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周勵來信了嗎?”趙永紅抱着馮樂樂問。
張抗抗幫趙永紅把剛洗好的衣服搭在晾衣繩上,說:“你一下子洗這麽多衣服?”
趙永紅也很無奈,“沒辦法,平時上班忙,還得帶着樂樂,衣服都攢一起了,只能抽空洗。”
今天趙永紅倒班休息,張抗抗也是知道她今天休息才來的,一進門就看見趙永紅在那裏洗衣服呢,她兒子樂樂就使勁在旁邊扒着她的肩膀哭。
張抗抗連忙過去把樂樂抱起來,可樂樂不跟人,就黏他媽,死活也不讓張抗抗抱,使勁在下面踢。
張抗抗只能把樂樂放下,對趙永紅說:“我給你搭,你快看看他吧,這天熱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趙永紅笑了笑,“那麻煩你了。”
“咱倆還用說麻煩?”張抗抗把衣服給趙永紅曬上,趙永紅把兩歲多的樂樂抱起來,樂樂就不鬧了。
“馮坤上班去了?”張抗抗問。
“嗯,天天忙的要走,晚上還加班。”趙永紅說。
“誰叫他現在是副廠長了,官當的那麽大,能不忙嗎?”張抗抗看着趙永紅笑。
趙永紅也不好意思了,說:“你可別這麽說,他算什麽官啊,就是一個幹活的。”
“得了吧,以前你們剛結婚的時候住的那是什麽房子啊,就一間屋,一個卧室,做個飯都要在外面生爐子,和大家一起擠在走廊裏做飯,現在,你看看你這大院子。”
張抗抗說着看向趙永紅,只見趙永紅往上抱了一下馬上就要滑下去的馮樂樂,說:“馮坤是很能幹。”
“我倒覺得他不是很能幹,是特別能幹。以前沒發現,馮坤倒是挺适合走現在這條路的。”張抗抗說,“他又踏實,又能處理好人際關系,有文化,又肯鑽研,不是我說,你好日子在後面呢,永紅。”
趙永紅笑了笑,“那有什麽用,你看我現在忙的,還要上班,還要顧家。對了,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呢,周勵來信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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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抗抗苦笑一下,“沒有。”
“怎麽回事?”趙永紅說,“他之前不是雷打不動的一個月至少會來三四封信嗎,這一堅持就是六年,說實話我都害怕他的毅力。”
張抗抗把最後一件衣服曬好,說:“肯定是有什麽事耽擱了,等等吧。”
趙永紅安慰張抗抗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對。”張抗抗笑了笑,“這句你也會了。”
“還不是你天天挂在嘴上的。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趙永紅對張抗抗說,“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好吃的。”
張抗抗便說:“你帶着孩子還做什麽啊,我知道你們平時都是吃食堂的,馮坤下班不是說會打飯回來嗎,吃食堂就行。”
趙永紅臉都紅了,說:“還真讓你說準了,我們是一天三頓吃食堂,從來沒有做過,實在沒有那個時間。”
“那你上班的時候,樂樂還是跟着你?”張抗抗問。
“嗯,跟着我,我去哪裏他就去哪裏,我忙的時候,有人帶他們玩,不但是我家樂樂,還有好幾個孩子都是這樣,天天跟着大人在廠子裏玩。反正大門一鎖,有看門的大爺看着,不會跑出去就行。”
“那還好。”張抗抗說。
“對了,你還沒說你來幹什麽呢。”趙永紅問,“這一大早就來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還不是我家那三個孩子。”張抗抗說,“二福,初中畢業。三福,今年要考初中了。我來學校看看。”
“這麽快!”趙永紅說,“我和大福還有二福說過多少次了,讓他們沒事就來我家,他們一次也沒來過。”
“你們那麽忙,他們也沒什麽事,來幹什麽?來了也是吃食堂。”張抗抗看着趙永紅笑道。
“哈哈哈。這倒是。在學校吃食堂,跑我這裏還是吃食堂。”趙永紅說,“不行,一會兒去叫上大福二福,我帶你們去飯店吃去。”
“紅旗飯店?”張抗抗問。
“是。中午那裏有燴菜,還有炒菜,走走,不說了,咱現在就走。下館子去。”趙永紅推一下張抗抗說。
張抗抗就笑了,道:“那怎麽不行,總算能讓廠長夫人請客吃一頓了。”
趙永紅把大門鎖上,對張抗抗說,“你知道地方吧,咱們分兩路,你去叫孩子們,我去找馮坤,他們正好也快放學了。”
“行。”
張抗抗和趙永紅分開後就去找兩個孩子,可到了學校,張抗抗找到兩個人,大福怎麽說都不肯去,說中午去吃一頓飯,午休都耽誤了,他已經吃過飯了,要去睡一覺。
張抗抗也不想打擾他休息,就帶着二福去了。
兩個人走到紅旗飯店就看見趙永紅抱着樂樂已經在排隊了,張抗抗連忙走過去問:“馮坤呢?”
