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長歌回來索命了!
果然如小黑所料,宴席結束,魏千珩謝過樂陽公主,帶走了舞劍的舞姬。
魏帝也給魏千珩送過女人,且不止一次,都被他毫不客氣的退了回去。
但這一次的卻不同,不僅是因為送人的是樂陽公主,更因為她送給他的,是一個長相舉止肖似長歌的女子。
魏帝看着他将女子領走,一邊擔心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一邊又不免期待,這個‘替身’能讓他徹底忘記長歌也說不定……
然而葉貴妃與葉玉箐姑侄二人,卻在看到女子出現後,如臨大敵,葉玉箐再次絕望起來。
好不容易去除一個讓殿下時時懷舊的姜元兒,如今又來了一個替身,豈不又勾起殿下心裏的傷痛,同時也提醒着對葉家的仇恨……
如此,葉貴妃忙着安撫失了方寸的侄女葉玉箐,也為着連夜打探替身女子的身份以及樂陽長公主的目的,倒是沒有心思再訓斥小黑。
所以小黑在散席後,被帶到葉貴妃暫居的院子外面跪了一個時辰,就有傳話的姑姑來告訴她,說娘娘今日事務繁忙,沒空再訓斥她。
但那姑姑臨行卻不忘記将葉貴妃警示小黑的話,原樣學給她。
姑姑板着臉冷斥道:“娘娘說了,上次因着殿下給你招太醫的事,給殿下添了亂抹了黑,原想罰你,但殿下已同陛下保證過,回京就将你趕出王府,如此,娘娘就暫且饒你,望你在回京的餘下日子裏,端正行事,莫要再給殿下招黑——否則,定不饒你!”
其實,在小黑得知葉貴妃要召見自己時,已料到不會是好事,大抵與她和魏千珩的謠言有關,所以先前候在宴席殿外時,她心裏一直忐忑的想着應對之策。
可後來,在看到那個舞劍的女子出現後,小黑的心神全亂了。
她原以為,時隔五年,她早已不在乎了,不論他娶了誰,寵愛誰,她都不用管,也不會傷心難過。
可是,當看到他不轉睛的看着舞劍女子時,他眸子裏流露出的震驚、驚豔、甚至是激動與歡喜,都深深的刺痛了她。
小黑沒想到,在經歷了被他休棄,再眼睜睜看着他另娶他人進門,甚至是逼着她喝下斷腸毒藥後,她對他還沒能死心……
如此,跪在葉貴妃院落外的她,忘記了自身的安危,心裏想的全是他帶着那舞劍女子離開宴席的樣子,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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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渾噩淩亂的腦子,終是因為姑姑的一句話,清醒過來。
難怪在發生水池的事後,他不再避嫌,原來,他早已做好決定——回京後就将自己趕走。
心裏一陣陣的刺痛,眼睛也酸漲得難受極了。
她安慰自己,她是因為離開王府沒機會再懷上他的孩子難過,并不是為了其他……
拖着跪得酸痛的膝蓋,小黑回到魏千珩在長公主府暫居的歸春苑裏。
回去時,她本來可以從後門進院,可鬼使神差的,她來到了正門。
大抵,她想看一看,魏千珩帶回女子後,他們……如何了?
魏千珩素來喜靜,所以歸春苑裏一片安靜,她悄悄進去時,院子裏的花廳裏亮着燈火,隔着洞開的軒扇,她看到了魏千珩坐在桌前喝酒,身邊空無一人,自斟自飲,連白夜也不在身邊伺候,卻是讓她意外。
然而下一刻,從廂房往花廳的小徑上,走來一個素衣女子,踏着月色往花廳款款而去。
那女子已換下了身上的輕紗舞衣,換上一身極其素淨的淺白素裙。朦胧月色下,只覺得她身姿嬌弱,一襲淺白素衣包裹着玲珑身段,烏黑墨發簡單绾着一個墜髻,步步踏來,如禦風而來的仙子,飄然出塵。
小黑站在牆角怔怔的看着,那怕當年的自己,也沒有她這般的仙姿動人。
她見到女人推門進去,上前輕輕依偎到魏千珩的身邊,為他斟酒布菜。
魏千珩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身子端正的坐在桌前,不偏不倚,可小黑卻看到,他的眸光一直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酒也越喝越兇。
小黑呆呆的看着,直到白夜路過看到他,推了她一把:“你怎麽站在這裏,喂蚊子嗎?”
