。我只是覺得難過,想要發洩,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把肚子裏的東西全部吐出來,最好也把那份想念和不舍一并吐出來,只有那樣,我才能不再難過。”
她的手,撫上了自己左邊心房。
“我這裏很痛,那是我二十二年來賴以生存的家,每當我覺得累了的時候,我都會放任自己去依賴,這麽多年,那個地方早就成為了支撐我活下去的信念了。當那種信念在一瞬間崩塌,我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只為了讓那種難過能夠減少一些。”
“我知道你跟我生存的環境不一樣,我也知道自己沒資格跟你說那番話,我明明知道那是你的傷口,我卻還是肆無忌憚地去碰,大抵是因為你太寵我,我才會恃寵生驕,對不起,下次我會那麽做了。”
她頓了頓,眼帶哀求。
“霍霁,我答應你,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不管有多傷心難過,我都不會為難自己,我想為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她看着他,神情緊繃。
霍霁斜睨了她一眼,到底還是什麽話也沒說,掰開她的手站起身來。
夏南瑾的眼底溢出了黯淡,看着他往上走去,握緊雙拳尾随其後。
剛上去不久,便見到剛才帶她過來的那個男人迎面走來,見到霍霁時明顯一愣。
“不是還在睡嗎?這麽快就醒了?”
霍霁随意應了句,眼鏡男人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我是這家夥的合夥人,暮焱。”
合夥人?
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霍霁向着人群走去,暮焱也走在了邊上。
“今天就不玩了吧?難得有人過來找你……”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他淡淡地開口,自走上斜坡後,就沒再看她一眼。
當走近營火,有人走了過來嬉鬧。
“霍少,賭注照舊是吧?等會兒我可不會讓着你哦!”
後邊,夏南瑾聽出了其中的意思,柳眉倏然皺在了一起。
霍霁要下場?
這種事情雖然她沒有經歷過,但也知道些許。這無非就是有錢公子哥無聊時的娛樂,但非/法賽車就好比飙車,根本就是拿生命在開玩笑。
她想也沒想,就拉住了霍霁的手。
男人回過頭看着她,她板下臉,仰着頭看他。
“我也要去!”
...
嫂子,你可要好好看着你老公
“我也要去!”
據她所知,這種賽車,除去駕駛員外,也會有陪同的女伴坐在旁邊全程陪着。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拂了他的面子,那便惟有全程陪在他的身邊了。
只是,聽見她的話,男人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就丢下了兩個字。
“不行!”
她咬着下唇,眼底溢出了不滿钤。
“為什麽?”
然而,對于她的詢問,男人卻是扭過了頭洽。
“沒有什麽為什麽。”
他說完這話就算了,竟還望着那叫暮焱的眼鏡男。
“看好她,別讓她跟上來。”
暮焱意外地挑了挑眉,并沒有說些什麽,但是,夏南瑾卻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眼看着他走向了一臺黃色的跑車,她眼底不不滿便更甚了些,随後,她看向了一旁連帶揶揄的暮焱。
“你是霍霁的朋友吧?那你就別攔着我!”
話音剛落,她便大步地邁了過去。
暮焱好笑地看着兩人的背影,自讨沒趣地摸了摸下巴。
旁邊,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搭上了霍霁的肩膀,一副親昵的模樣,從後頭沖上來的夏南瑾看得是一肚子的火,想也沒想就拂開了那女人的手。
她連一眼都沒看她,只仰着頭望着面前的男人,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要去!”
男人抿緊了薄唇,一抹愠怒爬上眉梢,他攥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之輾碎。
“我說了不行!你給我站到邊上去!”
她滿臉的不願意,他直接就攥着她走了幾步,随後放開她的手,重新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那個衣着暴露的女人也繞過車子走到副駕駛座,手放在門把上将門打開。
夏南瑾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打消主意的人,她以迅雷不及掩蓋的速度趁着那個女人打開車門的空隙從旁邊鑽了進去,更是趁那個女人沒有反應過來時把門甩上,順便落鎖。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秒的停頓。
那女人瞪大了眼,不停地拍打着車窗讓她下去,她偏過臉視若無睹。
霍霁的手放在方向盤上,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
“下車!”他的聲音低沉,似是強行壓抑着怒氣。“誰準許你上來的?”
