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陰魂不散的閻王爺
此時正是飯點,糕點鋪子裏客滿為患,魏千珩一進去,更是讓店鋪裏顯得逼仄起來。
而他身上天生自帶的天家貴胄之氣,卻是讓大家自覺噤聲,更是自動給他讓出道來——畢竟,還沒有人敢擋閻王的道。
頓時,剛剛還其樂融融的鋪子裏驟然安靜下來,惟獨窗前那一桌上的兩人,還不知死活的吃得津津有味。
糕點鋪的老板認出來人是名動天下的燕王殿下,那裏敢怠慢,連忙悄悄打着手勢讓店裏的客人都先行離開,專心招待起燕王殿下一人。
京城裏的人見多了達官貴人,眼力見自是好,有幾個食客也已認出來人是嗜血可怕的燕王,于是大家都自發的放下手裏的糕點離開。
直到店小二小聲的上前催促她們離開,長歌才後知後覺的回頭,察覺鋪子裏的人早就走光了,空蕩蕩的鋪子裏,唯有那個讓她熟悉又害怕的身影冷冷矗立着!
魏……魏千珩?!
長歌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傻傻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人,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汴京城何時這麽小了,昨天去銘樓遇到他,今日到糕點鋪子又撞見他,會不會這麽巧?
可就是魏千珩啊,長眉冷眼,臉若寒霜,氣勢逼人,那怕燒成灰她也不會認錯!
反應過來的長歌,想也沒想,跳起來拉起初心就往外走。
白夜攔在門口,長歌怕驚動某人,小聲的喚了他一聲‘白大哥’就準備開溜,白夜看着他,再看向一臉陰郁落寞的自家主子,斟酌道:“小黑,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你去跟王爺見禮吧,王爺先前還問起你呢……”
長歌心裏發麻——魏千珩不是早早就決定要趕她走嗎,怎麽又問起了她?
心裏忐忑害怕,面上她卻只能小心翼翼領着初心上前,等掌櫃的親自給魏千珩上好糕點後,才向他行禮請安。
“小的……小的見過燕王殿下……”
可彼時,魏千珩眸光定定看着面前的翠玉豆糕,神思早已飄遠,沒有聽到長歌的請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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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魔怔般的盯着面前翠玉般的誘人糕點,眼前全是女子吃下糕點心滿意足的饞嘴樣子,那笑得像月牙般的明亮眼睛,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原來,魏千珩為了長歌的事,昨晚特意在銘樓與衛洪烈見面,向他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他好奇衛洪烈是如何知道長歌消息的來源,更是懷疑他找長歌的動機。
他猜到衛洪烈的消息是從皇陵那人手裏得到來的,只是,他疑惑的是,皇陵那人被禁了五年,從未離開皇陵半步,他又是如何知道長歌還活着?
他有想過會不會是長歌與皇陵那人悄悄聯系過?
可轉念這個想法就被他否定。
若是長歌有意與他聯系,他又為何不知道長歌的去向,還讓衛洪烈替他滿天下的找人?
上一次時,衛洪烈就沒有隐瞞的告訴他,自己尋長歌是受皇陵那人之托。
可魏千珩卻直覺,衛洪烈尋找長歌,不單單是受皇陵那人之托,似乎更有着他自己的心思和目的。
堂堂大楚的大皇子,卻不理政務,不顧社稷,專程從大楚趕到大魏來尋人,且一路從行宮跟到了汴京,實在太過異常。
而據這幾日暗衛的調查,先前衛洪烈為了尋人,已走尋了許多地方。
他這般強烈的要找到長歌,并不像受人之托這般簡單。
可據魏千珩所知,長歌之前并不認識衛洪烈,就算如他自己所說,他的坐騎是長歌當年馴服的,可那只單單是皇陵那人送與他的禮物,與長歌無關。
如此,這個大楚的大皇子為何這麽迫切的要找到長歌,為此還不惜将長歌活着的消息透露給他,只為尋求他的幫助合作……
但不論魏千珩如何逼問,衛洪烈都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目的,更沒有說出長歌還活着的消息來源。
衛洪烈對上魏千珩冷厲的眸子,坦然道:“消息确定是他告訴給我的,但至于消息是如何得來的,他連我也保密,本宮猜測,或許是他們鹞子樓的秘術也說不定。所以——”
說到這裏,衛洪烈語氣異常肯定道:“長歌千真萬确是還活着的,若是王爺不相信,不尋找,只怕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衛洪烈的話像柄尖刀插進了魏千珩的心田裏,鋒利的刀尖又在他死寂的心田裏挖下深坑,卻埋下了希望的種子,不過轉瞬,種子就生根發芽,長成了長藤,在他心裏纏繞成死結。
惟有找到長歌,确定她的消息,這個結才能解開……
可天下之大,一點頭緒線索都沒有他,卻要去哪裏尋回長歌?!