小黑被他推醒,勉強笑道:“我剛剛回來,腿抽筋了,站在這裏歇歇。”
白夜一直擔着殿下與新人的事,倒是忘記小黑被葉貴妃喚走的事,這時想起來,不由擔心道:“貴妃娘娘喚你說了什麽?可有為難你?”
小黑感激道:“謝謝白大哥擔心,我沒事,貴妃娘娘貴人事忙,沒功夫見我,我在門口跪了一會就回來了……”
白夜也猜到今晚這個長相肖似前王妃的女子一出現,只怕葉貴妃與葉王妃都不得安寧,哪裏還有心思管小黑?
想到這裏,白夜也心煩擔心,對小黑吩咐道:“這兩日你當差小心些,不要惹殿下生氣。”
小黑點點頭,正要退下,卻看到花廳那邊,女子攙扶着魏千珩往卧房去了。
魏千珩似乎醉得厲害,步伐不穩,女子身子單薄,哪裏撐得起他。見此,白夜連忙上去幫忙,小黑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可到了近前,看到守在魏千珩身邊的女子,她的步子滞下,沒有勇氣再往前靠近他……
素衣女子自是不知道怯懦站在角落裏的小黑奴,就是她辛苦模仿學習的正主,與白夜一起将魏千珩扶進卧房後,對白夜淺淺一笑:“大人一路照顧王爺辛苦了,今晚就好好歇息,由奴家來照顧王爺罷!”
隔着半開的梨木雕花房門,小黑看到魏千珩半阖着眉眼靠在拔步床邊,白夜見他沒有反對,只得依了女子所言,退了出來,并順勢替他們關好了房門。
白夜從房間裏退出來後,見到小黑呆在外面沒走,連忙打着手勢讓他退開,不要打擾到屋裏的二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不用想也知道的。
看着關閉起來的房門,小黑心裏五味雜陳,她終是忍不住問白夜:“白大哥,方才那姑娘是誰?”
白夜神情難掩擔心,嘆氣道:“是樂陽長公主送給殿下的。”
小黑心裏苦澀晦暗,面上卻笑道:“這是好事,白大哥怎麽反而一臉擔心?”
白夜看了她一眼,無奈道:“你有所不知道,像給殿下送美人的事,皇上做過許多次,之前殿下一概返回不要,可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餘下的話,白夜欲言又止,最後終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眉眼是一片擔心之色。
小黑準備離開,這時卻聽到卧房裏傳來了幾聲聲響。
小黑不想去聽,她同白夜道:“白大哥陪殿下赴宴只怕還沒吃東西吧,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吃食,去給白大哥端些來。”
白夜确實餓了,向她道了句‘多謝’,讓她順便給殿下端些醒酒湯來。
小黑摸黑往小廚房去,心裏空落落的,幾次差點踩空步子摔倒。
她告誡自己,他有新歡是好事,不要一直沉緬過往走不出來,他也是,她同樣如此……
為着府裏的酒宴,公主府的廚房徹底燈火通明的亮着,一應的醒酒湯還有宵夜點心都準備齊全,小黑要了醒酒湯和三碟糕點端回去,卻見到燕王妃葉玉箐也親自端了醒酒湯來了回春苑。
沒有魏千珩的命令,白夜自是不敢擅自放她進卧房,何況屋裏正有人呢……
“娘娘,殿下已歇息,娘娘請回吧……”
以往葉玉箐聽到白夜這樣的話,大多都會黯然離開。
但這一次,她卻執意不願離開,堅定道:“方才散宴,陛下與貴妃娘娘均斥責本宮對殿下疏于照顧。而殿下現在醉酒,若是臣妾再像往常般,對殿下之事不理不問,傳到陛下與娘娘的耳朵裏,臣妾就是死不悔改——所以今日為了殿下,也為了本宮自己,我一定要好好服侍殿下。”
說罷,她再不顧白夜的阻攔,直直往卧房闖去。
這幾年,府裏也進過新人,但葉玉箐從沒像這一刻這般害怕焦慮過。
正是明白今日這個新人的不同尋常,她才會執意要進去。
就如姑母所言,那怕得罪樂陽長公主,也一定要攔下新人被殿下收房。
只要能攔下這一晚,等到離開樂陽公主府回到京城,新人就再沒有機會成為王爺的女人!
