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周勵聽到張抗抗的話,立刻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她。不敢相信道:“你說,你說有小姑娘喜歡二福?”
張抗抗嗯了一聲,“怎麽了?”
“怎麽了?”周勵立刻道:“不行啊,得讓他等等我,怎麽我要是再回來晚一點,他都要趕到我前面結婚了?就那個小屁點的二福?”
張抗抗噗的一聲笑了,“還小屁點呢,二福都工作了。結婚倒是不會馬上結,可他都工作了,又有小姑娘喜歡,我覺得,怎麽也不會太晚。”
周勵捂着胸口,叫道:“謝天謝地,幸虧我及時回來了,我們領導還讓我一定留在南方,我說真的不行,我這一走都這麽多年了,再不回去,我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張抗抗笑着捶了周勵手臂一下。
這輕輕一碰,張抗抗就覺得自己的小拳頭立刻被彈了出來。
張抗抗驚訝的看着周勵:“你這麽結實啊。”
周勵驕傲的抓起張抗抗的手,拿着她的手使勁戳了自己幾下,問:“怎麽樣?”
張抗抗故意逗他:“什麽怎麽樣?”
“肌肉啊?感覺到了沒?一碰立刻彈起來。”
張抗抗搖搖頭:“彈什麽彈,跟石頭一樣硌的慌。”
周勵眼睛彎彎的,笑道:“硌不硌現在說了不算。”
張抗抗:“……”
“滾!”
張抗抗見周團長沒個正經,大白天的兩個人牽着手在大街上走,已經惹的路人側目了,這一會兒張抗抗的臉都紅了,更不好意思,又怕人笑她,低着頭趕緊往前走。
周勵就在後面故意喊:“你怎麽臉紅了,你都想什麽了?”
張抗抗轉身瞪他,“你還說!”
“好,我閉嘴,我不說了。”周勵趕緊跟過去,再次拉住張抗抗的手,“先別着急走,去買點東西。我對這裏不熟,你帶我去。”
張抗抗看他一眼:“你要買什麽?”
“給三福買點東西啊。”周勵看向張抗抗,嘴角一勾:“我都要把她媽給拐跑了,還不得趕緊賄賂賄賂?”
張抗抗:“……”
“周勵,你又來!”
周團長也很委屈,“我又怎麽了?這也不能說?”
張抗抗帶着周勵穿過兩條小街,直接走到一條小巷裏。
小巷歷史悠久,腳下鋪的都是大塊的石頭,因為人經年累月的走過,那石頭磨的特別特別亮。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時間上一樣,好像随時都能穿越到過去,行走至未來。
“這小巷真好看。”周勵道,“這兩邊的房子也好看,古樸又有味道。”
張抗抗點點頭,“是,我也很喜歡這裏,平時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從學校走到這裏。對了,從這邊穿過去,再走兩條街就到三福學校了。”
周勵嗯了一聲,回頭看看,“離的不遠。”
“不遠。”張抗抗說。
“咱不是說去買東西嗎,先去買東西吧。”周勵說。
張抗抗用力拉着他,“走吧,再往前走一走,你就知道了。”
周勵跟着張抗抗往裏走,竟然發現這南北通透的小巷中間,竟還有東西穿插的小胡同,一條條的。
還沒走近的時候,周勵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再往裏走,味道就更多樣了。
張抗抗牽着周勵的手停在第一條胡同口,往裏一指:“看,裏面是什麽?”
