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怒氣沖沖的開始咨詢律師要控告學校。
江偉杭在“不得已”之下,告訴蔣雪容的父母,貼子裏所說的事是真實的。
“不可能!小雪不可能這樣做!她是個好孩子!心特別善!”蔣父氣得渾身發抖,他這輩子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夫妻兩人教育孩子也從來不讓她學這些壞東西。
江偉杭拿出了一個手機,“手機也是在1303發現的。”
蔣家父母不解的看手機,蔣母說:“小雪用的不是這種手機。”她雖然分不清手機的牌子,但知道蔣雪容的手機金色的。
蔣父說:“對!這不是我孩子的手機!”
江偉杭說:“不着急,你們再看看這個。”他拿出自己手機,調出當時拍下的那個女生的遺書:
——沒想到這就是朋友
——都是學校不好,學校不相信我的話
——她偷拍,不止我一個,聽說也偷拍她寝室的人
——學校一點也不管!還說是我不好,是我亂交朋友!
——蔣雪容!你會有報應的!
蔣父的手抖的幾乎握不住手機,江偉杭怕他把手機摔了趕緊接過來,輕輕擦拭兩下放進兜裏,說:“我們在發現這封遺書的內容後,就立刻去搜查了1303寝室。”他點了點那個舊手機,“然後在床底發現了它。”當然,手機已經沒電了。
他又調出微博上曝光的攝像頭的照片,說:“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吧,這種攝像頭,會同時發出網絡信號。它并不錄像,而是拍下來後即時上傳。”現在技術格新太快了,以前的攝像頭可沒這麽高級。現在簡單了,只要在五十米範圍內放一個手機接收藍牙信號,連上網絡,拍下的內容就可以直接上傳到網上儲存起來。
但找出來的不管是手機也好,攝像頭本身也好,裏面都沒有內容,完全避免了被人倒打一钯。
“到現在為止,我們都不知道蔣雪容到底拍攝了什麽內容,也不知道她到底偷拍了幾個人。她事後回到1303糾纏着要找東西卻又不許人看,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江偉杭說,“而且,她上傳到網上的東西,我們根本不知道她上傳到了哪裏,又該怎麽删除。”
Advertisement
他說完一切後,對蔣父和蔣母說,“我們本來是想要保護蔣雪容的,如果你們打算告學校,那我們會當庭出示這些證據,該怎麽判,法院自有公斷。”
蔣父和蔣母不告了。當他們得知收到了一份捐款中,其中就有路培培的錢時,就托江偉杭把錢退回去,連秦青的錢也一并退回了。
“我們帶孩子回家治。”蔣父在短短幾天裏老了幾十歲,“不要學校花錢了。孩子沒教好,是我們的錯。”
江偉杭安頓好了蔣雪容的父母,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立刻向校長表功。不想校長聽都不願意聽,直接問他:“謝貝貝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江偉杭表功的心沒了,心虛不已:“這個……還需要幾天時間……”
比起蔣父蔣母,因為自己女兒做錯了事而心虛氣弱,謝貝貝的父母就硬氣多了。最讓江偉杭生氣的是裏面搗亂的路培培幾個人。
路培培更是說:“貝貝死了!她已經死了!”
對,人已經死了。再多的錢也不能撫平傷痛。她們現在需要的是正義,需要發洩怒火,發洩不平。
☆、第 102 章 謝貝貝
“不!我不願意!”路培培對着手機喊,有好奇的人在寝室門口探頭探腦,秦青去把門關上,擋開好奇的視線。
雖說想搬到學校外面去住,可三個從沒自己租過房子的女孩子發現租房子不是去超市買東西,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麽簡單。所以已經過去四五天了,路培培還是借住在秦青她們寝室。
秦青四人都沒意見,還幫她瞞着學校。
路培培的輔導員一直勸路培培把網上的貼删掉,從一開始的有理說理,到後面的苦口婆心,到賣學校很慘的人設,到“這個社會還是很現實”,最後就直白的說:“你難道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前程?”
路培培被輔導員各種堵,上課時還沒辦法逃,幸好輔導員沒有堵到寝室來。也不是她不想來,只是據說輔導員……不敢來B-2.
