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傻白甜驸馬上線
慕輕塵下意識側開身,刀刃貼着她耳朵劈進牆面。慕輕塵喊了聲“小白小心”。
不過,蒙面刺客顯然不是沖着亦小白來的,将刀一把拔出,又迅速出擊。
牆頭有釘有數枚長釘,上懸挂着簸箕、蓑衣、竹簍,不遠處還有一用黃土砌的石臺,上頭放有大大小小的瓦罐和酒壇。這地方像是誰家的後院圍牆。
慕輕塵把這些物什摘在手裏,朝刺客胡亂地砸過去,刺客來者不拒,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将“暗器”一一劈碎。
逼仄的曲巷一時乒乒乓乓的響,可沒人在意。眼下正值平康坊最熱鬧的時刻,藝妓都忙着陪客人們玩樂,隐隐還有胡琴的靡靡之聲隐約傳來。
也就是在這時,刺客回過神,發現慕輕塵和亦小白不見了。
他握住刀把的手緊了緊,手背青筋猙獰的凸起。他将另一只手擡到唇邊,胡了一聲號子,號聲尖銳響亮,仿佛能刮破人的耳膜。
很快,藏在暗處的手下都聽到他發出的信號,并且獲得了慕輕塵逃亡的方向。
他們戴上蒙臉的面巾,互相點點頭,朝平康坊北曲奔去。
“輕塵,他就一個人,咱們是兩個人,不用怕,咱們幹翻他!”亦小白由慕輕塵領着,躲進一方陰影裏。
北曲的客人都是些平頭百姓。樓館排列錯綜複雜,還有一條曲水盤踞其中,地形的雜亂預示着此地是和刺客斡旋的好地方。
慕輕塵調整紊亂的氣息,語态恢複以往的鎮定,伸出一指,指向對面:“從那條小道直直往裏奔,是一染布坊,那裏更易于躲藏……不過跑過去需要橫穿街心,很容易暴露,咱們先喘口氣,一會兒卯足了勁兒跑,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回頭和停歇。”
“哎呀,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咱們是二對一,還怕打不過他嗎?!”
亦小白說完,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瑩瑩月輝下,肌膚如玉勝雪。
慕輕塵卻不自在地皺皺鼻子,細細看去,雙頰還有幾分忸怩之态。
亦小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戳戳她,煩躁地問:“到底幹幹不幹?”
慕輕塵繼續忸怩,搖搖頭。
說話間,兩名刺客已經發現她們的蹤跡,騰空一翻,躍到她們跟前,左邊那人亦小白認得,因為只有他不光蒙面,還裹有黑色頭巾,是先前偷襲她們的男人。
她雙手叉腰,雄赳赳氣昂昂的拔高聲音:“呵,有幫手了不起嗎?二對二我們也不怕!”
她雙腳分開,作出随時戰鬥的動作。
然後朝慕輕塵擠擠眼,示意她趕緊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戰。
下一個瞬間,兩名黑衣人齊齊飛出一腳,踹中亦小白的肚子。亦小白只覺胃部的食物翻江倒海,身子往後重重一撞,複又沿着牆面滑落,跌倒地上。
她只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哀嚎着嘔出一口酸水,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慕輕塵蹲到她身邊,查看她的傷勢,眼底滿是愧疚和自責:“小白你沒事吧?”
“你,”亦小白痛得漲紅了臉,脖頸處的動脈脹鼓鼓的,怨怼道,“你……為什麽……不出手!”
憑慕輕塵的身手,阻止刺客們對她的偷襲絕非難事。
“我……”慕輕塵忸怩之意更重,壓低聲音神秘道,“我是傻白甜,不能會武功!”
亦小白:“……”
你他麽腦子壞了是不是!
生死關頭科普傻白甜幹什麽!
她疼痛難忍,在地上呻i吟幾聲,打了個滾。
刺客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眉宇間殺氣橫生,一步步逼近慕輕塵。
包有黑色頭巾的男人,顯然是他們的首領,突然向他打了個手勢,緩緩搖頭:“慕輕塵詭計多端,小心中了她的圈套。”
明明會功夫卻遲遲不肯反抗,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還是小心些為好。
“咚咚咚”
“咚咚咚”
最後兩聲暮鼓敲過,這方偏僻的角落,終于墜入了無邊的寂靜。
所有的刺客相繼抵達,粗略算算,約有二十餘人,他們或蹲在歇山屋頂上,或站在水井邊,或像只猴子懸在鼓樓一側……
他們漆黑的衣料,濃重了這個深夜
慕輕塵緩緩擡頭,仰望星光點點的夜空,半圓的月亮散發着冰冷的光,光芒照耀着她的眸子,眸心處有絲絲涼意。
“你們是二皇子派來的?”
“慕輕塵,你還有什麽遺言嗎?”為首的男人刻意壓低嗓音,答非所問。
“你們死定了。”慕輕塵微微揚起的下巴,透着一股自信。
男人眼睛一眯,深思熟慮着,他好似很怕慕輕塵,在她面前,行事處處小心,但又揣測她在故弄玄虛:“哦?”
