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代,至于其他的恐怕……”
格洛希無奈的點了點頭,便說要去趟洗手間。
陳警官端起了茶杯,自言自語着:“她果然還是沒有放棄。”
“她以前也在調查這件事嗎?”展星翰看着那嬌小的背影,到底還隐藏着多少秘密或者痛苦呢?
“我第一次見她,她才十六七歲吧,每天出入警局和案發地點,也不上學,沒有什麽太多的表情,那時候我總覺得,如果這件事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估計會是這個小姑娘自己查出來的。然而已過就是這麽些年……”
“你們一直有聯系?”
陳警官笑了笑,“每年她只回來一次,清明節,她總會在這個時間騷擾我。你……是她男朋友?”
展星翰故作神秘的聞了聞茶香,“以後會是。”
陳警官點了點頭,以他的眼力,這個男人是靠得住的。“如果你們不趕時間的話,明天上午十點鐘左右在我們警局門口有棵桃樹,快開花了,可以去看看。”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展星翰細品了下剛剛那句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時忘情
車子轉進了一條小路,路邊的槐樹有的沾染了新綠,若是盛夏時分,想必這裏很是惬意。一棟棟小別墅不近不遠的靠在樹蔭處。
“這裏就是了,前面那棟是閱然家,不過聽說自從閱然上了大學,阿姨和叔叔就不在這裏住了。”格洛希帶展星翰參觀了一圈,便去廚房準備晚飯。
她請了原來在家裏幫忙的李阿姨,每個月會過來進行一次打掃。本來李阿姨每年也會在這幾天來和她說說話,順便照料她這兩天的飲食。但剛剛李阿姨來電話,她兒媳婦送進醫院待産,即将有個小外孫,這兩天走不開。
真是失策,要是只有自己,或許她會選擇買幾盒泡面解決一下。但展星翰跟來這裏,總不好太虐待他。她拿出備菜,一邊清洗切理,一邊想着陳警官的話。還是覺得這件事很可疑。休學的半年她有調查爸爸公司的情況,應該不是生意上的人。雖然爸爸處事缜密狠辣但不至于将人逼上絕路。若真是仇家,到底是誰呢?
“小姐!”展星翰本樂見她這副将頭發束在頸後,穿着圍裙的賢惠模樣,但看她一邊切菜一邊出神,他馬上握住她拿着刀的手,“你想變成六指琴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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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希一看,險些切到了手指,掙脫他的盈握,“別在這裏礙事,還是展少爺想展示自己的廚藝?”
“你覺得我像那麽接地氣兒的人嗎?不行,我們出去吃吧。”這個提議比較對兩個人負責。
“算了,你去等着吧,一會兒就好了。”
“你會做飯?”
格洛希好笑的看着他,他覺着她現在是在裝相嗎?“放心,不會要你命的。”
備菜不是很多,她做了咖喱雞肉、白灼菜心,在展星翰的冷嘲熱諷下又不厭其煩的炸了蝦段,炒了個西蘭花。展星翰嚷着要喝酒,她只好去地窖碰碰運氣。
爸爸以前也喜歡紅酒,酒櫃上果然還剩了一些,只是她那時候還未成年,不常來這裏挑酒。
“這瓶吧。”展星翰也跟了下來,不見外的随手就拿了一瓶,“這瓶果味比較濃,适合你,比較容易入口。”
“我不大會挑這個,也不大喝酒。”她很少喝酒的,不過今天這個日子,她也會借酒澆愁,每次她回來這裏,負能量總會情不自禁的爆棚。
餐桌上,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她很難遮掩自己的情緒,出神的望着那高腳杯裏的美酒,确實如他所說很容易入口。她一飲而盡又兀自倒上一杯。
展星翰知道她滿腹心緒,在橙黃的柔光中,如果格洛希此時看向他,不會察覺不出他此時眸光中的柔情,然而她只是靜靜的品着酒,想着好多年前的事情。
展星翰吃了一口菜,竟然出奇的讓他覺得對胃,他雖然不大挑食,但從未對食物有過更深的興趣。尤其是這個蝦段,明明她準備的很匆忙,他吃起來卻很幸福和滿足。
吃飯或許就是這樣,不在于它是否出自名師之手,不在于它昂貴與否,和對的人一起品嘗,吃得是一種命中注定的對味兒。
展星翰看格洛希喝得眼神有些迷離,“別喝太多了,明天還有行程。”
格洛希戳了戳太陽穴,是有些暈乎乎的,“什麽行程?我怎麽不知道。”難得舌頭還算好用,聽說紅酒後勁兒大。玉潔她們喝醉過,其實她是羨慕的。偶爾酒醉的人,是藏不住秘密的,她多期待那樣的偶爾。
“保密。”展星翰故作神秘的笑着,他的笑容中有幾分寵溺,而眼神與他的對上,格洛希不自覺的臉紅,她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展星翰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卻又發現他似乎很期待她這麽疑惑,起碼她注意到他了。他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喉嚨,然後聲音低沉而又魅惑的回答,你說呢?
