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往事

第3章

談及過往感慨萬千情人互訴衷腸

沒多久，莫爾赤就帶着人馬來追趕他們一行了，并且将他們包圍住。

“我沒有這麽殘暴的哥哥！”慕雪心痛地大喊，一想起那些慘死的手足還有悲傷過度而辭世的父王，她就心傷難抑。

“是嗎？”莫爾赤冷笑，“我也沒有你這吃裏扒外的妹妹！給我殺了他們！”

好在楚離陌擁有讀心術的本事，她一手操控馬兒的發狂失控，讓莫爾赤和他的人紛紛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他們才得以逃出生天。

“慕雪，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待三人都到了安全的地方後，楚離陌問她，她猜測慕雪如今是沒地方可去了。

“我……自小在青葛部落長大，青葛……是我的家……”慕雪神色猶疑，她的王兄怎麽會變成這樣，她不後悔自己與殘害手足的兄長決裂。只是，一夕之間，她竟失去了所有親人。

“慕雪，和我們一起去京城吧。若是再回去，你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無情開口建議，他不希望慕雪遭遇不測，更多的，是他的私心，他想要，一直能見到她。見到她與兄長決裂，不舍她的悲痛的同時，他的內心還隐隐有着雀躍，這代表，慕雪可以和他們一起走了。

“我倒覺得，你我相遇是天意使然，即使你不在青葛，我不在神侯府，上天也一定會把你送來我身邊的。”兩人情根許是在前世便深埋菩提樹下了，他想。

“那不知，我們會如何相見呢？想起第一次見你，你問我要帶你去哪兒，我答的是回家，現下想來，此二字當真是意味深長。”她帶他回了她在青葛的家，可他随後帶她回了中原——她真正的家。

“我也許，也是這樣被母後帶走的。”

“那日在奴隸市場上，我是被你這青葛公主買下的，或許我應該以身相許？”無情淺笑吟吟。

“若是我沒阻止離陌，難道你也要對她以身相許去？”她瞪他一眼，她可沒忘記原本是離陌想要買下他的。

“不會有這個“若是”，要盡地主之誼的你必然不會讓離陌破費。”無情胸有成竹。

姬瑤雪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心裏有着不可察的氣惱。

“我倒是難以忘記一件事。”無情賣了個關子，抓回了心愛女子的注意力。

“什麽事？”

“我換了身衣服出來，你的那副模樣，莫不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無情笑說。

姬瑤雪也想起來了，她當時就看出了他的眉清目秀，卻沒想到，換了身服飾的他，會是那般俊朗，以至于，她那時候傻呆呆的看着他，“我承認一開始的确有被你的美貌所迷惑，可那只是一時！”美貌！無情挑眉，并不太樂意自己被冠上這兩個字。

“後來，我聽離陌說了你與如煙的那些往事，這才讓我對你心生仰慕，之後你要我與你們回中原時，我才能下定決心離開。誰知道，自己會愛得這般苦。”姬瑤雪忍不住捶打他胸膛洩憤。

“你後悔了？”無情聽了有些緊張。

姬瑤雪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在打你一巴掌的那次，聯想到你三番兩次的不要命，我當真心痛。”女聲有些哽咽。

無情心疼地環住了她的肩膀。姬瑤雪吸了吸鼻子，繼續說，“你猜，我那時想到了什麽？”“什麽？”

姬瑤雪也不賣關子，随即吟詠起來:“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無情一震，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句，“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摟着她的手也更緊了。

“可是如若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愛你。哪怕有朝一日，堕入了黃泉道，我也不要飲孟婆湯，只因為我不舍得忘卻了你……”

“好，我們都不要喝那湯，我，想和你做不止一世的夫妻。”

情人間耳鬓厮磨的綿綿情話，讓這夜晚過得飛快。

采花大盜心有隐瞞意欲制造驚喜

她要，嫁人了。他看見打扮得嬌妍動人的她，覆上紅色頭紗，坐上了不知要擡向何處的花轎。果然，最後還是不能帶着她回京城嗎？再看看自己，全盤失憶的自己，空有愛她的心，卻全無保護她的能力。

