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熱心的青年
楊雪撇嘴:“當我是小孩子呢,我起先聽到了,明明是人,還是女人,哪裏是什麽野豬。真有野豬,你還不飛跑着去打了。”
那人道:“你倒是耳朵尖,那我就老實告訴你,前頭确實有人,不過你不能過去。你沒看到那邊樹上打着的那個草結嗎?”
楊雪順着那人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前頭松樹上挂着一個新鮮的草結.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不就是個草結而已,又不是菩薩施法劃的圈圈,難道有了那個草結就不叫人走路了?”
那人聽到她這番話,雙眼瞬間瞪得老大,看怪物一樣地看着楊雪。楊雪給他看得心頭發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憤然道:“看什麽看,神經病樣的,懶得搭理你。我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個姐姐在那邊,邀她一道回家。”
那人愕然地看着她從自己身邊走過,仔細想了想她說的話,然後了然一笑,跟着大步追了過來,死命拉着楊雪的胳臂不讓她走,嘴裏道:“不行,我不能讓你過去。這麽好看的小姑娘,可不能叫那樣的事情污了你的眼睛。”
楊雪身子纖細,人家卻是牛高馬大,楊雪被青年的大手拉住胳臂,哪裏還動彈得了,她掙脫不開,不由又羞又惱。
此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荒山野嶺地,對方是個青年男子,自己一個小姑娘,眼下又沒有其他人,這人若是生出什麽邪念,自己還真是求告無門。
和姐姐是背道而馳地走,自己走了這麽遠,姐姐八成也差不多。自己即使叫破喉嚨,姐姐恐怕也不見得能聽到。楊雪心裏惶恐,聲音不由有些發顫,氣道:“你,你想做什麽,快放開我!我可不是一個人,我是和我二姐一塊來的,我二姐就在那邊。”
楊雪一邊色厲內荏地告誡那人,一邊慢慢往來路撤退。她本來是戴着鬥笠的,因為谷中太陽照射時間短暫,這會子已經陰了下來,她早在空出那大半簍豬草的時候就已經将鬥笠放下了。
因為防曬措施做得好,楊雪的皮膚比其他村姑都要白皙。又加上正值豆蔻年華,肌膚嫩滑。這會子動了怒,臉上紅彤彤地,甚至連小小的耳垂都紅了。
女孩兒白裏透紅的小臉,被怒氣激得異常明亮的眼睛,青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愛嬌嗔怒的美麗風情,不由呆住了,心頭似乎有和煦的清風拂過。
愣了片刻之後,青年放開了楊雪的胳臂,柔聲道:“你別生氣,我不讓你過去是為了你好。那邊确實有人,可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不能過去,那個,看到了要倒黴,也會污了你的眼睛。”
倒黴,還污了自己的眼睛,難道那邊有人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這荒郊野嶺地,若是真有人在行不法之事,自己撞見了,會不會叫人給滅了口?
這人原先嬉皮笑臉地看着就叫人心煩,可這會子卻變得嚴肅認真,倒不像是吓唬自己。難道他和那邊的人是一夥兒的,他專門負責放哨?
可是自己原先明明聽到那邊有女子的聲音,那女子是不是落入了歹人之手,若真的如此,自己就這麽退縮了,豈不是白白害她送命?可是自己一個小姑娘,就是想救人也有心無力,甚至可能搭上自己。
呸呸,鄉下人淳樸,很少聽到什麽惡性案子,自己一定是多心了,楊雪暗自啐了一口。不過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趕緊離開這裏為妙。
那人見楊雪眼珠子轉動着,長長的睫毛眨呀眨地,粉色的嘴唇微微張着,實在是嬌俏可愛。她臉上的肌膚白皙得幾近于透明,鼻梁上青色的血管隐約都看得見,摸上去不知道有多嫩滑。
青年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幹咳了一聲,道:“這荒郊野嶺地,姑娘還是趕緊去找你家二姐,前頭就別去了。”
楊雪不搭理他,轉身沿着來路飛快地走了。她原本還擔心青年會跟着自己,幸好身後沒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傳來,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她在即将拐彎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卻見青年兀自站在原地望着這邊。見楊雪看着自己,那人似乎很是高興,咧嘴笑得很歡實。
笑笑,笑什麽笑,讨人厭的家夥!楊雪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大步走了。熱臉貼了冷屁股,青年不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着小姑娘方才嘟嘴翻白眼的小模樣,心頭不由又泛起原先那種和風吹拂的感覺。
楊雪大步走到自己原先倒豬草的地方,将地上的豬草放進背簍。豬草是柔軟的,大家扯豬草的時候都是盡量壓緊實,楊雪攏共扯了兩大半簍,真的壓緊實了,其實也只有一背簍。
可是她力氣不夠,真要壓緊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地上還是有些豬草塞不進背簍。就這麽丢在那裏她可不甘心,于是搬了塊石頭放在最上面,然後整個人壓上去,總算空出了一點地方。
将地上剩下的豬草都放上去,肯定還有一些會超出背簍邊沿,但砍些有彈性的小樹枝別在上頭,那些豬草就不會掉出來了。楊雪自幼跟着大姐二姐一道扯豬草,這些小技巧很是熟悉。
可是背簍放置的地方不平坦,楊雪取走石塊的時候背簍竟然倒了。結果奮鬥了半天才壓緊實的豬草竟然又倒了出來。“真是氣死人了!”楊雪罵罵咧咧地再次将豬草往背簍裏塞。
“你這力氣,就跟雞崽子似地,我來幫你吧。”身後忽然有人說道。楊雪吓得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又是先前那青年。“你,你這人太可惡了,怎麽老是悶聲不響地在人家背後吓人!”楊雪氣得臉蛋漲紅。
青年嘻嘻低笑:“你這姑娘,膽子這麽小偏偏敢一個人來這地方來。”楊雪心頭一凜,這人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跟着自己過來究竟意欲何為?