她提問後便注視着他,他的眉是冷峻的,眼睛是深邃的,鼻子高挺着,然後一口醇香的紅酒滾過他喉結,低語着:你說呢?這三個字明明說的那樣輕,卻敲得她整個人跟着震撼;這三個字明明那樣簡潔,卻又在那樣的目光中蘊藏着道不盡的深意。
她吞了吞口水,“我吃好了,先回房休息了。”她起身,想起他剛才的話,“還有,我買好了回去的車票,就不搭你車了。”
“把票退掉。”他也起了身,路過她身旁時,很滿意她眼神中的慌亂。
格洛希,繼續動搖吧,動搖到你想靠近我。這樣,或許你知道真相,也不會那麽難過。
他輕輕勾着嘴角,無意讓她此刻心緒更加困窘,他不想吓走她。
格洛希簡單收拾了下,趟回房間的大床上,她反複告訴自己,她是他表弟的女朋友,然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他那樣的眼神,讓她的血液加速的滾動,輾轉難眠。她索性披上衣服,走回客廳,看他也坐在沙發了。
“你……睡不着嗎?”
她搖了搖頭否認得很明顯,“我口渴,出來喝杯水。”她端着水杯坐下,靜谧的氣氛,幽暗的客廳,總覺得有些緊張。她想起應該有臺CD機,拿着遙控器,打開後,流淌出一首首情歌。
“媽媽喜歡跳舞,聽媽媽說,她和爸爸就是在舞會上認識的。”她蹲在CD機前自言自語,在這裏,總是毫不猶豫回憶起爸爸媽媽的事情,其樂融融的一幕幕無窮無盡的閃現在眼前。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她回頭看去,他紳士的邀請,“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格洛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家居服,“現在嗎?”
“有什麽關系?”展星翰拉起她,将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他也摟着她的細腰,或許他該慶幸她穿着肥大的家居服,此刻,才覺着她是美麗而不是誘惑,否則他該祈禱他多一些自控力。畢竟在這個夜裏,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裏只有他們,他是個緋聞不斷的人,他的眼神中若有若無的柔情,她明明都知道,一向高樹防火牆的她,為什麽這麽信任他呢?直到現在,她仍覺得他是危險的,卻又偏偏将信賴給了他。
一曲舞畢,她和他一樣坐在沙發上,聽着歌想着有的沒的,開心的,難過的,過往的,未來的,不知不覺她阖上雙眼,有了困意。
展星翰看着窩在沙發上沉睡的美人,拂去她眼角的淚痕,從房間裏拿出被子,蓋在她身上,“晚安,至少今夜,希望你有個團圓的美夢。”他輕吻了她的臉頰,又用手輕輕摩挲了幾下,舍不得她的細膩。
☆、文質彬彬的臉
這一覺很踏實,格洛希醒來,陽光灑滿客廳,糟了!她不是睡過頭了吧,她的車票是上午九點二十的。她匆忙抓來鬧表,完了完了,都八點半了!從這裏到火車站怎麽都趕不上了!
“早上好呀。”展星翰坐在飯桌前閑閑的吃着早餐,他大概是半個小時前起來的,沖澡、煎蛋、烤面包、培根、香腸,他剛喝上一口咖啡,她就醒來了。
“為什麽不叫我?你不是說今天早上你有事嗎?”她已經放棄匆忙提着行李趕去車站的愚蠢想法。她坐下來,看了看簡單的早餐,估計這已經是他全部絕活兒了吧。
“我不大趕,你似乎來不及去車站了。吃吧,吃完帶你去個地方。”
她換了身輕便的運動裝,把昨天穿得一身黑色收好,走到門口被準備上車的展星翰瞪了一眼,她不明所以。猜測大概她這身裝扮不但跟一身西裝的他不大搭配,恐怕和一會兒的地方也格格不入。他活該,誰讓他故作神秘!