苦思一宿沒睡的魏千珩,下了早朝回來,心情還是郁結,等他嫌馬車裏憋悶下車透氣時,卻意外的看到了四喜鋪子裏的小黑奴。
彼時,小黑奴正親昵的幫同桌的夥伴擦嘴邊的糕屑,這一幕看在魏千珩眼裏,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長歌,也突然憶起,這間鋪子正是當年他帶長歌悄悄微服出宮游玩之時來過的。
如此,身随心動,不覺間,他已是踏進了糕鋪裏,待看到店家端上長歌最喜歡吃的翠玉豆糕,心裏更是翻起記憶的巨浪,解封了他對長歌埋藏起的記憶,頓時心裏眼裏全是她,像入了魔障一般。
他那裏知道,他思念入髓的女子,此刻正一臉忐忑害怕的站在他面前。
長歌帶着初心上前給魏千珩請安後,可他卻半點反應都沒有,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翠玉豆糕,眸光深沉晦澀,隐隐有波光湧動。
見燕王冷凝着臉怔怔的坐着許久未動,一邊的掌櫃小二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不明白這個外人嘴裏聞之色變的燕王殿下,怎麽會是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形容。
連初心都察覺到了魏千珩的不對勁,正要悄悄同長歌說,擡眸間,卻驚覺自家姑娘早已偷偷濕了眼睛。
別人不明白魏千珩的異常,可長歌卻是懂的。
這一碟小小的翠玉豆糕,承載了她與魏千珩之間太多美好回憶,只怕兩人都忘記不了。
而時隔多年,長歌沒想到還會與魏千珩重逢在這間糕點鋪子裏。
可重逢又如何?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那怕相見……也不能相認!
默默收起心底的傷痛,長歌帶着初心正準備悄悄退下,魏千珩卻突然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小黑奴,恍悟間,似乎看到了長歌。
心神一震,魏千珩脫口而出:“你喜歡吃翠玉豆糕嗎?”
這話問得突兀,長歌不由怔愣住,不知道魏千珩是何用意,頓時呆在當場不知所措。
初心在一邊搶答道:“我們方才已吃飽了,如今不想吃了……”
魏千珩本就看這個與小黑奴拉拉扯扯的小厮很不順眼,如今見他竟是敢頂駁自己,冷冷啓唇:“你是誰?”
初心初生牛犢不怕虎,更是沒有瞧出魏千珩已動怒,正要開口,卻被長歌攔了下來。
聽着魏千珩冰冷聲線裏暗掩的威脅,長歌連忙拉着初心跪下,心肝直顫,連忙小心賠罪道:“王爺息怒,他是小的從鄉下來的表弟,人小又沒見過世面,更是不懂規矩,無意頂撞了王爺,還請王爺饒命!”
表弟?!難怪跟小黑奴長得一樣猥瑣!
魏千珩嫌惡的睥了初心一眼,回頭再看向小黑奴,一瞧之下,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幾日不見,小黑奴氣色好了許多,整個人精神了,也幹淨整潔了,一雙眸子黝黑水亮,竟是比之前順眼了許多。
看樣子離開王府,他過得很滋潤啊!
