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興風作浪
長歌醒來後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她坐起身摸着還隐隐痛着後頸脖,再看着眼前熟悉的下人房,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記得很清楚,昨晚她與劉大夫在側巷裏說話時被葉家派的殺手追殺,她在逃跑時卻被黑衣人打暈,怎麽現在又回到燕王府的下人房裏來了?
她的床前守着一個小厮,見她醒來,歡喜的‘呀’了一聲,笑道:“小黑哥哥醒了?我這就去告訴白侍衛去。”
長歌連忙喚住他,問:“昨晚……我怎麽回來的?”
那小厮道:“昨日小黑哥哥陪青鸾姑娘出去吃飯,可青鸾姑娘回府好久卻不見小黑哥哥歸來,殿下就讓白夜大哥帶燕衛出門去找,後面就将你尋回來了……”
長歌怔了怔,猛然間想起了什麽,連忙向身上找去,臉色驟然變了——
她昨日從劉大夫那裏拿到的狀書卻不見了!
“你見到我回來手裏拿着的東西嗎?就是一卷紙……”
那小厮迷懵的搖頭:“小的奉白侍衛的令在此時守着哥哥,沒碰過你身上的東西,也沒見過你說的紙卷……”
“我也沒見過!”白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大步進來看到蘇醒過來的長歌,面容一松,語氣略帶責備道:“你昨晚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跟青鸾姑娘一起回府,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外面亂逛,差點出事!”
長歌心裏疑雲重重,迷惑的看着白夜:“白大哥昨晚在哪裏找到我的?”
“在前街一個巷子裏,你被人打暈了,身上的東西和錢袋都被搜走了。”
說完,白夜又忍不住責備她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說過,年底了,各路劫匪也多了起來,外去要特別小心,你看,被搶了吧。”
長歌聽得一愣一愣的,暗忖,難道白夜他們以為自己是遇到了搶劫的劫匪了?
不過更讓長歌疑惑的是,昨晚那個打暈她的黑衣人到底是誰?
若是葉家的人,肯定會将她殺人滅口的,所以可以推斷那人不是殺死劉大夫的黑衣人同夥。
可若不是葉家人,又為何要打暈她,并拿走她身上的東西,還佯裝成她是被搶劫打暈的?!
心裏的疑雲越滾越大,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葉玉箐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不是魏千珩的。
而看葉家人的舉動,他們是準備瞞天過海,要把這個孩子算到魏千珩頭上,将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徹底掩埋下去……
想到這裏,長歌急切的問白夜:“殿下呢,他現在可在府上?我要見他!”
說罷,長歌已是起身下床,顧不得後頸處還隐隐痛着,火急火燎的要去見魏千珩。
既然知道了葉家的陰謀,她當然不會讓她們得逞,更要為枉死的劉大夫和他的家人們讨一個公道。
想到慘死的劉大夫,長歌全身冰寒,不用想她也知道,随着劉大夫一死,他的家人也必定會遭遇滅口。
為了葉家人見不得人的陰謀,一個普通平凡的家庭一夕間就慘遭滅門,葉家人簡直喪盡天良!!
可不等她走到門口,白夜已攔下了她,道:“你好好休息吧,殿下方才才同王妃從宮裏報喜回來,中午也會留在紫榆院用膳,沒空見你——哦,忘記告訴你,咱們燕王府出大喜事了,王妃有喜了!”
聞言,長歌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頭看着白夜,驚愕道:“你說什麽……你是說,殿下知道王妃懷孕一事,還……還報到皇上面前去了?”
白夜點頭:“是啊,皇上一直盼着咱們殿下能早日生下嫡子,所以得知王妃有喜的消息,皇上與貴妃歡喜得不行,皇上派了太醫院最好的婦科聖手柳院首親自為王妃安胎,而葉貴妃也将高僧開過光的羊脂玉送子觀音送到了紫榆院,以保王妃此胎安順,一索得男。宮裏各種賞賜從早上就沒有斷過,殿下也下令全府封賞!吶,這是給你的。”
說完,白夜将一個繡着金線的黑色錢袋放到長歌面前,道:“你昨日剛被搶了,今日殿下就替你補上了,如此,你也就不用再往心裏去了。”
看着面前的封賞,長歌感覺到深深的諷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連打開錢袋看一看的興致都沒樣。
而事到如今,葉玉箐懷孕一事已驚動魏帝,而劉大夫也被他們滅口,他寫的狀書也被黑衣人拿走,若是此時自己再貿然去揭穿葉家的陰謀,卻沒了一絲證據,拿什麽讓人相信她的話?