車在警察局的門口停下,還沒等她問清楚,她就看見了陳警官出來,身後還跟着個人,雖然蒼老了很多,她認得!是當年那個司機。她趕忙下車,她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格洛希!”展星翰了解她的性格,先一步把她攔在身後,“是陳警官告訴我的,別讓他難做。”他握了握她握緊的拳頭。
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那個司機,當年車禍後,她在昏迷前看到他從車上下來,走到了他們車邊……然後他到底做了什麽才離開的?
莫名被瞪的司機從厚顏的不在意變成了不滿,“你看什麽看!”
“你老實點,你還在警察局!”陳警官喝了他一聲,從他表情來看這人是慣犯,對于這次逮捕顯得毫不在意。
“你不認得我了?也難怪,十三年前,我還只是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
然而男人的臉色在聽後馬上變了,吃驚的看着格洛希,低念了句,“你……沒死……”
陳警官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馬上把他帶走了。
格洛希上了車,思考了那句“你沒死……”車爆炸時,他應該已經離開了,為什麽對她沒死的事情這麽驚訝,而且作為肇事人,他為什麽對于她的幸存似乎有些失望?
展星翰側看了她一眼,“你這身打扮……”
格洛希低頭看了下自己,這身打扮有什麽不妥嗎?
“這身打扮,讓我有拐帶未成年的感覺。”不在意她冷冷的視線,展星翰輕笑了下,“我接下來要開好幾個小時的高速,你這麽不言不語的,很不利于我們安全。”
所以調侃她、揶揄她成了他這一路最快樂,最提神的事情。她也突然發現,他不抽煙了,從昨天見他開始,似乎他一直沒有抽煙。她也不暈車了,至少,不會在他開車時感到不适。
格洛希回到公寓,開門後看見一雙男士皮鞋,旁邊的女士高跟鞋,她再熟悉不過,是姍姍的。
“你好,我們見過,我是肖懷仁。”
是了,就是這張文質彬彬的臉,格洛希蹙眉,在記憶深處将這張臉和這個名字對在了一起,“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是我家!”
“抱歉,打擾了,我這就走。”肖懷仁記得她這個眼神,他們宿舍四個人中,對他最有敵意的便是她——格洛希。
“等等,先坐,總不能就這麽放你走了,好歹我得确認下,你是幹嘛來的?”她脫掉運動鞋,把包往地上一放,姍姍的房間關着門,“她怎麽了?”
“她發燒了,剛吃了藥睡下。”肖懷仁沒有坐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這女人不友好的眼神一如往昔,“你不在,她在這裏,只認識我……所以……”
她知道他試圖說明來意,“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你覺得,她會打電話給你嗎?她可是連工作都換了。”
“我明白。那……我走了……”
“我說了等等!”格洛希有些急躁,她似乎和他很不投緣,如果可以選擇,她不會浪費一秒和這個男人說話,可姍姍偏又喜歡這男人,以前是,現在也是。她剛剛說得不夠誠實,姍姍會打電話給他,其實因為心底的那個人還是他。
如果已經換了人,以姍姍的個性,120會是更便捷的選擇。
“你女朋友知道你來這兒嗎?來照顧前女友?”
肖懷仁遲鈍了幾秒,“女朋友?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格洛希秀眉微攏,“我聽姍姍說的,你和你公司的一個女高管暧昧到她必須退位,莫非是個烏龍?那你為什麽和姍姍分手?膩歪了?”
女高管?“她誤會了,那個人是公司的交際花,和我怎麽可能是真的……”肖懷仁本還想繼續解釋下面的問題,卻見格洛希一個冷笑,打斷了他。
“所以,你才又回頭了?你當姍姍是什麽?永遠不過期的備胎嗎?”
