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一個時辰的功夫,她便整治好了六道菜,一道湯。
馥郁的香氣,十分撲鼻,紫毫幫着她裝到食盒裏,只是嗅着這滿室的馨香,嘴裏口水橫流,腹中的饞蟲被勾的直叫喚。
“好妹子,你這一手好廚藝真是叫人佩服,每每我吃了,總覺得比柳嫂子他們做的還好。就憑着這,我若是那些男人,定然跟公子讨要你,娶你做老婆,叫你天天給我整治吃食。”
沈妙貞解開襻膊,笑道:“你這話真該叫空青也聽一聽,他得傷心的哭死。”
“我才不管他呢。”紫毫臉微微一曬,卻并不羞澀,她跟空青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從小一起在公子身邊服侍,一起長大,兩家早就過了明路。
“這也就是在侯府,才能有這麽多新鮮的魚蝦豬羊,尋常人家怎麽可能這麽吃呢。”
“也是,咱們也就是跟着公子,才沾光吃了這麽多好東西。”
紫毫拎着食盒,除了做菜并不叫她勞動。
兩人順着鵝卵石的小路回去,沈妙貞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好似誰在背後一直盯着她似的,而且這目光,并沒有什麽善意。
她停住腳步,皺着眉回頭看。
紫毫卻毫無察覺:“怎麽了?”
四周什麽都沒有,也許只是她的錯覺,沈妙貞抿着唇,搖搖頭:“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裴境還在屋內,榻上已經擺着十多匹上好的雲錦和羅緞,堆得滿滿的,是空青先去了布莊拉來的。
紫毫打開食盒擺飯,六樣菜分別是一道芙蓉蟹鬥,一道豆腐皮炸卷,一道繡球幹貝,一道龍井蝦仁,一道清炖的獅子頭,外加一碟糖蒸桂花栗子糕和魚頭豆腐湯,以及幾碗碧粳米飯,便是齊活了。
裴境也看着這滿滿一桌子的菜,雖然只有六菜一湯,可道道都是費時費力的,整治這麽一桌,着實需要動動腦筋。
別的時候,他想吃什麽,她自然也謹遵吩咐去做,但今日這飯菜,卻着實是很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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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思,裴境完全知曉,無非就是因為他平了她弟弟的事,又沒什麽能回報的,自然便在吃食上更加上心。
沒有點破她的那點小心思。
“一起坐下吃吧。”
“诶,公子用膳,奴婢怎麽能一起。”
裴境嘆氣:“你現在身份不同,陪我一起吃又能怎樣,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總是自稱奴婢。”
不自稱奴婢,難道要自稱妾?那她還是自稱奴婢的好。
他這麽說,沈妙貞也覺得再推辭就顯得不知好歹,于是也坐下一起用了起來。
她做的用心,裴境吃的也香甜,侯府的柳娘子等人做的,就算是一樣的菜,也是重油重鹽,但她做的卻更加清淡,符合他的口味。
裴境遵循養生之道,一頓只吃八分飽,但這一頓吃的都有些撐了。
因做的實在合他的口味,也因他心中的确歡喜。
兩人吃完後,剩下的便是丫鬟小厮們吃,裴境指着榻上的那些綢緞:“你選選,看看可有喜歡的,夏日要到了,穿的輕薄一些也不會熱。”
見她看着,卻不挑,裴境道:“要不就都收起來給你做衣裳。”
“……”
沈妙貞只好上去挑挑揀揀。
裴境就知道,只要說都給她,她覺得不合适反而會去選一些。
這些綢緞都是外頭賣的最上等的,也是給侯府的大房二房的太太小姐們做衣裳用的料子,只用手摸,便輕柔如雲,滑如冰玉。
她伸手,想要摸那匹雌霓色的,她喜歡這種淡淡的粉夾雜着一點玫色。
“天水碧和雨過天青色比較襯你,更配你那頂蓮花冠。”
沈妙貞手頓了頓,略過那件她喜歡的雌霓色,選了一件天水碧的雲錦,選了一件雨過天晴的羅緞。
裴境道:“你膚色白皙,這些素淨的顏色更能顯你。”
他興致勃勃,過來又選了一匹月白,一匹暮煙紫,一批東方既白和一匹耦合。
沈妙貞本想說不必這麽多,可見裴境興致勃勃,便把話咽了下去,免得掃了公子的興致,叫他不開心。
而公子選的這些,果然沒有那匹她最愛的雌霓色。
“過幾日會有裁縫來,給你裁衣裳。”
周三郎不是說過,哄女人除了幫她娘家,便是給首飾綢緞,往日陪着那些纨绔子弟的酒宴,他雖不喜,卻也見過,那些女子得了銀錢首飾,是多麽的高興。
便是他的娘親,他的妹妹,也會高興。
她雖是笑着,眉宇間卻并沒有喜色。
難道這些東西,不和她的意?剛才用飯,她也沒用多少。
“你是怎的了,不開心嗎?”
