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剛出院子,祁曹氏竟然出現,一身榮裝華服,微翹的眼角流出幾許笑意。
“這一大早的……”祁曹氏攜了婢女緩步進來,“要打情罵俏也不看是在什麽地方。”說不清是戲谑還是關切,說的謝芳初又愠又愧,卻不能反抗。
正在火頭上的祁楚天将她的手箍得緊,像那纏了幾千幾萬道的蜘蛛絲,怎麽也無法掙脫。
祁楚天憤怒的擡頭,一手推開了木栅,消失在門外。
這樣的天賜良機,祁曹氏不顧起早趕來的疲乏,朝另一頭的祁蕊珠使了個顏色,祁蕊珠的汗珠浸透頸間的霞幟紗,手中的掃帚啪的一下扔到了側甬道。
祁府早得了令,祁楚天像一只脫了缰了野馬,烏雅馬所踐踏之處草木似乎都在替他懷裏的美人兒擔憂,紛紛折下了腰。
冰藍雅綠夏雪柳正在梅園将秋冬的衣物收拾出來準備就下可以穿,不用那麽倉促。見大門被推開,紛紛擡頭。
這怒氣,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熱烈,三人卻覺得發冷,目光如冰棱,讓人瑟瑟發抖。
祁楚天一把将謝芳初扔在了榻邊,咚的一聲激起了心裏的憐意。
“将軍……?”夏雪柳擦淨了手站到門邊,見謝芳初跌落在地,心疼的緊,忙不疊扶起謝芳初。才不到三日,怎覺得姐姐竟瘦了些。
祁楚天掏出懷裏的靈位冷笑了兩聲,置于一邊的浮香陌椅上,滿眼通紅。說不清是怒了還是哭了,卻讓人不寒而栗。
“這肯定是要嚴懲的!”
祁曹氏居然也跟了進來,剛剛華服的她這時換了一身裙裾,手裏的帕子擦拭着眼角,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應聲跪在了地上抱着椅子上破裂的牌位不撒手,這也罷了,随即一聲哀嚎拉破死一般的沉寂:“姐姐——,你的命好苦啊!走了這麽多年,還不得安生!都是妹妹不好,沒把楚天教育好……”
那神情,如喪考妣。
商讨的結果,便是嚴懲謝芳初,以儆效尤。
祁楚天心有不忍卻憤恨難當,沖出府外出飲酒,他的離開也即默許祁曹氏處罰謝芳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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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嬷嬷帶了幾個大力的粗使丫頭在祁楚天走後進了梅園,這次新仇舊恨可以一把報了。
夏雪柳憂急不已去找邵明澈,邵明澈找到祁楚天時,他和侯钰瑜一起喝酒醉得不醒人事,喊不醒,邵明澈無奈,又找裴遠聲給謝芳初治傷。
裴遠聲心疼謝芳初,要幫謝芳初逃離祁府,謝芳初拒絕,不過很感激他能不畏祁楚天之勢要幫自己的心意。
祁曹氏怕杖責死謝芳初祁楚天要找她算賬,杖責只是做表面文章,暗裏卻準備利用謝芳初受傷要喝藥之機下慢性□□,謝芳初防備着她,在被子裏藏了盂壺,每日丫環端上來的藥都悄悄倒進盂壺裏。
祁楚天在外醉生夢死近十日才回,心中怒不可遏卻還是舍不得,惡聲惡氣跟謝芳初說若是認錯就原諒她。
謝芳初冷冷道自己沒有錯無法道歉,同時諷刺他武夫有勇無謀,最簡單的陷害之局都看不出。
這幾日雖然受了傷,可思緒倒理得很清楚。