她的聲音沒有憤怒的波動,卻很冷,他覺得像被扇了一個巴掌,打在臉上熱熱的,“不是……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待姍姍,我們分手……是……”
當時那人女人确實有意向他示好,他生來不喜歡那樣的女人,他的冷淡遭到了她的報複,所以那陣子工作很不順。而姍姍卻不理解,總為一些小事計較鬧別扭,所以就這樣分了……
肖懷仁覺得不便解釋過多,“總之,我沒有對不起姍姍。而且,我現在……”
“肖懷仁,姍姍是什麽樣的人,你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比我清楚。至于你對她現在是什麽樣的感情,你若清楚,也請讓她明白。”洛希從包裏掏出鑰匙手機和錢夾,“我會出去一趟,大概四個小時候回來,這期間,請你跟門那邊偷聽的女人談清楚。”
姍姍确實醒來了站在房門那邊偷聽,既然被識破,她羞紅着面頰打開了房門,“洛洛!”
格洛希彎下身穿着鞋,“姍姍,我從前覺得有情人都終成眷屬。這次回去,我沒有聯系上玉潔……”她穿好站起來轉身,“你和玉潔做的決定,我從來沒有質疑,這一次,也一樣,只是,四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人這輩子也一樣。”她笑了笑,姍姍也明白的點了下頭,她走出去帶上了門。
洛希再回來已經是晚上,剛進園區便看到了肖懷仁出來,那含笑的嘴角和剛才大有不同。而在洛希看來,這樣的笑容才算有點人味兒。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很多話在表情上,不言而喻,也就不必浪費那個時間了。
洛希進門時,姍姍還在客廳徘徊,看見她進門,欲言又止的張合了下嘴。
“買了你愛吃的草莓,要吃嗎?”洛希舉了舉手上的塑料袋,裏面紅紅的,臉上滿滿的笑容飽含着她深深的祝福,“本來是要安慰你失戀,看來可以慶祝你脫單了。”
徐姍姍接過了草莓,再沒了那份躊躇,慶幸當初在校園遇到洛希,慶幸此刻還有她的慶祝,她的話一向不多,卻似乎總可以讓她輕盈的向前走出自己的節奏。
兩個人在沙發上吃着剛收獲的草莓,徐姍姍簡單講了一下她和肖懷仁的事,“所以,我想我和他欠缺的是溝通,她和那個司徒晶既然沒什麽,我……可以再接受他。或許,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波折,不過,學會磨合也是我們必須經歷的課題吧。以後可以請教請教玉潔。”
洛希打劫了最後一顆草莓,搖了搖頭,“你們不一樣,還是別瞎學了。”不過,這世上還真是什麽人都有,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難想象有司徒晶這樣的女人,用世俗的說法,叫靠“關系”上位,用肖懷仁的理解,是對男人有莫名的征服欲。
“那你家肖肖是要換工作?”司徒晶既然和肖懷仁上司是那種關系,想必這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姍姍高興的點着頭,“這倒不用擔心,他已經找好下家了。”
格洛希倒不意外,“大才子肖懷仁鐵定是不會失業的,而且當初我就說他的性格不适合銷售,不如跳槽,這回正好趁機會換了。”
姍姍點點頭,不過又有一絲猶豫,“他這次是做助理,你覺得靠譜嗎?”
“姍姍,肖懷仁不負才子之名,原本為人上有些木讷死板,不過相信經過這件事和這些年銷售上看得形形□□,多少會讓他開悟的。”洛希笑看着徐姍姍,真是女大不中留,“放心吧,肖懷仁不是一個随意出牌的人,你該信任他。不過他這回去哪裏?”
“完全轉行,去了地産行業,好像是鼎盛。”
“鼎盛?!”世界真是小到讓人尖叫,洛希摸了摸鼻子,她記得謝流蘇已經有個很不錯的助理了,“你确定?鼎盛的老板我見過,他有助理呀。”
“是有一個,不過好像因為結婚了還是什麽的移民要去加拿大了,所以急聘了懷仁,月底就上崗。”徐姍姍好像也記得洛洛提起過鼎盛,果然是見過的,“你見過鼎盛老板,他人怎麽樣,懷仁去沒有問題嗎?”
