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不在意,你快起來。”他展星翰從娘胎起就沒在意過別人的目光,對他來說,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是別人的自由。他當不當回事,是他的自由。誰都沒有剝奪誰自由的權利。
格洛希微微頓了下,不慌不忙微擡了下頭,靜谧的眼神與他對視,“我在意。”首席的總裁不該因為這點事兒,被人品頭論足,尤其還是被她牽連。
展星翰呼吸一窒,面色雖平靜,心尖卻像被羽毛撥撩了一下。
☆、不就是吻嘛,老娘給得起
他剛要遷就着,想蹲下來,卻不料她剛好要起身,“擦好……”最好一個“了”字她還沒有說出口,兩人一上一下撞個剛好,她嘴唇一熱,身子也跟着一個踉跄,還好他拉住了她。
格洛希站穩,擡眼看展星翰,另一只手遮在了嘴上。莫非?
見她睜大的杏仁眼,和她臉頰上迅速染上的一抹緋紅,他竟有意猶未盡之感,索性拿下了遮擋在薄唇上的手指,用舌頭輕舔了下破了的嘴角,“還真是伶牙俐齒!”這下,那對面的一張小臉變成了紅蘋果,連耳朵都跟着紅了。
不待她醒悟過來,人已經被展星翰拉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直到他發動了引擎,她才急道:“我暈車,不能……”
“小姐,你講點道理,你吐了我一身,又強吻了我,總得付出點代價吧。我展星翰在商場上,還沒這麽吃虧過。”
剛剛恢複臉色的格洛希,聽見“強吻”兩個字,臉又紅了,咬了下唇,“我才沒有強吻你,那個……是意外,連吻都算不上。”語氣聽起來是這麽冷靜和理直氣壯,然而內心的七上八下,只有她知道,她從未和異性有過這麽親密的接觸。
不是她裝聖潔,也不是她封建。劉玉潔和冰紅茶,徐姍姍和肖懷仁,關于一夜幾次的事兒,她們都光天化日的聊過,她也沒覺得怎樣。不過是個意外,不小心碰到一起。不巧的是,碰在一起的是嘴唇罷了。
“哦?”展星翰邪瞄她故作鎮靜的表情,在一個紅燈處停下,拉上了手剎。解開安全帶,轉向她,“看來沒能滿足格小姐的要求?要來個真正的吻嗎?”說着便傾着上身,壓了過來。
格洛希聞言倒是真的冷靜了下來,不再是剛剛那個手足無措的少女,那沉靜的眼神就這麽默默看他靠近自己,嘴角竟揚起一絲笑意。
展星翰沒有如願看到她吓得原形畢露的表情,看出她眼神中的伶俐,“你笑什麽?覺得我不敢嗎?”他見她搖了下頭,臉側的發絲在空中飄動了下,那種飄渺的曼妙弧度,與她此刻認真的表情搭配的剛剛好,讓他的視線無法移開一分一毫。
“您不是不敢,是不會。第一,您的緋聞雖多,但對象也都是一些公衆上認識的明星名模,而我,太平凡,不在您的選擇範圍。第二,您是因為陸閱然和我的關系,才會來送我的。自然,也會揣測我們是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馬而有所顧及。”
展星翰輕笑了下,點了下頭,然而再一擡眸,那深邃的眼神中沉了幾分,讓格洛希有絲心悸。“格小姐,你很聰明,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但你漏算了一點,算是給你上一課。男人有時候想要一個女人的時候,是沒有太多理性的。而我一旦決定想要你的話,是不會顧及你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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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真的毫無忌憚的親吻她因驚訝而略微輕啓的紅唇,而那滋味比他期待的更為甘美。他沒有将這個吻延伸,只是輕輕的碰觸和略施力道的吸吮,便放開了她。此時,已經是綠燈,他系好安全帶,開動車子,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格洛希被他突如其來的吻,搞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要說些耳熟能詳不大幹淨的話,最終,在他嘴角的笑意中作罷。這男人,一定是在作弄她!
可是為什麽?他們今天才算第一天面對面,她不曾得罪他,不對,她吐了他一身,可她道歉了啊?用付出這樣的代價嗎?這是她的初吻……眼眶有些熱熱的,卻不想被這個缺德總裁再嘲笑。她用力咬着唇,不準自己哭出來,切!不就是個吻,老娘給得起!