“別提了,這個人怎麽就這麽不靠譜,還說給咱們帶飯回家,他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張抗抗笑道:“你看吧,幸虧出來吃了。”
“誰說不是呢。”趙永紅說着看向二福說:“二福是不是又長高了?我看着比上次見他又高了,還帥了。”
二福抓抓腦袋,笑着看向趙永紅:“是,是高了,不過我是一直都很帥。”
“啧啧啧。”趙永紅看先張抗抗,說:“你看你家二福,這孩子一天比一天貧。”
張抗抗笑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大福吧就太老實穩重了,這個吧,就跟個皮猴子一樣。現在比大福都高了。”
“我就說吧。”趙永紅抱着樂樂,說着話就看到輪到自己了,立刻說:“快快,輪到我們了,二福,你先去占個位置。”
二福應了聲好,正要往裏跑,就聽見趙永紅喊他:“把樂樂抱走。”
趙永紅和張抗抗點了兩個炒菜,一個紅燒大腸,一個小雞炖蘑菇,又要了三個饅頭,一碗米飯,還有一個豆腐湯。
這些菜一上桌,二福就傻眼了,問:“就三個饅頭,一碗米飯?”
趙永紅吓一跳:“不夠吃的?”
二福說:“如果你們兩個分一碗米飯的話,我三個饅頭大概剛剛夠。”
趙永紅就笑了,對張抗抗說:“真的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怪不得長的這麽快,這麽能吃啊二福你。你們先吃,我再去買兩個饅頭。”
二福拿着饅頭低頭就一陣吃,果然,他自己就吃掉了三個半饅頭外加一碗米飯。
二福速戰速決,他這一趟就為了蹭頓好吃的,吃完了就趕緊去學校。
二福一走,趙永紅就說:“二福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周勵。”
張抗抗擡頭看她一眼。
趙永紅繼續說:“周勵就是這樣,特別能吃,你還記得不,在家的時候,我們都是用碗吃,就他用盆。而且還瘦了吧唧的,也不知道都吃哪裏去了。”
趙永紅說着,就看見樂樂拿着饅頭往嘴裏塞,趙永紅怕他噎着了,就給他了一點點,然後低着頭喃喃道:“以前沒養過孩子不懂,現在養了樂樂才知道,原來養孩子這麽難,再想想你,那時候才二十歲,就養了五個孩子。”
張抗抗抿嘴一笑,“誰說不是呢,不過現在他們都長大了,不用管了。我也算熬出來了。”
“怎麽會不用管。不用管你來縣裏幹什麽了?不還是為了三福的事來的?怎麽,三福還要考她哥哥的這個初中?”
“嗯,馬上就要考試了,就報這個算了。本來我是想送她去市裏讀的,她不願意,想和她哥在一起。”
“送那麽遠?”趙永紅說,“送那麽遠幹什麽?”