“徐大小姐,你家肖懷仁今年也三十了,不是大家閨秀,你還怕人家吃了他呀。”格洛希拿着盤子進了廚房,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是負智商呀,已經到了不可理喻來形容。
徐姍姍臉紅了紅,是她太緊張了,看了看洛洛的背影,如果她這麽搬回去和懷仁同住,洛洛就剩一個人了,玉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洛洛,閱然還是沒有消息嗎?”
☆、擋酒擋桃花
水龍頭灑出水流的“嘩嘩”聲,有些像電話的聲音,洛希的心似乎也跟着濕潤了幾分,“還沒……”她轉念想到了搬家的事情,“我預約了搬家公司,你周末就滾回你們的小天地吧。”
“我又沒說要走!”姍姍走了進來,這麽關鍵時刻,她怎麽會忍心走開,“我不着急,等閱然回來的,這麽大的房間,不會不收留我吧。”她盡量讓氣氛輕松,陸閱然這家夥走了有快兩個月了,沒消息也快一個月了,洛洛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這房子我和玉潔當初租的時候,就想着如果你和羽琪回來沒落腳的地方,這裏會是最歡迎你們的地方。所以,你和肖懷仁分開,我馬上把你接過來。”洛希将盤子收好,又擦了擦手,轉身看向姍姍,“閱然,我會等,有結果我告訴你。”
“洛洛……”
“姍姍,有些過程,終究還是要一個人去面對的,你不在這兒,我依然知道你會陪我知曉那個結果。所以,痛快兒滾回你們的一畝三分地兒。”洛希将手放在她肩上,“我可不想肖懷仁每次跑到這裏來,我還得出去閑逛。”
徐姍姍知道她說不動她,和她相視笑了下,“有結果,第一時間給我電話,如若他負了你,無論他到哪兒,我都會替你出氣。”
“省省吧。”格洛希拍了拍姍姍紅紅的臉蛋,似乎不燒了,“如果他敢,我絕對會讓全世界知道他是負心漢。”
徐姍姍笑着跟她走進客廳,她相信洛洛絕對做得到。陸閱然,千萬別負她,因為沒見過洛洛哭,所以,她應該比想象的還要脆弱。
周末,徐姍姍搬回了她和肖懷仁的公寓,臨行前,格洛希囑托肖懷仁,少吵架,別讓姍姍總往“娘”家跑,成本太高。
洛希在窗前目送他們離開,發現肖懷仁比看上去要活潑,只不過那樣明朗的笑容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而姍姍似乎總是這張笑臉的觀衆。徐姍姍也不是小女人的性格,卻也總是在肖懷仁的事上,顯得笨拙又計較。
或許,他們的反常,才是愛情的印證。人總說,生手怕老手,老手怕高手,高手怕失手。而兩個人的世界,誰怕了誰,誰又是誰的征服者?這個問題本身就很荒唐,如果沒有當初的心甘情願,誰又俘獲得了誰呢?
洛希放下白色的紗簾,回視滿屋的寂靜,玉潔走了,姍姍走了,“或許,真的有點寂寞了……”她自言自語念叨了句,目光最終落到梳妝臺上的紅色信封上,那是丁叮的邀請函,這小丫頭,五月初結婚,動作還真是快。
電話聲響起,打斷了洛希的思緒,她掃了一眼馬上接了起來,“季衡?”