見她負氣虐待自己,展星翰故意笑得肆意些,“咬着唇,在回味嗎?”馬上,得到了她冷視線的回應,然後她便一直看着窗外。
“到了。要我送你上去嗎?”展星翰知道她不會讓他送,而他也早就知道星鑽公寓是個保全系統完善的高檔公寓小區。
格洛希解開安全帶,笑得很硬冷,“多謝總裁送我到這裏。今晚的事,一定會有機會報答,晚安。”
那表情配合那語氣,天空中仿佛飄過八個大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展星翰看着那抹嬌俏的身影走進了樓裏,才從兜裏掏出了煙盒,修長的手指随意取出了一根,銜在嘴邊,無意碰到了蹭破的地方,不打緊的疼了下,低語“初吻”二字,他将目光揚起,夜空中,閃亮着他自己不曾發覺的滿眼溫柔。
格洛希走出電梯,兩個好奇寶寶在淩晨兩點多鐘倚在門口,她保證她們看見了什麽。換下這身行頭洗個熱水澡然後睡上一覺的夢想就此破滅,她甩着拖鞋把包剛扔到床上,就被兩面夾擊到客廳的沙發裏。
劉玉潔将一張寫上“坦白從寬”的A4紙拍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在格洛希看起來比較像“在劫難逃”,很老實的将今晚的事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
“所以說,你确定剛剛開那臺賓利送你回來的,就是這本八卦雜志的封面,和這個軟妹紙形象的小影星周幂萱打得火熱的展星翰?”劉玉潔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語氣,搖了搖頭,“世界果真不是用太大還是太小形容的,太瘋狂了,陸閱然回來了,展星翰還吻了你,今天一晚上你這兒的信息量夠好幾本八卦雜志用的了!”
格洛希白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看徐姍姍,“姍姍,她晚上吃錯藥了?大淩晨的犯花癡呀?你們沒事兒我要睡了,不要叫我起來。”
“停,我還沒問呢。”徐姍姍拉住她,可不能再讓她這麽糊裏糊塗了,這個展星翰是真像她說的,想要報複她或是“教育”她,是另一說,然而要緊的事兒,這丫頭似乎沒有發現。
格洛希看了姍姍一眼,這姐妹向來沒八卦的癖好呀,“你也……”
“陸閱然,你到底怎麽想的?”
格洛希楞了一下,“什麽怎麽想的?”
“三年前,他出國了,什麽都沒說。現在他回來了,你不覺得,這是老天多給了你一次機會嗎?”徐姍姍認真的看着她,想從她沉默的臉上看出個結果。“洛洛,幸福是什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一路走來,是苦是樂,也只有你知道。但是,這三年,是你期盼的生活嗎?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劉玉潔忍住要嘆氣的沖動,一向聰穎堅強的洛洛只有在碰到這個問題時,顯得懦弱又脆弱,而這個問題是她們做姐妹不想多加幹涉的。“洛洛,如果你不抽時間去争取一個你想要的未來,很可能,你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去應付一個你不想要的未來。”
沉默良久,格洛希還回以她們一個心塞的笑容,“我知道了。”
簡單的四個字,劉玉潔和徐姍姍兩人知道多說無益,隐隐的,她們覺得,洛洛剛剛的表情不再是幾年前那絲畏懼,而是一抹無法更改的顧慮。
格洛希起身,囑咐道:“親們,記得,讓我睡到自然醒。”
“那可不行。”劉玉潔叉着腰笑得有些狡詐,看見格洛希沒好氣的轉身,“明天約好的,要去陪我試婚紗。”
格洛希确實把這茬忘得一幹二淨了,唉,“命好苦喲,交友不慎喲。”
“洛洛!”
“又什麽事,徐大小姐,我不是也答應你什麽了吧?”
