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4)
楚楚給她上過一次。“哦。”她背對着他,她悄悄攥了下睡裙,塗在背上的藥膏有些涼,平靜下來的心,滋生了失望。
他的動作盡量放柔,不想弄痛她,紫色的淤傷已經散了不少,周圍已經是淡黃色。白皙的背部,跟蠶絲的睡裙一樣柔滑,過肩的發垂落下幾縷,散發着清香,肩帶松松垮垮的,随時都可輕易撥落的誘惑。
“我想要你……現在……”
說着的時候,他已在她後頸印下細碎的吻,順手關上了燈。她不禁背部一緊,紊亂了呼吸,發幹的嘴唇,嬌吐出幾個字來,“我以為……你不想要我了……”
他将她的發撥向一側,灼熱的氣息噴灑上她的耳際,“你是在挑逗我?知道我克制了多久?”
他的手已經探了進來,她忍不住□□了一聲,這幾乎讓他有些發狂,他迅速退去所有阻礙,開始肆無忌憚收複領地。
他的熱度,讓她很快香汗淋漓,感覺到他的遲疑,她知道他怕弄疼她,她主動吻着他,示意他,她也想要他。
她的軟舌輕輕挑開他唇,不緊不慢的回應着他,他幽深的眼眸漸漸癡迷她的小動作,所剩無幾的理性漸漸蕩然無存……
八月的夏,雲拂過半弦月,像是美人掀開了面紗,露出了明亮的美,連夜空閃耀的星光都鍍上了炙熱的溫度。
他醒來,她還睡的香甜,時間尚早,他俯身看向臂彎裏她所有的美麗。她的唇被他吻的有些發紅,他輕抿起唇。前日的咬痕已經清淺,再往下卻是更多的斑駁印記,昨日确實有點不受控,不知道她醒過來會不會翻臉。
直到看到她小腹的那道泛着微紅的疤,橫向的刀口。他伸手摩挲了下,中指一樣的大小。
雖然是輕輕的觸碰,她還是敏感的醒來,光線已經照了進來,感覺到腹部,他的指溫,那裏是!她敏捷的用手蓋住,有些尴尬和緊張的看向他,真是失策,還是被他看見了。“很醜吧……”她問得聲音很小很細微,透着她的不安。
他吻開她的手,吻過那整條印記,“怎麽會?”他的手還愛撫在那裏,“你是知道的,夏夏對我來說,有多寶貴。手術的時候,疼嗎?”
她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痕跡,“會打麻醉藥的,只不過躺在手術臺上,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學着老夫子一樣的表情說着這八個字。
他也本來打算輕吻她俏皮的嘴,卻在她的回應下越陷越深,本來她今天要去上班,他也打算去老哥那兒打卡的,他有打算放過她的,只能說她太會撩撥他的熱情,只能怪夏天的日出太早……
☆、不科學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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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星翰一邊發呆一邊傻兮兮的笑着,對面的展星卓手指擱在鍵盤上,對這個景象已經見怪不怪,而旁邊的季衡更是了解,能讓老友展少展現癡情少年蠢相的,目前就剩下格洛希一個了。
展星卓敲了敲桌子,“差不多行了,你是到我這兒發呆的?”他扔了本雜志給剛回神的展星翰,“看看,上面都說你悲傷退位了,還笑得出來。”
“這本我看過了,能不能換一個?”展星翰不客氣的把八卦撇了回去。
季衡看了看,吹了一聲口哨,“喲,展少,你這對手的身價還不低呀,保守估計,夠買下十五家nishell規模的公司了吧?”