周勵站在胡同口往裏看,這才看見裏面竟然有很多小攤在賣東西。
張抗抗看一眼周勵,見周勵都驚呆了,便使勁拉他一下:“走啊。”
周勵被張抗抗一拉,便跟着她往裏走。
這第一家進去就是炸糖糕的,已經炸好的糖糕金黃金黃的擺在架子上,一個挨着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好看。
周勵這才明白剛剛就環繞着他的油香味,還有甜香味,甚至還有面粉的味道,都是從這裏出來的。
周勵條件反射的咽了一下口水,張抗抗偷偷看見了,就笑了,道:“周團長,為了給你接風,這頓我請了,你想吃什麽,盡管吃吧。”
周勵絲毫不客氣,說:“好的,周夫人,就先來兩個糖糕吧。”
“兩個?”張抗抗說:“你不能一下子就吃撐啊,下一條胡同還有呢。”
“太小看我的食量了。”周勵道,“這幾個胡同每樣嘗兩個,也就是給我塞牙縫的。”
張抗抗無語的看一眼周勵,狠狠道:“你說的啊。”
然後立刻對炸糖糕的大叔道:“我要四個糖糕。”
周勵:“……”
“兩個,兩個就夠了。”
“三福也愛吃這裏的炸糖糕,給她帶的。”
周勵一邊吃着糖糕一邊往前走,他立下了豪言壯志,說要吃完這裏所有的東西,可一條胡同還沒走完,周勵感覺自己已經飽了。
張抗抗肯定不會為難他,帶着周勵趕緊去買了幾包點心,又買了些糖果和學習用品之類的,就拉着周勵走。
周鴨子還嘴硬:“別走啊,那條胡同還沒轉呢不是。”
“等咱們回啦,以後有你慢慢吃的。”張抗抗看看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坐不上車了。”
兩個人腳步匆匆,周勵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沒想到我走着幾年,咱們市越來越好了,這小攤都敢擺出來了。”
張抗抗便說:“兩三年前就有了。這個地方偏,裏拐外拐的,一般人摸不進來,大家就在這裏擺起了小攤,也是為了糊口嘛。一開始還都躲着呢,找人在巷口看着,一見有人來,那人就吹小哨子,他們就趕緊撤。這兩年好了,上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知道老百姓不容易,也不管了,這幾條胡同就成了咱們市最熱鬧的地方了。”
周勵點點頭:“真好,還是這樣好。其實南方已經很繁華了,畢竟在最南邊,靠海,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尤其是香港那邊。”
張抗抗嗯了一聲,“慢慢的,咱們內地也會越來越好的。”
兩個人到了三福學校,三福一聽有人找她就趕緊跑了出來,看見張抗抗在大門口站着,小鳥一般的飛了過來。
張抗抗問:“沒耽誤你上課吧。”
三福搖搖頭,“上自習呢。媽,你怎麽這時候來了?”
剛到學校門口時,周勵故意站遠了一點,沒和張抗抗站在一起,就想看看三福還能不能認出他來。
果然,離張抗抗遠一點,三福就壓根看都沒看他,周勵心裏有點小郁悶,悄悄往張抗抗那邊挪了幾下。
可挪幾下不管用,三福依然不看他。
周勵實在沒辦法,只能直接朝張抗抗走過去,這一快走近的時候,就聽到三福叫:“媽,有流氓。”
三福一邊喊,一邊直接給了正面過來的周勵一腳,周勵壓根就沒想到三福會踹他,不偏不倚的正好踹在周勵小腿上。周勵吃痛,悶哼了一聲,然後就抱着腿跳了起來。
張抗抗連忙問:“沒事吧,沒事吧。”
三福這才注意看向來人,她早就發現了站在張抗抗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見他偷摸摸的朝張抗抗身邊靠,最後直接走過來時,三福就用上了小時候和張抗抗學的防身術,踢小腿骨。
這一下子,要不是周勵身體素質好,三福踢過來的那一瞬間他躲了一下,以至于落到他腿上就剩了一點力,換做不會躲的,被三福腳尖這麽一捅,立馬就要骨折。
三福看着彎着身子喊疼的人,特特地彎下腰去看,這一下就和周勵對上了目光,三福驚叫道:“周叔叔!”
周勵立刻放下了抱着的腿,哭笑不得:“我是你周叔叔,不是流氓。”
三福不敢相信是周勵,只覺得他又黑了許多,可那雙眼睛,那聲音,不正是她想念的周勵嗎。
三福立刻撲了過去,叫一聲:“周叔叔!”
周勵眼睛都濕潤了,哽咽道:“對不起,周叔叔回來晚了。”
三福立刻放開周勵,左看右看的,好好檢查一番,才說:“我聽到廣播了,你是不是也去戰場了?”