徐姍姍伸了個懶腰,搭在劉玉潔肩膀上,“你……不暈車了呢。”将格洛希意外的表情盡收眼裏,把還想說些什麽的劉玉潔拽進房裏,關上房門。留格洛希一個人好好想去吧,是什麽讓她連暈車都克服了,她要自己想清楚才好。而洛洛的幸福,是不是陸閱然,她們根本不在意,展星翰也未必就如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不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 心好累,提問:怎樣贊RP~
☆、記憶補丁
格洛希出了浴室,擦着頭發,坐在梳妝臺前。回來的路上,展星翰似乎沒有像去醫院時那樣飙車,她也确實沒有暈車,為什麽?自從出車禍以後,不知是生理原因還是心理原因,她都會暈車。所以平時只能坐公車,或是搭地鐵。
剛剛,只顧着想着展星翰強吻她……想起那個吻,她無意識的撫了下唇,展星翰的氣息,和他霸氣的觸感……這樣的回憶讓她的臉迅速的蹿熱起來,她胡亂撥弄了幾下頭發,“不想了,睡覺!”撲進大床裏,伸手去抓鬧表,卻将視線定格在水晶球上。
那是陸閱然在她十八歲生日時給她的。她慢慢合上雙眼,無論是展星翰還是陸閱然,似乎都不可能。這樣的想法讓她漸漸有了困意。
展星翰返回宴會場,陸閱然已經喝癱在會議室,季衡還替他擋了不少酒。“閱然,醒醒!”
陸閱然睡了一小覺,人也已經清醒了些。“翰哥……”起身坐了起來,“你不是替我送洛洛,怎麽才回來?”
“發生了點意外,走吧,你喝得不少,就別開車了,我載你回展家。”
“你的嘴怎麽了?”陸閱然站了起來,雖然他是一米八二的身高,但看向展星翰一八七的高度時還是側擡了下頭。
“這個?”展星翰微微勾起薄唇,“被只伶牙俐齒的小獵豹咬傷了。”
陸閱然聞言大笑出來,“我說你怎麽那麽好心,幫我送人,還這麽晚回來,原來是自己獵豔去了。你不是在和小影星周幂萱在一起嗎?那個軟妹紙,有這麽厲害?”
“周幂萱?說起來,有段時間沒見了,該準備送花了。”說完,他煞有其事的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已經離場的季衡,“叮”的一聲回複,看着季衡回複了一個字“滾!”展星翰揣起了手機。
陸閱然或者說這DL市的人都了解展星翰交往結束模式,是一束花店精選的白百合。
“你和衡哥說什麽了?惹他這麽反感?”陸閱然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
“讓他現在去花店訂束白百合送給周幂萱。”
難怪被罵,這淩晨三點多,分手用這麽積極嗎?陸閱然向後一靠,一低頭,在安全帶上挂着一根長發,他拿下來仔細瞧了瞧,“翰哥,洛洛沒暈車嗎?”
展星翰斜睇他一眼,“她原來就有這毛病嗎?”
看來是暈車了……“小時候沒有的,從她出車禍以後才有的。”從陸閱然的臉上難得看到此刻悲涼的表情。
格令揚、果凝初和格洛希,一個美滿的三口之家,就在他家隔壁樓。格叔叔是個生意人,是歐格集團總裁。歐格品牌酒店,除了國內各省市外國外也有分布。而果凝初在英國留學時便嫁給了格令揚,夫妻二人從英國回到國內,一直過着令人稱羨的恩愛生活。
高二那年,一家人照例登山返回市區,淩晨的下坡山路,車子撞翻了,誰都不知道裏面的人昏迷了多久。格令揚醒來,先救出了昏迷的女兒,他已發現車體嚴重漏油。他親吻了女兒的額頭,毅然回到車裏去救果凝初。轟的一聲,格洛希醒來,那臺承載了她這麽多年幸福的車,成了一片火海。格令揚夫婦因搶救無效雙雙去世。
“她是歐格集團的?”展星翰沉重的凝眉,因為據他所知,歐格的總裁是果崇語,而且歐格近年來形式不是很好。
“歐格現在應該是洛洛舅舅在管理,聽洛洛說,她媽媽當年嫁給格叔叔,家裏人便斷絕了關系。她舅父舅母卻在出事後要收養她,洛洛那時沒滿十八歲,也沒有別的親人,在律師的陪同下,将歐格給了舅父舅母打理并永不要回,條件是贍養外公外婆并在她十八歲之後永不幹涉她的生活。”
展星翰聽着陸閱然的敘述,可以想象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用怎樣倔強的語氣和高傲的口吻說着這兩個條件,拱手将集團交予她不熟悉的所謂舅父舅母,那兩個“永不”便是在宣揚着她的眼中,他們不是親人,只是法律上的監護人。
他将車子停進了車庫,“你說了這麽多來龍去脈,想讓我幫什麽忙嗎?”