不是怕被偷拍啊,而是現在B-2的女生們對學校有很大的敵對情緒,除了宿舍阿姨跟學校基本沒關系還能上來看看她們之外,學校其他老師都不怎麽想來,特別是女老師。路培培就曾經質問得輔導員啞口無言:“你也是女人!你也當過學生!你将心比心想一想!發生這種事你會怎麽做!”輔導員說,“我當時上學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你讓我說,我說不出來,我就想請你想一想,你們這樣下去對事情又有什麽幫助?”路培培,“至少我們警告了別的女生!”輔導員,“別太天真了!你也上大學了,真以為這樣會有效果?你們說出去的事除了滿足大衆的窺私癖之外,什麽用處也不會有。網上現在已經開始退燒了,現在這個時代,不管多驚悚的新聞生命都沒有一周。等網上已經不再關注此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下場?”路培培吼:“大不了我不在這裏上學了!”
輔導員說:“那你對得起你的學費嗎?對得起你父母嗎?只要把貼删了……”
“我不願意!”路培培把電話挂了。挂了之後,她臉上的憤怒和委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茫然。
秦青四人沒有打擾她,有時善良和勇敢都需要付出代價,有時這個代價會超出想像。
路培培的手指在手機上無意識的劃來劃去,她突然站起來,說:“我回去看看。”秦青說,“我陪你。”
13樓的氣氛跟9樓完全不同,肅穆又沉默,沒有人在走廊上說話,所有人進寝室都會随手關門,寝室裏也沒有聽歌或看電影的聲音傳出來,連說話聲都聽不到。
這裏簡直像墳墓。
路培培被這樣的13樓吓住了,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走過時悄悄看兩邊的房間。有一個房間的門沒關嚴,露出一點縫,裏面的人看到外面有人經過,立刻過來要關門,那個女生看到是路培培,吓了一跳,悄悄出來拉着路培培到一邊說:“你們還回來住嗎?”
路培培搖頭。
“不回來也好,我打算過兩天搬出去。”女生說,“這一層在本地的都回家住了。”她好奇的看着秦青,好心的告訴她:“你不會想搬進來住吧?B-2別的樓層都可以,別住13樓,找別的寝室吧。”
站在1303的門前,路培培半天才鼓起勇氣打開它。
房間裏還是當時她們搬走時的樣子。桌子還在房間正中央,連上面的椅子也沒有拿下來。所有人的櫃子和抽屜都是空的,只有謝貝貝的,她父母還沒有來得及到學校給她收拾。
天花板上的吸頂燈只剩下裏面的燈泡,外面的燈體當晚就被她們給帶出去了,現在放在謝貝貝父母手上。他們商量過,如果要告學校,還是由謝貝貝父母去告更好。因為這樣可以替謝家多争取一些優勢。
在這幾天裏,謝父一直找律師和法院,他們希望能夠控告學校。經過調查,蔣雪容未來的醫療費是一個大數目,以蔣家目前的情況看來,索取民事賠償的可能性很低;而目前國內法律在這一塊是空白,無法可依,告也白告,就算告了蔣雪容,以她目前的狀态來說,也不可能把她告到監獄裏去。律師說得很清楚,這種案件最大的問題就是舉證困難,根本不知道蔣雪容将偷拍的視頻藏在哪裏,哪怕找到她使用的網盤或上傳的網站,要證明是她上傳的也很困難。蔣雪容的手機或電腦現在很可能在學校手裏,而且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他們再想取證,電腦和手機裏可能也什麽都沒有了。學校也很清楚,只要洗白了蔣雪容,學校在這件事上的責任就沒那麽大了,沒有實據,學校其實也不必對偷拍事件負什麽責任。
這樣的話,謝家想控告蔣雪容是沒有意義,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倒不如把主要目标放在杉譽大學身上,而且偷拍的事只能做為旁證,具體還是要在學校的安全工作上下文章。前因後果就是1303的四個女生發現被偷拍,然後為了找出偷拍裝置,在這樣的前提下發生了謝貝貝觸電身亡的事件,據此控告杉譽大學沒有保護好在校學生的身心安全,致使謝貝貝喪命。
但律師努力的最後結果也只能讓杉譽大學多賠些錢,“道德上的譴責是另一回事,我們只能先盡量彌補家長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損失。“
可是這樣就夠了嗎?她們發貼真的不是為了錢。雖然謝家能多得些賠償是好的,可路培培三人商量之後,仍然認為錢不是終點,不是她們的目的所在。
她們要讓這一切大白于天下!