“嗯。”周勵點點頭。
三福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媽很擔心你,卻從來不和我們說,我也不敢問,每次聽到廣播我就怕,我真的很害怕,我好不容易有了爸爸,我……”
周勵紅着眼眶,看向三福,“我不是回來了,沒事了,真的。”
“那你有沒有受傷?”
周勵看一眼張抗抗,見張抗抗沖他點頭,就說:“沒有受傷,我這不是好好的。”
“那,”三福偷偷看了一眼張抗抗,小聲問:“你還走嗎?”
周勵看着三福,堅定道:“我不走了。我調回來了。”
“真的?”
張抗抗摸一下三福的頭發,柔聲道:“真的!”
兩人從三福學校出來,坐上最後一班車到打漁張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北方的四月還有點涼,一到了晚上,就更涼了。
可繁星卻點亮了天空,再配上着清涼的空氣,和當空皓月,周勵和張抗抗的腳步都不由得放慢了許多。
兩人從下了車自始至終都牽着手,遠遠地,就看見那最高的宅子,周勵拿手一指,道:“就算我閉上眼睛,也能找到家在哪裏。”
張抗抗嗯了一聲,“不知道這個時候五福他們睡了沒。”
“應該還沒睡,不是太晚。”周勵說。
兩個人往家裏走着,周勵喃喃道,“在戰場的日子很難熬,我是靠着那些和你們在一起的回憶,才撐下來的。說來也奇怪,我們經常輾轉各個陣地,從來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有時幾天幾夜都不能合眼,偶爾睡着了,我就會做夢,每次做的夢,都是回家。可每次回的家,都是這裏。”
張抗抗用力握緊了周勵的手,她悄聲道:“這裏就是你的家啊,是我們的家。”
“嗯。”周勵轉頭看向張抗抗,“明天我們就去領證結婚,好嗎?”
“好。”
“等孩子們都回來的一天,我們再在村裏好好辦一場。”周勵說。
“不用了。”張抗抗連忙道:“不用辦了,我們就領了證就好了。”
“不行。”周勵怎麽會同意,“我要全村的人都看着你出嫁。我們必須要辦,而且也還要辦的十分隆重。”
張抗抗幸福的看向周勵,“好,都聽你的。”
兩個人回到家,張萍萍正在晾衣服,聽見有人敲門,想着這個時間怎麽會有人來,就在門口問一句:“誰啊?”
張抗抗立刻說:“大姐,是我,抗抗。”
“大姐,還有我,周勵。”
張萍萍立刻把門栓從裏面打開,驚聲喊道:“周勵,周勵回來了?”
門一打開,果然,周勵就站在張萍萍面前。
張萍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連道:“真的是周勵,真的是!”
張抗抗嗯了一聲,“大姐,是周勵,咱們進去說吧。”
張萍萍立刻道:“看我這腦子,快,快進來。”
張抗抗一進院子,就看見五福的衣服曬了一繩子,還有幾件在大盆裏放着,張抗抗連忙去洗了一把手,說:“大姐,我來晾。”
張萍萍阻止道:“就剩兩件了,我來就行。”
張萍萍晾好了衣服,張抗抗一摸她姐的手,冰涼冰涼的,就知道她剛把衣服洗完,便說:“大姐,真的辛苦你了,一直照顧着五福。”
“又說傻話了不是?”張萍萍說,“我沒有孩子,你不知道我多想有自己的孩子,這五福在我身邊,我這日子才不是熬着過的,要不是沒有她,我和咱爺爺兩個人,真的越過越沒有指望。”
張抗抗感激的看向張萍萍,“大姐,真的謝謝你。”
周勵連忙說:“爺爺睡了嗎,我想先見一見他老人家。”
張萍萍便說:“睡了,今天睡的早,還有五福,都睡着了。等明天吧,你也能早點休息。”
“那我去給周勵鋪床。”張抗抗看向周勵,“還是睡你原來的房間吧。”
周勵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自打四福去縣裏上了初中,周勵他們之前住的這個房子一連換了三個主人後,就徹底的空了下來。旁邊趙永紅也就是後來三福住的,也空了。
現在家裏就三個人,一個就是張鶴軒,他睡的是主卧。還有就是張萍萍帶着五福,在另一個卧室裏睡。
原來這一家人,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以前滿滿騰騰的還不夠住呢,這一下子,竟然空了。
張抗抗給周勵鋪好了床,又燒了水讓他泡腳解乏,兩人又在房間說了一會兒的話,張抗抗也打着呵欠要回去睡了。
周勵躺在床上,頭枕着胳膊,一雙眼睛看向張抗抗,可憐巴巴的問:“你真的要走?”