“洛洛,晚上有事嗎……”
朱渙渙得了急性闌尾炎,季衡要留在醫院。而今晚,展星翰要和土地局的人吃飯。本來季衡也是參加人員之一的,格洛希只好硬着頭皮頂包。
展星翰的行程和吃飯地址,格洛希是知道的。自從做了他的特助,才知道這個行蹤成迷的總裁,其實是忙碌的,每天有看不完的文件,有要跟進的項目,要找投資人吃飯,要跟政府的人打交道,可以說“總裁”兩個字,成了鐵人項目。
緊趕慢趕走到了包房門口,格洛希調整了下呼吸,捏着手上的包包,遲遲沒敢進去。她一向只做幕後預約工作,這次頭一回跑到臺前獻醜。
仔細合計了下自己的酒量,沒喝多過,因為沒怎麽喝過。她真的能擋酒?但至少她應該可以在展星翰喝倒在桌子下後,替他收屍才對。
“你怎麽來了?”從洗手間出來,展星翰便看到她站在門前,又是咬唇又是蹙眉的。
格洛希見到展星翰忽然覺得踏實了不少,然而他身上已經染了酒氣,深藍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松開兩顆,喉結一上一下的有些讓她不敢直視他的臉。她低頭,“季衡有事,來不了了,我怕你一個人……”
展星翰笑得很淡,她可以不來的,但還是因為擔心他來了。雖然他一向不喜歡和這群人說些廢話,可今晚,因為她的到來,他感到不那麽厭煩。他輕輕摟住她的肩,“放心,進來吧。”
“喲,展總回來了……”一個門口的大叔眼尖的說了一句,“呵,還帶了個人回來。”
“這不是不勝酒力了嘛,她是我的助理,一會兒負責幫我善後的。”展星翰示意服務員在他旁邊加了一把椅子,讓格洛希坐在他右側。而格洛希的右邊的人好像有事出去了,目前空着。
“還以為你把邱局長拐跑了,原來是帶了個助理回來擋酒。來,這位助理,這杯你可不能拒絕,你來晚了,你們展總已經被我們灌一圈了。”坐在展星翰左邊的這位中年人,将軍肚挺得老高,看他臉色已經喝了不少,眼神色迷迷的看着格洛希。
展星翰接過酒杯,“張副局,她可喝不了這白的,我代喝了,再自罰一杯。”
……她來反倒給他添麻煩嘛!格洛希搶過了酒杯,“不用展總代勞了,我來晚了,這杯該罰。”她快一步一飲而盡。她頭一次喝白酒,那辛辣的口感在喉嚨劃過時,她強忍着沒有吐出來,眼淚倒是快出來了。
“這位小姐酒量真好,來,再來一杯。”張副局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繞過展星翰,給格洛果又倒滿一杯白酒。
展星翰剛要起身攔着,格洛果已經站了起來,從桌上拿起個高腳杯來,“張副局,老早聽我們展總提起您了,說您為人幽默又有風度,我這一杯鐵定得喝,還請張副局賞個臉,陪上一杯,總我自己喝多寂寞,來,我給您倒上。”說完便往高腳杯裏倒,倒了大半杯才停手,遞給張副局,她自己也拿着張副局為她倒的口杯。
張副局看着這一大杯,有些傻了眼。這丫頭一進門,這身素淨的打扮和清徹的眼眸,那副未經世事的模樣宛如一縷清風呀,再加上展星翰方才的擋酒,他更篤定她是塊鮮肉,哪曾想這會兒挑着眉遞給他這一大杯。
他不接,顯得他沒風度,連個小姑娘的敬酒都不敢,更顯得他沒膽量,這桌上多少他下屬看着,他老臉放哪?他接吧,這一大杯下肚,他也得進桌子下面去了。
正在這位張副局想着應對策略,包廂的門開了,進來個五十來歲的人,看着這一幕,“洛洛?”
“邱叔叔?”格洛希認出了,這不是爸爸以前的好朋友嘛,“您怎麽來了?”
展星翰有些意外,“你和邱局長認識?”
邱局長走了過來,奪過了洛希手裏的杯子,“老張,這可是我外甥女,你可不能欺負她,這杯我替喝了。”
“邱局,你說說我,這不是糊塗嘛,我自罰一杯。”張副局順勢從高腳杯倒出一小杯,馬上喝的一幹二淨,暗自咒罵今兒出門一定沒看黃歷,這不是自讨沒趣嘛,這丫頭他惹不得。
邱局長讓洛希坐了下來,“多少年沒見了,洛洛都長成大姑娘了,怎麽?現在在展氏上班?”
“邱叔叔還是很能喝呀,我現在在展氏,做特助。”
邱局長意味深長的“哦”了一下,瞄了一眼在和別人喝酒的展星翰,“這個人還靠得住。”
“邱叔叔,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
“是不是都好。”邱局長笑了幾聲,目光顯得有些深遠,“想想和你爸爸喝酒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就這麽十多年了,當年我回去找過你,你好像和你舅舅他們一家人一起生活。”
格洛希很感謝邱叔叔這麽惦記她,“十八歲以前是的,大學以後便出來了。邱叔叔,謝謝你。”
“謝什麽,和他十幾年的交情了,他一直是個令我驚訝的人,就連走的……”邱局長看着杯中的酒,“不過洛洛,當年的事情,我查過。”
邱局長雖然喝了酒,但正色的表情顯示他并沒有喝多,“你們那次車禍不是意外,你知道嗎?”