他想，他應該祝福她才是。看着花轎漸行漸遠，心中的痛似曾相識。似曾……相識？他以前難道也……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一些畫面閃過，他心中越發不安起來，仿佛要出什麽事了！

二人回到了之前賞花的位置，姬瑤雪小心的摘下潔白無瑕的花朵，放在了随身的小袋子裏，“就這麽謝了太可惜了，不如入了藥，治病救人也好。”姬瑤雪邊摘邊解釋。“你這舉動，倒是讓我想起了采花大盜這四個字。”無情調侃。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做個采花大盜呢？道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姬瑤雪說得“語重心長”。

瞧她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無情忍俊不禁，“別的花，我都沒什麽興趣。我想要采的，只有我眼前這一朵。”他故作輕佻地擡起她的下颚。“登徒子！”姬瑤雪打掉他的手，笑罵。

“為何這裏的每一株昙花，都少掉了一兩朵？”無情有些疑惑。

姬瑤雪偏頭，想了想，“可能是，像我一樣，覺得這花謝了挺可惜的，便采了留作紀念的吧。”

昙花花謝極快，為了保持花朵藥性的不流失，姬瑤雪只好以女娲之力将自身元氣渡給昙花，讓之花開不敗，不過耗損了精氣的姬瑤雪也變得虛弱。

“你怎麽了？”無情一把扶住了連站住都顯得很吃力的姬瑤雪。

“沒事的，只要休息個幾天，我就可以恢複了。”

無情一路都抱着困倦無力的姬瑤雪，并以面紗遮住她的容貌，他走進一家客棧向掌櫃的表明要投宿一晚，卻被告知由于夢昙節，客棧幾近客滿，如今，只剩下一間房。“我看你們也是夫妻，這一間房也沒什麽問題。”掌櫃的看了看無情以及他懷中的女子，說得理所當然。會來夢昙節的，大多是已經談婚論嫁的情侶或者成了婚的夫妻，所以全都是共宿一間房的。

兩人并不是沒有相擁而眠過，可看螢火蟲時所發生的一切，讓二人此時都有些尴尬。

“無情，我保證會乖乖的。”姬瑤雪臉紅地承諾，她可不想要委屈無情睡在地上或者是其他并不怎麽舒适的位置，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讓他睡床比較好。

無情喉間逸出笑聲，取笑她，“所以，你這是承認，之前的自己不乖了？”

姬瑤雪心虛的點點頭，還有點委屈，“我承認自己錯了還不行嘛，其實，你也有不對啊，你總是在調戲我，我就想着也來調戲你一次嘛，誰知道……”就擦槍走火了！她咬住唇瓣，不再往下說了。真奇怪！這房間裏怎麽竟熱了起來？

“好好好，是我不對。其實，若是在成親之後，你的這番舉動，我自然是萬分樂意。可我卻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委屈了你。”無情上床抱住她，柔聲解釋。

“可是我不覺得委屈啊！我相信你，所以願意……”男人的食指抵向她的嘴唇，在達到讓她噤聲的目的後，才緩緩開口，“可是，我會替你覺得委屈，所以，就把一切都保留到成親那日，可好？”他只有在這一點上是無比堅持的，要說他刻板也好，古板也罷，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占了她的身子。

姬瑤雪微微點頭，将羞紅的臉兒一個勁的往他的懷裏蹭，沒一會兒，她就安心地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無情猜測莫爾赤殘暴乃事出有因

“不好啦，新娘子自盡啦！”媒婆的叫喊聲傳來，擡着花轎的轎夫四散，迎親隊伍亂成了一團，一片嘈雜。

快速跑到花轎前，他仿佛入了魔障，伸出顫抖着的右手掀開轎簾，眼裏映入慕雪身着嫁衣的美麗模樣，手腕處流淌着鮮紅，口中吐出了一個名字，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如煙……”

