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去打孔,穿鋼纜。
這時江偉杭接到電話:蔣雪容父母到了,馬上就要過來。
江偉杭忍不住犯上:“您能不能不添亂啊!”
管學生的副校長賠了一路孫子,火冒三千丈,小心翼翼不被蔣家父母聽到的小聲罵江偉杭:“人家要來看孩子!你能攔?”
學校通知家長也是怕擔責任,如果在救援中出現什麽選擇的時候,由蔣雪容父母做決定,學校才能超脫之外。可剛看過裏面的情形,說蔣雪容是從十層樓上跳下來都不為過,但事實上她只是坐了學校的電梯。江偉杭當然不願意讓蔣家父母來看。
可人已經到了,馬上就過來了。
江偉杭掩耳盜鈴的想:讓校長們着急去吧,一會兒副校長一來,他就找機會溜。
“好,拉住!”隊長發令,“拉住!”
從電梯廠運來的測試用曳引機緊緊拽住數條鋼纜,鋼纜被繃得緊緊的,發出顫動和嗡嗡聲。
“好——下面,慢慢來,慢,慢——”
所有的消防官兵都暫時離開了轎廂和電梯井,所有人都不安的看着,等待着。
電梯顫動了一下,開始緩慢的向下落。
“慢!慢一點……慢——”隊長額頭冒出一層細汗,操作曳引機的總工程師連頭發都濕透了。
一聲清脆的叮當聲,電梯停在了10樓,電梯門輕巧的滑開。
蔣父、蔣母辛苦的爬上十樓,聽到電梯聲,蔣父說:“我們坐電梯上去吧?”學校的人什麽都沒說,他們就只是以為到這裏來是去13樓的1303室而已。
他走在前,蔣母走在後,副校長只晚了一步!就聽到蔣父發出一聲根本不像人的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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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小雪!小雪!!!”
從樓上跑下來的江偉杭沖副校長喊:“快攔住他!人不能動!急救不能動!!”
☆、第 99 章 “幸運”的蔣雪容
昨天晚上,救護車一直在B-2樓下停到十點半。蔣雪容被擡上救護車時,所有的女生都趴在窗戶上看。
“好慘……”
“她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啊……”
“那是她爸媽嗎?”
救護車把人運走後,事情還沒完。各班的輔導員竟然跑到寝室裏來交待她們一定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拍照、微博更是通通不行。
秦青寝室裏四個人,卻分別在兩個系,所以來了兩個輔導員,一起勸她們要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保護學校的名譽。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孫明明問。
“這個是意外,電梯意外。”她的輔導員說,“你們不要追根究底,這件事跟學校是沒有關系的。這是概率問題。”
“學校會賠錢嗎?”柯非好奇的問。
“多多少少會賠一點,但電梯廠家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她會有事嗎?”秦青問。
“問題應該不大,她很快就被送到醫院去了。”
“送到哪個醫院啊?”
“就是咱們學校的附屬醫院。”
杉譽大學的附屬醫院還是很有名的,因為當年的校長思想開明又進步,在那個年代裏很早就請來了洋人醫生,開始就是個洋大夫醫院,全盤西化,後來當過戰地醫院,做過教會醫院,建國後變成了工人醫院,現在是人民醫院。
在杉譽大學的女生寝室裏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以後生孩子絕對要來杉譽附屬醫院生!
可見它在民間的名聲有多好。
聽說蔣雪容被送進附屬醫院了,還是挺讓人放心的。
第二天早上,秦青她們發現電梯不開了!
電梯旁邊貼了個打印的通知:電梯需要檢修,暫無法使用。
“什麽時候檢修完?”有人問。
通知上沒寫!
“難道要一直爬九樓!”一個女生哀號。
“想想十樓的,十一樓的,十二樓的,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另一個女生安慰她。
“一樣很慘啊!”
也有聰明的立刻回寝室把書包放下,把一切重的沉的東西都暫時放下。
秦青發愁的看着筆記本,她習慣把老師上的課錄下來,回來自己複習的時候用,現在怎麽辦?