陸閱然笑了一下,“還是翰哥爽快,我和我媽說,她都不搭理我。”
“姑姑哪有心思幫別人,忙活你一個人的事,就夠她頭疼的了。”
陸閱然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也沒什麽,我聽說歐格經營不善,很多股東退股或是出售股份,能不能想想辦法?歐格倒了,洛洛會很傷心吧……”
展星翰走着走着停了下來,轉身看着他,“閱然,是格洛希讓你這麽做的嗎?”
“當然不是!是我覺得……”陸閱然剛要解釋,卻見展星翰用他從沒見過的認真眼神看着他,然後只問了一句:“你真的了解她想要的嗎?”便轉身走進了展家。
陸閱然看着展星翰那修長的身影,突如其來覺得一種挫敗感。剛剛那篤定的眼神,仿佛告訴他,他相處了一晚便知道的事,為什麽他陪在她二十多年卻不曾發覺?
洛洛,要幸福的活下去!
格洛希緩緩睜開的睡眼,濕了的枕邊,鬧鐘行走的“滴答”聲。那句話,是爸爸最後說的,然後他親了她的額頭,深深的,重重的,像要烙下一生未來得及的祝福。爸爸跑向了媽媽,她伸向那片火焰的手,那樣渺小,那樣無力……
“時辰到!”
随着劉玉潔的甜美聲音,門被重重推開,格洛希匆忙揉了一把眼睛,唉聲嘆氣爬了起來,“我多麽希望每天不是被鬧鐘吵醒,不是被你吵醒,而是我的夢想讓我自然醒來。”
“行了行了,別詩情畫意了,今天至少要陪我試三家婚紗店。已經讓你多睡一個小時了!姍姍已經備好早餐,你動作快點。”
“你怎麽不改姓周,叫周扒皮?可憐的冰紅茶就這麽被你……”
“再啰嗦!”劉玉潔一腳把格洛希送進廁所洗漱。
三個人熱熱鬧鬧的吃過早餐,便朝着婚紗店進軍。第一個遭到洗劫的是個門面不大的婚紗影樓。
“請問哪位是新娘?”
“三個都是。”
服務員尴尬的笑了下,“那,婚期是?”
“同一天。”
服務員摸鼻,僵笑,“三位喜歡什麽風格的婚紗?”
“全部。”
服務員抖了下手,張了張嘴,沒有信心再問下去。只能說今天開門不利!然而眼看着這三個女人進出試衣間,快要将整個影樓的婚紗試了個遍,評價卻只是停留在“湊合,再看看吧。”她真的很想去影棚搶臺相機,給她們仨一人照上一張,然後擺在門口,貼個橫幅“寵物和她仨禁止入內!”
之後,格洛希三人又去了兩家婚紗店,同樣的方式,同樣被人投來了鄙夷的眼光,同樣不在意的換着不同款式的婚紗。三個人在外面痛痛快快的吃過了晚飯才回到公寓。
格洛希老遠便看到了停在轉角處的黑色卡宴,找了個借口讓她們先上去。她繞了一圈回來,才上了卡宴。車子待她上去,便緩緩開動。
☆、愛吃甜食的老怪物
卡宴的司機是個年輕卻顯得沉穩的男子,而格洛希卻上了後座。旁邊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老練的眼眸在看見格洛希上車後,笑容将眼角的褶皺堆得更深了些。那身講究的衣着,可以看出這老人的出身并非一般。
“爺爺,您怎麽來了?”格洛希笑着問,眼神留意着車子動向,“慕言哥,剎車!”