所以她們會堅持下去,絕不删貼!
路培培在這個房間裏站了一會兒,再次堅定了決心。她轉身準備出去,卻看到秦青站在桌子前在發呆,“青青,我們走了。”她們寝室裏喜歡叫疊字,所以她到了秦青她們寝室,也喜歡叫她們的疊字,大家發現叫疊字好像都變得更像女生了,柯非就是非非,孫明明本來就是明明,司雨寒叫寒寒,不過聽到這麽叫的人都以為叫的是菡菡。
秦青猶豫了一下,對路培培說:“能不能讓我在這裏再待一會兒?”她看着面前還站在凳子上的謝貝貝,她現在實在不能走。
路培培什麽也沒問,她們是朋友嘛,不管秦青是想做什麽都沒關系,她說:“那再待一會兒,要不要我去外面等你?”
秦青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說:“那好吧,你在外面等等我。”路培培就走出去,還幫她輕輕把門帶上。
房間裏只剩下了秦青,她對站在椅子上的謝貝貝輕聲說:“貝貝?你怎麽不離開呢?”
謝貝貝的身影仿佛被光照得透明了,她像一團霧影站在那裏,雙眼看到的好像并不是眼前的世界,剛才她就沒有看路培培,就算秦青站在她面前,她的目光也沒有聚焦在她身上。
“貝貝,你想不想看看爸爸媽媽?”死亡的那一瞬間太快了,秦青想謝貝貝可能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有察覺。秦青遇見的鬼全都是清醒的,她想先“叫醒”謝貝貝。
“媽媽?”謝貝貝的眼神有神采了,她的目光轉了一圈,終于落到下方的秦青身上,眼神中透出好奇來:“你是誰?”
“秦青,我住在9樓。”秦青笑着說,“貝貝,你想不想下來?”
“我……”謝貝貝恍然之間看了下自己的雙手,又擡頭看頭頂上的吸頂燈。她記得……她動不了。
“貝貝。”秦青往後退了一步,給她讓出地方讓她下來。
謝貝貝往下跳,發現自己落到地上軟綿綿的,好像腳并沒有踩着地。“你認識我?”謝貝貝問秦青,秦青沒有回答,因為謝貝貝開始轉頭看周圍。她先看的是窗戶,外面還是黑夜,“其他人呢?露露呢?圓圓她們去哪了?”
她的時間混亂了。秦青不知道怎麽解釋。
謝貝貝往窗前走,轉了一圈,又看秦青,對她來說秦青是個陌生人,“你來找誰?我們出去等她們吧。”寝室裏就她一個,她不想讓不認識的人進來。
秦青看她走到門前準備開門,剛要喊她,門就推開了,路培培探頭進來:“青青,還沒好嗎?你是不是需要紙?衛生巾?”
謝貝貝說:“培培,原來是來找你的。”她回頭看秦青,笑起來,“原來你是培培的朋友啊。”
路培培往前走一步就會撞到謝貝貝,秦青連忙說:“就走。”然後推着她出去,搶在路培培前面握住門把手,刻意多等了一下,看到謝貝貝跟着出來,她才把門關上。
謝貝貝發現路培培一直沒看她,也不理她,輕輕翻了個白眼說:“培培,你不是還在生氣吧?”然後去拉路培培,秦青看到了但是沒來得及阻止,謝貝貝的手,握空了。她愣了一下,沒當一回事,以為自己剛才沒拉住,這次就去搭路培培的肩。
秦青趕緊拉了路培培一把,把她拉開。鬼是可以跟在對它們沒有防備的熟人身邊的。
謝貝貝奇怪的看着她,“你幹嘛啊?”
路培培低頭看地板,“有水是吧?謝謝。”
秦青覺得路培培繼續留在這裏太危險,掏出錢包說:“培培,你能不能幫我去樓下超市買兩個三明治?我請你喝奶茶,你再幫我買一杯,再拿包衛生巾,然後你先回寝室,我一會兒就回去。”
“好。”路培培接過錢就去了。
看她先走了,秦青才松了口氣,轉身看謝貝貝,她始終跟她保持着距離。
謝貝貝哭笑不得,“不是吧,培培真的那麽生氣?你是她叫來給她撐腰的嗎?中午是我說錯話了,我們不是不想去看蔣雪容,只是覺得現在去會讓他們家給訛上,誰家裏也不是大款,蔣雪容摔得那麽重,萬一訛上我們讓我們賠醫藥費怎麽辦?而且我們後來也說,去是要去的,先找到蔣雪容藏的東西,到時把東西拿給她當個心意……”
秦青:“那你們找到蔣雪容藏的東西了嗎?”