裴境到底是世家公子哥,只有別人捧着他的份兒,他從未對哪個女人這樣過,對她,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好,她還想怎樣,為何這麽不容易滿足?
沈妙貞察覺到公子的不悅,急忙道:“并非是這樣。”
她将在廚房遇到的那兩個廚娘和那個男人的事,都告訴了裴境:“從廚房出來,就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可又沒尋到人……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裴境皺緊了眉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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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命的事, 沈妙貞是絕不會去麻煩公子的,她也說了,可能是那個廚娘看她的眼神讓她太過不适, 也可能是她太敏感多想了,總之應該沒什麽事。
裴境心裏卻計較起來, 但面上沒告訴她。
“我讓空青把你的鳳首箜篌拿來了, 給我彈一首曲子吧。”
六公子就是這樣, 食不厭精, 行不厭繁,吃糕點味道必要比得上蘇合溪,喝茶必喝當年的明前雲霧, 碧澗明月茶, 穿衣則非柔軟貼身的雲錦不上身。
他說沈妙貞适合彈箜篌,不适合彈古琴, 尋的這把鳳首箜篌乃是六朝舊物,曾經是宮廷樂師李憑的愛物, 名為昆山玉碎。
這把箜篌乃是古董,又是名琴,不論是找尋還是買下來,都耗費了不少力氣和銀子。
可裴境就是這樣, 什麽都要用好的,而且他不僅要用好的, 還要做到最好。
沈妙貞聰慧, 不過學了半年多,箜篌彈奏的就能與洛京一些小有名氣的箜篌樂師相媲美, 但裴境怎麽可能叫她出去抛頭露面的賣藝, 不過是彈給他聽。
鳳首箜篌是要橫着抱在懷中, 她輕輕彈奏的時候,總會微微垂下頭,露出脖頸後面一片白皙雪膩的肌膚,幾絲不太聽話的黑發黏在耳側,而衣領處形成一處陰暗的黑影,半遮半擋那片更加雪白,叫人情不自禁,想要探一探,那衣裳下的肌膚,是否也是那樣雪白。
裴境眸色幽深,他并不是個好色之徒,卻在這個丫頭身上頻頻破例,但她太小了,身子稚嫩,他不願那樣不管不顧,只想自己享樂。
叫來白術,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白術得了命令,立刻就出去查公子交代的事。
一曲林中靜思畢,裴境又道:“再奏一首淇奧好了,前些日子不是教過你,邊彈邊唱給我聽。”
沈妙貞微微抿唇,嗯了一聲,便唱了起來。
她的嗓音悠揚婉轉,實在是如出谷黃鹂,悅耳動聽,而且她天生的嗓音軟糯,唱曲的時候猶是明顯,每到尾音總會略有些拉長,但這樣一聽,就好似她在糯糯撒嬌。
屋內只有他們兩人,別的丫鬟和小斯都退了出去,這也是紫毫極有眼色的行為。
他們在外頭等候,自然也聽到這這袅袅糯糯的嗓音,空青抖了抖身子,小聲道:“端硯姑娘這嗓子,都能跟紅塵院的張月月姑娘媲美了,唱的我半邊身子都酥了。”
紫毫瞪了他一眼:“端硯是個好姑娘,正式過了明路的妾,你怎麽把勾欄院的□□跟端硯比?”
“我的姑奶奶,紅塵院哪是勾欄院,那是正經的教坊司,張月月姑娘是個大家。”
紫毫氣的夠嗆,要去揪他耳朵:“我管你什麽教坊司,什麽大家的,那些就是不正經的女人,怎麽,你心裏癢癢的很吧。”
“我的姑奶奶,我就說了一句端硯,又沒說別的,公子有應酬,我們也跟着看過一些,只是沒想到,那時候公子看着那麽嫌惡的樣子,居然私下裏叫端硯唱曲。”
“這有什麽,公子喜歡聽,就唱呗。”
“嘿!”
空青忽然笑的有些猥瑣:“雖說唱的不是什麽淫詞豔曲,可誰家的正頭夫人學這些?咱們府裏,侯爺不也養了幾個歌伎,有客人的時候就叫她們來唱一唱,要是咱們能進屋聽就好了。”
紫毫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怎麽這麽說話,端硯姑娘是待你不好嗎,你這麽編排人家?”
“我又沒說錯……你也是,再親近端硯姑娘,也得記住,咱們公子将來要娶正室夫人的,那才是咱們真正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