“書可以先放班裏……”司雨寒也發愁了。
“放班裏不行,我們班會有人偷,聽說是清潔工會拿走賣錢。”孫明明說。
柯非異想天開:“存學校超市裏?”學校超市有自助存包櫃。
剩下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而且要盡快!不然櫃子肯定就要被別人占完了。
“下課就去!”司雨寒堅定的說。
秦青的手機報時了,她沒有看就慘叫起來:“遲到了!!”
秦青、司雨寒,上課遲到,下課後被老師記了名……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課準備去吃飯,路過學校小超市時看到有好多人拿着書從裏面出來,超市的阿姨跟一個路過的老教授抱怨:“這些學生太鬼了!說爬樓太累要把課本全存到我們的存包櫃裏!那我們的客人怎麽辦!!”老教授哈哈笑起來,學生嘛,讓阿姨消消氣。
“完了,人家生氣了。”司雨寒說。
“想想看,B-2那麽多人,都存過去,超市的櫃子也不夠啊。”秦青說。
兩人互相望着對方,一起嘆了口氣。
食堂裏的人很多,她們二人千辛萬苦的買好飯找到位子坐下,準備開吃,司雨寒看手機說:“孫明明和柯非還沒下課。”
“真慘……”秦青說,老師拖堂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說明老師負責,說明肚子會很餓。
兩人吃着,司雨寒突然看到長桌的另一頭坐着四個女生好像在争執什麽,她戳戳秦青:“看,那是不是1303的人?”
秦青扭頭,發現還真是。
因為隔得較遠,基本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這時有一個女生聲音大起來,“你們不去我去!反正我良心過不去!去看一眼又怎麽了?”
“去看去看!”坐着的一個女生扔了勺子,“到時你怎麽說?阿姨,我們來看蔣雪容。不,我們不是同學,我們現在住1303,因為蔣雪容想進寝室找東西我們不讓,所以她趁我們不在坐電梯然後摔下來了?”
她們倆聲音一高,周圍的人聽到內容後瞬間都安靜下來。
一開始說話的女生飯也不吃了,提着包沖出去了。
剩下三個說話聲音也小了。
秦青和司雨寒都把目光收回來,司雨寒說:“她們是在吵要不要去看蔣雪容?”
秦青默默點頭,說:“可能那個跑了的是感覺她們也有責任吧?”
那三個人也加快速度把飯吃完,提起包離開,在經過秦青與司雨寒的時候,秦青聽到她們在說。
“就這麽辦,先把東西找到,再去看她。”
“對!”
下午,放學後,秦青跟司雨寒說有事就一個人先走了。
她打算去看看蔣雪容。
她從昨晚就開始猶豫要不要去,後來還是決定去看看她。因為蔣雪容現在這樣到底是不是鬼害的不清楚,她擔心那個鬼如果真是沖着蔣雪容來的,現在可能還會去找她。能救人而不救,她的良心永遠過不去。就算跟她無關,就算蔣雪容真的犯錯了,也有人間的法律來制裁她。
另外,就是從錢芙的事上可以看出,放縱鬼自己去報仇,它可能會把怨恨無限放大。方域經過刀白鳳和段玉海的事也說,一個鬼可能一開始只是想找仇人報仇,但當它發現殺人可以強壯自身後,十有八九就會濫殺。就像段玉海想的那樣:他是鬼了,鬼害人天經地義。一旦沒有了心理界線,越界就變得格外容易。
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蔣雪容做了什麽,是不是真的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事情卻沒那麽順利。
秦青到了附屬醫院,卻查不到蔣雪容在哪間病房。前臺說沒有這個名字,請她确定後再來查詢。
秦青只好自己找,偏偏附屬醫院建院時間長,有新樓有舊樓,最早的醫院大樓還是民國時蓋的。秦青對着醫院區域地圖看半天,得知自己現在站的這幢樓是門診樓,還有體檢樓,病房樓A幢到F幢,還有兒科與婦科綜合樓,外科綜合樓,這些是能看懂的,還有一幢放射樓不知道是幹什麽的,除此之外還有中醫療養區。
她傻了。
這下讓她怎麽找蔣雪容?
