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看見他的臂彎曲了起來，他整個身子便離我更近，我下意識伸手推拒，抵在他胸前，他卻笑了。
他緩緩湊到我耳邊，似蠱惑，似慫恿：“你說，我怎麽想你？”
我感覺自己整個臉都很熱，耳根那裏尤其熱，哪還有心思猜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開始結巴。
“你剛剛的伶牙俐齒去哪兒了，嗯？”他開始挑釁。
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加上極慢的語速說着這句話，誘惑又危險。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喬，喬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只能下意識找着話，試圖說服他。
“好，你想怎麽和我商量？”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輕易就饒過我。身前緊張的壓迫感驟然一松，連空氣仿佛都清新起來。我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腦中飛速旋轉着，那句俗套卻屢試不爽的話是怎麽說的來着？哦，想起來了。
“不如，我們先從朋……”後面半句話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壓迫感再度襲來，這次更猛烈，更堅定。嘴唇上柔軟的觸感把我想說的一切都融化了。
我想不起來原本該說的話，大腦猶如急速旋轉的齒輪，突然被什麽東西阻滞了，霎時間就停了下來。
這一吻不帶任何意味，短暫卻又深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沒有反抗，因為并不反感，連我自己都驚訝不已，好像是理所當然。
喬卓然的手依然托着我的後腦，他的眼睛深深望進我心裏，“第一眼看上的人，要怎麽做朋友？”
他知道我要說的話，所以他才如此果斷打斷了它。
“不管你怎麽想，你只要記住，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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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句，深情款款，我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向後離去，我坐在喬卓然的車上，溫順地像只小貓。幾分鐘前，系個安全帶的工夫，又被他惹得臉紅心跳。我就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不敢看他，只能看着窗外。
夜色漸濃，車窗玻璃上倒映出喬卓然的側臉，雖然不甚清晰，但掩不住他的帥氣。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怎麽就看上我了呢？難道他眼神不好？想不通，想不通啊。但更想不通的是，我怎麽這麽不争氣呢？
學校的大樓近在眼前，我忽然想起來，一會兒回到宿舍該怎麽和程程她們解釋呢？
正思量間，喬卓然已經把車穩穩停了下來，熄火，挂擋，開門，下車，動作一氣呵成。我也打開車門下了車。
喬卓然打開後座車門，拎出一個保溫袋，裏面是打包的四份牛排和一些甜點。
“我把你送到宿舍樓下再走。”說完，他便大踏步向學校方向走去。
他的霸道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我竟有點習以為常了。我快走兩步跟上他，也朝學校方向走去。
他也知道他的車太過招搖，貿然出現在學校不妥，所以才停在學校附近嗎？我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走，兀自琢磨着。
喬卓然腳步不停，只是突然開口：“你也和其他男生這樣在校園裏走過嗎？”
我沒多想，便實話答了：“走過啊。”
腳下的影子有一瞬間的停滞，過後又恢複如常。“我應該早點認識你，就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我呆了呆，他這是有多自信。
喬卓然把我送到宿舍樓下，我等着他把保溫袋遞給我，他卻先開口說道：“一會兒你該怎麽說便怎麽說，你不說也可以，反正她們以後也會知道的。”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過幾天我會出趟國，可能來不及趕回來陪你過聖誕了，你不要單獨和男生出去，等我回來，我給你帶禮物。”
我怔怔望着他，雖然話還是那麽霸道，但語氣明顯軟和很多，帶着商量的意味。
我被他看得心裏發癢，避開他的目光，嗫嚅着答應：“知道了。”
他露出微笑，這才把保溫袋遞給我。我對他道了聲“謝謝”，不成想他笑意更濃：“說‘謝謝’不如親我一下來得管用得多。”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拎着保溫袋逃也似的跑上了樓。
才短短半天時間，我卻覺得和他相處了好多年，好像我們之間本該如此，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和諧，這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受，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我掏出鑰匙開了宿舍門，程程、方钰、葉禾三人一字排開坐着，正中間一張空凳子，顯然是留給我的。這是要三堂會審的節奏啊！