心裏一片冰涼,長歌嘲諷一笑,忍不住問白夜:“昨晚京城裏還發生其他事故了嗎?譬如人命案。”
她想,劉大夫被殺總會有所驚動的,他就死在京兆尹府衙一旁的側巷裏,等天亮後被人經過發現,就會報官。
若是順着劉大夫的死因去查,順藤摸瓜,最後終會揪出葉家來,還可以揭穿葉玉箐肚子裏孩子的真相。
可沒想到,白夜卻搖了搖頭,道:“我今早去京兆尹報你昨夜被搶劫一事,沒聽說有人命案發生,都是一些雞零狗碎的小事。”
長歌徹底怔住,也終是明白過來,葉家為了保住葉玉箐肚子裏孩子的可恥身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殺人毀屍,就這樣将劉大夫與家人消失在這世上了……
全身如墜冰窟,長歌不寒而栗,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來了。
她後怕的想,若是昨晚不是那個黑衣人突然出現打暈自己,自己此刻就如同劉大夫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連片屍骨都尋不找……
白夜發覺她臉色不尋常,不由關切問道:“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要叫府醫來幫你看看?”
長歌連連擺手,自顧倒下一杯茶水灌下,逼自己冷靜下來。
冷卻的茶水沿着咽喉而下,流過她激動起伏的胸腔,終是将那裏的憤恨按下半分,讓長歌冷靜下來,對白夜道:“我沒事,就是睡太久頭有點暈。”
忽然,她又想起什麽,擔心的問白夜:“青鸾姑娘呢?她昨晚回來後,沒再鬧出什麽事吧?”
說到這裏,長歌心裏又開始着急,她暈迷這麽久,竟不知道青鸾昨晚回府後,葉玉箐有沒有再找她的麻煩?
白夜道:“你放心,一切都無事,昨晚殿下自宮裏回來就去了紫榆院,王妃歡喜之下自是忘記與青鸾姑娘之間的不愉快。而青鸾姑娘今日一大早就離府回皇陵去了,她讓我轉告你,謝謝你昨晚的招待。”
長歌一怔,“她……她竟是走了?”
心裏瞬間空落起來,妹妹竟然就這樣走了,她都沒來得及送她。而這一別,不知道又何時會再相見……
白夜面色冷然,不悅道:“殿下答應了她主子的要求,她當然要急趕着将這個好消息回去告訴她主子……唉,皇陵那人一出來,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長歌怔怔的聽着,全身陣陣的發寒,心裏苦澀的想,若是魏鏡淵揭穿自己的身份,讓魏千珩知道,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小黑奴就是她,算不算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讓長歌想不明白的是,魏千珩明明都已找到了‘自己’的墓穴,為何還要相信魏鏡淵的話?
她忍不住問白夜,白夜苦惱的搖頭,皺眉道:“我也迷惑得很,可這次殿下一個字都沒說,我也不敢多問什麽。唉,總終是一遇到前王妃的事,咱們殿下就失去理智了……”
長歌還想說什麽,有下人來報,說有親戚來看小黑了。
長歌愣住,親戚?
白夜卻反應過來,笑道:“我今早去京兆尹替你報官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你的表弟,他問起你的近況,我說了你昨晚被搶劫的事,他大抵是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
話音一落,房門口卻是沖進一大一小兩個人來,長歌定晴一看,正是初心與樂兒。
樂兒一進門什麽也不顧,一頭紮進了長歌的懷裏,抱着她嗚嗚哭道:“哥哥,你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受傷啊,會不會很痛?樂兒幫你吹吹……”
初心扮成上次在糕點鋪子裏的表弟樣子,也上前對長歌上下打量起來,眸光忍不住往她的肚子上瞄,生怕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事。
長歌抱着樂兒歡喜不已,白夜見了,連忙擺手讓房間裏的小厮退下去,讓小黑與親戚團聚說話。
白夜他們一走,初心連忙關緊房門,着急問長歌:“姑娘,你身子沒事吧,孩子呢?”