張抗抗說:“三福和大福二福不一樣,她在繪畫上很有天賦,咱們縣裏的初中根本沒有繪畫課,市裏有,所以我想送她去市裏。”
“那她不想去?”趙永紅問。
“她自己說是不想去。”張抗抗無奈笑了笑,“可我覺得她還是想去的。可能是怕學費貴。”
“如果沒有錢的話,我這裏有。”趙永紅立刻說。
“有有。”張抗抗道,“我的錢夠她上學的,如果不夠,我會張嘴找你們借的,放心。”
“那就好。”趙永紅和張抗抗吃完了飯,還不肯讓張抗抗走,看着樂樂要睡了,就把張抗抗拉自己家去,說等樂樂睡了,她們能好好聊一下,還說有重要的事要和張抗抗說。
蔡恨竹沒有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要和別的女人搶老公,老了老了,又要和別的女人搶兒子。
周蔡不知道從哪裏揀了個女孩,硬是喜歡到了心坎坎,偷偷摸摸的交往了大半年,沒有給家裏人說,這突然張嘴就是要結婚。
蔡恨竹要氣死了,坐在飯桌前吃着飯,聽周蔡這麽一說,差點把碗給扔出去。
“你說什麽?”蔡恨竹看着周蔡問,“再說一遍。”
周蔡擡着下巴看他媽:“我說我要結婚。”
“胡說八道。”蔡恨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說結婚就結婚?那女孩工作怎麽樣,家裏是幹什麽的,住在哪裏,你心裏有數嗎,你就要結婚?”
周蔡犟嘴:“我和她結婚,又不是和她家裏結婚,管那麽多幹什麽。”
周長海聽不下去了,在一旁道:“周蔡,你這個年齡,也應該結婚了,可你至少得把那姑娘帶來讓我們見一下吧。”
“見一下倒是沒問題。”周蔡說,“只要你們想見,我明天就把她帶來。”
周蔡說完,看向蔡恨竹,“不過,我先說一下,你們不許咄咄逼人的問這問那。”
蔡恨竹聽懂了,冷哼了一聲,說:“我明白了,你不許我們問,是因為那女孩怕問吧。如果是這樣,我們就不用見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不同意。”
“爸!”周蔡朝着周長海喊一聲。
周長海無奈的擺擺手,對蔡恨竹說:“行了,孩子都提出來要求了,還是要見一見。”
蔡恨竹蹭的一下站起來,說:“要見你見,我不見。而且這房子,這家,是我的,我不許她來,你們想見,出去見去。”
蔡恨竹說完,就沖了出去。
這一跑出去,蔡恨竹踩着高跟鞋又回來了,朝着周長海就喊:“周星呢,周星怎麽還不回來?”
周長海感覺自己要聾了,說:“我怎麽知道啊,她不是最近經常回來的很晚嗎,在家也沒什麽事,整天的在外面玩。”
“你就不知道管管她?”蔡恨竹喊着。
“我怎麽管她,我也要去上班,總不能天天在家裏盯着她吧。”周長海火氣也起來了。
蔡恨竹瞪着周長海,拿手指了指,又轉向周蔡,喃喃道:“好,好,我欠你們的。”
蔡恨竹再次轉身離開。
周蔡長長舒了口氣,看着周長海說:“爸,我媽到底怎麽回事,有事沒事就在那裏喊一陣子。”
周長海瞪他一眼說:“你閉嘴,還不是你鬧的。”
“我鬧什麽了,我有對象要結婚了,也不行?”
“行行,你趕緊的帶來吧,帶來讓我們看看,差不多就趕緊結婚,結婚後搬出去住,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你就煩。”
周蔡把筷子一放,也站起來就走了。
周長海看着離開的周蔡,一桌子菜還沒動呢,都跑了。他也不管了,低着頭吃自己的。
等周長海快吃完了,周星才回來,周長海趕緊叫她,周星見他爸臉色不好,就悄悄的問一句:“怎麽了,爸。”
周長海壓低了聲音:“你去哪裏了,怎麽才回來?”
“去我爺爺家了。”周星說,“怎麽了?”
周長海這才松口氣,說:“原來是去你爺爺家了。你媽說你整天不見個影子,剛剛還大發脾氣呢。”
“我哪裏有不見影子,我天天在家裏好不好,真正不見影子的是你們。”
周長海就問:“吃飯了嗎?”
“吃完了,跟爺爺一起吃的。”
周長海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就問周星:“你這一段時間天天都是在你爺爺家?”