“我看過了,目前市場上,只有這一本雜志有報道,連網文今天都删得一幹二淨了。”展星卓看向依舊氣定神閑的弟弟,“老爸老媽也有看到,總該讓我回去給他們個說法。”
雖然算不上展氏失了顏面,畢竟這雜志的輿論影響還談不上,但既然是家裏人的家裏事,多少他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老哥,你肯定知道是什麽情況的,9月份nishell不是有新品發布嘛,炒作而已。”
“你的主意?”這招這小子以前倒是常用,展星卓不怎麽意外。
這回展星翰很認真很乖的搖着頭,“是我們家洛希的主意,當然,她也只是利用一下八卦而已。而且照她分析,我們也不需要特意去平息,歐陽家自然會有人擺平這件小事。事實上,昨天晚上還沸沸騰騰的網絡新聞,今天全部肅清了。”
“哇塞,你家洛希好手段,不輸你當年。王惜如疼孫子,确實是有些名氣,不止歐陽天琪,歐陽蘭蘭和歐陽天瑞的新聞多半也都是讓這位王奶奶按下來的。”季衡看了看畫面,這歐陽天琪和洛希站在一起的和諧感還挺強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兄妹呢。
“估計奶奶,爸媽也都猜到是怎麽回事,不過我會回去跟他們打聲招呼的。還好,洛希的信用值比你的高,我倒省下不少唇舌。”展星卓不得不承認這個弟妹比他想得複雜,而且比他想得更聰明,當年第一次見面,他低估她了。
“說起新品發布會,nishell在這次時尚飾品展中最強的勁敵應該是enjoyme吧?”季衡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頭兩天渙渙還嚷着前年買的enjoyme戒指跟今年夏季推出的,似乎沒什麽太大區別。
“哦?展總,我們公司有要開辟飾品類的市場嗎?你不怕奶奶削你?”展星翰故意表情凝重的跟老哥告狀,“還是展總的助理開始做跳槽打算了?”
季衡空揮了一拳,真想哪天試試能不能打歪那小子的臉,“我都要為展家上上下下,少爺少奶奶鞠躬盡瘁了,還敢挑撥我?”
嘆了口氣,大概上輩子一定是毀了別人三觀,這輩子才得為展星翰這小子這麽操心,“老實說,enjoyme經營狀況已經下滑到從商場撤櫃,裁員減編,被nishell搶占了不少的市場份額,可是上周卻發布了新建工廠的消息,而且不是噱頭。這個行業的貸款,銀行一向卡的很嚴不說,貸額度還有限,也沒有被收購或者注資。聽說,還有日本和韓國的項目在談。”
“聽起來,是有些反常,但是,資金的渠道總是多種多樣,說不定人家變賣了祖上的代代相傳的寶貝,做這個行業的,也有這樣獲得長期或者短期資金,用來周轉發展的。”到目前為止,依照展星翰的判斷只能構成可疑,或許,有人在背後支持了enjoyme一把,動機還不明确。
“總之,讓洛希小心些吧。我可不想你們兩口子都下崗,到我家蹭飯吃。”
“Yes,sir。”展星翰形式上的比劃了一下,不知道洛希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洛希聽完了楊慕言打聽來的競品消息,似乎一點都不意外enjoyme的異常舉動,“而且,我還知道,任皖寧去了那兒。”
“如果是這樣,任皖寧可是知道我們最新款設計的,搞不好會針對新品的特點,來個出其不意,不得不防。”楊慕言看了看展會的進度表,若是重新設計選稿、制作拍片……來不及,只有十天時間,不可能的。“enjoyme會用《半顏》嗎?”
“enjoyme雖然這兩年已經沒什麽創意,但任皖寧是不會用《半顏》的,就算用了,也贏不了《飛渡》,她還不至于蠢到自取其辱。”只是了解nishell的新品,她并不擔心。
“我還是擔心,總覺得,她去那裏,不只是找了個飯碗。”楊慕言反複從這次的其它設計裏看了又看。
洛希從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看看這個吧,要是可以,就按照這個計劃來。”
“……”楊慕言默默看了一遍,她是什麽時候準備的這個?
門外的曲丹在新買的iphone上撥弄着,眼光還不時的瞟着玻璃外,留意有沒有訪客,畢竟這是關鍵時刻,既然決定了,她也沒什麽回頭路,不過,這不能怪她,是她逼的!