張抗抗笑着看向他:“那你說呢?”
“不能一起睡?”周大膽壯起膽子說。
“那你得先去問問我爺爺行不行。”張抗抗說完,自己都忍不住了,笑的肚子疼。
“那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爺爺磕頭,等他點頭讓你嫁給我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可以留下了?”
張抗抗若有所思道:“大概吧。”
“大概?”
“那可能,也許。”張抗抗說。
周勵無奈的嘆了口氣,仰頭喊一聲:“天吶!”
張抗抗笑着去拉燈繩,“我給你把燈關上吧,省的你下床了。”
周勵嗯了一聲,“好。”
張抗抗正要走,眼睛看向了周勵的小腿,關燈的那一瞬間,周勵似乎聽到了一聲悲泣。
張抗抗關了燈,卻沒有出去。房間裏黑乎乎的,兩個人的眼睛都沒有習慣這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可聲音是不會騙人的,周勵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張抗抗抽泣的聲音。
過了許久,周勵也啞着聲說:“真的沒事了,真的。”
張抗抗依然沒有離開,黑暗裏,她喃喃道:“感謝老天,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回來了。”
“抗抗。”
“嗯?”
“我愛你。”
“我也是。”
張抗抗說完,又覺得眼淚要流出來,趕緊抹了一把,道:“那我回去休息了。”
“好。明天見。”
“明天見。”
第二天周勵還沒醒,房間門就被砸的咣咣咣的響。
張抗抗在旁邊道:“你慢點,再把門給砸壞了。”
五福在外面急的跳腳,“砸不壞砸不壞,反正周爸爸回來了,砸壞了他會修好的。”
五福說完,又砸了起來,“周爸爸周爸爸!”
周勵被叫醒了,他好久好久沒有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這麽多年第一次,他竟然睡到人事不知,如果不是五福砸門,他壓根就不會醒過來。
周勵一下就坐了起來,清醒了一秒鐘,就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個十分好看的小姑娘正在門口站着,看見周勵打開門,立刻喊一聲:“周爸爸!”
周勵驚訝的看着五福,“你怎麽長的這麽高了!”
五福驕傲的站直了,“是吧,我是不是又長高了。”
“你何止是長高了,你不是才四年級,怎麽這麽高?”周勵驚嘆道。
“都是羊奶的功勞。”五福說,“我現在每天還喝兩杯奶呢。別人都不喝,所以都沒我高。”
五福說着話,就去拉周勵,她脖子上還系着那根紅繩,繩子一動一動的,下面正是周勵送給她的哨子。
周勵有些動容,問:“你還帶着我給你的哨子呢?”
五福嗯了一聲,“那可不。周爸爸,你來,有人要見你。”
周勵愣一下,“誰要見我?”
“我老爺爺呗。”
一個當頭棒喝就把周勵給敲醒了,他趕緊加快了步子,心想,對了,還有老爺子呢!
老爺子張鶴軒正在屋裏坐着喝茶,他聽見五福咣當當的砸門,然後聽到周勵和五福說着話,就想着周勵馬上就要過來了。果不其然,周勵顧不上和五福閑聊,立刻就走進了堂屋。
周勵看見張鶴軒,先叫了聲爺爺,“爺爺,昨晚回來的晚,你已經睡了,就沒打擾你。”
張鶴軒擡眼看一下周勵,見他劍眉星目的,好不氣派。
再加上周勵長年累月在戰場上磨砺出來的氣質,那是旁人比不了的。
就這稍稍一眼,張鶴軒就已經把周勵劃到了及格線裏。
于是擺擺手,問周勵:“你喝茶嗎?”