恰在這時,她看到了1303的那個女生,在食堂裏說要來看蔣雪容還自己先走的人。她趕緊追過去喊:“同學,同學。”
女生站住,“你叫我幹嘛?我不認識你啊。”
“同學,你好,我也住在B-2,昨天蔣雪容困在電梯裏時,就是我和朋友一直打她的電話。我和朋友們都很擔心她的情況,所以我來看看她。”秦青說,“可我在門診那裏查不到她的名字,你知道她住哪個病房嗎?”
女生哦了聲,消沉的說:“知道,我問輔導員了。你跟我一起來吧。”
路上女生告訴了秦青,“之前輔導員不管,昨天晚上輔導員罵了我們一頓,說我們太不近人情,既然人家丢了東西,讓她找一找也沒什麽,怕她偷東西就看着她找嘛。”
秦青安慰她說:“這是意外。你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
“是啊。”她說,“大家被罵了心情當然都不好,我就想說最好還是來看看,不然以後肯定會被別人說的。”說她們不讓蔣雪容進去找東西,才會害她出意外。
女生也挺不忿的,悄悄告訴秦青:“其實我們也說過讓她自己找,可你知道嗎?她不讓我們看,說找東西時要一個人在屋裏,讓我們都出去!”
“那是挺不合理的。”秦青說。
蔣雪容這樣做,更讓人好奇她藏到到底是什麽了。
蔣雪容沒有住在外科病房,而是住在了中醫療養區,也就是最早的附屬醫院大樓裏。這幢樓的建築帶着濃厚的歐式風格。
病房裏很安靜,沒有多少人。從大廳進去就能看到裏面裝修的像五星賓館一樣,前臺還有穿深藍色護士服的漂亮護士小姐。看到她們兩人進來,一個護士小姐過來溫柔輕聲問:“你們來看誰?”
女生說:“蔣雪容。”
護士小姐回去查電腦,還是沒有這個名字。她去問護士長,護士長說:“查一下登記本。”護士小姐在登記本上查到了,說:“B區15號。我領你們過去。”
原來蔣雪容的入院記錄沒有錄入電腦,而是采取了最原始的手寫方式記錄。
秦青不由得想,學校還真是怕被人查出來啊。
在醫院裏特別容易讓人迷路。護士小姐告訴她們出來時直走,左拐,右拐,再左拐就可以看到前臺了。
她把她們交給了B區的護士才離開。B區的護士說:“你們老師還沒走。”
江偉杭看到有兩個學生過來就皺眉,不客氣的對她們說:“誰告訴你們的?”
女生說,“我輔導員。我來看看蔣雪容。”
“她現在見不了人,還在危險期,人在無菌病房住着呢,她父母都進不去。”
“那我隔着窗戶看看。”女生固執道。
江偉杭沒辦法,卻親自帶她們過去,站在窗戶前說:“看吧,回去別亂說啊。”
秦青和女生都站在窗戶前看了一眼。
無菌病房是雙層門,從這道門進去後,裏面是玻璃門,她們只能看到蔣雪容的被子,還有呼吸機的聲音。
“她現在怎麽樣?”秦青問。
“危險期。”江偉杭說,“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這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當時他都以為蔣雪容活不成了,但意外的是雖然她身上有多處骨折,卻沒有致命傷。最嚴重的應該算是脾髒破裂出血,但進手術室後保住了她的脾髒,也保住了她的性命。
現在的麻煩是她身上的多處骨折,這些都必須一一手術,而她現在的身體是無法撐住頻繁的手術的。昨晚從推進去到九個小時以後出來,只做了肋骨複位和排除腹腔積血,肺上還有一處被肋骨戳的洞,也只是暫時處理了一下,目前仍在觀察中。她的心跳和血壓都很穩定,術後麻醉過去,人也清醒了,能含糊的說話,思維還算清楚。頭上被撞的那幾下,照過CT後說是有淤血,先看能不能吸收。
總之,她渾身是傷,可能以後也會殘疾,卻沒有丢了命。
這讓江偉杭都忍不住好奇了。
這到底算幸運還是算不幸?