白夜同樣知道今日屋裏的新人對身家主子的不同意義,哪裏敢放葉玉箐進屋?
而依着這麽多年對魏千珩的了解,白夜察覺到,魏千珩看似對這個新人滿意,不但收下她,還直接帶了回來。但他又隐隐覺得,這個新人的出現,勾起了主子的深藏心底的痛心之事。
若是燕王妃這個時候闖進去,只怕會觸動主子的怒火,所以苦心勸道:“殿下這個時候估計已入睡,王妃還是明日再來吧,莫要吵着殿下……”
白夜越是阻攔,葉玉箐的臉色越是難看,冷冷看了眼尚有燈火的卧房,冷冷笑道:“怎麽,一個小小的罪籍出身的賤奴,憑着一張有幾份相似的長像,就成了你的新主了?就算她再得寵,你以為,她還能成為燕王妃嗎?”
一向對白夜客氣的葉玉箐被逼急了,難得的對他發難,聲音也不覺拔高幾分,傳進了卧房裏。
不等白夜開口,卧房的門突然打開了,一道纖細素淨的身子在門口跪下,對葉玉箐輕輕拜下,恭敬道:“罪奴夏如雪見過王妃娘娘。”
女子聲音輕柔和煦得似一陣春風,雖然跪在那裏自稱罪奴,可語氣不卑不亢,讓人無法輕視她。
捧着托盤站在一旁的小黑,再次朝跪在門口的女子看去,只見她低垂着頭,那怕沒有露出面容,那優美白皙的頸脖已足以讓人驚豔遐想!
小黑心裏苦澀難言,這樣惹人憐愛的絕色,只怕天下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抗得住。
葉玉箐眸光死死的盯着女子,她越是雲淡風輕的低頭示弱,葉玉箐越是感覺滿滿的危機感。
那怕姜元兒都沒讓她這般不安害怕過。
若是眸光能殺人,只怕此刻素衣女子早已萬箭穿心了。
最終,她冷哼一聲,拂袖越過素衣女子,進到了魏千珩的卧房內,任由素衣女子跪在門口。
小黑最後一個進屋,經過素衣女子身邊時,走在她前面的福嬷嬷卻突然伸腳一勾,小黑一個趔趄,手中端着的托盤滑出手掌,全傾倒在地,發出‘嘩啦’一陣聲響,不但驚得白夜回頭看來,連床上已阖眸睡着的魏千珩都被吵醒,掀開了眼皮冷冷朝她看過來了。
白夜正在怕燕王妃不顧阻攔闖進來會惹魏千珩動怒,卻沒想到小黑卻在這個時候打翻東西,豈不是撞到了槍口上了嗎?
