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窘境
清裏，一陣清脆悅耳的鳥鳴之聲，将淩雪珺從夢中喚醒。她閉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昨日受了那麽多累，歇息了一晚，人似乎精神了許多。她輕輕彎了彎膝蓋，還是扯着生疼。想到顧骞還在屋裏，她沒敢大動，而是半眯着眼，向顧骞睡着的地方望去。
沒想到，那邊，一人一馬，都已經不見了。
淩雪珺一驚，趕緊睜開眼，坐起身來，在洞中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看見顧骞的身影，只有那燃盡的火堆還散發着袅袅青煙。
淩雪珺緩緩起了身，拖着腿走到洞外，大聲叫道：“顧公子！顧公子！”
她叫了半晌，可回答她的，只有山間的鳥鳴聲。
顧骞，走了？
他不會嫌她太麻煩，扔下她自己走了吧？想到這裏，淩雪珺輕輕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想那麽多，先去洗把臉，清醒一下。于是，她拖着受傷的腿往溪邊走去。
這小溪離石洞不遠，淩雪珺隐約還記得顧骞昨晚帶着自己外出的路線，便循跡而去，很快便找到了那條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見底。
她蹲下身，掬起水，開始漱口，洗臉。剛收拾妥當，她突然聽見對面的山林裏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這不會是顧骞與墨風吧？
想到這裏，淩雪珺擡起頭，試着叫道：“顧公子，顧公子。”
那馬蹄聲停了片刻，然後便向着溪邊而來。很快，顧骞與墨風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眼前。
顧骞看見淩雪珺，笑着叫道：“淩姑娘！你起來了？”
“你去哪兒了？”想着先前四處找不到他，淩雪珺心裏有些委屈，“我還以為你扔下我自己回去了呢。”
“你都想些什麽呀？”顧骞笑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扔下你不管？”
“那你一大早去哪裏了？”淩雪珺問道。
Advertisement
兩人說話間，顧骞已經駕馬來到溪邊。他騎着墨風涉溪到了淩雪珺身邊，然後舉了舉自己手中的布袋，笑道：“我去摘了些枇杷，一會兒你吃點。”
原來，他是去找果子給自己當早食了。
淩雪珺看到那脹鼓鼓地布袋，想着自己以小人之心來看待顧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說道：“顧公子，你什麽都會呢。”
顧骞會打獵，作摘野果，還會烤山雞。以他這些本事，自己與他在這林子裏生活過個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她想到顧骞做了這麽多事，自己吃白食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便說道：“顧公子，你累了吧？我來洗枇杷吧！”
顧骞跳下馬來，對着淩雪珺笑道：“淩姑娘，你腿腳不便，還是在一旁邊歇息吧。我将枇杷洗好，你只管吃便是。”
“那……那就勞煩顧公子了。”淩雪珺笑了笑，然後扶着身邊的樹木站起身來。誰知一用力，她突然感覺一陣熱流從自己身體裏湧了出來。
她面色突然一變。
老天爺呀，好像是癸水來了。
在這荒山野地裏，居然來了癸水，而且還是在她與顧骞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一想到這裏，淩雪珺便恨不得跳到溪裏将自己溺死算了。
“淩姑娘，你怎麽了？”見淩雪珺面色不對，顧骞一臉關切地問道，“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淩雪珺面色蒼白，木然地望着顧骞，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
“那你先坐到旁邊歇一下吧，枇杷一會兒洗淨了。”顧骞說道。
淩雪珺點了點頭，走到一棵大樹下，緊繃着身子，靠在樹幹上。
不一會兒，顧骞便将枇杷洗淨了。他拿着枇杷走到淩雪珺面前，說道：“淩姑娘，你腿受了傷老這麽站着做甚？不累啊？快坐下來吧，我們一起吃枇杷。”
淩雪珺哪裏敢坐啊？坐了死得更快！于是，她搖了搖頭，說道：“這地上太髒了，我不想坐。”
顧骞頓了一下，說道：“那我們回洞裏去吧。你昨晚睡覺那石板還算幹淨。”
嗯，那洞裏暗一些，有些事情不容易被發現。于是，淩雪珺點頭道：“好。”
顧骞一手扶着淩雪珺，一手牽着墨風，往洞裏走去。可一走動，淩雪珺覺得又有東西從身體湧出來，她只得努力加快腳步，希望在顧骞發現前，進到洞中去。
就在快到洞口的時候，地面有些崎岖，顧骞低下頭，看向地面，說道：“淩姑娘，這裏不太平，你慢點……哎呀，你受傷了？”
聽到顧骞這話，淩雪珺低頭一看，自己的褲腿上已經隐隐浸了些血出來。
“淩姑娘，你什麽時候受的傷？”顧骞又問道，“怎麽昨日沒聽你提起？”
淩雪珺蒼白着小臉，說道：“顧公子，我，我沒有受傷。”
“沒受傷？那你怎麽會流血？”顧骞追問。
淩雪珺一臉窘迫，咬着唇不敢再說話。
顧骞看着淩雪珺，愣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來癸水了？”
淩雪珺一聽，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顧骞見狀，知道自己猜對了，松了一口氣，說道：“不是受傷就好。”