☆、第 100 章 裝在燈裏的攝像頭
一股陰冷的空氣像從窗戶縫裏鑽裏來的風,緩緩的吹過醫院走廊。
“好冷。”那個女生穿着打底褲和短裙,突然覺得只穿這個好像有點凍人啊。
秦青緩緩沉下氣息,讓她的氣團沉到地面,向外擴張——
她抓住了,一個陰冷的小氣團快速的從地面沿着牆壁爬上屋頂!秦青好奇又迅速的讓自己的氣團模仿它,跟在它後面也爬上屋頂。她聽到它發出尖銳的嘯叫,一閃而逝,在屋頂和牆壁之間四處逃竄,就是不敢回到地面。
此時此刻,秦青才真實的感覺到她的氣團有多龐大,體積就代表力量,而且每次她的氣團快要接近它時,都能感覺到它在一寸寸的縮小,讓她想起段玉海說的她的氣有粘性,害怕被她吸走。
于是它——這個鬼,跑得更快了,也更急了,像被圍追堵截的兔子。終于它逃到了她的氣接觸不到的位置,它停在那裏,并不想這麽快就死心。
秦青看了一眼病房,讓憤怒升起來,她在心底說:滾!不要再來害人了!
它尖叫,挾裹着重重冤氣。
——她現在躺在病床上,你的複仇應該已經夠了!報複不應該毫無限制!你不能将所有傷害你的人的性命都奪去!
它不敢靠近,在她的力量範圍之外徘徊不去。
——滾!如果你傷害不該傷害的人!我絕不會放過你!
錢芙家當時的火災是秦青最悔恨的事,而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難過。如果她當時就已經想清楚錢芙的危險性,如果……她能有機會去制止,那她一定會去做。
所以,現在她不能讓它再傷害蔣雪容了。
她的堅定可能傳達給了它,反正,它貼着地面逃走了。而且不是通過樓梯,而是滑進電梯井直接掉下去的,一瞬間就逃到她感覺不到的地方了。
直到此時,秦青才呼出一口氣。她剛才一直緊張的屏住呼吸。
“好了,好了。”江偉杭說,“看夠了吧?回去吧,謝謝你們能來,蔣雪容要是知道的話也會很感謝你們的。行了,都走吧。”
秦青來之前在自助取款機裏取了一千塊,她掏出來給江偉杭,“老師,你幫我交給她的父母吧。”
那個女生也掏出了一疊錢,“還有我。”
江偉杭有點吃驚,神情也鄭重了些,他接過錢,去護士站借了一張複印紙包起來,問她們倆:“你們的名字、手機說一下。”她們倆報過名字後,他認真寫上去,後面寫上錢數,說,“我會交給蔣雪容的父母的。”之後,他又仿佛是解釋的說,“其實學校已經掏了錢了,現在的醫藥費、手術費都是學校交的,我還在這裏守着呢。”學校并沒有不管學生啊。
他把秦青和那個女生送到電梯口,說:“回到學校千萬別亂說啊。這也是為了蔣雪容好。”
秦青和那個女生一同出了醫院,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快走到寝室的時候,那個女生掏出手機說,“交換個電話吧?我叫路培培。”
秦青說:“我叫秦青。”
路培培不太想回寝室,她中午跟同學吵了一架,下午就憋着氣去看蔣雪容了,還給了錢。這裏頭雖然有同情蔣雪容的成分,但更多的确實是賭氣。好像站在了道德至高點上,能俯視同寝室的朋友了。
但這種成功感消失得特別特別快。從醫院出來,她就覺得自己是不是二了。明明一個寝室裏四個人都擋着蔣雪容,她既不是第一個拒絕蔣雪容的人,也不是四個人裏最反對蔣雪容進寝室找東西的那個——憑什麽她出了一千呢?
如果四個人分攤,那每人二百五。反正,她覺得自己吃虧了,就像不小心充了一回大款,特別不情願的請了客。可如果她讓大家把錢還給她呢?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讓她感到羞恥了,啊,太小氣了。既然做了好事,就希望這個成功感是無美無暇的,如果回頭再找她們要錢,這個好事就顯得不夠好。
路培培磨磨蹭蹭的,到寝室樓下又去外面超市轉了一圈,挑來挑去買了個盆,顯得自己進超市是有正事的;然後又去食堂吃飯,八點多快九點了,食堂裏只剩下賣面條的還有飯,炒菜都賣光了。吃完飯後,她假裝自然的給寝室打了個電話,想問問她們要不要帶點夜宵回去。
寝室那邊很快接電話了,“你先別回來,屋裏亂得很!”