“哦。”周星說。
“你總去找你爺爺幹什麽?以前也沒見你經常去。”周長海道。
周星笑了笑,說:“那你就別管了。”
周星說完就要上樓,周長海提醒她小點聲,蔡恨竹這一會兒正在氣頭上。
蔡恨竹還以為周蔡的事就到此結束了,可誰知道過了兩天,周日蔡恨竹休息,早上起的晚了一些,一下樓,就看見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菜。
蔡恨竹皺着眉翻一下袋子,問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周長海:“這是你買的?”
周長海搖搖頭,“不是我,是你兒子。”
蔡恨竹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周蔡什麽時候往家裏買過東西啊,就說:“這可奇了怪了啊,怎麽他會往家裏買東西。”
“讓你做呗。”周長海指指桌子說:“上面有排骨,周蔡說了,小娟最喜歡吃排骨。讓你做個紅燒排骨。”
蔡恨竹一邊看着菜一邊嗯了一聲,可突然覺得不對,又趕緊問:“你說什麽,誰是小娟?”
周星從樓上喊一句:“媽,我哥處的對象,就叫小娟。”
蔡恨竹原本還在看那排骨,一聽到這句話,手一哆嗦,問:“誰?”
“你未來的兒媳婦!”周長海說:“快去準備吧,不早了,一會兒人家就來了。”
蔡恨竹氣的身子都在抖,“誰讓她來的!”
周長海就跟沒聽見一樣,慢吞吞的把報紙收了,然後走到桌子前,把那些菜一個個提到廚房去。
周長海去了廚房回來,就說:“趕緊去準備吧。”
蔡恨竹再生氣,面子也是要的,人家都要來了,她不管怎麽樣,自己的面子也要撐足了。氣呼呼的走進廚房,看着那一堆的排骨就說:“要吃什麽紅燒排骨,嘴夠叼的,第一次來還敢提自己愛吃什麽菜!”
蔡恨竹狠狠的罵道,一邊罵着一邊洗起了菜。
周星偷偷從樓上下來,看着她爸說:“爸爸,要不然我出去躲一躲吧。”
周長海立刻說:“不行,你哥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你怎麽能走。去,給你媽幫忙去。”
周星只能往廚房去,一邊走一邊說:“爸爸,你錯了,我得糾正你,周蔡是二哥,二哥!”
周長海趕緊指指廚房,怕蔡恨竹聽見。
上午十一點剛到,周蔡就帶着劉娟來了。
劉娟第一次來周蔡家,看着周蔡家的房子說:“你家房子這麽大啊。”
周蔡笑一笑,一把攬住她的腰:“還行吧。”
劉娟扁扁嘴,笑着跟周蔡往裏走。
周蔡在外面喊一聲:“我們來了。”
周星連忙跑出去,一看見兩人,周蔡正攬着劉娟的腰,趕緊回頭給她媽比了個攬腰的手勢。
蔡恨竹更生氣了,本來在餐廳裏坐着等呢,一見如此,幹脆直接進了廚房。
周長海倒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見他們進來了,連忙說:“來來,快進來吧。”
周蔡攬着劉娟進了屋,就問:“我媽呢?”
“你媽在廚房忙呢。”周長海看着劉娟就說:“這是……”
“叔叔,我叫劉娟。”劉娟立刻說。
“哦哦。好。”周長海看一眼劉娟,然後轉頭看向周星。
周星見周長海看過來,連忙對着周長海撇嘴,表示不喜歡。
周長海感同身受,可表情沒變,依然拉着周星對劉娟說:“這是周星,周蔡的妹妹。”
“嗯嗯,我聽周蔡說過,說他妹妹長得特別漂亮,今天一見,果然好看。”
周星一臉懵逼,心想我信你個大頭鬼,我哥哥能說我好看?
周星做了個鬼臉,立刻跑廚房給她媽通風報信去了。
“媽媽,我和你說,那個女的,劉娟什麽的,不簡單!”
蔡恨竹正在廚房站着,問:“怎麽不簡單?”