前面的男子“嗯?”了一聲匆匆踩了剎車,“好險,差點頂上了前車。”
老人卻一臉鎮定,“還是找個說話的地方吧。”知道她有暈車的老毛病,每次出來都是讓慕言來開車,也只有慕言開車,她才不會暈車。
楊慕言透過後視鏡朝老人颔首笑了下,繼續開着車。他令人膽戰心驚的車技,讓格洛希只來得及專注地幫他注視着前後左右,無暇留意他們之間的交流。
楊慕言今年三十二歲,現在在歐陽集團上班,每個月歐陽集團上任總裁歐陽赟老先生都會來公司一趟,而每次都會讓他開車送他。也只有他知道,歐陽老先生每個月的循例來公司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來見這位格洛希小姐,而他自己也是因為她,才有的這份工作。
十三年前,他剛拿到駕照不久,便聽到老爸說歐陽家在找一位司機,他的技術不夠。老爸為歐陽家開了一輩子的車,技術不行?他好奇極了,便自告奮勇去了歐陽家,當時也是年少輕狂。歐陽老爺讓他開了一陣子,由于緊張,他開得糟糕透了,卻沒有想到歐陽老爺讓他下午載他出去一趟再定。
那天下午,他看見了一個比他小幾歲穿着運動裝的女孩兒。她清冷的眼眸,一副洞悉了世俗也厭惡了俗世的雙眼,僅匆匆一瞥看了他一眼,卻蹙眉遲疑在車門前好久,才上了車。而後,他的車技讓她傻了眼,緊張地指揮着他。
後來,歐陽老爺說,以後,每月為他開一次車,來歐陽集團上班吧。他不解的追問緣由,老人慈祥地笑了,那是在商場上從未展現過的笑容,“只有你開車,她才能坐呀。”
其實楊慕言如今開車的技術已然精進比老爸要好,但在載着她時,他還會這樣橫沖直撞,是為了讓她不會暈車。目送她攙着老人走進餐廳的背影,老人享受着的歡樂時光,也是楊慕言每月最期盼的時刻。
那個冷漠的女孩兒長大了,随着時光的累積,那抹眼眸中漸漸沾染了溫度。但願歲月的舊夢別去驚擾她的美好。
“爺爺,這麽急着見我,是有什麽事吧?”格洛希把意醬從老人的盤子裏撥出了一些,他歲數大了,又偏愛吃甜的,她總擔心對他身體不好。
老人看了看被克扣的意醬,覺得有些心暖,嘴上卻不饒人的抱怨,“總共就這麽一勺,你還剝削去了一半。”
“爺爺,一會兒還有你喜歡的芝士蛋糕,要不,意醬還您,蛋糕分一半給我。”跟這位老人講什麽膽固醇的,他根本不會聽,直接拿食物要挾他效果比較好。
老人撇了撇嘴,決定還是放棄意醬損失較少,高興的吃了兩口,“主要是歐格的事情,果崇語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格洛希緩緩放下了嘴邊的意面,果然還是如她所料,舅舅壓根兒不是這塊材料,将意面重新送入口中,這家店的意面是他們爺孫倆摯愛,她滿意的大口吃了起來。等兩人吃得差不多了,她喝了口鮮榨的荔枝火龍汁,“那就按照之前和您說的,讓歐格認祖歸宗回到歐陽氏吧。”
歐陽赟看着這個孫女兒,點了點頭。這世上,在商場上和飯桌上,對他這個人稱“老怪物”指手畫腳的怕只有她這個孫女兒了。這個孫女兒,留着他歐陽家的血,有着敏銳的思維和聰慧的頭腦,他有信心在他的教育下,她能成為商場上令人稱奇的“小怪物”。但是她無心于此,他也不便勉強她,因為已經虧欠她太多太多。歐陽赟趕時髦的給了她個“ok”的手勢,“小case。”
格洛希笑着看這個老頑童,覺得十三年前做的那個決定,應該是對的。
“聽說陸閱然回來了?”老人家的目光已經盯上了剛剛端上餐桌的芝士蛋糕。
格洛希先下手為快的削去了三分之一放在自己盤子裏,“爺爺,光憑‘陸閱然’三個字還不足以讓我動搖到讓你吃到一整塊兒芝士蛋糕。”
“切!”歐陽赟砸了下嘴,用小勺送進嘴裏一口,那化在嘴裏的感覺讓他再次舒展了笑容,“你不會是因為你和我的關系,才遲遲沒有和他交往吧?”
格洛希手一頓,垂目在勺子上的蛋糕,抿起一抹老人似懂非懂的笑容,“爺爺,有人和我說,男人一旦決定想要一個女人的話,是不會顧及這個女人是誰的。我想女人也一樣,只能說,我對閱然,還沒有這份忘我的感情。”
歐陽赟挑了下眉毛,“哦?哪個色膽包天的,敢這樣對你說?”
