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唐
馬見寧跟着林志一起來到C城最著名的一家私人會所。會所是C城五家之一的司家修建的,主要用作私人用途,幾乎就是這五家用來接待客戶、宴請官員和談生意的地方。五家很有默契,各擁有一層彼此不開放作各家的私用,彼此不幹涉。
頂層三樓就是可以公開的娛樂場所,第六層為運動館,第七樓是游泳館,最高一層是餐廳,都是供他們工作之餘玩樂休息的地方。
馬家占有的是四樓和五樓,因為梅家的那一層由于梅之婉的關系也歸了馬家。其他三家明裏倒也承認這種分配,不僅僅是因為梅一清,更是因為最近幾年辰南馬家的崛起。這種崛起,隐隐有蓋過其他幾家的勢頭,尤其是馬見寧執掌馬家的□□勢力之後,這種情況就越來越明顯了。
林志在路上向馬見寧解釋:“北方的秦尚,一直以來都不大看得起我們馬家,覺得我們比不上他們,今天竟然主動聯系我們,看樣子我們要和他合作應該會成功!”
馬見寧嘴角一扯,露出只有在林志面前才會有的對秦尚的淡淡輕視,“我遲早把他秦家踩在我的腳底下!”
林志見他這副模樣,自然知道他想起了秦家以前對馬家的手段。馬見寧本來也就不喜歡秦尚其人,但他一直就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又有着有仇必報的睚眦個性,所以從來就不喜歡秦尚,視他為勁敵,欲除之而後快。
其時中國社會,□□勢力有三大塊:其一是北方秦家,秦尚為主,統黃河以北地區,他們與意大利的某些勢力很有聯系;其二乃西南李家,李申東為主,統雲貴川渝等地,似乎與日本的某些人有聯系;其三就是東南的馬家,馬見寧為主,統東南沿海和皖浙地區。
此三人,秦尚行事極為高調,性格狠辣穩重,人稱“辣和尚”,經常能在某些雜志和報刊上看到他的蹤跡;李申東行事較秦尚低調一點,但為人莽撞有勇無謀,只是極為重義氣贏得一幫小弟追随;而馬見寧則非常低調,幾乎從不在公衆媒體面前曝光,只有C城的一些與他來往密切的人知道,他脾氣溫和,儒雅俊秀,一般不與別人生氣,人送雅稱“馬二公子”。當然這只是表面的了。
馬見寧與林志走出電梯,林志想了想問:“寧哥,你們談完了之後,要不要在八樓訂桌宴席?好歹我們也是地主。”他本來可以不用問的,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馬見寧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也拿不定主意。
馬見寧面無表情地解開西服上的袖口,“自然需要好好招待他們一番了!”然後就跨進了四樓東邊最拐角的包廂裏。
……
容曉他們在鳳湖酒樓吃過飯之後,容曉對沈君諾說:“你把貝貝先送回去吧,然後再來接我。我在這等你。”
貝貝奇道:“你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走?幹嘛待在這裏?”
沈君諾也道:“我們一起先送貝貝,再回去就是。這樣多麻煩!”
容曉神色裏有一絲不自然,卻堅持道:“你們先走就是了。”說完,不等他們回話轉身就沿着公路走了。
貝貝了解容曉,便對沈君諾說:“好了,我們先走吧。”朝着車子走過去。
沈君諾又回頭看了一眼,容曉單薄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有點迷蒙。他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這個女孩子随時會離開一般。這種感覺很不好,于是他甩甩頭,轉身也朝車子走去。
容曉現在很煩惱,對自己早晨所作出的沒有一絲後悔,只是有一點點懊惱。來來回回沿着那條馬路走着,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車子已經跟着她很久了。
事到臨頭,竟然有那麽一絲猶疑。
沈君諾看着車外的容曉,她已經來回走了半個小時,那麽沉迷,連他停在這裏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發覺。最終,他忍耐不住,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突然看到沈君諾,容曉有一絲驚詫,但很快便沉靜了。淡琥珀色的眼睛沉寂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沈君諾若無其事地問:“你準備走到什麽時候?上車,我送你回去!”
容曉沒有一絲慌張,淡然答道:“我們的約定明天才有效,今天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沈君諾很是無奈:“這就是你一直在這思考到現在的原因?”
容曉揚起頭,自信又輕狂地說:“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三年,從明天開始。”
沈君諾沒答她的話,轉身打開車門,說道:“上車,我送你回你姐姐那。時間不早了。”
容曉想了想,也安靜地坐到車裏,沒再鬧別扭。
路上車很少。他們快到酒吧的時候,容曉才問道:“你怎麽跟我阿姐解釋?”
沈君諾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容曉,她正歪着頭望窗看不清臉上表情,可是那側臉的弧度竟然優美異常,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不禁想到,她為什麽要找上他?有什麽目的呢?因為她顯然不愛他,直接就跑來說要做他的情人,哪會那麽單純呢?
沈君諾自然是喜歡容曉的,第一眼看到她,便被她深深的迷住了,以後就經常去找她。直到今天早晨她找到自己,說想做他的情婦。他很是高興,卻又有點好笑,他根本沒有娶妻,她卻要做他的情婦。可是,他一定會答應她的。因為她是容曉,便答應了,義無反顧。
轉念又一想,難道她現在這麽的平淡是想欲擒故縱?這樣一想,沈君諾心裏居然好受了很多,竟然有心情開玩笑:“實話實說呗!”
沈君諾以為她至少會有點動容,卻沒想到容曉只是回過頭看着他,一覽無餘的臉上表情仍舊淡然,語氣很輕但卻很肯定地說:“你不會這樣做的。”
沈君諾的心“咯噔”一下慢慢沉了下去,對容曉的好感仿佛都變成了笑話,不停地刺激他,看吧看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說的就是你!好半天沈君諾才強收了心神,佯笑了一下,說道:“逗你玩呢。怎麽,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嗎?紙是包不住火的。”
容曉再一次轉過頭看車窗外的路燈,清淩淩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她真是有氣死人的本事!沈君諾冷哼一聲,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與我無關?怎麽說也是你找上我的,我也是當事人!”
容曉奇怪地看着他,“你生這麽大氣做什麽?小心點,千萬別愛上我。”
沈君諾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裏忽然燃燒起一把火,沿着路邊把車停下,然後一把拉過容曉就吻了下去。容曉一開始愣了一下,然後拼命掙紮,猛地推開他,冷冷的看着他,說道:“沈先生,今天晚上我可沒有義務陪你!”然後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沈君諾也有一絲後悔,坐在車裏看容曉走遠,心裏竟似澄明,她一定會離開的!她在意的東西,不在意的東西,竟是沒有什麽可絆住她或留住她。
然後他的心裏就悲涼的一塌糊塗,如荒草叢生,似一地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