長歌拉着兩人到自己身邊坐下,歡喜道:“我沒事,不過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樂兒見阿娘沒事,開始小大人般的打量着長歌所居的房間,癟嘴很是不滿道:“阿娘,這裏一點都比不上阿爹的房子,你還是随我們回去吧。初心說了,馬上就要過新年了,你随我們一起回家過年吧……”
只要看到樂兒,長歌心裏所有煩惱都會一掃而空,忍不住笑道:“好的,等阿娘做完差事,就回私宅去陪樂兒過年。”
樂兒滿意的笑了,卻也不像一般小孩子那般手舞足蹈的歡喜,只是輕輕的揚了揚嘴角,鄭重對長歌道:“阿娘說話要算數,不許騙人!”
長歌看着面前的兒子,再想到他如今所呆的地方,不禁心酸不已。
燕王府本是他的家,他現在就在自己的家裏,他的父親也在這裏,可是,他們不但不能相見,還不能讓魏千珩發現樂兒……
恰在此時,初心問她:“姑娘,燕王府發生什麽事了?我們方才進門時,看到沿路全是擡送禮物的下人,絡繹不絕的——王府要辦喜事了嗎?”
原來,随着葉玉箐有喜一事的傳開,宮裏宮外的賞賜賀禮開始流水般的擡進燕王府,再加之魏帝對燕王妃懷孕一事的格外重視,讓朝堂上下忍不住揣測,燕王妃的這一胎,會不會讓燕王離東宮之位越近了。
如此,百官聞風而動,趁機巴結,甚至是以前與魏千珩唱反調為敵的大臣,也趕緊趁着這個機會來示好巴結,所以一時間,燕王府的門檻都要被送禮的人踏平了,賀禮多到紫榆院開三間大房做庫房都堆放不下了……
聽到初心的話,再想到葉玉箐肚子裏孩子的身份,長歌如梗在喉,對初心淡淡道:“是燕王妃有喜了,大家都趕着這個時候來送賀禮來了……”
聞言,初心卻是生起氣來,看着在一邊玩的樂兒,壓低聲音對長歌憤然不平道:“咱們小公子也是王府的孩子呢,姑娘肚子裏的這一胎,也比那個燕王妃那一胎早,可……可姑娘卻在這裏吃苦受累,那個死閻王一點也不知道姑娘為她懷孩子生孩子吃了多少苦,當年生小公子時,姑娘差點連命都沒了……”
“初心,別說了!”
長歌并不在意這些,但兩相比較,心裏難免心酸,她撫摸着尚未現懷的小腹,苦澀笑道:“你知道的,我從不在意這些,而且我們身份有別,她是王妃,是葉家嫡女,我自是比不上……所以不要自尋煩惱再去比較,對我們來說,越是默默無聞不被人知道才是好事!”
“可是姑娘你的肚子會越來越大,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閻王已恢複過來,姑娘還是辭掉這個差事,我們趕緊離開京城吧!”