“你們幹嘛了?”路培培聽朋友的聲音很正常,心裏馬上放松了。她們沒生她的氣就好,這樣她也可以很自然輕松的說她去看過蔣雪容了,大家就不必再內疚了,她“已經”去看過她了,還給了錢。這樣就完美了。
“我們想找出蔣雪容藏的東西。”她們早就讨論過了,蔣雪容非要自己找不許別人看,那這東西想必是她藏起來的。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她們搬進來時這屋裏這麽“幹淨”,很可能事先已經有人來找過了。蔣雪容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可能是怕被人發現,才停了一個月才來找。
所以三人下課後回到寝室,就把所有的角角落落都給翻開了,床底、櫃子底、桌子底,還有人把抽屜抽出來倒轉看底下有沒有貼東西。大家發揮所有智慧,絞盡腦汁的去猜:蔣雪容會把東西藏在哪裏呢?
還別說,她們越找越有興趣了。
現在她們正把桌子推到房間中央,在上面再放把椅子,打算爬上去看看燈裏有沒有藏東西。
路培培聽到電話裏有人在說:“是往左邊轉吧?”
“我覺得好害怕啊~~”一個女生說,“還是應該先把燈關上吧?這不是跟摸電門差不多嗎?”
“你的手又不是濕的。”
“要不還是把燈關上吧?”女生說,“我不敢……”
她們要把吸頂燈外面的那個框給卸下來,看看裏面有沒有東西。
“屋裏就這一個大燈啊,剛才試了用手電筒不夠亮。”另一個女生說,“你下來,我來吧。”
路培培聽到凳子響,好像有人下來了,她連忙說:“等等啊,我現在去超市買幾個大功率的手電筒!”
接電話那人喊:“等等,培培在外面,讓她去買幾個大功率的手電筒吧!”
“行啊!”
“培培,你帶夠錢了嗎?”那個人說。
“我帶着卡呢,放心吧!”路培培很高興,也不嫌手上的東西多,轉頭又往超市跑去。她在超市挑了好幾個大功率的超強光手電筒,還有野營用的燈具,還買了五個大電池。她兩手都提着東西輕快的往寝室跑,沒跑到就看到寝室樓前停着一輛車,還聚着很多人。
“怎麽了?”
“聽說是自己換燈泡,觸電了。”
“卧槽,人沒事吧?”
“心跳當場停止——”
路培培聽得心裏發慌,她努力擠過人群,“讓讓,拜托請讓讓,我住這裏……”她擠到前頭,看到昨天剛見過的附屬醫院救護車,三個穿綠衣服的救護人員擡着一架單架,單架後面跟着的是她的寝室的朋友。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路培培聽到她的聲音都變調了,都不像她了,她沖過去喊,眼淚奪眶而出。
“培培!”同寝室的朋友上來抱住她,“培培!培培……貝貝她……貝貝……哇!!”她大聲哭起來。
另一個朋友臉色吓得發白,但還強撐着回答救護人員的問題,對培培解釋說:“貝貝太着急,等不及手電筒買回來,自己爬上去,她把外殼卸下來時還沒事,她說有個小儀器像網上的偷拍機,貼在外殼內側,有一根電線和燈的電線接在一起,她直接用手去拔那根電線——”然後就觸電了。
其實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她們都沒反應過來。貝貝伸手去拽電線,然後渾身猛的一抖,整個人就僵在那裏了。她們還問她是不是被電着了,讓她趕緊撒手。之後貝貝又輕輕抖了兩次,她們喊她,她一直沒說話,她們才覺得不對頭。抱着路培培哭的女生想把貝貝的抱下來,還是另一個女生聰明,她伸手關掉了電燈開關,然後打開寝室的門沖外面喊:“叫救護車!有人觸電了!!”
救護車來之前,她們一直在給貝貝做人工呼吸,心髒按壓,她看起來明明并沒有死,可是她們誰都沒有去确定貝貝是不是還有心跳。等救護人員來了以後測心跳、瞳孔反射和呼吸後都得不到反應,說貝貝可能是當場死亡時,她們都愣了,都不相信。
怎麽會這麽快!怎麽會!!