淩雪珺此時，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顧骞看見淩雪珺一臉尴尬，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你是不是沒有帶那個什麽帶子？”
聞言，淩雪珺一愣。這顧骞不僅知道什麽是癸水，還知道月事帶這東西？
她記得前世他第一回 發現自己來癸水時，不懂那是什麽，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要死的大病，吓得不得了。這一世不僅如此淡定，而且還知道女人來癸水要用月事帶。這反差也太大了吧？淩雪珺想了想，覺得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這一世他已經有女人了。
世家公子年滿十五之後，有些人家會安排一個侍女為他暖床。前世顧骞是沒有暖床侍女的，可這一世他有沒有，她就不知道了。不過，看他對女子私己之事如此熟悉，肯定房裏有人了！
看淩雪珺低頭沉思，顧骞知道她此時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便說道：“淩姑娘，那我們現在便回去吧？回去你就可以換衣裳，還可以找到那什麽帶子。”
聽到顧骞的話，淩雪珺又是一愣？回去？自己還怎麽回去啊？自己坐在墨風身上，它那身黑毛也會被自己染紅，而且弄得它不舒服，說不定就把自己甩下來的。想到這裏，淩雪珺苦着臉說道：“可，我這樣，怎麽回去啊？”
顧骞想了一下，說道：“淩姑娘，你等等。”說罷，他從墨風背上那只布袋裏拿出一張油布紙，墊在墨風背上，回頭說道，“這樣，你就不怕會把墨風弄髒了。”
“你這布袋是百寶袋哇？什麽都有！”淩雪珺驚訝道。
“出來狩獵，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自然什麽都得準備一些。”顧骞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墨風的頭，輕聲說道，“墨風，跪下。”
墨風立刻溫馴地蹲下，将前腿跪了下來。
“淩雪珺，你坐上去吧。”顧骞上前扶着淩雪珺。
她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坐到馬背上。
“你坐穩，別動。”顧骞說道，“我馬上回來。”說罷，顧骞又回洞裏去，很快，他便拿着昨晚淩雪珺墊着睡覺的那件披風拿出來。
他走到淩雪珺身邊，将披風裹在她身上，說道：“這樣一來，什麽都遮住了。”
淩雪珺仰起臉來，感激地說道：“多謝顧公子。”
“別。”顧骞拍了拍墨風健壯的臀部，它便立起身來。他也上了馬，坐在淩雪珺身後，然後兩人這才一起沿着山崖尋找返回上山的道路。
因為急着返回，顧骞駕着墨風跑到很快。可要回山上卻沒那麽容易，兩人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山崖在這裏變成緩坡，總算有路可以上山了。一路正在遭受煎熬淩雪珺，見到終于可以踏上回程了，懸着的心總算微微落地。
因為怕迷路，顧骞帶着淩雪珺還是沿着山崖走，到了淩雪珺昨日墜崖之地，便沿着來的痕跡往回走，沒想到剛上了山坡，便遇到了前來尋找二人的李晃、淩钰等人。
淩钰看見顧骞帶着淩雪珺平安無事的出現在前面，大喜過望，趕緊駕馬沖了上來，大聲叫道：“雪珺，你沒事吧？”
淩雪珺見到淩钰，也是又驚又喜：“大哥，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淩钰長舒了一口氣。
淩雪珺抹了抹了眼角的淚水，說道：“多虧了顧公子找到我了，不然，我昨晚說不定就喂狼了。”
淩钰一聽，忙對着顧骞拱手一禮道：“六郎，救命之恩，改日定當報答！”
顧骞笑道：“淩兄，你我朋友一場，就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淩钰笑了笑，說道：“好，那我也不多說了，改日請你喝酒。”
“好。”顧骞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時，李晃等人也走到了近前。顧骞與淩雪珺趕緊向他拱手行禮。
李晃笑道：“六郎，你救了淩三姑娘，可算立了大功了。”
“王爺謬贊！”顧骞趕緊說道。
“你不必謙虛。”李晃擺了擺手，說道，“昨日是我帶人出來狩獵，若淩三姑娘出了什麽事，不但父皇會怪罪我，明慧郡主怕也會對我生嫌隙的。”
“此事只是一樁小意外，王爺多慮了。”顧骞勸慰道。
李晃笑了笑，也不多說。
雖然顧骞救了淩雪珺的命，可兩人畢竟男女有別，如今共乘一騎，總是不妥。于是，淩钰叫人牽了一匹馬上來，對着淩雪珺說道：“雪珺，你換匹馬騎吧。”
“啊？”淩雪珺一愣。要知道，來尋她和顧骞的，都是男子，若是自己從墨風上下來，染了血的褲子肯定會被人看見。這樣一來，那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再見人了。
想到這裏，她搖了搖頭，說道：“大哥，我就騎這匹馬吧。”
“啊？”淩钰一愣，“為何？”
見淩钰刨根問底，自己又不能跟他說原因，只得含糊道：“大哥，這馬很穩，我喜歡騎着它。”
“可你這樣與男子共乘一馬，像什麽樣子？”淩钰板着臉，瞪着淩雪珺，輕聲斥道，“趁現在人還不多，你趕緊下來換匹馬！”
“大哥，我……”此時，淩雪珺臉漲得通紅，不知道還能有什麽辦法讓淩钰知道自己的窘境。
正在這時，顧骞開口說道：“淩兄，淩姑娘昨日腿受了傷，恐怕無力自己駕馭馬匹，還是由我帶着她回營地吧。”
“什麽？”聽了顧骞的話，淩钰驚得合不攏嘴。
顧骞與淩雪珺兩人這麽回去，那怎麽行？淩雪珺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看見她與顧骞有這樣的接觸，她還想嫁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