洛希看了看試衣鏡中的自己,今天是年度時尚飾品展,她特意買了一身漂亮的晚禮,天空藍的顏色,優雅的剪裁,前短後長的弧形拖尾,不算長,搭配了一雙腕系裸色高跟鞋。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喜歡張揚,她不是走紅毯的明星,不需要貴妃式的排場。
“喲,不錯喲!”展星翰用傑倫式的發音稱贊了句,瞄到了□□一半香肩,不禁蹙了下眉,“有種自己養的豬,被別人摸了的感覺。”
“去你的!你才是豬!”看他一身西裝已經準備好,今天做她的騎士,“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你可別亂來!”她必須在出門前警告他。
“也許有人會跟我牽手上臺,你不可阻撓!”
他猶豫,“好,僅此一天。”
“也許有老外,有些外國禮儀,你是知道的,你不可以對人家不禮貌!”
他撓了撓頭,“我盡量。”
她想了想,還有什麽情況嗎?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展星翰太閑了,還是他更年期提前了,對她的保護欲和占有欲極其強烈,以至于對所有雄性動物産生了敵對心裏。
“大小姐,要是還有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你還是別去了。”他看她還在努力思考着《不能吃醋條約》,格洛希現在名副其實是他展星翰的老婆,憑毛任別人看來看去,牽來牽去,還貼面禮是吧,帖來貼去的!
“知道啦,我也會盡量和所有已婚的未婚的,大的小的中的異性,保持應有距離,好吧?”她拎起了手包,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暧昧的貼近他,“對了,星翰,今晚……我不會讓你睡哦~”
耳邊的聲音是那樣的讓人心癢,展星翰吞了吞口水,不過據他對老婆的了解,通常,不會是什麽好事。
☆、展會的搏殺
展會的現場,彙聚了攝影攝像機,媒體、雜志、新聞記者雲集在一起,等着這場盛宴的開始,這不是最奢華的展會,但卻是最時尚最具影響力的T臺秀。
“格總,enjoyme的出場,在我們前面。”楊慕言掃了一眼出場單,“如你所料。”
洛希笑了一下,看着迎面而來的人,站了起來,“任總監,你好。”
“格總,客氣了。”任皖寧過來是來光明正大耍威風的,不久前被格洛希掃地出門的顏面,她今天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只是混口飯吃,沒想到enjoyme這麽信任我,讓我擔任了這次展會作品的總設計。”
“那恭喜了。”格洛希自然也知道這女人過來不是來敘舊的。
任皖寧很故意而誇張的看了眼時間,“呀,都這個時間了,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知道nishell的展品到了沒有?瞧我這愛操心的勁兒,我還是看看我們家的模特吧。”
楊慕言放下了電話,“格總,曲丹說來的路上出了點事故,還得半個小時到場。”
任皖寧上揚着嘴角,準備看看格洛希慌亂的表情,卻不料,這女人居然不為所動,這樣的反應反倒讓她緊張了起來。“格總,看來您的《飛渡》要晚點了?”明明是嘲笑的語氣,自己卻覺得都少了點底氣。
“你怎麽知道,《飛渡》在曲丹手上呢?”
“我……我只是猜測……”
洛希舉起手臂,扯下了系在手腕上本來作為點綴的絲巾,幽藍的光晃動了下,她的手鏈就是那枚閃蝶,拖着長長尾翼,忽明忽暗的臺下,閃着低調卻奢華的光,與她的天藍色禮服搭配地剛剛好。
自然,有幾家眼尖的攝影師捕捉到了這一幕,甚至這道亮麗的設計,還引來了一陣小騷動。
任皖寧的表情才叫淩亂,她想過計劃有變,萬一格洛希沒有把取樣品的任務交給曲丹,所以,她千方百計讓enjoyme的出場排在了前面,因為她的設計《化蝶》是在《飛渡》基礎上改良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格洛希自己帶着手鏈,在開場前,讓《飛渡》曝光,她故作鎮定,“格總,展會還沒開始,在這裏就展示作品,不好吧?”