夏南瑾說什麽都不下車,徑自将安全帶系好,對着他燦爛一笑。
“你別想把我趕下車,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難道你在想什麽,我還不知道麽?你不許我跟上來,無非就是這比賽很危險,你怕我會出什麽差錯,對不對?”
他沉默了一些,臉沉了下來。
“你既然知道還上來做什麽?下車!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她抓緊安全帶,說什麽都不放開。
“就算你說一百遍一千遍,我還是不會下車的,因為我知道,不管這比賽有多危險,你都會保護我,不讓我受傷,況且,我相信你的車技。”
她深怕他不同意,垂着頭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今天的心情有些難過,想借着這個機會發洩一下,你就批準我這一次吧!”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心裏難免有些忐忑,卻又不敢擡頭去看他,就怕他會再一次拒絕。
沒想,他卻低啞地開口:
“随便你。”
她驚喜地擡起頭,男人的側臉在微弱的光下略略有些看不清,但那眉宇間的溫柔,卻是始終沒有改變。
她咧開嘴一笑。
其他的人站到了路的兩旁,把廣闊的一條道路讓了出來。
暮焱也站在邊上,見夏南瑾透過前窗看過來,便向她揮了揮手。
夏南瑾收回目光,改而望向駕駛座上的他。
“這個暮焱到底是誰?他知道你的身份?”
他斜睨了她一眼,她這才将稍早前暮焱替他接起了電/話的事告訴他。
霍霁暗暗咒罵一聲,他剛才還在想為什麽她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原來,竟是那家夥搞的鬼。
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盤,聲音有些懶懶的。
“你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誰,只管知道他叫暮焱就行了,其他的事,不重要。”
她還想問些什麽,車窗突然被人敲了下,霍霁看了過去,朝着那個人點了點頭。
她明白這是比賽即将開始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抓住安全帶。
另外一臺寶藍色的跑車與他們的車子停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外頭的人一再地在起哄尖叫。
霍霁撇過臉,薄唇抿起。
“你現在下車還來得及,你沒玩過這種比賽吧?等下如果半途你要下車,我可不管你了。”
她慎重地點了點頭。
男人見始終無法把她勸下去,惟有不再說話,開始給車子熱熱身。
引擎發出的嗡嗡聲似乎讓旁觀的人心情更加雀躍,這種興奮不自然地也感染了她,她開始對即将到來的飙車有了帶着些許畏懼的期待。
當真是矛盾得很。
一個穿着超短裙的女人站到了兩部車子的中間,她的手裏拿着兩只旗幟,在衆人注視下,慢慢地舉至頭頂,而後,熟練地往下揮動了手裏的旗幟。
“開始!”