周勵立刻走了過去,坐在張鶴軒的右手邊,然後端起茶壺,給張鶴軒斟滿了茶,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說:“我陪爺爺喝。”
張鶴軒一邊慢慢飲茶,一邊問周勵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張鶴軒不先說結束,周勵是不敢出來。這就急壞了在外面等着的五福,她在門口轉來轉去的,又看看時間,再不走就遲到了,老爺爺怎麽這麽多的話要說啊。
張萍萍過來拉一下五福道:“好了,你別等了,上學去吧,這一會兒半會兒的說不完。”
五福就委屈了,她還沒來得及和周爸爸說幾句話呢,就被老爺爺給霸占了。
張抗抗就在旁邊說:“是啊,去上學吧。你周叔叔不走了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和他說話。”
“真的?我周叔叔不走了?”五福尖聲問。
張萍萍也很好奇,連忙問一句:“真的不走了?”
“不走了,都調回來了。就在市裏警備區。”張抗抗說。
“那太好了!”五福一拍手,背上書包就要走,走之前還囑咐張抗抗:“媽,你說了的,不走。一定等我放學回來。”
張抗抗笑着看向五福說:“放心吧,今天星期五,媽已經請假了,湊上周日,都在家裏待着。”
五福聽了,這才放心的上學去了。
見家長本來就是個謹慎又嚴肅的事情,尤其這還是見的爺爺,結果果然如張萍萍所說,兩人在堂屋坐着喝茶都添了三次水了,還沒有出來。
張萍萍拿着壺小聲對張抗抗說:“小妹,你去屋裏轉一圈,給咱爺爺遞給眼色,差不多就得了,周勵還沒吃早飯呢。”
張抗抗早有此意,掂着壺就往堂屋去。
她給茶壺添了第四次水,想給她爺爺遞給眼色呢,可張鶴軒垂着一雙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張抗抗急的一跺腳,扭頭就走了。
張鶴軒這才擡起頭,拇指和中指提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問:“那你的意思是先去領證,然後在村裏辦一場?”
“是的爺爺。雖然抗抗不同意我們辦,但是我覺得還是要辦一場的,我們決不鋪張浪費,就是只請親戚朋友來吃個飯,大家聚一下,告訴大家,我和抗抗結婚了,這件事。”
周勵說完,看向張鶴軒問:“行嗎,爺爺?”
張鶴軒端着茶杯一飲而盡,問周勵,“那你家那邊?”
周勵道:“我爸和我媽沒有生活在一起,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張鶴軒嗯了一聲,又說:“雖是如此,我記得聽抗抗說過,你還有個爺爺,還是要通知你家裏人一下,否則以後抗抗會難做。”
“我知道。”周勵立刻說,“我想着領了結婚證就先帶抗抗回一趟家。”
張鶴軒看一眼周勵,知道這孩子上道,便說:“你考慮的很周到,就按你自己的辦吧。”
周勵喜出望外,“那爺爺是答應我和抗抗結婚了?”
張鶴軒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抗抗也是,我對你沒什麽要求,只要記住,對抗抗好。這孩子,不容易。”
張鶴軒話少,可擲地有聲,他的一番話聽在周勵心裏也是一番酸楚,周勵動容道:“我會的爺爺。”
張鶴軒看一眼周勵,“孩子們都長大了,也都開始工作了,剩下的這幾個小的,暫時還需要照顧,有我和你大姐呢。你不用挂心,好好過你和抗抗的日子就成。”
周勵知道這才是張鶴軒最擔心的,立刻說:“爺爺,我和幾個孩子處了很多年,尤其是五福,是我看着出生又長大的,在我心裏,他們就是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孩子。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他們的,而且,因為有他們,我才覺得更幸福了。”
張鶴軒聽了這番話,久久未動,右手捏着杯子,半天也沒放下,更沒有喝一口,只是盯着那杯茶,見那茶湯清澈,恰像這如茶人生,入口艱澀,回味卻是甘甜綿長。
張鶴軒捏着杯子,餘光看見張抗抗就站在門口,半步都不曾離開,這才朗聲道:“進來吧,在那裏一直杵着,也不累?”