“任總監,三年前,你的設計《女王》豔壓全場,我到現在仍覺得,很難有作品超越它。設計師的腦洞其實有時候也是有限的,我不是沒有耐性的老板。一個設計師,可以産量低,但不能自己拉黑了自己。今天enjoyme的作品,應不應該簽上你的名字,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看着任皖寧走遠的背影,洛希坐了下來,她不是個做事不給人退路的人,所以給了她選擇的機會。
“你贏了,可是接下來,你是打算自己上臺當模特嗎?”展星翰看了看她手臂上的手鏈,漂亮的喀什米爾略帶偏紫的光。
“看來展總的腦洞是做不了設計的,你就等着看吧。”
Enjoyme的《化蝶》出場确實引來了不少眼光,一對蝴蝶的設計,相互追逐,然而更多的是引起了大家的狐疑,剛剛nishell的總裁似乎帶着一個類似的手鏈,怎麽回事?普通的撞衫嗎?更令人詫異的是,在介紹時,設計師一欄空缺,故意的?為了引來輿論?還是另有隐情呢?
然而這一系列的疑問,在nishell的展品登臺時已經被抛之腦後了,在公布作品名字《複活節》後,音樂停了,燈光暗下來,此時大屏幕出現一個短片。
一個陳列在羅馬時代皇宮博物館的女神像佩戴着一條鑲嵌着十二個月相的項鏈。
夜晚來臨,當月光照射在項鏈上,暖黃的光讓女神複活,她舞動着長裙,跑出皇宮博物館,來到了布拉格的廣場,廣場上的石像無論是騎士還是車馬瞬間浸染了光澤和顏色,他們在廣場上點燃複活的篝火,熱情歡鬧着。
博物館保安人員發現項鏈丢失,追至廣場。廣場上一片靜谧,所有的石像依舊伫立在原地,女神像也擺放在廣場中央,保安人員用手電仔細照着她,她頸間的十二月相依次滑過一串神秘的光,似乎預示着下一次複活節的來臨……
短片結束,模特正是短片中的女神像,她穿着同樣飄逸的裙子,佩戴着那條項鏈在一道光線投射到她身上時,她一步步走向臺前,她頸間的淡黃色閃爍,像一道月光點亮了今晚最熱烈的掌聲。
《複活節》無疑在這次的展會上拔得頭籌,展星翰看着格洛希走上了臺,她簡單介紹了下設計師,這位設計師似乎很有知名度。
“不過,這位設計師是個低産戶,而且今天因為要去參加兒子幼兒園的活動,向我請了假,真分不清到底誰是老板?”她的幽默引起了一陣笑聲,“不過,這位設計師委托了一個顏值很高的攝影師來介紹她的設計靈感,有請歐陽大師!”
一片掌聲中,歐陽天琪穿着随意又帥氣的西裝登場,他很紳士的擁抱了格洛希,“我懷疑,我是不是簽了賣身契?”他小聲對她說。
“作為哥哥,這點兒犧牲,可以有。”
他不驚訝,是因為已經在爺爺的電話裏驚訝過了。
展星翰在臺下看着這兩人的“親密”,不滿意的心裏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他已經和佳人約法三章在先。
“淡定。”楊慕言朝他叮囑了句,“多少的攝像機對着你呢。”
“放心吧,倒是這場仗,還真是漂亮,恭喜啦,楊總!”
“別這麽說,基本上,我只是做了誤導的工作,這後面的好戲,都是格總暗自安排的。”她越來越有歐陽家人的色彩,有些光芒是遮掩不住的,和真相一樣,有一天,她也會自己翻出來吧。
展星翰有些疑慮,“不過,我倒是有點擔心,之前的那件事,警方說已經有人自首,只是搶劫未遂。會不會也是那個總監指使的?或者之後,還有沒有這樣的事?”