謝貝貝一愣,找到了嗎?
她記得自己把燈體取下來,看到有一根線跟燈裏面的電線纏在一起,燈體裏有一個非常簡單粗糙,只是用502粘在上面的黑色小塑料管,塑料管兩頭伸出兩根線,一根纏住電線,一根的頭卡在燈體裏,她把那根線頭拽出來,發現燈體上有一個很小的小洞,線頭就卡在洞裏,從洞裏伸出去,線頭上有一個白色的小燈泡樣的東西。
這……是不是偷拍器啊……
她突然這麽想。
要取下來!取下來看!
她把燈體給露露,去解電線,她——
秦青看到謝貝貝僵硬了,她的眼神、表情都變了。
她想起來了。
☆、第 103 章 失去女兒的謝爸爸和謝媽媽
路培培很喜歡秦青她們寝室的氣氛,所有人都是好朋友,大家都很尊重別人的生活習慣,寝室公約只有簡單幾條,但每個人都自覺遵守。如果這個寝室還有空床的話,她甚至想申請住到這裏來,不為別的,就是想和秦青她們交朋友。
她到超市後給孫明明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帶東西:“我在超市呢,你問問大家要不要帶?”
孫明明聽了很奇怪,“秦青讓你給她買三明治、衛生巾是嗎?”旁邊的柯非和司雨寒都把頭轉過來了,“那你幫我拿一包餅幹吧!好不好拿?我去接你吧?那你回來小心點啊。”挂了電話跟柯非和司雨寒說:“不太對勁啊。”秦青怎麽會讓路培培下九樓去給她買三明治,而且都九點了,她絕不會在晚上吃這麽高熱量的東西!
“對啊,還有奶茶。”柯非說,“現在除了她男朋友給她買的奶茶,平時她都只喝白開水。”
司雨寒也說,“這确實不太對。”
三人跟秦青同住,知道她有很多“小毛病”。比如她平時只喝白開水,牛奶和豆漿都不加糖,咖啡、茶、奶茶都是拒絕的。偏偏方域很喜歡給她買,她就只喝男友買的,自己絕不會買。而且上周稱體重多了兩公斤,所以她晚上肯定不會吃三明治!
再說現在沒電梯上下樓,讓路培培跑下九樓給她買東西,這不像秦青會做的事。
“她是想把路培培調開吧?”孫明明說,這很明顯,不過:“為什麽啊?”
很快路培培回來了,她給所有人都帶了奶茶買了三明治,“青青呢?”她沒看到秦青,“我給她挑的是水果三明治。”司雨寒看到滿滿的奶油,替秦青的今晚的卡路裏掬一把同情淚,“她去上廁所了。”
路培培:“她剛才在樓上就上了廁所,是拉肚子?”
司雨寒問,“你們剛才是去13樓你以前的寝室吧?秦青在那邊就上過廁所了?”
“應該吧,她可能是肚子不舒服。”路培培說。
正說着秦青回來了,司雨寒招手:“快過來吃你的三明治。”
柯非注意到秦青就站在門口沒進來,好像在故意擋着門,她悄悄拍拍孫明明,用眼神示意:看,奇怪吧?
路培培把奶茶和三明治給秦青拿過去,“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三明治,我給你買了奶油的。”
“謝謝。”秦青拿着,說:“培培,我想去看看謝貝貝的父母。”
“這麽晚?”路培培看手機,都九點半了。
“我越想心裏越不舒服,想去看看他們。”秦青說,“可以嗎?”她不知道謝家父母住在哪一間酒店,只能問路培培。
“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吧。”路培培拿電話出去打了。她一出去,柯非、孫明明和司雨寒立刻小心翼翼的指秦青……的背後:“是不是……?”