在旗幟落下的那一瞬間,一黃一藍的兩臺跑車瞬間猶如離弦之箭同時竄了出去。
夏南瑾屏住了呼吸,風景急速地從兩邊車窗外略過,快得幾乎連影子都沒法看清。她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後傾栽,指關下意識地緊緊抓住頭頂的車把,臉色煞白。
在那一剎,她覺得自己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着。
七十,八十,一百,一百二……
車速越來越快,男人将車窗按了下來,凜冽的狂風呼嘯而過,溜進車廂內将她的一頭烏發徹底吹亂。
那發絲打在臉上生疼,卻有一種仿佛從骨子裏生出來的快/感。
比賽的全程是從半山腰到山頂,再從山頂繞一圈下來。
霍霁開得快極了,那臺本來對他們窮追不舍的寶藍色跑車沒一會兒便被他們甩在了後頭。
她閉上了雙眼,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到車子像飛起來一樣的速度。
一個拐彎,漂移發出了“吱”的一聲刺耳長響。她咬緊牙關,随着每一個漂移被甩來甩去,腦子一陣發暈。
她睜開眼睛,逐漸習慣了這種速度後,她便覺得沒有剛開始她以為的那麽可怕。
這種刺激,就如同在鬼門關前擦邊而過,每一個加速,都能讓身上的血管都沸騰起來,像是被燃燒了一般。
空氣像是被燃燒起來般的熾熱,每一下的呼吸,都充斥着無法言喻的淋漓快意。
再看旁邊的男人,他嘴角的笑愈加地猖狂,眼睛裏露出了流光溢彩。
他腳下的油門逐漸加重,随後,便在歡呼聲中率先抵達終點。
男人下車,看上去是一臉的意猶未盡,她顫巍巍地下車,手扶着車身才能勉強站穩。
寶藍色跑車也在不久後到達終點,那男人打開車門走下車,走到了他的面前,臉上是同樣的暢快。
他向後招了招手,他的夥伴立即便拿着一個箱子走了過來,放到車前蓋上打開。
她探頭看去,随後便睜大了眼。
那箱子裏裝着的,竟是滿滿一整箱百元大鈔。
“我願賭服輸!”
霍霁扯起了唇角,算是收下了。
“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來一場!我不會再輸了,你給我等着!”
那男人說完這話後,便走開了。
夏南瑾覺得力氣漸漸回籠,這才蹒跚着腳步走過去。
“你們賭錢?賭多大?”
“五百萬。”
他伸了個懶腰,遠遠便瞧見暮焱走了過來。
“又賺了五百萬,你這小子還真厲害啊!沒玩幾次,這麽快就上手了。”
他頓了頓,瞟了一眼身側的她。
“今天就先回去吧!你不是好幾天沒睡好了麽?回家睡上一個好覺,公司那邊有我看着,他們那夥人說再賽兩局就去找個夜總會續攤,那事你也不愛,就趕緊趁着這個機會跟你老婆回家吧!”
暮焱勾起了一笑,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嫂子,你可要好好看着你老公,這家夥忙起來不要命,你要告訴他,休息好了才能繼續拼博。”
...
她的這輩子,非霍霁不可
夏南瑾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手腕便被身側的他給拉扯過。
她擡眸望去,霍霁的後背挺得筆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薄唇竟是抿得緊緊的。
他直接就把她拽到旁邊的porsche911前,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上車。
她彎腰鑽了進去,男人繞過車子坐了進來。
porsche911很快便駛離,向着山腳而去洽。
她扭過頭,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回味着方才暮焱說過的那些話。
“你這幾天都沒睡好嗎?钤”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卻不罷休,直起身子來望向他。
“你讓我別折騰自己的身子,那你怎麽就折騰自己的身子了?只準州官點火不許百姓點燈麽?”
她說了很多,他露出了一臉的無奈,只得吐出了一句。
“最近有些忙。”
“再忙也得休息好,”她想了想,“你該不會連飯也沒吃好吧?你現在一天有按三餐吃飯了嗎?你上一頓飯是什麽時候吃的?”
他空出手來推開她靠得越來越近的臉。
“夏南瑾,我怎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羅嗦?你現在都這樣了,以後等你老了,還不得把我給煩死?”
她扁着嘴退了回去,這個男人,她不過是在關心他而已,他竟然嫌棄她羅嗦了。
不過,她又偷偷地挽了挽唇,只因為他最後的那一句話。
很快的,porsche911便到達帝颢門口,他下車走過來幫她拉開門。
“已經很晚了,快進去睡覺!”
聞言,她下車的動作一頓,仰起臉看着他。
“你不進去嗎?”
他不說話,但表情足已說明一切。
她下意識地蹙起了柳眉,她這趟出去,為的就是把他給找回來,而這個空隙,她自然不可能再放他走。
因此,她拉扯了一下他的手。
“進去吧!這是你的家呢!你總不能每個晚上都睡在公司裏吧?”