在商場上,智商決定了夠資格做誰的對手,情商決定了誰能贏。然而贏,并不代表着萬事大吉,反而是樹敵和樹大招風的開始。
“任皖寧沒那麽大的本事和膽量。而且,格總不是個做事不留餘地的人,已經讓我把一封設計學院講師的推薦信送去了任皖寧的家裏。至于之後,那就靠你了,因為我馬上就要去瑞士放大假了。”楊慕言說得有些無奈,嚴格說,他還很不放心,但是歐陽老爺親自打來的電話,讓他陪同,他怎麽可能不去?至于是不是洛希的意思,已經不大重要了……
展星翰站了起來,系上了西服上衣的扣子,“你早該放假了。”說着,他走向了佳人,接受一道道閃光燈的朝拜。
☆、老怪物的恩怨
晚上,回到家裏,展星翰的臉仍然有些臭,為什麽她身邊總那麽多蒼蠅?走了一個楊慕言,又來了一個歐陽天琪,倒沒什麽可自危的,就是瞅着硌眼。
“想什麽呢?”洛希看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曾經,她也以為一個公司的總裁是個神人,一個一秒鐘就能感性的解決一個世紀難題,其實他也是個凡人,也會發呆。
“想你,又想了下歐陽天琪。”他伸手拉着剛洗澡出來散發正芬芳的她,頓時歹心興起,隔着睡衣親吻着她腰際,“要開始嗎?今夜無眠……”
他的氣息她一向難以反抗,不過理性告訴她,今晚不是這麽計劃的,她借勢推着他,壓在他身上,“翰總,如果我接下來說的,不能讓你停下來的話,我倒是願意從了你。”
她笑得很賊,不過他打算無論聽到什麽都霸氣而堅定的不停手。
“歐陽天琪是我堂哥,歐陽赟是我爺爺,我是堂堂歐陽集團董事長長子格令揚的獨生女。”
展星翰的動作停了,他猜到了她肯定會說些驚世駭俗的新聞來,卻沒想到她表白了這麽魔性的身世。他用兩秒鐘梳理了一下目前的狀況,“你是想說,我娶了你,其實,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
“怎麽會?只是看你現在在展氏的地位不如從前了,天天廚房和女兒之間找存在感,跟你交個底兒。你這匹老駱駝,瘦了也比馬大。”
她騎在他身上,表情得意極了,因為似乎真的吓到了他。他一個翻身,把她反壓在身下,獲得了主動權,“我開始明白,你的那些壞,起源于何處了。”他輕咬她,她咯咯地笑了笑,“我之所以告訴你,是不想你看見歐陽天琪和我在一起時,就一副吃了烏龜一樣的表情。而且……”
她認真看着他,這張她決定愛一輩子的臉,“你已經走進了這裏,應該知道這裏的秘密。”她指着跳動的心,他聽得真真切切。
她知道的也許也不是全部,他說,說想說的就好。
歐陽家往上數八代都是做生意的,往上查七代都是富有的,但歐陽集團是歐陽赟自己耗盡一生建立起來的。歐陽赟的父親繼承的公司叫天傲,歐陽赟留學歸來,很快就和當時在政商兩路都如魚得水的王家小姐王惜如結婚了。
然而這樣的聯姻,并不是歐陽赟期望的,歐陽赟在留學時便認識了格洛希的奶奶,奶奶是個當地英國商人的女兒,兩個人當年可以算是跨國之戀,在那個年代不多見,也不為兩家人接受。
歐陽赟當年是被抓回國的,走的很意外也沒來得及承諾。回來以後便被逼婚,當時的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在結婚前,歐陽赟只見過王惜如一次,“你這輩子不想嫁個愛你的男人嗎?”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而王惜如低着頭,她對這個氣度跋扈的男人一見鐘情。歐陽赟的父親拿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他心愛的女人穿着婚紗,他被告知,遠在英國的佳人已經嫁人了。歐陽赟娶了王惜如,然後繼承了天傲,同時他開始了弄垮天傲的計劃。
兩年後,歐陽赟的父親躺在病床上,囑托歐陽赟将天傲重整旗鼓。
“我知道,這個婚姻是為了天傲,是天傲奪走了我的幸福,不是你。所以,我會毀了天傲,不過,歐陽家的人不會就此淪落,我會重建一個公司,叫歐陽。”