格洛希瞠目看着邱局長,這麽些年來,她只是懷疑,“邱叔叔,有什麽證據嗎?”
邱局長先是搖了搖頭,“但是,在我查的時候,明顯有人阻撓,應該是有人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官場上,很多事一旦有這種阻力,你應該知道代表什麽。”
格洛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飲了一杯,那苦辣的味道似乎可以表達她此刻的心緒。她雖人不在官場,卻很了解,因為她當年也休學查這件事,也是處處碰壁。
邱局長拍了拍她肩膀,“小小年紀別藏太多心事了,以後要是有事,盡管來找我。”邱局長本是擔心她會沖動,但想想,她是他的女兒,笨不到那個地步,更何況她在展星翰這個狐貍身邊,他倒多少放心些。
四月中旬的夜色,雨後,繁華的街區在熱情燈光中漸漸寂靜下來。
格洛希看了看手機,淩晨兩點來鐘了,她結賬以後安排将客人送走。展星翰就倚在門柱的地方,看着她指揮善後,抿着嘴角,那俊美的笑容讓兩個路過的短裙MM主動走了過來。
☆、青春的賭徒
“先生,您哪裏不舒服嗎?”一個染着紅發的年輕女子湊上來,正要伸手挽住展星翰。
“小姐,你看他笑容燦爛,會是不舒服嗎?”格洛希代答,那冷冷的目光掃視着面前這一束紅毛和一束紫毛,“兩位如果認識我老公,能否做個自我介紹,順便出示一下證件。”
“切!”這兩個MM見沒什麽可發展,便馬上閃人。
格洛希呼出了一口長氣,真是沒一刻能松懈的。她轉身對身後的人說,“我找了代駕,一會兒開過來,這邊是單行線,我們去馬路對面吧。”她伸手扶他,他很不客氣的讓她分擔他的體重,難掩他心中的得意。
“你沒醉吧,多少剛才的場合自己打發下。”格洛希抱怨,剛聽到一個很機車的聲音飛速過來時,她已經被展星翰擋在了身後。
濺起的水花被展星翰擋住,洛希驚訝的擡頭看他,要知道他這身可比她身上這條裙子貴上好幾倍。然而那道深邃的目光就這麽肆無忌憚的俯視着她,忽明忽暗的馬路中央,她看得到他上揚的唇線,聲音帶笑的問道:“你剛剛說我是你什麽?”
那好聽的聲音,夜風中,他的酒氣,他外套上的味道,屬于他的魅惑侵襲着她的理性,她伸手要推開他,“那是……”
手被他擒住,他用另只手的食指點在她辯解的紅唇上,“噓!我今晚很高興。”他就這樣拉着她,朝路邊的賓利走去。
洛希的目光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她是怎麽了?竟不想掙脫他的霸道和他掌心的溫柔。
自從那晚,展星翰發覺格洛希的酒量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季衡這幾天又要照顧朱渙渙,他正好借此每晚讓洛希出席各種宴會場合。自然他會留意照顧她,不讓她喝太多。
然而,他也發現自那之後,她有意避開他。其實他多少猜得到原因——陸閱然。該不該讓她知道呢?
展星翰少見的看着窗外走了神,朱渙渙拿起個蛇果朝他撇去,卻被他接住。展星翰抱屈的表情,“我好心百忙來看你,你就這麽招待我?”
“你來看我?我看你是來發呆吧!”朱渙渙看了看窗外,眼看窗外桃花開得正豔,“展少,你不是這把年紀思春了吧?”
“朱大小姐,你好歹是學語言的,還是大學老師,就不能從你嘴裏蹦出幾個好聽的詞兒來養養耳?季衡,你家教不嚴呀?”展星翰咬了一口蛇果,這紅彤彤的萌物,他是買來給病號的,卻成了兇器。
季衡把洗好的草莓遞給了渙渙,“詞兒雖不雅,但卻好在夠實惠。你大白天跑這兒來,不只是探病吧?怎麽了,你和洛洛不大順利嗎?”
展星翰搖了搖頭,這兩口子說話一個太狠一個太直,不是一家才怪。
朱渙渙反應倒是更強烈,“展少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