秦青點點頭。
“哇!”孫明明小聲驚呼一下,沒後退反而雙眼發亮的沖過來,秦青就看孫明明對着謝貝貝旁邊的空地熱情的綻放笑容,無聲的說:你好啊!
謝貝貝剛發覺自己已經死了,可她好像還是沒有真實感,就是想見爸爸媽媽,但也知道沒人能看到自己了,孫明明對着她身邊的空地笑說你好,她噗哧一下笑出來了,笑完覺得自己挺神經病的,都死了還笑什麽。
後面柯非和司雨寒都過來了,四下張望,當然什麽都看不到。
路培培打完電話回來說:“阿姨他們還沒睡,不過他們說太晚了,不讓我們過去。”不如明天再去?她想這麽說。
“現在就去!”孫明明說。
“對,我們也去!”柯非說。
“對,對。”司雨寒也贊成現在去,現在不去不就意味着有個鬼會在她們寝室門口站一晚上?不要!死都不要!
路培培:“啊,你們都去?”
三人一起點頭。
秦青戳戳孫明明,“別好奇!保持警惕心!”她警告過她們三個,對鬼不能有好奇心,好奇心等同于對鬼伸出友誼之手,絕對不要自己先發出“我們來交朋友吧”這種電波,真有鬼接收到了怎麽辦!
孫明明立刻點頭,深呼吸,“好了,我準備好了。”
秦青實在不放心。五人一起溜出寝室,跟阿姨說今晚回家住,她們打算到酒店後直接開個房先住一晚,就不來回跑了。
坐上出租車後,秦青堅持自己單獨乘一輛,“人太多坐不下,我自己坐後面那輛,讓他跟着前面的車走,丢不了。”
路培培說:“這樣不安全,要不我陪你坐後面。”
“不用,沒事。”秦青說。
司雨寒也怕不安全,秦青悄悄跟她說:“放心,要是司機真有歹意,還說不定是誰倒黴呢。”她現在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氣了,出租車裏那麽小,如果司機想做什麽,她讓這跟鬼氣幾乎沒有區別的氣團包住他,不信制不服他。
第二輛出租車上,司機總覺得坐在後面的女生有點奇怪。她坐的位置就好像身邊還有一個人,而且她常常扭頭看旁邊的空座,好像真的在跟身邊的人交流。
而且,他有點冷。
柯非看到後面那輛車好像越開越快,指着說:“哎,他怎麽開前頭去了!”
第二輛車一馬當先,風馳電掣的開到灣島酒店門口,足足比柯非她們的車快了二十分鐘。秦青下車後,司機師傅立刻開走了,連客人都沒來得及拉。
“哎,哎!那車!”兩個正等着搭車的男人招手都招不及,“這是趕着去交車吧?”
“屁!都是七點交車,你見過晚上十點交車的嗎?是趕着回家吧?”
秦青覺得司機師傅可能第六感比較靈,發覺到了什麽。她打了個電話給司雨寒,得知她們至少還要再十分鐘才能到,她就先去訂房了。等她訂好房,拿到房卡,路培培她們到了。
“阿姨他們住在1970號房。”路培培說,她們先到前臺通過內線通知一下,再坐上電梯到19樓。
謝媽媽就等在電梯門口,她看到路培培先擁抱住她,“謝謝你,培培。”對于這個跟她的女兒一樣大的女孩,謝媽媽總是難免把她當做貝貝。
“阿姨,她們是我的同學。”路培培介紹秦青四人。
“謝謝你們過來,進來吧,房間裏收拾過了,我還讓人送了點心過來。”謝媽媽說。
司雨寒三人都在看秦青,而秦青在看謝貝貝。早在看到謝媽媽的那一瞬間,謝貝貝就嘴一扁,哭着撲上去:“媽媽!”可她跑到跟前卻剎住腳,不敢去抱謝媽媽。她已經發現秦青不讓她碰到路培培,也避免她跟活人接觸,她是鬼,對活人是有害的吧?她怕如果她碰到媽媽,會害了她。
謝貝貝緊緊跟在媽媽身後,看到媽媽拉着路培培溫柔的對她說話,媽媽說:“我讓人送來了芒果慕絲蛋糕,你喜不喜歡?”謝貝貝就哭了,這是她最喜歡吃的蛋糕,媽媽還特意學會怎麽做,以前家裏冰箱裏天天都有慕絲蛋糕,都是媽媽親手做的。
房間裏有很多煙味,謝爸爸特意洗了把臉才出來見女兒的朋友們,但他更受不了看到這些跟女兒一樣大的女孩子,他看到路培培,聽到她喊叔叔好時眼圈都紅了,他還說:“吸煙吸多了,我去外面散散步。”
他出去後,謝媽媽半句不提謝貝貝,就是說她們這麽晚出來太不安全了,要注意,不要讓父母擔心,問路培培是不是學校找她麻煩了?“這事其實跟你們都沒關系,把貼删了吧,我跟你叔叔商量過了,這事不能再麻煩你們了。我們已經找好律師了,明天就去跟學校談。”
說完正事後,謝媽媽就讓她們吃蛋糕,她問每一個人的名字,跟她們每一個人聊天,好像所有的女孩子在她眼裏都是天使,她喜歡她們。
謝媽媽對從進來後就沒有說過話的秦青說,“是不是有點累了?再吃一塊蛋糕,然後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我給你們家裏打電話。”
秦青順從的把謝媽媽放到她盤子裏的蛋糕吃了。柯非坐卧不定,看到蛋糕只剩下一塊了,忍不住給秦青發了個信息:要不要給謝貝貝留一塊啊?