這是歐陽赟和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半年後歐陽赟成立了歐陽公司,他開始有機會接觸到很多人。當他拿出那張婚紗照讓人去查時,結果是令他驚訝的。那不過是一個婚紗主題的模特照片,在英國當地的雜志上有刊登,而贊助人中,他查到了王家的名字。
新婚前,王惜如知道未婚夫心有所屬,并沒有太大的動搖,她拜托父親了一件事。她如願嫁給了他,但她知道他不愛她。
直到丈夫拿着照片出現在她的卧房,問她是不是她幹的?她在他眼中看見了恨……那天晚上,是他們第一次同房……
歐陽赟沒想過會跟王惜如過一輩子,因為他不愛她,還想着有一天給這個女人安排個好的去處,因為她也是受害者,所以,他沒碰過她。然而,是她設計了一切,年輕的報複心,無法放過她。
她懷孕,歐陽赟忙着公司;她生孩子,歐陽赟開始了國外生意;孩子漸漸長大,歐陽赟的公司漸漸穩定在家裏的時間變多,她終于恢複身形,歐陽赟再沒碰過她。
“我只想要個歐陽家的繼承人。”他這樣告訴她,她笑了,接近瘋狂,她終于放棄了,放棄了所有對這個男人的期待。
王惜如依舊是歐陽夫人,但不再去噓寒問暖,不再把目光放在歐陽赟身上,而把生活全心全意放在了兒子身上。教育歐陽喬長大成人,教育歐陽喬成為合格的繼承人……
歐陽公司的生意逐漸走向國外,一次去英國談生意,呆了一周,行程比預計的小半個月要順利,他照舊去了趟當年留學的學校,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故地重游了,他告訴過自己,再遇見了,過了這麽些年,當時也許沒嫁人,現在肯定已經嫁人了。
不料,這次,他遇見了她,她身邊帶着兒子,卻是東方面孔,那是他的兒子——格令揚,當年,格令揚已經十六歲。
之後,歐陽赟經常出差去英國,去看她,去看兒子,他還看到了令揚的婚禮,只是她,去世的早了些,讓他仍舊心有愧疚,若不是一個人辛苦的帶大兒子,或許,她不會病逝那麽早……
深夜裏,歐陽赟提着筆,書桌上是一份股權轉讓書,他明天就要先動身去瑞士,走之前,他決定把這個留給洛希。令揚是怎麽死的,他知道,他掩埋下來,是為了另一個兒子,為了另三個孫子孫女。
人老了,牽絆比年輕多,反而灑脫不起來。回想的事情多了,被時間追認成功的事情有,卻也有相當一部分追認成了失敗或者錯誤……
歐陽赟将簽字筆蓋好,希望洛洛用不上這份文件,不是他吝啬,是覺得真的用上了,對歐陽家所有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浩劫。但願,王惜如能明白,過去的事,對對錯錯,恩恩怨怨,就一起埋葬在兩人的黃沙白骨裏吧,別抖出來,煩下一輩子的人……
“老爺明天就要動身去瑞士。”同一棟宅院,白管家遞上了一杯紅茶。
王惜如接了過來,“我知道,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之前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包括enjoyme,不會查到我們身上,只是在這次挪用了不少資金。”
“那點錢,挪動個0.5%散出去就回來了。反倒是,這回要好好籌劃,別再出了纰漏。”那丫頭,越來越像歐陽家的人了,她不能再容忍她接近。兩個月以前,她甚至不知道那丫頭居然還活着。
兩個月前,有個人找到了天築山莊,說出了一個讓她心驚的名字——“格令揚”。白管家見了那個人,那個人從監獄裏剛出來,說是一個獄友托他來的,可以用這個名字換一筆錢。白管家去了趟監獄,見了當年的那個司機,司機的要求只有一個,他不想這輩子埋葬在監獄,為此,他願意交換一個秘密。“那個女孩還活着。”
這不可能!王惜如不相信,因為她事後有找人确認事故的資料,難道資料是假的?歐陽赟應該知道是她安排了那場事故,因為她不能容忍一個私生子威脅她兒子繼承人的地位。他把她趕去了天築山莊,她去了,去的心甘情願,因為她以為她已經清除了所有障礙,就算讓她死,她也願意。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她表情依舊優雅的說着,那慈祥的面容依舊,似乎已經是一種标志,沒什麽能令她動搖扞衛的意志。
地獄?那滋味她幾乎嘗了幾十年,還有什麽比做歐陽赟妻子的這些年更可怕的?