周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人說:“叔叔,這是廚房吧,我進去看看阿姨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
人說着就走到了廚房門口。
周星見劉娟來了,立刻躲到了蔡恨竹的身後。
蔡恨竹陰沉着一張臉,自看見劉娟之後,臉色更難看了,心想這是哪裏撿來的村姑,不土不洋的,學也學不像。
劉娟好像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眼看着蔡恨竹沒給她什麽好臉色,也不急不惱不怕的,臉上挂着笑,問:“阿姨,我來幫幫忙。”
蔡恨竹正想說不用,卻又改了主意,對周星說:“星星,你還小,廚房的事不用你管,你出去吧。讓,讓她幫我就成。”
周星說了聲好,立刻逃了出去。
周星一出去,劉娟就說:“阿姨,其實周星也不小了,她和我同歲。”
蔡恨竹擡眼看向劉娟,“你說什麽?”
劉娟依然笑嘻嘻的,“阿姨,我說星星也不小了,和我同歲。”
蔡恨竹哼了一聲,“那我倒沒看出來,我還說讓周星叫你大姐呢。”
劉娟面色不改:“我沒周星命好,我早就工作好多年了。”
蔡恨竹心想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女兒比,說話那麽不中聽,正生氣呢,卻見劉娟正拿眼撇着她,這才知道劉娟是故意氣她的。大概是從周蔡那裏聽到了什麽,或者嫌她在廚房裏躲着了。
蔡恨竹心裏有火,卻沒發出來,想着這關上門我不和你急,咱們出去了,當着周蔡的面,你給我這樣試試,看周蔡是要你,還是要我這個媽。
蔡恨竹打定主意,趕緊手裏利索的把菜做好,這本來就做的差不多了,再收收尾,就端了出去。
劉娟端一盤菜出來,周蔡就說:“你看你,幹啥幹活,還不快坐下。”
周長海也說:“就是,你是客人,快坐吧。周星,你去端碗去,光在這裏等着吃。”
周星恨恨道:“是我媽讓我出來的。”
一家人圍着桌子吃飯,蔡恨竹給周星盛排骨湯。
周蔡看一眼碗裏的排骨湯,問:“我不是說讓你做紅燒排骨嗎?”
蔡恨竹翻翻眼皮,“吃什麽紅燒排骨啊,大熱的天,那麽油膩。排骨湯多好,女孩子啊,就是要多喝湯,才能像星星一樣水靈,要不然啊,就顯老。”
蔡恨竹說完,擡頭看着劉娟,嘴上閃過一抹笑容,“你說是不是啊?”
劉娟立刻說:“阿姨說的對,那我今天要多喝點湯才行。”
蔡恨竹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心想,小蹄子,你怼我的話藏哪裏去了,剛剛在廚房不是很會怼嗎?
周蔡連忙拿起劉娟面前的碗,說:“我給你盛。”
劉娟就說:“別,你先給叔叔阿姨盛吧。”
周蔡深深看劉娟一眼,覺得自己這親愛的可真懂事,是個大寶貝,就說:“沒事,先給你盛,你是客人。”
劉娟抿嘴一笑,低下了頭。
所以,這碗排骨湯,依舊是周蔡盛的,她也喝了,還落一個懂事的好印象。
蔡恨竹看着這小妖精,手都開始抖了。
周長海想壓一壓這氣氛,立刻說:“對,多喝點,多吃點,小娟是吧,就當是自己家。”
“我會的,叔叔。”劉娟笑了笑。
吃完飯,蔡恨竹把碗筷放進廚房裏,也來不及洗,一家人都坐在沙發上說話。
周星去泡好了茶,放在桌子上,周長海招呼劉娟喝茶。
“劉娟啊,你家是哪裏的?”蔡恨竹問。
劉娟笑了笑:“阿姨,我家是農村的,在北方一個小地方。”
蔡恨竹臉色暗了暗,又說:“那你爸媽……”
劉娟擡着一張臉,看着蔡恨竹,笑道:“他們都是農民。”
蔡恨竹緊緊捏着杯子,不動聲色的繼續問:“你自己在這裏生活嗎?”
周蔡立刻說:“她和她小姨來的。現在在工廠上班。”
蔡恨竹這才哦了一聲,又問:“在哪個工廠?”