秦青看到短信,下意識的去看站在謝媽媽身邊的謝貝貝,她沒有看蛋糕,她一直在看着謝媽媽。
謝貝貝沒有再哭了,她看起來好像變得成熟了,她的眼神充滿對謝媽媽的愛與懷念,還有對媽媽的不放心。
所有人都有默契的不去動最後一塊蛋糕。謝媽媽再三勸都沒人肯吃,她仿佛明白了什麽,微笑了一下,笑容裏充滿疲憊和哀傷,“那這一塊你們都不吃,我吃了。”她把蛋糕叉到盤子裏,吃第一口時,嘴邊的笑就消失了,她沒有嚼,直接把蛋糕吞了下去,幾口就把蛋糕吞完了,好像不想讓這個味道在嘴裏回味,不想品嘗它。吃完後,她還喝了一杯水,像是要把嘴裏的味道全都沖幹淨。
喝過水,她又微笑起來:“好了,我也吃完了。”她對她們攤攤手,故意表現的很俏皮。
但她渾身上下快要溢出來的悲傷,大家都感受到了。
沒有人想去戳穿她,大家立刻繼續說笑起來,假裝都沒發現。
謝爸爸下樓去給她們換了房,提到了19樓,“這樣都在一層,有什麽事可以直接過來敲門。早上別先走,一起吃過早飯後,我送你們回學校。”他說。
謝媽媽親自送她們回房間,把她和謝爸爸的電話給了她們每一個人,“今天晚上我們不會睡,你們有什麽事都可以過來找我們,知道嗎?”
秦青五人再三保證絕不會四處亂跑,一定乖乖睡覺,立刻上床才把擔心的謝媽媽送走。關上門後,柯非說,“他們一定難過死了。”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只是放女兒出來上大學,竟然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死了,所以他們才會這麽着急、關心她們。這是把她們當成謝貝貝了。
趁路培培沒注意,司雨寒問:“謝貝貝呢?”
“跟她媽媽在一起。”秦青小聲說。
“然後呢?她媽媽不知道啊。”孫明明也小聲問。
“我跟謝貝貝說了,讓她給她媽媽和爸爸托夢。”秦青說。這樣,他們就能見面了。
☆、第 104 章 我要我的女兒死的有價值!
謝爸爸睜着眼睛到天亮。自從接到謝貝貝同學的電話後,他就再也沒睡過覺了。以前總覺得熬夜能熬上七八天人不就要廢了嗎?現在才知道真到這種時候,是不敢閉眼也不敢睡覺的。他怕謝媽媽身體撐不住,一早就建議她用安眠藥保證睡眠時間,他自己反正是個男人,熬吧。
為了不讓謝媽媽擔心,睡覺時他也早早上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躺到四五點的時候起來。這天早上,他也是四點多的時候起來,看謝媽媽還睡着,因為吃了藥的關系,她能睡到八點多。他就在客廳裏坐着,先是發呆,然後看報紙,看新聞,上微博看最近的事态發展情況等等。一直坐到謝媽媽起來,他聽到卧室裏的動靜,起身過去,結果沒料到謝媽媽跑出來了。
“怎麽了!”謝爸爸趕緊拉住她,“怎麽了!”他可真怕謝媽媽再瘋了。
謝媽媽的神情反倒比前幾天好多了,前幾天她早上起來好像人都沒有魂,呆滞的很。今早看着有精神了,她抓住謝爸爸:“我沒事,我就是想找你說……”
謝爸爸扶她坐在沙發上,“想說什麽?想起什麽事?”