“這個登徒子确實有點色膽包天,要是他知道您是我爺爺,估計早滾十萬八千裏了吧……不過……”她側眼看了下窗外,想起那雙霸氣的眼眸“那個人……或許會選擇和你較量一番的。”
歐陽赟看着孫女兒單手托着香腮,他這把年紀,多少看出她好看的眼眸中多了些說不上來的什麽,她的眼光一向很準,能讓她這麽說的,他倒是對她口中的“他”有了些興趣。
爺孫倆又聊了一會兒,歐陽赟便走出了餐廳,楊慕言看着他拄着拐棍兒出來,下車為他打開的車門。歐陽赟上車,讓楊慕言先将車子動起來,又回頭看了一陣子,直到車子轉了個彎,他才坐着看向楊慕言,“慕言,辛苦你了,每次讓你開的危危險險的。”
“老爺,不礙事的,只要格小姐不暈車就好。幸好,這麽些年,她都沒有發現。”
老人聞言爽朗的笑了,“慕言呀,她是我的孫女兒,是歐陽家的人,你當她真的會沒有發現你給我開車這麽沉穩,她在車上,你就會開得莽莽撞撞的事嗎?”
楊慕言愣住了,他忽略了,她那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
“她知道,但從不戳破。這點溫柔和令揚一樣的。”提起令揚,老人的眼睛還是濕濕的,畢竟他走得太急太早。
“老爺……”楊慕言覺察到了老人的哀傷,他本是個身子骨硬朗精氣神十足的老人,只有提及這個名字時,會讓人無法忽視他的白發也已蒼蒼。
他口中的令揚便是格洛希的父親,他沒有看到過,他來歐陽家時,已是車禍之後,而格令揚這個名字是現在住在歐陽家的人沒有提起過的。
“慕言,你今年也三十二了吧?”
“老爺您記性還是那麽好。”
“到了該娶媳婦兒的時候喽。”
楊慕言只是腼腆的笑笑,老人已從剛剛的情緒中恢複,想着剛剛和孫女兒的對話。如今的商場上有幾個小輩還是不錯的,洛洛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本來覺着,她那個青梅竹馬陸閱然還算靠譜,沒想到這小子跑到澳洲呆了三年,回來沒見到什麽苗頭。不過剛剛她說的到底是誰呢?“慕言,幫我調查件事。”
“是,老爺。”
“幫我看看,最近洛洛和什麽人接觸過?”
楊慕言有絲疑惑,“老爺您的意思是。”
“我的嗅覺沒錯的話,應該有什麽人出現了。”
“明白了,老爺。”
歐陽赟的老眸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光芒,他不會幹涉孫女兒的自由,祖輩人的心情,他如今可以理解,但不會跟着犯糊塗。只不過,要娶他孫女兒的人,他還是要摸摸底。雖然洛洛并不是他唯一的孫女兒,但卻是他最疼愛的。
☆、毒舌女
格洛希回到公寓時,兩個閨蜜正在沙發上一邊看着電視,一邊規劃明天的行程。她們對于她的超市之行一點都不好奇,或者已經習慣了。
曾經她們盤問她,問她是不是皇帝的還珠格格,玉皇大帝的滄海遺珠,見她無意招供,她們很快就放棄了。
閨蜜是什麽?是在無聲無息中,便懂了你,懂你為何瘋狂,懂你為何哭泣,懂得什麽時候刨根問底,更懂得什麽時候不去觸碰你所謂的秘密。
格洛希覺得自己很幸運認識她們,還有一個單飛在國外的,她們四個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便知道了彼此的整個世界。想到國外,她回到房間打開了電腦,果然有一封未讀的郵件。如她猜測的,是果以寧的來信。
果以寧是舅舅的獨子,這幾年在美國讀研。當年在舅舅家不到一年的時間,雖然與舅舅和舅母沒什麽感情,卻和小自己兩歲的表弟以寧很投緣。姐弟倆一直有郵件來往,半個月前的信上,他說最近會回國一趟,她猜也就這幾天。
第二天,格洛希又被抱怨了一遍“有異性沒人性”,因為她不得不抛棄兩個跑去婚紗店瘋狂的女人,而來到機場接機。
“以寧!”格洛希先看到了他,那一九五高高的個子相信在國外都不會認輸吧。
“姐!”果以寧跑了過來,大男孩兒的運動裝扮,“還以為你來不了呢?”
“打個電話多好,萬一我看不到郵件呢?”格洛希仰頭看着他,“你好像又高了,還在打球嗎?”