他拖了個長音,似疑惑也似試探。
慕輕塵斜睨着他,面露譏諷與輕蔑:“每個傻白甜,都有一個盲目愛她,甚至不惜為她舍去生命的英雄,在這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我知道,她就要來了!”
語畢,一陣悶熱的晚風徐徐吹來,吹起她散在鬓角的一縷發絲,襯得她身姿飄逸……
衆人雖不知她在說什麽,但仍被她的那股自信所震懾,紛紛像貓一樣躬下腰身,耳朵警覺的顫動。
就連為首的男人也不禁膽寒,嘴上卻呵斥她是在拖延時間。他有點氣急敗壞,上前一把拖過亦小白,将長刀橫亘在她咽喉處。
他叫罵着:“我現在就送她去見閻王,下一個就是你!”
慕輕塵沒想到他性格如此急躁,面色一沉,緊抿起唇角,手伸進袖口,唰地掏出一沓銀票:“這是五萬兩,你們拿着這筆錢,離我家小白遠一點!”
“收起你的臭錢,我們可都是死士……”
“不夠我可以再加!”慕輕塵中氣十足的打斷他。
她好整以暇踱步到男人身前,繼續掏出一張灑金宣和一支小狼毫,将其拍到他胸口。
“寫吧。”慕輕塵微微一笑。
那人架在亦小白脖子上的刀,有幾許松懈。他驚訝于自己的恍惚。是啊,眼前的這位可是叱咤風雲的老虎屁i股,在四面楚歌的境地裏,依然神色沉寂且坦然……任憑他這樣刀劍舔血的人,也不得不為之仰慕。
“寫什麽?”他問。
“寫出你索要的價錢,我會為你兌現。但你必需遵守承諾,離開亦小白,永遠不要來打擾她的生活。”
亦小白頓時熱淚盈眶,雖然慕輕塵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沙雕氣,但是她真的好感動。
五萬兩呀,那可是慕輕塵私房錢的一大半。
躲在角落裏常淑一直緊張地盯着慕輕塵那方的情況,她頭皮陣陣發麻,幾乎忘記了眨眼。
她的身後,是适才在鸾風樓裏,為她護駕的長随。他們本是長公主府的府兵,因常淑氣呼呼要來平康坊捉拿逛青樓的慕輕塵,所以特地換下甲胄,換上皂衣。
不過他們人數并不多,算上常淑剛好十人。
府兵領尉将佩劍換進另一只手,悄聲道:“公主莫急,慕驸馬臨危不亂,我們只需瞅準時間便可。”
常淑沉吟片刻,解下腰間的桃花扇,蓄勢待發。府兵們見她的模樣,也俱都悄悄的拔劍出鞘。
他們屏息凝神,靜靜地等待着,就像獵人等待獵物自投羅網,很快,他們期待的時刻來臨了,那名刺客收回了欲要殺掉亦小白的長刀,猶豫地拿過慕輕塵遞給他的紙筆。
“就是現在!”常淑發號施令,率先沖了出去。
她身材窈窕,像燕子展翅一般展開雙臂,足尖輕點,輕巧的躍到半空,後又翩然落下。動作輕靈優美,仿佛含霜池裏半開半合的菡萏,清麗出塵。
她的身後,是緊緊跟随的府兵。
“你使詐!”男人暴喝一聲,狠狠甩開手裏的東西,再次握住長刀,朝慕輕塵劈面砍來。這次的刀風比之前更毒辣狠絕,直取慕輕塵的性命。
刀刃砍裂空氣,傳處呼嘯般的聲響。
亦小白眼見着刀面閃過寒冷的光,剎那間,便與慕輕塵的面龐僅一絲之隔。
她驚呼出聲,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可慕輕塵嘴角的譏诮沒有任何松動。也仍然如瓊枝玉樹那般,巋然而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常淑一個閃身,在她身旁落定,掌風如刃,豎劈在男人的手肘處。
男人吃疼,怒不可遏的收回刀,還來不及看清常淑的樣貌,就見其手裏的桃花扇“嘩啦”一展,向他猛地掃來,他躲閃不及,鼻梁處被割出一道極深的傷口,深可見骨。
真是個棘手的對手!
他咬緊後槽牙,連退數步,這才發覺自己的手下已與一幫長随打扮的人厮打起來。
“你怎的不知道躲!”常淑趁空喘口氣,攙住慕輕塵,憤懑的斥責她。
剛才的場面太過驚險,若自己晚來一個彈指,慕輕塵就将與她天人永隔了。想到這,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偏頭,冷不丁的對上慕輕塵那雙深邃的眼睛,其正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眸底閃爍着詭異的光,怎麽說呢,含有三分傾慕、三分愛戀和三分火熱。
常淑的心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但聽慕輕塵深情道:“你不懂,這是傻白甜的品格!”
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堅信意中人就在身後默默的守護着自己,所以,就算是萬不得已,也不能顯露出自己的獨立自主,否則,就不“傻”了。
常淑嘴角一抽,果然,腦子又壞了!
末了,慕輕塵又補了一句:“你就是我要等的意中人,這五萬兩銀票你拿好,算作我倆的定情信物。”
亦小白欲哭無淚,塵塵,私房錢上交的這般爽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