“月餅廠。”劉娟說。
劉娟一句話剛說完,周星喝了一口茶差點沒噴出去。
周蔡氣的瞪着周星,“你怎麽了,喝個水還能嗆着?”
周星看一眼劉娟的臉,又想到她說她在月餅廠上班,就更覺得劉娟的臉又大又圓的像個月餅一樣,實在忍不住了,立刻指指樓上,就跑了上去。
直到周星再下來時,劉娟已經回去了,周蔡正站在客廳和他媽吵架。
周星縮着脖子在二樓往下一看,就被周蔡逮住了,喊道:“周星,你給我下來。”
周星從樓上下來,看着她哥問:“我下來了,怎麽了?”
“怎麽了?小娟說她在月餅廠上班,你笑什麽?”
“我,我……”周星不能想,一想又要笑,使勁忍着還是沒忍住,便說:“我,她,她的臉實在太像月餅了!”
周星一說完,蔡恨竹都被她逗笑了,連忙說:“就是,我不同意你們好。這個姑娘太有心計了,不得了。”
周蔡氣呼呼的,“怎麽就有心計了,她是個多好的姑娘啊。媽,你不了解她,小娟特別的善良,心眼又好。”
周星撇一下嘴,看向蔡恨竹。
蔡恨竹看見了,就問:“星星,怎麽了,你說說你的意見。”
“我覺得她不好。她一看見我就說謊。”周星道。
“她說什麽謊了!”周蔡喊起來,指着樓上說:“去去,滾你二樓去,別再這裏摻和了。”
周星便說:“是咱媽問我的,你憑什麽對我喊。媽,她就是說謊了,她說周蔡和她說我長的特別漂亮!”
周星看向周蔡:“哥,你說過我漂亮嗎?沒有吧。”
周蔡愣了一下,道:“她那不是想讓你高興嗎。”
“讓我高興有很多方法,幹什麽非要說謊啊。”周星叫起來,“我倒是覺得,那些謊話她好像張嘴就來,都習以為常了。”
周蔡本想着他爸媽見了劉娟之後,會喜歡上劉娟,可沒想到,見了劉娟之後,反而更不喜歡她了,尤其是周星還在中間摻和,周蔡不敢對着蔡恨竹發火,只能對着周星來:“你滾上去。一天天的游手好閑的,你憑什麽說劉娟,人家劉娟和你一樣大,人家都工作好多年了。你呢,畢業了也不去工作,整天在家閑着。”
周星氣的一跺腳,“我什麽時候游手好閑了,等着征兵了,我就去報名,我要去當兵!”
蔡恨竹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周星的問題又暴露出來了,她立刻丢掉周蔡和那個小娟的事,問周星:“你說什麽?”
“我,我說我要去當兵!”周星喊。
“狗屁!”蔡恨竹說:“我不讓你哥去,會讓你去?”
周星叫道:“我不管,我都和我爺爺說好了,我爺爺也答應我了。我就是要去。大哥就去當兵了,我也要去。”
蔡恨竹就差把鞋脫了狠狠揍一頓周星了,指着周星罵道:“第一,你不準去當兵。第二,你就一個哥哥,那就是周蔡。”
“不是,我有兩個哥哥!”周星喊一聲,就跑樓上去了。
蔡恨竹想追過去,卻被周長海一把拉住,“行了,別追了,還嫌家裏不夠亂?”
蔡恨竹被周長海這麽一說,就把矛頭指向了周長海,“什麽叫還嫌家裏不夠亂?家裏亂是我的責任嗎?是我在外面有個兒子嗎?當初我要是知道華若已經懷孕了,你還有個兒子,我死也不會和你結婚!”
周長海一撒手,嚷道:“無理取鬧!”
周蔡見他們兩個要吵起來了,立刻先表明立場:“我不管啊,不管你們喜不喜歡劉娟,我都要和她結婚。她是個苦命的人,我要對她好。”
周長海正在氣頭上,聽見周蔡這麽說,便道:“你愛和誰結和誰結,趕緊結完婚滾蛋。”
“滾就滾,我也不會讓小娟來這裏受你們的氣,我要帶她到外面住。”
蔡恨竹聽了,立刻說:“你說什麽?你在外面住,你們單位分房子了?”