我乖覺地坐在中間的小板凳上，聽候發落。
“去哪兒了？”
“西餐廳。”
“去幹什麽？”
“吃飯。”
“幾個人，都有誰？”
“兩個，我和喬卓然。”
聽到最後三個字，眼前的三個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程程細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狐疑道：“你不會在逗我們吧。”
我用最無辜的眼神看着她，緩緩搖了搖頭。三人又是一陣唏噓。
我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大體給她們講了一遍，總結一句話，喬卓然要我和他在一起。許是事情太突然，太不可思議，她們三人把我的話消化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問出了關鍵：“你答應了？”
“我想，應該是，沒有吧。”
程程一把攬過我的肩，贊賞道：“不錯，哪能一頓飯就把你給搞定了。”
葉禾支着下颚，“那你對他什麽感覺？”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我，好像，動心了。”
程程從我身邊彈開，“什麽？！真的一頓飯就把你給搞定了？”
她說起吃飯，我才想起外帶的東西，立刻獻寶似的呈上。保溫袋的拉鏈一拉開，食物的香氣立刻充盈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令人食指大動。我讨好地獻上。
葉禾第一個接過，無論何時都不能隐藏她吃貨的本質。
口袋裏的電話震動着，我掏出一看，屏幕上“薄情郎”三個字閃現着。我默默起身，在她們三人的注視下，不自然地走到外間陽臺才接起。
電話那頭有絲絲風聲，我好奇：“你還沒回家嗎？”
那頭輕笑，“你是在擔心我嗎？”
為什麽每次我問他問題，他都能用另一個問題反問回來，這是什麽怪癖？
“我在你宿舍樓下站了一會兒。”
我訝然，這都幾點了，恐怕不是一小會兒吧。“天這麽冷，你站在下面幹什麽，不怕凍壞啊。”
“我怕你回頭找我，而我不在。”
我一時語塞，淡淡回了句：“無聊。我才不會找你。”
凜冽的西北風竄進陽臺，吹得我的臉冰冰冷。我靠在陽臺欄杆上，搓了搓臉。
“起風了，別在陽臺站太久，早點休息。”
我一驚，急切地在樓下找尋着。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終于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朝我揮了揮手，身後的路燈在他頭頂撒下一片光暈，我恍然間，竟覺得是他在發光，如此耀眼，也如此不真實。
“你怎麽還在？”
“想再看看你。”
再平常不過的話語，卻讓我的心頭暖出了一朵花。撲簌簌的冷風打在身上，我卻不覺得冷，渾身都不冷了，四肢百骸，每個角落都是暖流湧動。
“進去吧，晚安。”
“好，晚安。”
我們互道了晚安，沒有說再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我才轉身回到宿舍。
葉禾挑着保溫袋中的甜點，沖我賊賊一笑：“看來我們宿舍有人要脫單喽。”我赧然，沒有否認。
程程也叉了一塊切好的牛肉，細細咀嚼着，“伊文，我現在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麽一頓飯就把你搞定了，這也太好吃了。雖然這個點吃大葷是大忌，但我停不下來啊，伊文，你可害苦我了，我明天至少得在跑步機上多跑三小時。”
我莞爾：“就你這身材還要健身，你讓我們可怎麽活啊？”
程程和葉禾吃得開心，方钰卻只坐在一邊看着。
“你怎麽不嘗嘗？”我問她。
她把我拉到她們中間坐下，“伊文，你真的想好了？”
我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事情太突然，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葉禾咽下口中的蛋糕，□□話來：“既然喜歡，那就在一起呗，你不也說動心了嘛。”
程程斜睨了她一眼，“這你就不懂了吧，阿钰是怕那喬卓然騙了我們的傻伊文吶。畢竟男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況且他家世身份擺在那兒，揮揮手就能牽走一片了，不能排除，他是圖一時新鮮。”
葉禾不以為然，“你們不就是因為他的身份嗎，伊文之前的男朋友，你們就挺看好的，可還不是分手了。而且他還能想到給我們帶吃的，我看他也是蠻有心的。不試一下又怎麽能知道呢？”
程程：“哎喲，葉禾，你什麽時候這麽開竅了？什麽時候你也試一下帶個回來給我們瞧瞧啊。”
葉禾自動忽略後半句話，朝我們甜甜一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我和方钰都被她們逗笑了。葉禾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所以接下來的話題雖然還圍繞着喬卓然，但八卦的味道已經很明顯了，什麽交過幾個女朋友啊，都發展到什麽程度啊，到底有多帥啊，今年多大啊，家裏幾口人啊……
當我面對這些個問題只能靠搖頭來回答的時候，程程嘆息着說：“伊文，我的前車之鑒你可要牢牢記着。”
葉禾拍了拍我的肩：“伊文，不着急，了解得慢慢來。”
方钰：“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不管你如何選擇，我們都支持你。”這一句，終是得到了她們三人的一致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