☆、清淺的再見
第一次,洛希坐在辦公室裏,目光卻飄的老遠,沒有什麽焦點。今天是楊慕言來公司的最後一天,該去送他的,不知不覺她的手已經握緊。
“咚咚”
她回過神來,“請進。”
是楊慕言,走進來時,他頭一次顯得局促,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上午,曲丹來找過你?”那時,他正好在樓下和幾個總監交代最後的工作。
洛希點了點頭,“我辭退了她。我告訴,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恨我,與我為敵,但我不能接受,她藏在我身邊背叛。”
“但你還是給她留了一條路,不是嗎?”
“算不上吧,只是任皖寧給我打電話,那個吝啬的女人,也沒說個謝字。不過聽語氣似乎當了老師,心境變年輕了,正愁少個助教。我順便提到了曲丹,至于任皖寧用不用她,我可不知道。”
果然,兩個人還是在談這些事情的時候,最為默契,消解了所有的芥蒂。然而,離別是那麽清晰,無論在不在意,已盡日落,這之後,會有好長一段光陰,他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似乎也不必去打探她的消息。
“以寧和雨彤什麽時候到?”她已經長大,不再是第一次見的她,她已經成了媽媽,成了別人的妻子,他卻依然放心不下,這麽些年,這是他根深蒂固的習慣。
洛希一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嘆了一口氣,這對活寶已經私自在美國登記了。本來預計昨天該到的,卻不知道又因為什麽事兒雞頭白臉的吵嘴。“那兩位小朋友,保守估計,後天能到吧。”
“帶着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夠你辛苦的。”楊慕言看向落地窗外,這是這棟樓風景最好的地方,下面正對着的是一個公園,滿眼翠綠,能讓人從壓力中回神。
日落西照,他的背影在斜光下那麽鮮豔,這是她這些年的依靠,最寒冷時的支撐。她站了起來,該謝謝他的。沒有他,她不知道怎麽撐過這幾年;沒有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帶好夏夏,更不會有餘力,成立nishell。
“慕言哥……”她站在他身旁。
楊慕言看向她,“怎麽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他以為她已經成熟,不會為離別而哭。
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這輩子,她注定虧欠他,又何必見外言謝,“總經理的位置,一直會是楊慕言。早點回來複職,爺爺可不會發你養老金,不過,我還是可以的。”
“那你可得幫我盯緊點,那兩位小朋友,不像是會發養老金的人。”楊慕言打趣地回答,什麽時候能回來,似乎不取決于他。“那……我走了……”
他知道她不會去送機,這應該是走前最後一面,從此,将相隔很遠,只能遙遙惦念。
“慕言哥……”
他駐足轉身看她,她含淚笑着,“別再一個人回來了……”
糟糕,他都有些鼻子發酸,“我盡力。”
“再見!”此生注定辜負,她只能将這句說得明白又草率。
“再見!”他轉身,穿越再多人海,走到再遠天邊,每個夜晚,他還是會仰望天空,Moon,她的英文名字,從知道後,他便沾染了的習慣……
兩天後,果以寧和季雨彤夫婦出現在公司的會議上,果以寧會以副總經理暫時接管公司管理實務,而季雨彤會成為空位已久的公關部總監。
會後,有兩個人來找格洛希,一個是人事部總監曲元柏。其實,曲丹的事情,他以為他會被連累。格洛希只有一句話,“做好你該做的事,公司請人來,不是讓人來站隊的。”
曲元柏當然能夠聽得明白,那雙雪亮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不會因為別人的錯誤踢走他,但要是他再拉幫站隊,她不介意拉黑一隊人。
他不得不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外搖搖頭,想了想第一次見她,如何會上和顏悅色,如何裁了任皖寧,把曲丹調到助理的位置,還有展會那漂亮的一擊。看人多少年了,大概真是碰到了怪物。
然而,巧的是,他不讨厭怪物。他伸了伸胳膊,僵硬的骨骼發出“咯”的一聲,身板比剛才直挺了,他笑了下,竟覺得自己年輕了。
另一個是被格洛希叫上來的,總經理助理樓靜初。樓靜初其實和格洛希同歲,作為助理,她待過很多大公司,從履歷來看,她不是一個喜歡在同一家公司停留超過半年的人。Nishell居然是她工作最久的公司。
洛希掂量這手裏這封樓靜初的辭職信,是剛剛曲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