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身子虛弱(修)
玉蓮死死跪在地上,“奴婢……”
她剛開口,便聽到敲門聲,徐芊黎示意她住口,“再有下次,我便不會問你原因了。”說完蓮步輕移過去将門打開。
管家看到臉上帶了絲微笑的徐芊黎,和正在梳妝臺前收拾的玉蓮,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王妃,老爺請您到正廳說話。”
“發生什麽事了嗎?”
“徐家來人了。”
“有勞管家了,我收拾一下便過去。”
“哎。”管家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容老奴多嘴句,以後開門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下人去做吧。”
徐芊黎聽到這話打量了管家幾眼,看到管家微彎的脊背和低着的頭,未語先笑,“謝管家提醒。”說完轉身進了屋。
徐芊黎到達正廳,一打眼便看到了老爺子、世子和徐國公,笑臉盈盈的進去挨個請了安便坐在世子旁邊,只等着老爺子和徐國公問話。
“黎丫頭,你可曾聽過翰林院蘇懷蘇狀元?”老爺子突然提到這麽一個人,徐芊黎沒有料到,一時愣住,“狀元?”
“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殿試之上有幸一見,知其才智過人,非尋常之輩。”老爺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言語間多了絲感慨和動容。
“是,阿黎記起,狀元登科那日陲邊城熱鬧極了。盡管如此阿黎卻也只聞其名,其他……一無所知。”
“今日親家公前來,便是為了此人。”
“哦?”徐芊黎聽聞老爺子這話,一臉疑惑的轉向徐國公,“爹爹與蘇狀元還有深交?”徐國公這樣的年紀和地位,如何會為一個狀元跑到王府來?若是為了公事,斷不可能叫徐芊黎參與其中,若是為了私事……私事?
徐國公臉上的笑意明顯,顯然不是件壞事,徐芊黎放心不少,“非也非也,蘇懷與我交情确實不深。只是,月餘前他到國公府來提親,想迎娶你姊姊芊姿過門。”
“呀!竟是這般好事,爹爹剛剛差點吓到阿黎,害的阿黎瞎擔心一場。”徐芊黎一聽這話心中立馬有了算計,國公府已經快成了空架子,蘇懷這麽一個登科狀元,如今又在翰林府共事,與國公府半點利益糾葛也沒有,怎麽這兩者如今卻牽扯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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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卻還要好奇的問一句:“爹爹可是應下這門婚事了?姊姊反應如何?”
“芊姿從小就愛舞文弄墨、收藏典籍,誰曾想收藏的詩詞歌賦中竟也有蘇懷的幾首,我也只好把這當作他兩人的緣法。”徐國公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折子,交給身後的丫鬟,轉頭對老爺子道,“老王爺到時一定要賞光啊。”
丫鬟拿着折子呈給老爺子,老爺子接過來看了看,開懷的笑了幾聲,“好事一樁,好事一樁啊!”說完将折子交給身後的丫鬟,“拿去給世子、王妃瞧瞧,讓他們也跟着高興高興。”
丫鬟應了聲“是”,便端着奏折走到了世子身後,世子看完才交到徐芊黎手中。
徐芊黎望着折子裏的幾個字:
房骧晖賢婿親啓
三星照戶,佳偶天成
小女徐芊姿七月十日于嫁,荷蒙厚儀,謹訂于是日下午五時淡酌候教
徐光永鞠躬
席設蘇府
恕不介催
徐芊黎看完點點頭,拿手摸着暗花流金的喜帖,有模有樣的念了句:“三星照戶,佳偶天成。”笑着擡起頭來,“爹爹,還需要阿黎準備些什麽嗎?”
“你和佳婿一同前往便可,其他一切均已備妥。”
“爹爹放心,到時世子定會同我前往。”徐芊黎說完向世子望了一眼,眼裏盡是期待。世子看到徐芊黎的眼神,嘴角緩緩勾了一抹笑,“阿黎既已代我應下,小婿斷不能爽約。”
徐國公吃下這顆定心丸才開懷大笑,連說三聲“好”。
徐芊黎的手卻在帖子上徘徊,古代女子的嫁娶竟是這般簡單、容易麽?心下一片寒涼。轉而苦澀一笑,徐芊姿至少還讀過蘇懷的詩詞,心有仰慕、期許。不似自己,嫁來王府前對世子一無所知。
真真的悲哀啊。
用完飯大家吃了幾口茶,老爺子精神已經有些怏怏的,年紀大了,撐了這麽久已經實屬不易。
“黎丫頭,親家公好不容易過來一次,想來是有許多話要同你說,陪親家公到王府各處轉一轉吧。”老爺子的聲音依舊平穩有力,徐芊黎聞言“哎”了一聲,又瞧了眼世子才行禮退下,同徐國公一起往外走。
待走到後花園徐國公才緩緩開口,“王府不愧是王府,就連風景都如此醉人。”徐芊黎聞言望了望後花園的百花争妍、柳條婀娜,以及假山湖泊中忽隐忽現的小道、石廊,覺得風景與國公府并無二致。
“爹爹近日可好?娘親可好?”
“一切都好。”說完深深望了徐芊黎一眼,“我瞧世子待你不錯,在這有受委屈沒有?”