祁曹氏突然以孝道為名安排她去清掃詞堂便覺得有不妥,祁蕊珠分配兩人的清潔區,她發現自己負責的區域裏面有祁畢氏時就發現不妥了,趁着祁蕊珠不注意,她悄悄調換了牌位,将祁家一位祁華氏祖奶奶跟祁畢氏的牌位調換了一下。因兩個字字體相近,又是隸屬書寫,難為不被外人發現。而祁楚天只認母親牌位位置,當然怒火沖天燒上額頭,竟是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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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祁蕊珠為什麽離得那麽遠還能把祁畢氏的牌位弄倒,謝芳初猜可是是她事先和祁曹氏在供桌下方祁畢氏的牌位處挖了一條小縫,用鐵絲勾着祁畢氏的牌位,鐵絲的另一頭在她那邊,聽到祁楚天的腳步聲時她拉動鐵絲,祁畢氏的牌位就摔地上去了,祁楚天憤怒之下沒有細察,緊接着,祁曹氏就帶着丫環婆子過來,自己被帶走,在他們走後祁蕊珠馬上拿走鐵絲。
謝芳初平靜的說完,手臂上的瘢痕若隐若現,祁楚天感覺自己要瘋了。
馬不停蹄的趕往祠堂,畢氏的位置空蕩蕩,但是擱置祁畢氏的靈位的供桌位置下面果然有一道縫,而且如謝芳初所言,他母親的牌位還在,摔的是祁家的先祖奶奶祁華氏的牌位。
問遍身邊的仆人,那日離開後無人再來祠堂。
祁楚天後悔不疊,心疼謝芳初所受苦楚,又惱恨祁蕊珠陷害謝芳初。
半日裏跑了個來回,祁蕊珠正自在的在庭院裏閉着眼睛品茶吃瓜。剛剛擡起琢玉瓷杯只覺日頭被擋了一半,周遭忽的暗淡壓抑。祁楚天直直将祁蕊珠拎了起來,二話不說拎到前廳的正門。
“來人,杖責!”祁楚天解下腰間的佩劍,抽出劍來。祁蕊珠吓得大氣不敢出,今日祁曹氏去廟裏求簽,嬷嬷門都不在,就算在的話祁楚天也不會将她們放在眼裏。看這架勢,祁楚天難道要用刀來杖責自己?
祁楚天冷笑一聲,将劍鞘遞給了仆人,冷冷道:“用這個。”
這雪裏劍的劍鞘非一般劍鞘,若是雪裏劍削鐵如泥的話,那這個劍鞘可以将人打的體無完膚。謝芳初受了十杖,祁蕊珠自然不能少,初定二十杖。
雖然下人會放水,可二十杖打下也不輕,祁蕊珠疼得大哭,匆匆趕來的祁曹氏心疼女兒,攔不住祁楚天行刑,對祁進坤抱怨,祁進坤也拿兒子沒辦法,心中更加覺得謝芳初紅顏禍水,更讨厭她。
夏雪柳埋怨謝芳初出事當時不實說,白白捱了打,謝芳初冷笑,不如此,致于絕境而後生,如何讓祁楚天更加反感祁家人,如何使他和侯元瑤聯姻不成。
祁楚天責打完祁蕊珠回來向謝芳初道歉,心疼她臀部的傷勢,謝芳初還有更殘酷的後招,她把藏起來的盂壺拿出來給他,告訴這是這幾天竈房給她煲的藥湯,她沒喝,所以傷勢根本沒好還惡化了。祁楚天拿着藥湯到藥店查驗,查出裏面有慢性□□,而裴遠聲開出的藥方根本沒有這味藥。
祁楚天大怒,要以謀害人命罪上告應天府,請應天府徹查是誰要謀殺謝芳初,祁曹氏無法,推出先前被謝芳初抽打耳光楊嬷嬷,說是她懷恨報恨,謝芳初深知此事告官也只是不了了之,讓祁楚天就此作罷。
經此事,祁楚天在謝芳初面前再狠不起來,為了怕謝芳初被暗害,祁楚天在自己的院子裏增添了小竈房,親下竈房學習煲藥湯做飯做菜,因為從沒做過,搞出各種烏龍出了不少洋相。
馬上将軍揮大刀力破千鈞,對小小的竈房卻一點辦法沒有,氣惱得想拆了小竈房,謝芳初冷語諷他,罵完了,自己也覺好笑,莞爾一笑,祁楚天被她的風情所惑,滿臉鍋灰柴草垛上就求-歡。
僅是祁楚天和祁進坤祁曹氏反目還不夠,聯姻和利益關系使得侯祁曹三家的關系如金三角,穩若泰山,要把這個金三角拆開并摧毀,還得用重拳。謝芳初經過仔細思考後,選定驕縱異常目無法紀,吃喝嫖賭俱全無惡不做的曹承宗作突破口,傷好後,她提出到雲水庵中祈福,祁楚天答應,謝芳初暗裏又讓裴遠聲在那日帶了曹承宗到雲水庵,午時末帶到庵後漱玉泉池邊。