“聽聞你離開王府準備自己做小本生意,如今怎樣了?”
魏千珩擺手準了他們起身,拿起一塊翠玉豆糕放進嘴裏細細嚼了幾下,爾後拍拍手上沾到的糕屑,随口問起了長歌的近況來。
長歌緊張的咽了咽喉嚨,她哪裏做什麽生意,當初不過是找個借口離開燕王府。所以如今聽到魏千珩一本正經的問起,只得絞着腦汁小心道:“回禀殿下,小的正在找着……但都說生意不好做,小的一個門外漢,想先探清門路再下手。”
魏千珩眉心蹙起,突然開口道:“本王先前還欠你一個恩賞,本王不習慣欠人東西,說吧,你想要什麽?若是有看中的鋪面或是宅子,燕王府都可以幫你置辦。”
先前,魏千珩想為小黑奴做媒,幫他娶了心儀的表妹,卻不想表妹已嫁了人,這個媒卻是沒有促進。
但欠着小黑奴的恩賞魏千珩一直記着,之前小黑奴不辭而別,魏千珩時不時的想起他,心裏很是不适。
他身為皇子,從小到大身邊伺候的宮人奴婢無數,除了長歌,卻沒有誰像小黑奴這樣,離開了竟然讓他生出了挂牽來。
究其原因,魏千珩想,大抵是因為欠着他恩賞的事沒有達成,所以才會時刻記着他。
如此,今日既然在這裏遇到他了,就将此事解了,免得他的影子老在自己面前晃……
長歌早就将此事給忘記了,沒想到魏千珩一直記着,驟然問她要什麽,一時間她如何答得出來?
正在此時,門口卻傳來通傳聲。
“民女孟簡寧求見燕王殿下!”
衆人聞聲回頭看去,卻見四喜糕鋪的門口站着一位身着淺綠色襦裙的美麗少女,頭挽素髻,襦裙樸素淡雅,眉眼如水,款款站在鋪子門口,就像一株清蓮。
魏千珩将心思從小黑奴身上收回,擡眸看去,認出門口的少女正是之前在孟府見過的孟二小姐孟簡寧。
眉頭微微蹙起,魏千珩示意白夜放她進來。
孟簡寧進來後,徑直來到魏千珩面前款款拜下,恭敬道:“昨日得幸殿下求情,讓父親放民女與母親歸家,今日特來拜謝。”
魏千珩擡手示意她起身,淡然道:“本王不過舉手之勞,況且你昨日已謝過,無需再多禮。”
聞言,長歌心裏一緊,萬一孟清庭沒有同孟簡寧說起昨晚之事,孟簡寧豈不要露出破綻來?
如此,她緊張的朝孟簡寧看去,卻見她紅着臉垂下了頭,聲音輕顫:“昨日民女太過莽撞,沖撞到王爺,真是羞愧不已。萬幸王爺不怪罪,還出口替民女求情,民女真是感激不盡……”
“而昨日匆忙別過,沒能好好向王爺致謝,民女心裏一直耿懷,方才回府途中,得知王爺在此,所以特意前來親自給王爺道謝。”
說罷,孟簡寧移步上前,來到魏千珩的桌前,執起他面前的茶壺給他的茶碗裏添上茶水,恭敬的送到魏千珩的面前,落落大方道:“本不敢擅自驚擾殿下,但民女身份粗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恩人,所以才壯着膽子前來,借花獻佛,敬王爺一杯茶水,以示感謝。”
兩人離得近,孟簡寧身上淡淡的清涼留蘭香往魏千珩鼻子間鑽,而她執着茶杯的素淨雙手上一條條細微的劃痕,也落入了魏千珩的眼睛裏。
長歌也看到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劃痕都是幹活時留下的。
原來,那怕将費氏母女趕到田莊子上,那莊氏還不肯消氣,明明知道孟簡寧上次去買藥,是被自己逼着替了孟娴寧的,可在孟家驕橫慣了的莊琇瑩,非但不領情,還一直記恨着女兒與明尚書家的大好姻緣被孟簡寧的醜事攪黃一事,特意囑咐莊子上的婆子折磨着費氏母女,母女二人天天被婆子逼着和下人一起幹粗活,手上到處都是劃痕。
