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前不信,遇見你後,很多事情就信了,譬如,一見鐘情,譬如,一生一世。”
我低頭吃着面,盡量不去看他,怕下一秒,自己就淪陷了。
“嘴上說得好聽,也不知道是誰消失了幾天。”我喃喃抱怨,聲若蚊蠅,喬卓然卻聽見了。
“加拿大下了暴雪,所有通訊設備都不能用,公路封了,航班也全部取消,我還怕來不及趕回來給你過生日。好在,還是趕上了。”
聽了他的話,我腦中竟然生出一絲可怕的聯想。“那你出事,不是因為公司有急事,而是因為……”我嗫嚅着開口,想要驗證我的猜測。
他微笑望着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卻從他眼神裏看見了答案。
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麽可能不感動,一個人能對你如此上心,除非是吃飽了撐的,那就是真的喜歡。此時的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悸動。就算他是騙我的,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這一秒,就這一秒,我甘願淪陷。
“Je veux être avec toi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突然冒出一句法語,他一臉莫名,“什麽?”
我舒了一口氣,打着哈哈,“沒什麽,聽不懂就算了。”我可沒有勇氣再說一遍。
我拿起空碗起身,不想被他一把拉住,轉了個圈跌坐到他懷中,唇與唇相觸的那一剎那,我緊張地渾身都僵硬了,當他撬開牙關長驅直入的時候,我的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只下意識地給着他回應。我看見他有一瞬間的驚訝,但随即是更熱烈的深吻。直到我覺得快要窒息了,他才放開我。
“moi aussi(我也是)”他深情而專注地望着我,我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他是真的喜歡我。
原來人們所說的感覺,所說的喜不喜歡,從眼神就能看出來。我前男友許明就沒有這樣的眼神,他卻天天說愛我,可是分手的時候,卻也答應得幹脆。我現在終于知道那初戀缺少的是什麽了,是實實在在的感情,是從心底流淌出來,通過眼神表達的愛意。不要說不知道喜不喜歡,你的心會明明白白告訴你。
喬卓然火熱的眼神燒灼着我,我害羞地從他懷裏躲開,“不是聽不懂嗎?”
“好久沒說,有些忘了。”他始終微笑着,心裏的甜蜜洋溢在臉上,他抱着我不讓我走,“總算追到了,不容易啊,這手臂折得值。”
我翻了他一個白眼,“斷手斷腳的我就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Advertisement
“那不行,我可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得對我負責。”
“你無賴。”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傳來,我窘迫地趕緊起身,喬卓然笑而不語。
安娜如約而至,眼神在我倆之間逡巡來,逡巡去,“我不會來得不巧,打擾到你們了吧。”她是明白人,這種情況,她一看就懂。
我卻依然厚着臉皮撒謊,“哪有哪有,剛剛還問你什麽時候來,我正要回去呢。”脖子以上滾燙滾燙的,我徑直拿起外衣,就要向門外走去,安娜叫住我:“我打包了叉燒飯,吃完再走吧。”我搖着手:“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安娜也不勉強,“我跟司機打過招呼了,他就在門外,可以送你回去。”
我連聲道謝,疾步向外走,安娜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表哥你不會對人家做了什麽吧,不然怎麽這麽急着走?”
喬卓然的聲音聽不見了,我卻做賊心虛似的逃進車裏,我在心虛什麽啊?明明也沒發生什麽嘛,不就是和喬卓然在一起了嘛。
等一下,我竟然就這麽和喬卓然在一起了?!