他連忙走過去,壓低聲音斥責呆愣住的小黑,讓她趕緊收拾幹淨地上的殘局退下去。
小黑回過神來,連忙跪下向魏千珩磕頭賠罪,爾後跪在地上慌亂的收拾起來。
造成這一切的福嬷嬷,卻沒事人般到葉玉箐身邊站定,将手中的醒酒湯遞到葉玉箐手裏,示意她端給魏千珩。
魏千珩沒有接葉玉箐的醒酒湯,眸光一直落在門口兩人的身上。
他先是嫌惡的掃了一眼慌手慌腳收拾殘局的小黑奴,最後,目光落在仍然跪在門口的素衣女子身,眸光漸漸變得深沉。
葉玉箐執意鬧着要見他,然而此刻來到他面前,卻又膽怯了,懦懦的上前關切道:“殿下,臣妾知道你今日喝多了酒,所以給你準備了醒酒湯……”
說罷,連忙将手裏的湯盅又往魏千珩面前遞了遞。
從始至終,魏千珩都沒有正眼去看葉玉箐。
他一直對她冷淡,今晚尤勝,不但遲遲不接她遞過來的湯盅,周身更是彌漫着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氣息,讓葉玉箐越發的膽怯無措起來。
連低頭在門口收拾殘局的小黑,都被這冷凝的氣息驚吓到,小心翼翼的将瓷片一塊塊的收進托盤裏,生怕再發出一點聲響。
白夜也緊張得直冒冷汗,每每殿下與王妃相處,他都有如臨大敵的危機感。
何況今日還有這樣一個肖像前王妃的新人在……
反觀夏如雪,一直泰然自若跪着,仿佛根本感覺不到魏千珩的威壓和屋內凝固的氣氛。
嬌嫩欲滴的櫻唇甚至微微上揚。
她就跪在小黑身邊,醒酒湯灑下時,濺了不少在她素白的裙子上,好好的裙子就這樣毀了。
小黑正要輕聲對說聲‘抱歉’,夏如雪卻朝他淺淺一笑,輕聲道:“奴家幫小哥一起收拾吧。”
說罷,已動手與小黑一起收拾起來。
卧房門口離內室隔着一段距離,魏千珩雖然聽不到門口兩人說了些什麽,但卻看到那女子伸出白若凝脂般的纖手,一片片的撿着地上的碎瓷片。
相似的面貌、相似的場景,讓魏千珩一陣恍惚,再難挪開目光。
小黑也驚詫女子的突然之舉,不由怔在當場,愣愣的看着她,心裏生起一種說不清的異樣感覺。
而一直尴尬的遞着湯盅的葉玉箐,卻是順着魏千珩的眸光,回頭看到了門口伏地撿碎片的女子。
她心裏一震,這個賤人怎麽會……
記憶瞬間被拉遠——
九年前,她做為葉家嫡女,第一次進宮赴中秋盛宴。
宮宴結束,姑母留她在宮裏小住幾日。
進宮前,母親委婉的告訴她,進宮陪侍姑母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與景仁宮的五皇子魏千珩拉近關系。
世人皆知魏帝最是偏愛天資聰慧的五皇子,東宮之位極可能會落到五皇子手裏。
而五皇子因從小失母,雖沒有正式過繼給葉貴妃,但葉貴妃與他的生母敏皇貴妃生前是最好的姐妹。在敏皇貴妃過世後,膝下無子的葉貴妃将魏千珩當成自己的孩子撫養,兩人在艱難的後宮相互扶持,情同母子。
因着葉貴妃的關系,整個葉家自是站到了五皇子的陣容,支持立五皇子為太子。
葉家更是希望五皇子妃能是葉家女……
也是這一次入宮,讓十三歲的葉玉箐一見鐘情,喜歡上冷峻出衆的魏千珩。
然而,兩人第一次的相處經歷并不美好。
因着前晚宮宴上,魏千珩違反規矩私自跑出了宮,葉貴妃不忍心處置他,就嚴罰了陪他一起出宮的宮女長歌。
長歌被罰鞭笞十下,再在景仁宮門前的宮道上跪上十二個時辰,以儆效尤。
長歌陪着魏千珩在宮外一宿沒睡,再挨了十下鞭笞,打完渾身是血的跪在景仁宮門口,魏千珩怕她支撐不住,要去替她向葉貴妃求情。
然而,被打的長歌明明面無血色,卻無事人般的沖他笑笑:“殿下放心,奴婢皮糙肉厚,挨十下算不了什麽,跪十二個時辰也是小事一樁,殿下千萬不要因我再去惹惱娘娘。”
說罷,她神秘的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黑亮的眸子閃着狡黠的精光。
她附在耳朵輕輕說道:“殿下有所不知,宮裏昨日才辦完大宴,今日正是最忙碌的時候,奴婢被罰,就當在此處偷懶休息了,卻是省了好多差事,反倒賺了!”