周蔡搖搖頭,“單位的房子輪不到我還,不過,我爺爺不是有個老宅子嗎?”
周長海聽了,立刻說:“周蔡,你想也別想,你爺爺說了,那老宅子是留給你大哥的。”
蔡恨竹聽見大哥這倆個字,終于忍不住了,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趙永紅見樂樂睡着了,便悄悄關上了卧室門,在客廳裏坐下來,對張抗抗說:“想喝什麽?”
“你有什麽吧。”張抗抗問。
趙永紅笑道:“看你問的。對了,上次我出去學習,見了這個,就買來了,覺得你肯定喜歡。”
張抗抗立刻問,“什麽?”
趙永紅走到櫃子前面,從裏面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張抗抗:“你看。”
張抗抗把盒子打開,立刻是一層泡沫,再打開,是一個精致的杯子。
杯子周身都是黑的,上面有金色星星的圖案。
張抗抗看着這個杯子,立刻說:“真的是我喜歡的。”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是最喜歡杯子了?我看見這個,立刻就想起來你了。就給你買回來了。”
張抗抗笑道:“謝謝你。”
“對了,說道喝什麽,馮坤給我帶來一罐這個東西,我實在喝不下,你看看你認不認識。”
趙永紅說完,在櫃子裏翻出一個小鐵罐遞給張抗抗。
張抗抗拿起鐵罐,罐子上全是英文,趙永紅看不懂,可她能看懂,是一整罐的咖啡!
張抗抗是個重度咖啡迷,上輩子全靠這個東西續命,這到了七十年代,一次也沒喝過,別說沒喝過,見都沒見過。
“這是咖啡!”張抗抗拿着罐子小聲喊道,“你從哪裏弄到的?”
“馮坤拿來了,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來的。本來是兩罐,一罐我們倆好奇,打開了,嘗了一口,差點沒被苦死,那罐就給扔了,這一罐沒打開的,馮坤就說你可能會喜歡,讓給你留着。”
張抗抗抱着罐子都快流出眼淚了,說:“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說你那一罐扔了幹啥,給我留着啊。”
“沒法喝了。”趙永紅說,“我一眼沒看見,樂樂拿着玩了,往裏兌了土,你還能喝嗎?”
張抗抗笑了:“是不能喝了。”
“咱還是喝茶吧。”趙永紅說着話泡了一壺茶,“這個東西你拿回家自己喝吧。”
“行。”張抗抗道。
“對了,我和你說件事呢。差點就忘了。”趙永紅神秘兮兮道:“你還記得張曉嗎?”
“張曉?”張抗抗好久不聽這個名字,一時之間竟沒有轉過來。
“就是那個以前也喜歡周勵的。張書記家姑娘。”
“哦哦哦,記得。”張抗抗道。
“我見她了,前幾天。”趙永紅說,“大着肚子,好像要生了。”
張抗抗就說:“我知道,我聽說她嫁給那個男人了後來,不是說早就生了一個了,這是第二個吧。”
“第三個!”趙永紅比了一下,“第三個了。”
趙永紅可惜道:“當初她可是打漁張有名的小抗抗,長的好看,家境也好。你可不知道現在,整個人都走形了,完全沒有以前的樣子了了,要不是馮坤告訴我,那個就是張曉,我怎麽也認不出來是她。”
“馮坤也見了?”張抗抗問。
“哎,你看我這腦子,我忘了和你說了,她不是嫁給一個當兵的了嗎,那人轉業了,正好就分到了我們廠子裏,後來和馮坤說起來時,提了一句他女人家就是打漁張的,馮坤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張曉的男人。”
“這麽巧!”張抗抗驚嘆道。
“巧吧。”趙永紅說,“誰知道他怎麽正好就分到我們廠啊。可能那個高鵬回去就和張曉說了,他們一家當天就來我家找我們了。說來也巧,廠子裏的老司機退下去了,高鵬說他會開車,馮坤就讓他頂上了,現在在我們廠子開車呢。”
“那不是很好。”張抗抗說。
“好什麽好。”趙永紅嘆口氣,“那家夥看着到處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什麽?”
“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