謝芳初那一日着意妝飾,将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又故意系了低抹胸,風光無限春情蕩漾,午時中支開祁楚天來到漱玉泉池邊,其時裴遠聲也借故離開了,曹承宗本是好色之徒,色膽包天,且之前便迷戀謝芳初,見她如此绮妝豔貌登時神魂颠倒。
謝芳初有意引誘,明拒,話裏話外卻表示無奈,又急速抽身離開,曹承宗想起當日醉仙樓是祁楚天壞自己好事的,對祁楚天更恨,同時,想得到謝芳初的色心更盛。
曹承宗借着探姑母之名頻頻進出祁府,又經常到內院厮混,祁蕊珠是他的嫡親表妹,又要托祁蕊珠幫他打通關節好偷偷見謝芳初,于是每次到祁府都給祁蕊珠送禮物,在她房中軟纏硬磨許久,謝芳初聽說了,心頭一動,決定制造出曹承宗和祁蕊珠有私情的樣子,使侯钰瑜和祁蕊珠的聯姻失敗。
曹承宗又一次來找謝芳初時,謝芳初假裝要考校他文采,要他寫一首情詩給祁蕊珠,曹承宗只有色膽沒有算計,答應了,寫了一首香豔肉麻的情詩,謝芳初笑着收下。
祁蕊珠恨極謝芳初,卻還沒糊塗,知道曹承宗如果跟祁楚天搶人,她和祁曹氏将吃不了兜着走,幾次讓曹承宗鑽了空子見到謝芳初後就不同意了,曹承宗又氣又急,又打侯元瑤的主意。
侯家和曹家有中表之親,曾有把女兒許給他,後來見他實在不長進,而祁楚天又戰功赫赫便改變主意,要将侯元瑤嫁給祁楚天,曹承宗來找侯元瑤,侯元瑤不齒他的不學無術不想跟他來往,只是礙着長輩的面子,自己只是庶女,還得給曹侯氏面子,于是還是見了他,聽說他要跟祁楚天搶謝芳初,面上答應幫忙,暗裏卻把這事告訴侯钰瑜。
侯钰瑜找曹侯氏他姑母,讓她管束曹承宗,當日醉仙樓初遇不知謝芳初是祁楚天的女人也罷了,眼下知道了,謝芳初又已進祁府,再奪人,于情于理都不合,祁楚天本就游離于三大家之外,得罪了他不谛于樹強敵。
曹侯氏告訴曹厚樸,曹厚樸責罵曹承宗,曹承宗知道是侯钰瑜和侯元瑤背地裏使陰,暗暗懷恨。
謝芳初在曹承宗溜進祁府看她聽苦時,故意責罵夏雪柳,罵她小蹄子偷懶使壞,要把她賣進青樓裏,曹承宗聽在心上,覺得侯钰瑜有武,跟他對陣沒勝算,侯元瑤只是個女人容易折磨,回府後,使人以曹侯氏的名義去請侯元瑤,把侯元瑤騙出府後,捆綁了堵了嘴巴塞轎子裏命人擡了要賣給青樓。
路上裴遠聲遇到,他認得曹承宗,也知他一直對謝芳初心懷不軌,以為轎子裏是謝芳初,當即上前喝止要見人,曹承宗命擡轎家奴停了轎暴打裴遠聲,裴遠聲太醫院的同僚王太醫看到,俱曹家之勢不敢上前阻止,又怕裴遠聲被打死,侯钰瑜在大內行走,王太醫和侯钰瑜有點頭的交情,飛奔去侯府找侯钰瑜,侯钰瑜至,裴遠聲已被打個半死。
太醫是四品官,且禦前行走,有什麽事随時能直達聖聽,侯钰瑜乃心機深沉之人,凡事必想個利益得失,随即阻止了曹家家奴,并低聲下氣跟裴遠聲道歉,裴遠聲堅持要看轎中之人,侯钰瑜揭開一看是侯元瑤,逼問曹家家仆得知曹承宗要将侯元瑤賣進青樓,氣極。
雖是妹妹,可畢竟是庶出,情意自然不申。可是事關侯府顏面,怎能忍下。
曹厚樸杖責曹承宗并下了禁足令,曹承宗對侯钰瑜更加懷恨。
謝芳初故意白日間也讓服侍的人插上院門,祁楚天初始以為是不讓祁曹氏進院生事,後來聽到謝芳初和夏雪柳對話,知道曹承宗來過,大怒,找祁曹氏問責,祁曹氏深感丢臉,回娘家哭訴,曹厚樸又把曹承宗大罵了一頓,曹承宗覺得三大家族裏面每一個人都小瞧自己欺負自己,恨意更深。