江偉杭剛剛回家就接到電話,“你說什麽?又死了一個?”挂了電話他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槽啊!怎麽這麽倒黴啊!秉承着不能一個人倒黴的心,他打電話把又出事的消息告訴了三位校長。
“是,是。是,我一定做好工作,是,是,我現在就去。”這是正校長。
“對,對,聽說是電線觸電,唉,校長,這個燈的質量是不是……對,當然!我相信你肯定沒拿回扣!當時是經過招标的!對對!”這是管後勤的副校長。
“呵呵,校長別生氣,這次也是意外。對,對,我支持把不許動電線電燈寫入校規!對,對,是,是……”這是管學生的副校長。
通知過一輪後,他才去了學校。
1303寝室現在已經沒有人了,一個進了醫院的太平間,一人陪着過去,另外兩人通知家長,并把她們的行李搬出來。她們說不願意再住1303了。這都随便她們。
江偉杭聽宿舍阿姨說過後就不打算再進去了,“那她們都收拾好了?今晚就回家?”
阿姨說,“不是,她們今晚去別的寝室先住着。”
“行,如果她們回家的話,記得讓她們寫假條。”
路培培住到了秦青這裏來。她不想去同班同學那裏,不想去認識的人那裏,不想被人問東問西。鬼使神差的,她給秦青打了電話。
“就是這個?”秦青拿着一個不到十厘米長的小黑塑料管,它有兩根線,一根是電線,裸露着銅線,另一根像個小小的燈泡,白米粒大小。
“這是攝像頭?這麽精細?”孫明明說,她印象中的攝像頭還停留在傻大黑粗的階段,這種攝像頭是間諜用的吧?
但她随即就在淘寶找到了,價格與外型不成正比,就是說它比想像中的要便宜的多。
“而且,設計很合理。”秦青說,“放在天花板的燈具裏,借用燈的電就可以一直工作,只要開燈就會啓動,連照明都省了,一定可以拍得很清楚。”
“它能工作兩萬個小時。”孫明明念着淘寶頁面的介紹,“如果需要更好的,可以達到五萬小時。”她乍舌道,“我現在相信那些娛樂新聞都是真的了。”有這種工具在,狗仔都成伊森了。
“這種東西居然可以公開販賣?”柯非難以置信。
“三無産品。我國民間果然卧虎藏龍。”秦青嘆道。
☆、第 101 章 死人的正義,活人的需要
路培培一夜沒睡,她哭了一夜。秦青把床借給她,去跟司雨寒擠着睡,早上起來看她腫着兩只眼睛,臉上一派肅殺。秦青四人連話都不敢說,全用眼神交流。
柯非往路培培處掃了一眼,對秦青使眼色:這是怎麽了?
秦青擺擺手,一攤:不知道。
孫明明用手指在臉上劃一道,做個哭臉,指指眼睛:哭腫的吧?
司雨寒最聰明,拿手機打信息發給秦青:去哪個食堂吃早飯?
剩下三人恍然大悟,都開始手聊。
路培培下了床穿好衣服,拖着行李就要走,秦青說:“先把東西放在這裏吧,你還是先去上課,放學後再來把東西送回家——你是本地生吧?”如果家在外地,那也不用搬了,等學校安排新宿舍再搬好了。
路培培鼻音很重,搖搖頭說:“不用,謝謝。我們三個商量一起租房住。”
柯非一聽這話音不對,說:“別啊。還是在學校裏住着好,安全性高。外面出租的房子,你根本不知道鄰居是什麽人,想上晚自習都要考慮一下回家路上安不安全。”
路培培還是搖頭,昨晚她和另外兩人用手機聊到很晚,已經打定主意了。
再說,她們還有計劃——
她這麽堅定,秦青也不好多勸,四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這時路培培手機吃了,她趕緊接通,“喂?”然後邊說邊往外走,“嗯,行,放心,我收着呢。貝貝父母來了嗎?行,要不你先不用說,我們到了以後一起說,她父母會更相信。學校的人到了嗎?就是學校的人領他們來的?那……我現在就過去!”