謝媽媽攏攏睡亂的頭發,帶着點懷疑和不确定,又像不敢相信,突然說:“我夢見貝貝了。”
謝爸爸怕睡覺,也是怕夢見女兒。他輕聲問:“夢見貝貝了?她跟你說什麽了?”
謝媽媽陷入回憶中,露出一個幸福又懷念的笑容,“她啊……她讓我放心呢……”
謝爸爸起床時,謝媽媽有一點意識,她看到酒店窗簾縫裏透進來的陽光,知道天已經亮了。她知道謝爸爸這些天都睡不好,醒得早,其實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晚上睡沒睡。但安眠藥的藥效還在起作用,她被沉沉的睡意又給拽到夢鄉裏。
她發現自己坐在咖啡廳裏。謝貝貝在上高中後,特別喜歡到咖啡廳坐着,點一杯咖啡,點塊蛋糕,拿一本書再拿個漂亮的筆記本坐着。以前是拉她一塊去,後來就跟朋友一塊去。謝媽媽想起她年輕時也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漫步在林蔭道上,還非要在下雨後,覺得這樣特別浪漫。謝貝貝也到這個時期了啊,年輕時都會有這一段的。
貝貝就坐在她對面,她喝的是養生茶,貝貝喝卡布其諾。貝貝看起來特別年輕,像她還上高中時的樣子,臉圓嘟嘟的。高三時怕她太辛苦營養跟不上,謝媽媽每天都做很多好吃的,把謝貝貝給吃胖了。等她上大學後就說寝室裏她最胖,個子還高,要減肥,臉就一天天瘦了,也沒有圓圓的可愛的臉蛋了。
“貝貝,”謝媽媽說,“咱不上大學了行嗎?就留在家裏,爸媽養你一輩子!”她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就怕謝貝貝舍不得大學裏的朋友。“你看,咱家不缺錢,有四套房子,你爸和我還能掙錢,再幹二十年,給你掙更多家底,讓你在家裏玩一輩子,不是挺好的嗎?別走了。”她說,“你要是想你同學了,請他們到咱家來玩啊。像培培啊,露露啊,圓圓啊,都可以叫來!”
謝貝貝笑了,謝媽媽就知道女兒這是不願意,她改口說:“反正啊,我是不許你再回去上學的!你要想上,就在咱本市上!”
謝貝貝沒有反駁謝媽媽,只是等她說完,溫柔的說:“媽媽,我一個人沒事的!”
“你知道什麽!!”謝媽媽一下子發火了,她瞪着眼睛,拍着桌子,“你知道你出事後我和你爸過的是什麽日子嗎?我們是什麽心情你想過嗎!”可她又舍不得對謝貝貝發火,吼了一聲就又軟下聲調說:“貝貝,聽媽媽的吧,別出去了,就在家裏呆着,你想去旅行,想去哪裏,媽帶你去,媽陪你去。”
謝貝貝抱住謝媽媽,“媽媽,我要走了。”
“不許你走!”謝媽媽握住謝貝貝的手,“等我把你爸喊來。”她轉頭去找電話。
謝貝貝說,“媽媽,我愛你和爸爸。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替我謝謝我朋友和同學,還有啊,你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謝媽媽死死拽住她的手腕,“你也不看你媽多大年紀了!還生!生什麽!就你一個就夠費神的了!”
“幫我謝謝我同學。”謝貝貝說,“我真的沒事,我會好好的,你放心吧。再生一個也沒事,我不生氣了!”
謝媽媽說完,茫然的看謝爸爸,“你說,這是貝貝回來了吧?還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謝爸爸聽的時候一句都不想錯過,聽完半天不說話,兩人暫時什麽都不想去想,只想回味自己的女兒最後留下的話。
謝媽媽自己說:“不過我也想,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