若不是昨晚在銘樓魏千珩出面為孟簡寧說情,孟清庭為了圓戲,不得已放了母女二人,只怕依着莊氏的意思,莫說放費氏母女回京,只怕會随便給這個庶女配個莊子周圍的山野村夫嫁了,讓這對母女一輩子老死在了田莊上了。
所以,孟簡寧感激魏千珩是應當的。
魏千珩接過她遞過的茶水,淺淺泯了一口,淡然道:“小事一樁,二小姐不必再挂懷,早些回去罷。”
孟簡寧依禮告退離開。
等她走後,魏千珩也沒有興致久留,讓白夜結了帳,離開了四喜鋪子。
長歌與初心正準備偷偷遁走,走在前面的魏千珩突然回頭,對跟着他們一起出糕點鋪的長歌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就來找白夜兌現。”
長歌愣了一下,等明白過來他說的恩賞一事後,連忙應下,爾後帶着初心告退離開……
直到走出長街,長歌才松下一口氣來,再沒了逛街的興致,領着初心回泉水巷的家。
初心還沒盡興,忍不住埋怨起魏千珩來:“姑娘,這也太奇怪了,昨晚你在銘樓上遇到燕王,今日又在長街上遇到,汴京這麽大,怎麽走哪都能碰到他啊,真是陰魂不散的閻王爺……”
長歌也被兩次相遇攪得心亂,想着他看着翠玉豆糕時的失魂樣子,心裏悶悶的痛着,苦澀笑道:“別想那麽多,總歸再過幾日就能知道是否成功了……若是成了,咱們就可以離開了,也就……再也不會遇到他了!”
初心不經情事,沒有察覺到長歌語氣裏的失落,只一心想着長歌懷孕的事,不由激動又興奮道:“總歸這幾日就能知道了,希望姑娘這次能如願以償。”
長歌每個月的月事就在這幾日,若是過了這段日子月事沒有如常而來,就表示懷上孩子了。
如此,接下的幾天裏,初心激動又緊張着,天天求菩薩保佑,保佑姑娘不要來月事。
長歌也很緊張,若是這次能順利懷上,等十月懷胎瓜熟蒂落,樂兒就有救了!
一想到這裏,長歌就激動不已。
轉眼,幾日過去了,長歌的月事沒有來,主仆二人歡喜得差點哭了。
如此,初心再不遲疑,開始收拾行李。
長歌也開始做離京的準備,她想到還留在陌無痕手裏的镯子,準備去一趟北善堂,将镯子拿回來。
吃過早飯後,她讓初心留在家裏收拾,自己出了門雇了輛馬車往北善堂去了。
北善堂是座善堂,坐落在汴京的羅市裏,那裏住着的皆是貧民百姓,也有許多無家可歸的孤兒。
北善堂專門收養着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許多貧苦人家裏養不起的孩子,也會送到善堂門口去,讓善堂養活。
長歌到了善堂拿出陌無痕給她的石墜子,守門的老伯眸中閃過精光,盯着她看了半晌,爾後打開門放她進去,讓一個小厮領着長歌去見客的廳堂等着,他進去幫她通傳。
長歌随那領路的小厮一路走去,看到院子裏到處都是小孩子,小一點的在院子裏嘻戲打鬧,大一些的有的在書堂裏跟着先生念書,一些卻在後院打拳紮馬步,不分男女。
看着滿院的孩子,長歌內心震動,不敢相信,殺人如麻的無心樓組織,背後竟做着這樣的善事。
不論無心樓的刺客們在外面幹的是怎樣的罪惡勾當,這間善堂卻是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遮風避雨的家,免了他們太多苦難,讓他們能健康的成長……
而看着這些孩子,她不由想到十七年前自己帶着妹妹在大雪裏露宿街頭時的痛苦絕望,若是當時也有這樣的善堂可以收容自己,或許她也不會走上一條不歸路,成為如今的樣子……
想到這裏,長歌不禁黯然傷神,一道戲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怎麽,被本樓主的善心感動了?!”