她沖回來跟秦青說:“行李我能先放在這裏嗎?”
“能,放吧。”秦青說,“你今天上午不上課了?”
“我請了假。”路培培說。
秦青幹脆把她的鑰匙取下來給她,“那你什麽時候想來拿行李就過來吧。”
路培培拿着鑰匙,看秦青,“那你……”她覺得這樣秦青該不方便了,但确實她有鑰匙會好得多。她本來就打算今天上午就搬出去的。
秦青挎着司雨寒:“我們一個班的,我跟她走就行了。”
路培培看到這一幕,眼圈莫名就紅了,她露出一個笑來:“好,那謝謝你們!”說完匆匆帶着小包,拿上手機走了。
秦青四人下樓時,柯非說:“我總覺得,路培培她們是想幹什麽吧?”
這個四人都察覺到了。路培培三人趕在學校發現之前,把那個偷拍的鏡頭給拆下來,可能就是想做什麽。“她們想幹什麽啊?”孫明明問。
“調查此事?”司雨寒說。
“不用查,這事估計就是蔣雪容幹的。”秦青說。
昨晚看到偷拍器後就讓她們發寒。現在寝室的床離天花板都很近,不像以前是上下床,至少下面的人不會被拍到。現在的床,她們躺在床上,仰面對着天花板,攝像頭藏在天花板正中間的燈裏,要拍肯定能拍得一清二楚!
汗毛都豎起來了。秦青四個更是神經過敏的照着網上教的辦法,關了燈後拿手機開錄像慢慢掃過所有角落,當然什麽都沒發現,這才放心睡覺。
現在可以确定,裝攝像頭的就是蔣雪容。但她已經只剩半條命了,路培培三人能做什麽呢?
到上午十點,她就知道了!
網上一個曝光貼把一切都寫出來了!真實姓名,真實大學,附帶攝像頭被發現的燈具照片,以及路培培三人實名作證。
全校嘩然!
校園網整個炸開來了,杉譽大學的貼吧也炸了,湧入無數好奇的網民。學校氣急敗壞,校園網禁止議論此事,貼吧關掉回複和開貼功能。
江偉杭忙得腳不沾地,花了一天的功夫疏通媒體,幸好他們在本地的關系還比較過關,紙媒和電視媒體都開始放置此事。
但網上他就無能為力了,新浪表示不能由他們來删貼,因為沒有相關法規。而且現在網民們很聰明,很會打擦邊球,你說他們洩露真實信息:發貼的就是本人,你不能指責本人洩露自己的信息是違法,至于洩露別人的信息,那只能由其本人向新浪申訴。再說這個新聞還是很有價值的。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江偉杭還在打電話。
“是,他們網站是這麽說的。而且不止這一家網站,很多網站……是,是,可以聯絡他們要求删貼……是,但這需要時間,而且我們也不是當事人……是,是我們學校的事,但現在網站的回應時需要本人……對,蔣雪容是在醫院裏,她父母?這個……我明天去問問。”
電話那頭的校長嚴厲指責:“那你今天都幹什麽了!!!”
江偉杭沙啞着嗓子,實在沒力氣再跟校長吵了,“校長,我今天真沒閑着……我跑咱本市媒體去了,不能讓他們報道出來啊……”
“網上也不能放松!現在是網絡時代!!”
“是是。”江偉杭在心裏罵,你知道個屁的網絡時代!
“總之你抓緊!現在影響很壞!”校長罵完,又開始打柔情牌,“小江啊,你的工作一向努力又認真,我們校領導都是看在眼裏的。你看這次的事啊,老許和老馬都犯了不少的錯,等下一次組織選舉……”
江偉杭立刻精神百倍的說:“校長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再敗壞學校的名譽的!”
“好,好。那你忙吧。”校長把電話挂了。
江偉杭發了陣呆,去洗了把臉清醒清醒後,出來想了一下,打電話:“……路培培是你們班的吧?你知道她在網上發的貼子吧?這個給學校造成了很壞的影響!你給她做做工作,讓她把網上的貼子删了。”
事情在第二天進一步發酵了。
蔣雪容的父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網上對蔣雪容進行“诋毀”的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