莫非原先自己聽到的女子果真被害了,他的同夥擔心自己說出去,所以讓他來滅口?楊雪受前世所看小說影視劇的影響,瞬間再次陰謀論起來,看青年是怎麽看怎麽可疑,自己眼下的境遇是怎麽看怎麽兇險。
自覺到了生死存亡關頭的楊雪,驚懼惶恐了一瞬之後迅速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想活下去,一定要穩住這人,讓他熄了對自己的殺機。這人原先能那樣待自己,應該是良知未泯。
“不要慌,先穩住他,等和姐姐彙合了就好了。”楊雪在心頭不斷地告誡自己。其實和楊霜彙合了,若是這青年真的帶着殺意來,兩個弱女子論力氣也不見得是人家的對手。
可楊雪就是覺得和姐姐在一起,自己有了伴就有了底氣。有了底氣再慢慢想法子,不信撂不倒這家夥。
楊雪雖然打定了主意,可雙手卻下意識地握緊了柴刀。再看着青年,也背着柴刀,不過是插在腰間。楊雪自動腦補着若是真是動手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搶占先機呢?
青年不知道此刻的楊雪心頭是驚濤駭浪,而是好脾氣地蹲下身子幫楊雪弄豬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人家力氣大,根本不需要什麽石頭幫着壓,就靠着一雙手,就輕輕松松地将地上所有的豬草都塞進了背簍,而且只是冒出來一點點。
見豬草全部都裝完了,楊雪打算上前背起就走。青年卻抽出了柴刀,他的柴刀磨得锃亮,楊雪的臉瞬間白了,下意識地往身後蹿了一大步。
青年卻舉着柴刀走到一邊的矮灌木叢邊,刷刷刷利索地砍了三四根枝條,削去枝葉後直接別在了背簍邊上。
然後又端起背簍晃了晃,确定怎麽大力晃動背簍中的豬草都不會掉出來才笑着對楊雪道:“好了姑娘,走吧。你身子這麽纖細,偏這麽巴家扯了這麽多豬草,你背得動不。左右我眼下也不好走那邊,只能繞這邊,索性幫你背一段路吧。”
青年說完單手提起背簍一邊的繩子,随意地往自己一邊肩膀上一挂,然後以眼神示意楊雪走前面。這厮這是鬧哪樣啊,怎麽劇情沒有朝着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呢?楊雪木呆呆地半天沒動。
青年不解道:“怎麽,有人白給你幫忙,你歡喜得傻了?走啊,還愣着幹什麽!再高興也不能木頭樁子樣的杵着不動不是。”
到這時候楊雪基本上确定自己是誤會了人家,可聽到這人說自己是木頭樁子,心裏還是不高興,腹诽道:“你才是木頭樁子,你全家都是木頭樁子!”
楊雪走空手路,很快就到了和楊霜約定等候的地方。“好了這位大哥,多謝你了,我和姐姐約好在這裏等,你自己走吧。”楊雪示意青年将背簍放下,自己坐到一顆大松樹下等候。
青年将背簍放下,卻沒往前趕路,也跟着坐了下來。兩個人一通趕路,都出了滿身的汗。青年坐得離楊雪不遠,男子的汗味本來就濃重,楊雪聞到男子的汗味,好不容易放下的警惕心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