不知為何,最近初心心裏總是感覺不安,今早聽到說長歌昨晚遇襲,吓得她魂都快沒有了,因為公子離京城前一再囑咐她要好好照顧小公子和姑娘,她生怕長歌與樂兒出事……
聽到初心的勸,再想到馬上要放出陵的魏鏡淵,長歌也心生了退意,哪怕她再舍不得魏千珩,可事到如今,她也要離開了……
如此,她對初心笑道:“嗯,等我做完手裏的差事,就會辭掉差事的。你帶着樂兒好好在家裏等我。”
初心歡喜的笑了,伸手輕輕的摸着長歌的肚子,笑道:“姑娘,他們不痛惜你,我自是痛惜你的,還有公子也在意你。你和小公子,還有肚子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寶貝。”
初心平時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在一些小事上,她又特別的心細,譬如她看到葉玉箐懷孕受盡恩寵,自家姑娘懷孕卻無人問津,會為長歌抱不平,也及時送上她的關懷安慰,讓長歌感覺到溫暖……
如此,見長歌無事,初心放下心來,帶着樂兒準備跟長歌不舍告別。
長歌見時辰不早了,且已經到了午膳的飯點,外面還下着雪,就這樣讓初心與樂兒離開,她實在是舍不得。
再加上青鸾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她心裏實在空虛失落得難受,如今有了樂兒與初心的陪伴,她的心裏才感覺稍稍充實些。
再加之,今日魏千珩在紫榆院陪葉玉箐用午膳,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主院裏也沒有其他人,她留着樂兒與初心在她的房間裏吃頓飯,應該不會有事的。
想到這裏,她就開口留兩人下來吃飯再走,初心與樂兒本就舍不得與她分開,一聽說要留他們下來吃飯,兩人都是小孩子心性,都歡喜的答應了。
樂兒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爾後對長歌眼巴巴問道:“阿娘,你們這裏有小酥排嗎?”
說罷,還忍不住咽了下喉嚨,略現蒼白的小臉因為難為情還浮起了兩團紅暈,可愛的樣子真是讓長歌喜愛不已,忍不住抱着他親了又親,哪裏舍得拒絕,寵溺笑道:“有的,阿娘現在就去廚房請廚娘給你做,做大大的一碗,讓你吃個夠。”
樂兒對小酥排情有獨鐘,每頓吃都吃不膩,何況初心聽從煜炎的吩咐,不讓他多吃小酥排,所以自煜炎走後,初心再沒給他吃過一頓,樂兒早已饞得不行了。
如今聽到阿娘願意給自己做一大碗,煜樂頓時高興得眉毛都飛起來,烏黑透亮的大眼睛更是閃着興奮的亮光,乖乖的坐到桌前,開始迫不及待的等着飯菜的到來……
長歌因着是魏千珩的貼身小厮,又深得魏千珩信任,再加上府裏還傳着兩人的另一層關系,所以府裏的下人對她與白夜一樣尊敬,平時廚房為了巴結她,給她的吃食都是頂頂好的,并不比主子們的差。
但長歌想着,今日自己拿府裏的飯食招待樂兒與初心,總有些不合規矩,就從包裹裏拿了半塊碎銀,想着将銀子給廚房的廚娘們,就當是自己向她們買的飯菜,讓她們用這半塊碎銀将她用掉的食材補上,剩下的就當是給廚娘們的一點辛苦費。
她在拿碎銀時,順手将魏千珩給她的賞賜錢袋收起,拿到手裏卻發現錢袋很輕,她疑惑之下打開一看,卻是一張錢莊的兌票,上面卻沒有寫具體的金額之數。
長歌很疑惑,魏千珩封賞全府,卻怎麽給了她一張錢莊兌票?
她擔心是魏千珩搞錯了,就将錢袋并着兌票收到身上,準備等下見面了還給他……
冒雪去到廚房,長歌請廚娘虹大娘子給自己做一份小酥排,再加了一道初心喜歡吃的黃焖魚,外加一份冬筍湯。
點好菜,她将銀子交給了虹大娘子,謝謝她的幫忙。
虹大娘子不肯收,推辭道:“小黑兄弟太見外了,咱們王府家大業大,還差你這一口吃食嗎?”