她善意的胡謅,終是逗笑了心情不郁的魏千珩,也讓他越發感動起來。
聰慧如他,如何不明白她是故意這樣說,好拂去他心裏的愧疚。
她越是如此,越讓他想好好護着她。
所以,在葉貴妃提出讓他帶着葉玉箐去禦花園逛逛時,他提出交換條件,讓葉貴妃免了長歌的罰跪,準許她回屋上藥休養。
為了促成侄女與魏千珩的姻緣,葉貴妃豈有不同意的道理,所以點頭免了長歌的責罰。
卻不想,兩人的談話,被躲在外面的葉玉箐偷偷聽到了。
彼時,做為葉家嫡長女,葉玉箐心高氣傲,在家裏都是百依百順被嬌慣的她,如何忍受,魏千珩為了一個宮女才答應搭理自己的事實?
感覺被羞辱的葉玉箐,一氣之下,竟搶在魏千珩之前,找到了跪在景仁宮門口的長歌。
彼時,景仁宮門前的宮道上人來人往,葉玉箐看到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小宮女跪在那裏,這樣當衆被罰跪,她非但沒有感覺到羞恥,反而與路過的相識的宮人高興的打着招呼。
而大家似乎也都很喜歡她,沒人嘲笑她,一個個同她說話,還有宮人悄悄給她端來茶水糕點來。
看到這裏,葉玉箐氣不打一處來,在她們葉府,下人犯事被罰都不敢如何猖狂,她一個小小宮女,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一看就是恃寵而嬌,仗着五皇子替她撐腰,将姑母的處罰當兒戲了!
葉玉箐當即上前,将茶水糕點碟子掀翻在地,當衆對長歌訓斥道:“貴妃娘娘罰你跪在這裏,你竟敢吃東西?你好大的膽子。”
碗碟摔了一地,引得路過的宮人都圍了過來。
彼時,長歌正要讓小宮女元兒将吃食端走,這樣做不合規矩,弄不好,元兒都要受罰。
卻沒想到,自己剛要開口,貴妃娘娘的內侄女突然就冒了出來,還打翻了東西,她心裏頓感不妙,正要開口請罪,給她送吃食的元兒卻吓得先哭了起來,跪到長歌身邊抽噎道:“葉姑娘饒命,不關長歌姐姐的事,是奴婢怕長歌姐姐餓壞,才想偷偷給她帶點吃的,求葉姑娘不要告訴貴妃娘娘……”
元兒一說完,長歌也向葉玉箐道:“葉姑娘訓斥得是,是奴婢做錯了,奴婢自請再多跪十二個時辰。但此事不關元兒的事,她原是一片好心,可惜她剛進宮不久,不懂規矩,請姑娘不要遷怒于她。”
葉玉箐本來要對付的人只是長歌,又怎會去管送吃食的宮女元兒?