徐芊黎心中冷笑,受了委屈又如何?難不成您還要幫我去報仇?
轉眼間心生一計,“委屈倒說不上,只是……”說着頓住嘆了口氣,“世子身邊有個頗為伶俐的侍女。”
“區區侍女,不足為患。”徐國公先是安慰了女兒一句,繼續道:“吾兒,此時你若能産下一子半女,情況便大不相同。世子眼下雖說對你寵愛有加,可感情這東西如過眼雲煙,說散便散。公孫王侯最常見的不就是母憑子貴,血脈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緊接着又說了句:“這點委屈算不上什麽,為了以後的好日子,忍忍就過去了。目光要放的長遠些,不能只盯着眼前這一點,古人不是也有句話叫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徐芊黎心想您老人家就已經夠古人了。
在21世紀,徐芊黎做部門主管,早就将這樣不鹹不淡的話背爛了,現在聽別人從嘴裏說出來,怎麽都覺得別扭。卻還是略帶委屈的答了句:“阿黎謹遵父親教誨。”
送走徐國公,徐芊黎在花亭發了會兒呆。
一邊梳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邊傷感自己眼下的際遇。可是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就怕她都熬的骨頭化成灰,從媳婦熬成了婆,仍不能熬到人生美滿的那一天。
且不說相公與她各懷鬼胎,爹爹與她利益清晰,就連不相幹的人也在利用她、逼迫她!古代啊古代,你竟然比21世紀還難混。
在花亭呆着呆着天色便暗了下來,徐芊黎起身回房,一天之內幾乎與玉蓮無話。
徐芊黎回到房內瞧見了世子,一時不免驚訝,臉上帶了抹笑,“今兒不用批閱奏折?”說着走過去坐到世子對面,瞧着他眼下的一片青色,心疼的伸手捧住他的臉,“這幾日都沒睡好吧。”
“這幾日?”世子拿下徐芊黎的手放在唇邊,“這幾日睡得應該比之前要好一些,畢竟夜裏都沒來得及做點運動。”世子一臉正經的說着下流話,徐芊黎聞言拿眼瞥了他一下,抽回自己被他抓着的手,“餓不餓?”
“是有些餓了,”說着擡頭對玉蓮說了句,“去傳晚膳吧。”
“奴婢這就去。”
待到玉蓮走了,世子便起身坐到徐芊黎身邊來,“娘子,你好像還欠了我點什麽吧。”徐芊黎扭臉看他,“欠你什麽?”
“剛剛在正廳,可不是我答應徐國公一定會到的。”
“相公,你會不到嗎?”徐芊黎挑了挑眉。
“我身子一向虛弱,娘子你是知道的。”世子也挑了挑眉,打太極一樣把話還了回去。
“如果相公不巧趕在那日昏倒了,我恰好也有借口不去蹚這趟渾水。”徐芊黎說完這話對着世子妖媚一笑,果然世子臉色變得難看許多,冷哼一聲便起身坐到頗遠的太師椅上。
玉蓮傳了晚膳回來,待到下人将飯菜擡進來,世子突然發話:“出去。”
屋內的人均是一愣,玉蓮睜着雙眼睛疑惑的瞧了徐芊黎兩眼,卻瞧徐芊黎正捧着茶杯吃茶,好似完全不知情一般。玉蓮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端着飯菜的下人則趕忙收起飯菜便往外走,屋裏幾秒鐘之內只剩下主仆三人,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徐芊黎不知道世子的火氣什麽時候能降下來,也懶得去搭理,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便有了困意,玉蓮忙着添油燈、鋪床褥,徐芊黎則忙着打瞌睡、找周公,可世子正忙着發脾氣,她二人動作便一直不敢太大。
過了一會兒徐芊黎有些撐不住,“玉蓮,我和世子要歇息了。”
玉蓮正在收拾徐芊黎的梳妝臺,聞言立即停下手上的活計,請了個安,“奴婢退下了。”待看到徐芊黎點頭,便蓮步輕移退了下去。徐芊黎則糾結自己是軟和點,去跟世子說兩句好話呢,還是跟他強硬到底,不能慣他的臭脾氣。糾結了半晌自己也沒什麽主意,又困得厲害,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睡夢中徐芊黎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鳥,自由自在的飛翔,她的家在一顆大樹上,她便每天圍繞這顆大樹轉,有時大樹的枝葉會拂過她的羽毛,下雨天會替她擋雨,熱了還會幫她遮太陽。
啊,變成一只鳥真的好快活好快活,徐芊黎想着便笑出了聲,朦朦胧胧中聽到有人在問她笑什麽。
還能笑什麽,終于不用再伺候那個整天臭着一張臉的世子,她高興呗。
玉蓮在耳房裏睡着,突然聽到主屋裏傳來徐芊黎的哭聲,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半夜。玉蓮蜷縮着身子,緊了緊蓋在身上的薄被,心裏還在嘀咕着:就說王妃不該和世子置氣吧,世子生起氣來可真可怕。
第二天看到徐芊黎滿眼血絲、眼眶發青、臉紅嘴腫,玉蓮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整個王府都知道了:世子生氣起來好可怕,打的王妃哭了整整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