張抗抗得了音,立刻跳了進來,對張鶴軒道:“爺爺,你這話談的也夠長了吧。”
張鶴軒哼了一聲,“還不快給周勵做飯去,你早晨不是還說,他喜歡吃面條,等他醒了,要特特意做一碗炝鍋面?”
周勵立刻說:“我就等着這一口了。”
張鶴軒便擺擺手:“去吧,去吧。”
吃過早飯其實已經快到中午了,張抗抗正準備午飯,周勵說要出去一趟,先去了趟供銷社,買了五福最喜歡吃的五香餅,就急急忙忙跑向了學校。
五福壓根沒想到周勵回來接她,等她放了學和幾個小夥伴往外走的時候,就看見周勵站在門口正等着她呢。
幾個小夥伴都沒見過周勵,看見是個臉生的,拉着五福問:“這是誰啊,怎麽以前沒見過。”
“這是我周爸爸!”五福說完就高興的跑了過去。
周勵正等着五福,見五福跑過來,便道:“你慢點跑。”
五福沖過去後就拉住周勵的手,“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接我。”
周勵笑着說:“我不但來接你了,還給你帶了這個!”
周勵把五香大餅拿出來,五福便說:“我就是喜歡吃這個。”
五福趕緊咬一口,拉着周勵的手晃啊晃的,“四哥也喜歡吃,以前我倆偷偷買了,都是分着吃的,一人一半。”
“那等你四哥回來,我再給他買。”周勵道。
下午的時候,周勵就和張抗抗去了鎮上辦理結婚證,兩個人資料都準備齊了,到了鎮子上不一會兒就辦好了。
兩人一人拿一張結婚證,竟還沒有真實感,總覺得跟做夢一樣。
周勵拉着張抗抗在鎮上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照相館,拉着張抗抗照了一張合照。
張抗抗便說:“不是說好了,去市裏再照嗎?”
“去市裏照是去市裏的,今天領了證件,自然也要照幾張做個留念不是?”
張抗抗想了想,“是這個理。”
那照相館的員工會說話,一直講沒見過比他倆還般配的,又問張抗抗等沖洗的時候能不能多沖出來一張,好讓他們放在照相館,擺在那裏,也算是做個廣告,引更多人來照。
張抗抗便問周勵:“你說行嗎?你們那裏會不會不允許?”
周勵想了想,“應該沒事,我穿的還是便裝,再說了,這鎮子上也沒人認識我。”
張抗抗便應允了,那照相館的人連連道謝,并保證給兩人做個加塑的,更好保存。
周勵和張抗抗回家,路上周勵提出明天就回帝都的事,張抗抗還愣了一下,問:“這麽快?”
周勵便笑道:“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不是,況且你還這麽漂亮。一點也不快!”
張抗抗還是有點緊張,便說:“真的要去?”
周勵點點頭,“要去!而且我都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張抗抗這次是騎虎難下了,既然都說了,那肯定是要去的,便問:“你什麽時候說的?”
“昨天上午,去接五福之前,我提前給他們打了電話。”
張抗抗明白周勵的用意,他是提前給家裏人打了預防針,怕家人不同意他的婚事,兩人貿然前去,只怕張抗抗會受委屈。
盡管這樣,張抗抗還是有點緊張,問:“那他們怎麽說?”
周勵笑問:“怎麽了,緊張了?”
張抗抗點點頭,“有點。”
“沒事,我給我爺爺打了電話,咱們回去就是去看他。我爺爺可喜歡你了,其實以前我打申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放心吧。”
張抗抗聽了,果然安心不少,可聽周勵的話,裏外裏的都沒提他爸爸媽媽一句,就問:“那不見你媽媽爸爸嗎?”
周勵微微一滞,道:“到時候再說吧。”
張抗抗握着周勵的手:“是不是沒通知他們?”