而若是讓她知道,彼時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宮女元兒,後來會成了她的死對頭,搖身變成潑辣厲害的夫人姜元兒,在王府足足踩了她五年,葉玉箐只怕當時會活活将她掐死……
長歌自請加重懲罰,倒讓葉玉箐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但她心裏并不甘心,長歌越是持重懂事,她越是氣惱。
而且她知道,姑母已答應不再處罰她,她再請加重懲罰又有何用,最終都會無事……
眼見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長歌怕事情鬧大,對元兒低聲道:“你趕緊收拾幹淨地上的碎片回去,不要耽擱了差事。”
元兒聽了,連忙去撿地上的碎瓷片,長歌也伸出手幫她一起撿。
葉玉箐見自己白發了一通脾氣,于長歌卻半點影響都沒有,還惹得宮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頓時惱羞成怒,趁着大家沒注意,長裙下的腳悄悄踢起腳邊的碎片,朝長歌的臉上劃去。
長歌在進宮前,受過八年嚴密的訓練,反應極快,眼見碎瓷片朝自己臉上劃來,柔軟的腰身直直往後折下,完美的避開了葉玉箐的偷襲。
她當然知道是葉玉箐在偷襲自己,黑亮的眸子裏頓時凝起了一層冰霜,涼涼道:“地上到處都是碎片,還請葉姑娘挪步才好,免得不小心踢到瓷片傷到自己。”
當場被戳破詭計,葉玉箐一張俏臉憋通紅,正要發作,眼角餘光卻看到了魏千珩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冷冷的看着自己。
而周圍圍觀的宮人早已不見了,長長的宮道上,只剩下他們幾個。
葉玉箐被魏千珩冷冽的眼神吓倒,她不知道他何時出現的,但看到他生氣的樣子,已猜到方才自己偷襲暗算他宮女的事都被他看到了。
果然,魏千珩冷冷盯着她,半點面子都不給她:“你憑什麽管我景仁宮的人?她豈是你可以打罵的!”
說罷,當着她的面,将長歌從地上拉起來。
葉玉箐顏面無存,心裏更是戰戰,卻硬着脖子為自己辯解道:“我方才路過此處,見她竟是在罰跪的時候偷偷吃東西,她對姑母不敬,我自是要出言訓斥她……”
“你親眼見到她将糕點都吃進肚子裏去了?”
魏千珩指着撒了滿地的糕點碎末和碎片,眼光轉寒,冷冷道:“就算她吃了,也已自請加重懲罰,再跪十二個時辰,你為何還要暗算她——你可是要毀了她的容貌?”
宮中規矩,那怕是宮中下賤奴婢,也不能毀人容貌,就是葉貴妃也不行。
葉玉箐臉上當即失去血色,咬牙抵賴:“我沒有!殿下不能随便誣陷人,那怕到姑母面前,我也是有理不怕的……”
魏千珩臉色愈冷,神情間更是難掩嫌惡之情,冷冷嘲諷道:“若是讓貴妃知道你擅自偷聽本宮與她的談話,還因此前來滋事,宮道上當衆撒潑、暗箭傷人,哪怕你是她的內侄女,只怕也包庇不得你!”
睿智如魏千珩,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葉玉箐突然對素昧平生的長歌發難,甚至下狠心要毀了她的臉,定是偷聽了自己與葉貴妃的談話,以此動怒前來作難。
見偷聽的事也被魏千珩揭穿,葉玉箐再無臉面呆着,哭哭啼啼的跑走了,當天傍晚就被葉貴妃送出宮回葉府去了……
重憶往事,葉玉箐看着眼前與當年宮女長歌有着七分像的素衣女子,卻是驚詫她身上的氣質,還有舉止動作,竟也像極了長歌!
如此,殿下天天看着她,豈不是再難忘記心中那根深刺,也更恨她?
想到這裏,葉玉箐臉色蒼白如紙,眸光裏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看着眼前的夏如雪,冥冥中,她感覺那個她妒恨一輩子的長歌又回來了。
回來向她索命了……
米團子說:
感謝lanmei_汝家歐洲代購親親的紅玫瑰、2魚的葡萄酒,還有若汎、周娟667913親要的魔法幣,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