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歸去來
容曉一輩子都忘不了七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她的姐姐是世上最美的新娘,膚賽凝脂柳葉眉,從遠處看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從近處看,她的臉上,包括皮膚上微小的毛孔,都精致的仿佛最華美的瓷器。絕美純潔的婚紗,在胸前鑲嵌着七顆五克拉重的鑽石,還有頂端一顆足足有十克重的粉鑽,據說是代表着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我愛你。
容曉想這真是好寓意。
可是這麽好的寓意,為什麽保護不了姐姐微小的幸福呢?
當牧師說:“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當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唯獨與她居住,建設和諧美好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族為你的家族,盡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終身。你在上帝和衆人面前許諾願意這樣嗎?”
自然問的是沈君浩。
容曉還記得當時場面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句“我願意”。容曉望着姐姐,她的臉上很平靜。事實上,容是從來都是很安靜的,即使在婚禮上,也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幸福來。
容曉有些擔心,這場婚禮一開始她就很抵觸,可是容是卻一意孤行。通常安靜的人固執起來會很麻煩,容是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那個人,在上帝面前,早已不是最開始的幸福模樣,竟然露出那樣輕蔑的笑容,眼神裏的輕視似是要溢出來了,慢慢地嘴角扯出一抹嘲笑,冷冷的道:“自然是不願的!”
全場一片肅靜!
幾百雙眼睛盯着他們!容曉覺得自己突然置身冰窖,遽然轉身望着容是,她的臉,依舊那麽平靜,身子卻輕輕晃動了一下,最終緩緩暈了過去。
一剎那,容曉想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卻只有上前扶住容是,眼睜睜的看着沈君浩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揚長而去。
……
和沈君諾談完之後,容曉就來到貝貝的醫院,直截了當地說出來:“貝貝,我要離開三年!三年後,我來找你。你不要換手機號碼,免得我以後找不到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貝貝聽起來自然是很奇怪了。于是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容曉,問道:“你要幹什麽?”
容曉雙手支頭,笑盈盈地看着貝貝。貝貝就知道容曉沒有打算說,她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長長的微卷的頭發,那是大一的時候,她陪容曉去燙卷的,只是現在已經很淡很淡了;容曉的眼睛很大,似是杏眼,眼角眼梢卻是上吊的,又有點桃花眼的味道;眼珠是淡淡的琥珀色,眼神飄飄忽忽的,似是不想着落,漫不經心的。總是淡淡的,什麽也不在乎一般。可是貝貝知道,容曉是真的珍惜自己的。
在這樣直視的目光下,容曉被貝貝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應該把什麽都告訴貝貝,因為貝貝是她最珍視的幾個人之一。可是她要怎麽說呢?想起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她自己都不曉得要怎麽開口了。
容曉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貝貝,她沒法瞞着貝貝。
貝貝看着她,真想把她的腦子給拆開看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麽?!做情婦?還是夢想?容曉看着貝貝發怒的容顏,自己也有點心虛了,但還是小心的加了一句:“他叫沈君諾。”
貝貝差點吐血:“那又怎麽樣?”
容曉委屈地看着貝貝,“我也是不讨厭他的,并不算很勉強。”
貝貝長嘆一口氣,“我看你還會如何堕落!”她自知容曉決定的事,她也無法改變,只是惱她不自愛。
容曉粲然一笑,對貝貝說道:“也不算啊。我跟他三年,他給我房車。我也不吃虧的。”
貝貝瞪着她,眼眶卻紅了,撇過頭沒有接話。
容曉看着她,這個和她一起走過許多青蔥歲月的女子,她有着良好的教育和性格,她從來沒有抛棄過容曉。
貝貝想要哭泣,卻最終忍住眼淚。容曉一直是一個會對自己好寵愛自己并會享受生活的人,她有着一顆玲珑心,淡淡的神情也總是給人舒服的感覺,她從不強求別人,也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美麗。那美麗對任何人都是一種誘惑,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都會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仿佛她是溫暖的太陽。可是容曉不需要他們的友情和愛情,容曉不相信別人的友情,很久以前她就不相信了。
容曉離開醫院以後,便直接回家了。她的一間小公寓,被自己打扮的像個花園一般。裏面沒有客廳,被容曉安置了一座秋千。她原本還打算在房間裏種點爬山虎什麽的,被貝貝給打斷了。貝貝直接恐吓她道:“小心爬山虎引來毒蛇咬你!”容曉怕毒蛇,所以她放棄了種植爬山虎的美妙想法。可是,她的屋子确實像個小花園,被她擺了很多盆花。她愛花,便種了這許多。貝貝每次過來都抱怨容曉,說她簡直就是一個野人,沒有誰比她還想跳到深山裏當隐士了。每每這時,容曉就只是笑。
她收拾好東西以後,便出門打的去了醫院,她必須把鑰匙交給貝貝,讓貝貝代為澆花什麽的。貝貝自是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只有一個要求:“晚上請我吃飯,我要看看那個人。”容曉同意了。
晚上八點的時候,沈君諾來接容曉,容曉為他和貝貝互相介紹。貝貝憤憤的看着容曉:這麽帥的帥哥,你還好意思說只是長的還可以?!也不知道你的審美标準是什麽。容曉不在意地眨眨眼睛,貝貝展顏一笑,對沈君諾說道:“三年後,你一定要把容曉完好無缺的還給我。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我一定唯你是問。”
沈君諾無奈的一笑,說道:“你們倆個真是奇怪。你們說話從來這麽直率嗎?”
容曉撇撇嘴,“我們可沒有你們那麽多花花腸子,有什麽說什麽而已。”
貝貝拉住容曉,對沈君諾說道:“我們還沒有吃飯呢。你請客吧。”
沈君諾聳聳肩,把容曉的行李放到車上。貝貝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也跟着容曉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