夜晚的冷風一吹,臉上的熱度才消退下去,頭腦也越發清醒。這事不可思議,可仔細琢磨又沒有不可思議的地方,這些事情就是這麽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我坐在車裏,細細回想。如果當初沒有玩大冒險,我就不會遇見他;如果不是在那個燒烤攤吃燒烤,程程也不會撺掇我選他作為目标;如果他的車子早一點或者晚一點到,我們都不會有任何交集,偏偏就是那個時間,那個地點,讓我遇見了他。人生就是因為未知和改變而變得奇妙。
回到宿舍,我把這事向舍友們宣布了,她們受到的震動雖沒有第一次來的大,卻也驚呼不已。
“這個喬總看不出原來是個情種啊。”葉禾對于我的講述,總結了這麽一句話。
程程卻反駁:“這可不一定,苦肉計誰不會,還得多觀察觀察。”她又開啓說教模式:“伊文,你可別被迷魂湯迷昏了頭,我和……”程程眼神都向方钰瞟去了,臨到關頭及時剎住了車,“我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就是鬼迷心竅才落得如此下場,所以你一定要時刻保持清醒。”
葉禾打岔:“你現在就一十足十的祥林嫂,還讓不讓伊文好好談場戀愛了。”
程程扁扁嘴:“我當然也巴望伊文好呀,可壞的結果也是要提醒提醒的嘛。”她撒嬌地趴在我肩上,方钰也□□話來:“我問過邵洋喬卓然的事,邵洋家也是做金融這一塊的,所以比較了解,他說喬卓然在業內形象很好,只公開承認過一個女朋友,認識他的人也知道他從來不勾三搭四。我覺得伊文大可以放心交往。”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議論得熱鬧,我這個當事人不得不站出來也說一句:“你們放心啦,不過就是談戀愛嗎,和誰談不一樣,結果也無非就是長長久久和一刀兩斷嘛,沒什麽大不了的啦。放心放心,我也有自己的判斷啊。”
我把她們都趕去做自己的事,不要老是揪着我的感□□情不放,她們說的事,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可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就像以前的我想不到現在,現在的我也想不到以後。就随遇而安、順其自然呗。
喬卓然的住處我後來沒有再去,家裏請了阿姨,哪還輪得到我。他吊着條胳膊依然折騰,除了公司和家,他還每天來學校看我,許是午飯,或是晚飯,必會陪我吃一頓。臨近春節,我不得不回家了,他專門抽了半天功夫陪我,安排好一切,将我送到站臺,他目送我離去,表現出一個男人特有的成熟穩重,我卻不争氣地哭了,任性地想要留下。他摸着我的頭,喃喃說:“回去乖乖聽話,多陪陪家人,我們還有大半輩子,不必在意這一時。”
我抽抽噎噎踏上離去的火車,他揮手送別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我萬想不到,小小的離別我竟會如此難過,如此不舍,才幾天的工夫,哪就有這麽深的感情了?
可不長不短的兩個月,恰給了我答案:因為一個人,我牽挂了一座城。
冬去春來,過了元宵,我就踏上了返程的道路,他依然還是印象中的帥氣,在熙攘的人群裏,最為耀眼,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我,久違的擁抱比想象中更柔軟,更溫暖。離別的最後一眼,相見的第一眼,都是他。
他載我回宿舍。程程、方钰、葉禾也都陸續到了,過了一個新年,她們似乎并沒有多大變化,宿舍裏的一切依然是那麽親切,好像這兩個月,我們從不曾分開過一般。
新的一年、新的學期開始,我們的生活一如往昔,我和喬卓然的感情也趨于穩定,程程終于改變了她之前的看法,世上還是有靠譜男人的,而且又帥又多金還靠譜的竟然也有,還偏偏被我遇見了,她對這個世界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交疊雙臂質問我:“沈伊文,你上輩子到底幹了什麽,這輩子竟然這麽好運?”
我學着她的動作,特臭屁地說:“可能一不小心拯救了銀河系吧。”這句話的下場當然少不了一頓胖揍,葉禾也加入戰鬥,雙拳始終難敵四手,最後不得不溜之大吉。
我挎了包出門,和喬先生約好去吃飯,興沖沖走着。低頭掏個手機的工夫就撞上一個人,手機被撞掉,我顧不得撿,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同學,我……。”
他紳士地彎腰幫我撿起手機,一張熟悉的面孔印入眼簾。
“伊文,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慘淡,太慘淡,想坑又不甘,短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