周勵嗯了一聲,轉頭看向張抗抗。
周勵的目光像水一般清澈,又無比溫柔,望向她的時候,張抗抗卻覺得那眼神裏竟有一些苦澀。
張抗抗看着周勵,見他嘴角微微勾起的笑,也像他目光一樣,有一點點的苦,便握緊了他的手,堅定道:“我都聽你的。”
周勵嗯了一聲,這才放下心,随即拿起兩人的結婚證看了又看,笑道:“現在你可算是跑不掉了吧!”
周懷玉接到電話後心裏就一陣忐忑,當時他在電話裏最後還問周勵,要不要通知華若,周勵那邊并沒說什麽,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再說吧。
這個再說吧就難住了周懷玉,周懷玉深知周勵的脾氣,他是肯定不會通知周長海的,至于華若,周勵為什麽也不通知,周懷玉就不清楚了。
周懷玉正在發愁,劉媽提着一籃子菜回來,見他還是那個表情,就問:“還愁呢?”
周懷玉便說:“是啊。能不犯愁嗎?”
“要我說,你就得給華若通個信,哪裏有兒子結婚,當媽的不知道的?”劉媽坐在餐桌前一邊擇菜一邊說。
“可我怕華若一個反對,再和周勵鬧翻了。”周懷玉道,“你知道周勵那個脾氣,死倔死倔的,他不和華若講,估計就是知道華若肯定不同意他和張抗抗結婚。他知道他媽和他一樣倔,就幹脆選擇不說。”
“那就是啊,所以,既然周勵提前告訴你了,你就去做華若的工作啊,可以先試探一下,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給華若說。”劉媽道,“反正你說不說的吧,華若早晚都會知道。”
周懷玉嘆口氣道:“你說這周勵怎麽就那麽有主意啊。一開始在我這裏好好的,突然自作主張答應蔡恨竹把戶口遷過去,作為那家的長子下鄉去了。要是在我這裏,他怎麽可能用得着下鄉?再一個,去參軍。這小子把他媽和我騙的是團團轉,嘴上說的好好的,甚至華若都去打漁張監督他了,他硬是改了志願,跟着去南方了。要不去南方,怎麽可能上了戰場?”
周懷玉越說越氣,“這多少年了,電話都不怎麽打,打來就是他結婚了,要帶媳婦來見我這個爺爺。這是先斬後奏啊,壓根就不告訴我們,直接就把媳婦領來了!”
劉媽噗嗤一聲就笑了,“這多好啊,不用你操心,孫子媳婦都直接帶來了。看看別的家,哪一個像周勵這麽省心的,什麽也不用家裏操心,自己一個人全擔了。”
周懷玉聽了,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好,不是好。那孩子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不是他不說,是他沒人能說啊。”
周懷玉越想越氣,道:“不行,給周長海打電話,讓他晚上別來我家睡,看見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劉媽就問了,“還沒和好呢?還沒回家?”
周懷玉哼一聲,“回去了,回家一天,又被趕出來了。”
劉媽啧一聲,“這長海過的啊,本來蔡恨竹就厲害,這下好了,又來了個更厲害的兒媳婦。可沒有他好過的了。”
劉媽說完,就看向周懷玉,問:“你不是說過你見過你那大孫媳婦,怎麽樣,人好不好?”
周懷玉努力回憶着他見張抗抗那一次,對劉媽形容道:“她啊,眉間有一點痣,很特別。”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題目和正文沒什麽關系,和我有關系。
我在碼今天的更新時,坐的好好的,碼完了一千多字後,去微博摸了個魚。
正摸着魚,某人就過來了,好像要拿我椅子下壓着的一個東西,直接往上一提我的椅子,我就嗷的一聲!
左手無名指被擠住了。
指甲下面的皮全擠破了,整個指甲也黑了,手指都腫了。
!
嗷了幾分鐘後,開始一個手打字,把剩下的七千多字終于碼完了。
手指到現在還是麻的,沒有任何知覺。
一個手碼完這些後,我就想哭了。
啊!!!!
既然這樣,好久沒有發紅包了,明天發紅包,評論都有。截止到下一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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