長歌回頭看去,陌無痕身着銀鼠白的家常便服閑閑坐在對面的太師椅上,臉上照常戴着銀色面具,一雙如虎豹般銳利的眼睛在面具下定定看着她。
相比夜裏看到的那個一身黑色勁裝、帶着危險氣息的陌無痕,眼前這樣悠閑放松的陌無痕卻讓長歌無處适從。
她尴尬的笑笑,指着院子裏的孩子,問他:“這是你一個人所辦,還是無心樓辦的?”
“無心樓!”
陌無痕答得幹脆,輕描淡寫道:“初時,我們辦這樣一個善堂,只為照顧樓裏那些犧牲性命的兄弟的孩子。後來,我們也開始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反正養活一個也是養,養一百個也是養,大不了多接幾單生意。”
長歌問:“他們長大了,你們會放他們離開嗎?”
“會啊,長到十六歲就會讓他們走,善堂不可能養他們一輩子。不過——”
說到這裏,陌無痕涼涼一笑,“若是他們願意留下成為無心樓一員,本樓主也歡迎!”
長歌苦澀一笑,“沒想到陌樓主竟是個大善人。”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快就來找我,可是——來拿回镯子的?”
陌無痕當然知道長歌無事是不會來找他,一眼就猜到她的心思。
見被識破,長歌也不再隐瞞,将手裏握着的石墜子放到他面前,直言道:“我不日就要離開汴京回故鄉了,所以臨行前來拿回自己的東西。”
陌無痕眸光微轉,爾後毫不避諱的看向她的肚子,戲谑道:“看來那一晚,本樓主功勞不少啊。”
長歌頓時滿臉通紅,耳朵紅得要滴出血來,羞惱的将墜子推到他身邊,愠然道:“你快把镯子還我吧……”
說完,長歌緊張的看着他,擔心他會拒絕。
可沒想到,陌無痕卻沒有遲疑的取下了镯子,連着桌子上的墜子一起遞到她面前,笑道:“這個墜子,就當是本樓主送與你心願達成的禮物。”
長歌怔怔的看着他,許久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你我素昧平生,為何要對我這麽好——可是因為這個镯子的緣故?”
陌無痕了然一笑:“确實是因為這個镯子的原故,而我也已查清,你并不是镯子的主人,但這些年,你們将她照顧得很好,我很感激你們,也請你們以後繼續好好照顧她。”
長歌正要将镯子收起,聽到他的話神情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這個镯子的原主叫初心,而你身邊,正有一個叫初心的丫鬟,相必當初你們就是依着這镯子內圈上的名字給她取的名字——那是她的真名!”
“而你們既然打算離開,就不要再探究她的身世了!”
看穿了長歌的心思,陌無痕搶先拒絕了她。将墜子重新放到她手裏,笑道:“你做得對,不要将無心樓的事再告訴她。”
說完,陌無痕道:“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喊來小厮送客。
直到走出北善堂,長歌都是渾渾噩噩的,初心的身世,莫名的讓她感覺驚心膽顫,更是讓她痛惜心酸。
回到家,看到忙上忙下蹦蹦跳跳的初心,長歌想着她一直渴望着想起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親人,再想到從陌無痕那裏得到的訊息,心裏五味雜陳。
她上前将镯子交到初心的手裏,苦澀笑道:“差點将這個忘記了,我方才從沈大哥那裏取回來了。”
初心大大咧咧的将镯子戴回到手上,笑道:“姑娘,一切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回雲州!”
長歌看着她笑得絢爛可愛的臉,将心底對她的憐惜壓下,笑道:“好,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