長歌堅持要給,誠懇道:“是我表弟來看我,我見時辰不早了就留他們吃飯,這本不屬于虹大娘子的份內事,卻要麻煩虹大娘子辛苦另幫我做,所以這個錢一定要收——麻煩虹大娘子替我補上飯菜所花的食材錢,剩下的就留給虹大娘子喝茶。”
虹大娘子見她一片誠意,就歡喜的收下了,爽快道:“小黑兄弟太客氣了。如此,你先回去等着,我馬上替你做,做好後讓人給你送到屋子裏去。”
長歌謝下,重回屋子裏,一邊逗着樂兒玩,一邊等着廚房的飯菜來……
可等了半天,樂兒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一直不見廚房送飯菜來。
長歌以為是廚房事忙給耽擱了,就給樂兒與初心拿了幾塊糕點先墊墊肚子,自己準備出門去廚房看看。
她前腳剛出門,就有廚房的婆子慌亂跑過過告訴她:“小黑兄弟不好了,廚房的虹大娘子因為替你做菜被打了,如今正在紫榆院挨板子呢,小黑兄弟快去看看吧。”
一聽到紫榆院,長歌心裏莫名的不安,臉色都白了。
她連忙回房對初心招待幾句,讓她帶着樂兒先離府回去,讓她回去路上帶樂兒去銘樓吃飯。
初心聽到了方才那婆子的話,不由擔心她,長歌卻更怕生出其他不好的事來,連連催着兩人離開。
見兒子等了半天的小酥排沒有,還要餓着肚子離開,長歌魏心中愧疚不舍,幾乎紅了眼睛。
煜樂看出母親對他的愧疚與難過,頓時忍下心裏的不快,小大人般的對長歌道:“阿娘,你不要難過,左不過這府裏廚子做的小酥排不會好吃過銘樓的,我并不稀罕,我與初心去銘樓吃是一樣的——我就是舍不得與阿娘分開。”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長歌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抱着他心疼萬分,不舍道:“阿娘答應你,最多三天,阿娘就回去陪你,再也不和你分開。”
聞言,樂兒與初心都開心的笑了,心情再也不受方才之事的影響,高興的與長歌揮手告別。
長歌送他們到院門口,看着一大一小兩人往側門口去,自己抹了眼淚往紫榆院去了。
一路上,她不解的想,虹大娘子不過幫自己做一頓飯食,為什麽會挨打?
但不論如何,長歌都不想別人因自己挨打出事,于是加快步子往紫榆院去……
以小黑奴的身份重回燕王府後,這還是長歌第一次踏進燕王妃葉玉箐的紫榆院。
守門的丫鬟見她來了,避開前院,領着她直往後院去了。
後院裏,只見大雪的天氣裏院子裏站滿了丫鬟婆子,廊階下的條凳上綁着一個中年老妪,正是虹大娘子,正挨着板子,痛得嗷嗷的叫着,下身一片殷紅。
春枝翹着二郎腿坐在廊下,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小酥排,見到長歌一來,眸光驀的一沉。
長歌看到挨打的虹大娘子,連忙上前對春枝求饒道:“求姑娘饒了虹大娘子一命……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讓她幫我做的飯菜,求姑娘看在我的薄面上,放過大娘子。”
春枝想到葉玉箐的吩咐,眸光涼涼的看着她,諷刺笑道:“小黑兄弟的面子可不薄,娘娘想吃一口小酥排這賤婆子都不做,卻眼巴巴的給你做,如此看來,你卻是比咱們娘娘在這王府裏更有臉面,也難怪你昨夜不見了,王爺會擔心的親自帶人去尋你,可真夠體面的。”
昨日在廂房,長歌護着青鸾就已讓春枝懷恨在心,爾後後面她又怕青鸾與葉玉箐正面起沖突,勸着青鸾離開王府,讓葉玉箐撲了個空,這些仇和帳,如今憑着身孕如日中天的葉玉箐豈會放過?
再加上昨晚劉大夫一事出了點小意外,葉家給葉玉箐傳信,說是劉大夫在死前與一個神秘人在側巷裏會面,神秘人拿走了劉大夫手裏的狀書,最後還被人救走,如今葉家已傾盡全力在找昨晚那個神秘人,而葉玉箐卻突然想到昨晚在外面出事的小黑奴,心裏不由懷疑,事情會不會那麽巧,會不會那個神秘人就是小黑奴?
但不論如何,單憑葉玉箐聽到的小黑奴與殿在梅園親密一事,這個小黑奴的命她都要定了!
如此,憑着一碗小酥排,葉玉箐開始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