“前面是在做什麽呀？”她算算日子，夢昙節後并沒有節日，便問了正收攤的小販，猜測他應該知道。“看您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吧，前面啊，是我們族裏的舞藝大會，是我們青葛王為了紀念故去的親人所辦的，不過我們都知道，這主要是為了紀念失蹤了的慕雪公主，只是今年怎麽提前了這麽久？真是奇怪！”小販說完後，匆匆往人們聚集的地方而去，他可不想錯過這族內盛會。

姬瑤雪有些失神，“紀念……慕雪嗎？”

“或許，莫爾赤當初的舉動，未必是出自真心，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紀念你以及故去的親人了。”無情牽起她的手，也往小販離去的方向走去。

“這是……”望着臺上舞姿翩然的女子，姬瑤雪潸然淚下，打濕了遮面的紗。

“瑤雪？”無情心疼地環住她。

“帶我走……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姬瑤雪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她的反常已經引起了周遭一些人的注意，再加上面紗沾了淚水，趨于透明，便失去了隐藏容貌的功能，她可不想在此處被人認出來。

“好。”無情不動聲色地帶着她，遠離了人群，随後便使出輕功，去到了更遠的地方。

無情停下腳步，解下了覆面的紗，以後又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別再哭了。”

姬瑤雪環抱住他，抱着他大哭起來，“剛剛臺上的女子所跳的，是在我及笄的時候，在全部落面前所獻之舞……”

原來如此，無情輕拍着她的背。深林之中，只聞蟲鳥之鳴以及女子的淺淺啜泣聲。

夜色中，有兩個身影落在了青葛皇族的居住院落，原來是姬瑤雪在舞藝大會上一眼看出莫爾赤面色有異，那分明是中毒之狀！可醫者斷症需望聞問切，缺了任何一樣便難診治完全，于是她就想到了夜探，說實話，在得知大會的紀念之意時，姬瑤雪就已心軟了，畢竟十幾年的手足情深是無論再怎麽憤恨，都抹不去的存在。

篤！篤！敲門聲響起。“進來！”聽的出來，男聲有些虛弱。想來在大會上的沉穩語調則是勉強裝出來的。

“二哥！”姬瑤雪忙扶住步履不穩的莫爾赤，同時手指不動聲色地滑向他腕脈。

“慕雪？我在做夢嗎？你還活着？”莫爾赤神色激動，喜于小妹尚在人間。

“不說這了，你怎會中毒？”而且竟有兩年之久！“是唐長老！”姬瑤雪肯定。

男子聞言有些訝異，雖然妹妹是曾習過醫術，可青葛醫術專治普通病症，她怎能診出自己身中何毒？

“這是上天的責罰。”他面色頹喪，費力将手抽回，“我很高興你能出現，或者該說你還願意來見我。”

“二哥！”姬瑤雪有些慌也有些氣，他是想就這麽死去？他把性命看成什麽了？

正想開口卻被推門聲打斷。來人沒有敲門就進來了，定與二哥關系匪淺，姬瑤雪暗下結語。

“表姐！”出聲的女子是王妃打扮，無情認出她是夢昙節上的那女子，“這位公子是……”

“他是無情，慕雪心上人。”莫爾赤搶先介紹，自然地接下了愛妃手中的托盤。

“你就是無情公子啊！”女子恍然大悟地驚嘆，“我叫麗雅，是赤的王妃。我知道你，就是你帶表姐私奔的是不？”麗雅雙眸閃閃發亮。

私奔？姬瑤雪覺得這世界太不真實。“是啊。”無情淺笑，觑了眼身旁目瞪口呆的她。

竟然承認了！姬瑤雪心裏萬馬奔騰:當初不是逃命嗎？直至慕雪身亡，你才好不容易表達出點心思啊。想到這兒，她就有些哀怨。

“麗雅，你和我二哥怎麽回事？該不會連孩子都有了吧！”

“我倒希望呢。”麗雅小聲嘟囔，姬瑤雪也察覺些端倪了，“無情，你暫時陪下我二哥，我和麗雅有些悄悄話！”說罷，便拉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