“當然,保不齊我就是第二個林書豪呢?”
“行李呢?”
“直接轉國內了。”
舅舅家在SY市,以寧信上說會在DL市有三個小時時間。姐弟倆整年也就這麽匆匆一面,就近找了個咖啡店,格洛希主動談起了歐格的情況。
果以寧深知當年爸媽是怎樣得到的歐格,“姐,歐格跟我沒有關系。當初,爸媽就不該要的。如今沒了,我倒覺得輕松,要不,我總覺着欠了你的。”
“以寧,別這麽說。眼看你五月份就要畢業,無論你留在那邊還是回來,都會有個不錯的前程,姐很高興。”
果以寧有一絲愧疚的表情,爸媽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們也不過是平平常常的家庭,有一天,就這麽過上了奢華的日子,還是踩在了別人不幸之上,能幸福得起來嗎?
自從爸媽得到歐格,似乎成了大忙人,兩人回家的日子少了,在一起的日子少了,争吵卻多了。還好多了個姐姐,不過姐姐很快去了異地讀大學,他索性,出國留學了。
“姐……當年……若不是發生了意外,今天留學歸來的,該是你……”也許別人不清楚他姐姐,不過他是自愧不如。她休學半年,自修後考上了DL市最好的大學。
“說什麽呢,我要是想學在哪裏什麽時候都可以的。別想些有的沒的,我記得你說過,交了女朋友?是外國人?”
本是高興的事情,果以寧卻臉一灰,摸了摸鼻子,“別提了,分手了。”
格洛希拍了下他腦門兒,“天涯何處無芳草,別這個表情,未來的林書豪!”
果以寧笑了,“我知道,你才該抓緊了,都快成‘聖女’了吧?”
一室的咖啡,聊着姐弟兩人彼此的苦樂,都是二十幾歲的年紀,不同城市的故事旖旎各自上空的一片雲。明明知道聽說過再多的道理,也不能将這一生過得完好,臨別前,還是不依不饒的笑罵囑托。
格洛希送到安檢前,看那高大的背影,知道他不再是個不會功課就知道打游戲欺負人的小孩兒了。她的親戚朋友不多,處得來的,她都會很珍惜。
“洛洛!”
格洛希聞聲看去,陸閱然?!他怎麽也在機場?
陸閱然大步走了過來,後身還有個展星翰也信步朝這邊移動。
“真的是你!那剛剛那個摟着你的男人是誰?”陸閱然擡頭四處巡視着,方才從後面看前面這抹身影有些眼熟,這走近一看側臉,果然是她,那男的怎麽不見了。一想到她交了男朋友,他有股莫名的不滿。
“你……你們怎麽也在這兒?出差嗎?”看他們西裝革履的打扮,總不會是出游吧?
“是,去趟SH市,過兩天回來。”展星翰見陸閱然還一臉惡相的尋找目标,只好代答,不過他自己也對剛才的大個兒很介意,“剛和你一起的,是你男朋友?”記得她好像沒有男友的。
格洛希沒有想到她和展星翰這麽快又見面了,多少因為那個吻,覺得有些尴尬,不敢擡頭和他對視。
“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我認識嗎?怎麽不介紹認識認識?就這麽把高冷女神拿下了,還就這麽走了,太不爺們兒了。”陸閱然痞溜痞氣的抱怨,一邊說還一邊把手肘搭上了格洛希的肩上,“還是你……眼光放低,單了這麽久,開始饑不擇食了?”
“饑不擇食”這四個字是如此刺耳,讓格洛希的眼眸有些酸澀,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讓她白皙的臉上罩上一層寒霜,僅是一個眼神,就讓陸閱然在心底打了個寒顫,他吞了吞口水,“洛……洛洛,我開玩笑的。”
“呵,真是好笑。”格洛希冷笑,“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嘛,就是因為‘擇’才一直‘沒食’的。”說完便甩着步子朝出口走去。
“洛洛,我真開玩笑的!”
格洛希頭也沒回,揚了下手,“上飛機先找到黑匣子,不送!”
展星翰聽着差點沒咬到舌頭,這小女子還真是不能惹也惹不起,“他以前就如此‘惡毒’嗎?”
陸閱然還沒從那背影上移開視線,“比這惡毒的都有,不過……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展星翰拍了下他後腦,“誰讓你什麽話都說的。”瞧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