他只看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咬緊貝齒,狠下心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趁着他沒注意,整個人都往上跳,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雙腿緊緊地夾住他的腰。
霍霁被她的舉動吓了一大跳,連忙去托住她的臀部。
“你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
她才不理這到底是不是很危險呢,她現在只想要把他留下來,不管要她用什麽方法都可以。
夏南瑾雙手緊緊地抱住,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好累,你抱我進去吧!”
他蹙着眉,眼底,一汪深邃越發陰沉下去。
“你下來,然後自己走進去!”
“我不要!”
她第一次這麽任性地說這種話,放任自己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軟弱下來。
“霍霁,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你回家來好不好?沒有你在的這個家,根本就不是家。我已經失去夏家那個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了,難道你還要我失去這個有你在的家麽?”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難免有些哽咽。
“你知道每天回來,看到空無一人的家,我的心裏有多難過麽?如果你是為了那天的事情生氣,那我道歉。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那樣了,你回來嘛!只要你回來,我什麽都聽你的。”
霍霁靜靜地聽着她的話,好半晌了,都沒有吭聲。
她的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不安,深怕他會像那天一樣把她丢下,便忍不住緊了緊環住他脖子的手。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他會怎麽樣回答,她都要緊拽着他不放。
她早就已經明白,她的這輩子,非霍霁不可,她不願意失去他,對他,更是不會放開手。
她等了很久,以為霍霁會松開她轉身離開,沒想,他卻将車子落鎖,雙手托着她的臀部,擡步走向了大門。
“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低低地說着這句話,而她由于靠得很近,聽得是一清二楚。
她的神經不由得稍稍松懈了下來,埋在他的肩膀間,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顏。
霍霁就這麽托着她的臀部,一路走進了屋子。
中途,碰巧林嫂路過,見到這番景觀難免有些詫異,但詫異過後,便是很識趣地轉身離開。
夏南瑾覺得臉蛋有些滾燙,說起來,這還是她長這麽大了第一次用這樣的姿勢挂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幸好,只有林嫂一個人看見,不然她還當真是丢臉極了。
男人似是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低沉的聲嗓帶着一絲揶揄。
“覺得沒臉見人了?那你又做出這種事情來?”她心裏恨,便隔着薄薄的衣料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只是他全身上下都是肌肉,最後是咬痛了她的牙。
明明是她使壞在前,她卻低着聲音不滿地唧咕:“真硬!牙酸死了!”
他輕笑出聲,直接就走上了通往二樓的階梯,随後,推開主卧的門,把她放到大床上。
他也沒立即離開,而是伸出手掐了一把她的臉。
“都幾歲了,還玩這種游戲,估摸除了我,沒幾個人能受得了你。”
他雖是在說着責備的話,卻是用一種無奈且寵溺的表情看着她。
這也不能怪她,她的腦容量小,就只能想到那種笨透了的辦法。
夏南瑾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瞅着他。
“不要走,好不好?”
他嘆了一口氣。
“我不走,你趕緊洗澡吧,等會兒睡覺去!”
她卻說什麽都不肯移動,依然拉扯着他的手臂不願放開。
“不要!如果你趁着我洗澡的時候偷偷跑掉了怎麽辦?”
她的心裏就是說不出的慌,經過了那一遭,深怕他會随時随刻都在打着離開她的主意,惟有每分每秒都陪在他的身邊注視着她,她才能稍微覺得安心一些。
然而,霍霁卻是一臉的無語。
“我已經答應了你不會走那便是不會走,更不會趁着你洗澡的空隙偷偷跑掉。”
見他滿眼篤定,她咬了咬下唇,企圖找借口。
“在出門前我已經洗過了,不用再洗了……”
可是,男人顯然不贊同她的話,直接把她攥起來,往浴室裏塞。
“就算洗過了也得再洗一遍!你不洗幹淨上/床,我可不跟你睡在一起!快進去!我不會走的!”
她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