祁楚天覺得謝芳初生活在祁府裏面步步驚心沒有一天安寧,想帶她搬出去,只是俸祿被罰,以前的俸祿又老是分給帳下家貧的士兵了,沒有積蓄,煩惱不已。
謝芳初聽說他要帶自己離開祁府,離開祁府縱有千般謀劃卻沒法施展了,暗暗驚怕。
當晚謝芳初假裝感動,柔情缱绻,祁楚天從沒得到這樣的待遇,狂喜,兩人如膠似膝,在一起許久,此夜方享受到極樂,事畢,謝芳初幽幽嘆息,說自己一輩子也許不能光明正大婚嫁了,沒有爹娘,也得不到婆家的認可和世人的尊重,祁楚天心疼又自責,後悔自己當日沖動,沒有明媒正娶後才與謝芳初成夫妻之道,謝芳初微有感動,又暗暗逼自己謹記當日被強之仇,将感動壓下。
為了使謝芳初在得到祁家人承認之下嫁進祁府,祁楚天不再提搬出祁府,謝芳初加緊了報仇的步伐。夏雪柳見謝芳初每日殚精竭慮很辛苦很心疼,想為她排憂解悶,靈機一動決定也學謝芳初用美人計,她在侯钰瑜出宮路上假裝偶遇,對侯钰瑜表示萬分崇拜,侯钰瑜煩憂曹承宗的事,見夏雪柳爛漫活潑,微有些動心。
謝芳初得知夏雪柳竟然以身涉險,又驚又怒又悲傷,嘆自己力量薄弱,倆人抱頭痛哭,謝芳初勸夏雪柳不要再與侯钰瑜接觸,她指出,曹承宗單純色蟲上腦,侯钰瑜卻是心思歹毒,眼裏只有家族利益的人,與祁楚天的豪氣幹雲敢做敢當恩怨分明的性情也不相同,不會為情所迷所困。盡管不想承認,謝芳初也不得不承認,祁楚天是一條漢子,他雖然有時在□□上強迫她,可他那麽做的前提是喜歡她,從沒玩弄之意。
夏雪柳對祁楚天的印象本就極好,跟謝芳初提出向祁楚天坦白身份,讓祁楚天幫她們報仇,謝芳初否定了。
祁曹侯三家都身居高位,非大罪不足以扳倒,祁楚天身為祁家長子,無論無何撇不清幹系,她不相信他會為了她自斷前程性命。
曹承宗養好傷後又來到祁府,被祁曹氏緊盯着不讓他進內院,大為惱怒,謝芳初聽說他來了,買通了祁府丫環借上茶的機會悄悄給他傳信,約他翌日雲水庵漱玉泉池邊見面,一面又讓夏雪柳約侯钰瑜也到漱玉池邊私會。
她事先打探過,翌日祁楚天要檢校軍隊不得空,侯钰瑜不用入宮當值。
往雲水庵前謝芳初先跟裴遠聲要了兩味藥,一味是讓人心悸氣促的藥,不足以致命,事後也查不出中毒跡象,卻會讓人在面臨突變驚吓時心髒心跳加快,極短時間內便呼吸停止已至于喪命。一味是讓人心境狂躁的。
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次了,侯钰瑜奸猾的很,三大家聯姻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重大的仇恨不能使他們的聯盟破裂,不能讓他們破裂分而擊之,很難有勝算。
令人狂躁的那味藥謝芳初給了夏雪柳,讓她見了侯钰瑜以後滲進茶水裏給他喝下,心悸氣促那味藥她調進茶水裏喂了曹承宗。
謝芳初的衣裳半扒掉了,謝芳初咬牙忍着,口中尖聲呼救,眼神卻妩媚如絲鼓勵曹承宗,侯钰瑜在夏雪柳的陪伴下到來時看到謝芳初衣不蔽體嘶聲高喊救命,本就喝了藥,更加憤怒,一劍朝曹承宗刺來,他狂躁中還有理智,只想吓一吓曹承宗,沒想要他的命,劍尖只是刺向曹承宗的肩膀,且只用了一成力道,算準的只是入肉造成小傷。可曹承宗服過心悸藥,看到明晃晃的劍尖朝自己刺來,心跳加速,劍入肉的同時,呼吸停止。
天衣無縫計策成功,然而,這也是謝芳初一雙手第一次沾上鮮血,回到祁府後心頭難受,恹恹無力病倒了。
祁楚天聽說曹承宗欲強謝芳初,大怒,跑到曹家,将曹承宗的棺椁劈開,揚言若不是死了,定将曹承宗碎屍萬段。
侯钰瑜不信自己刺入的那一點輕傷能令曹承宗喪命,請來太醫仔細查驗,他懷疑曹承宗是事先中毒而亡,下毒的就是謝芳初。
太醫沒查出曹承宗中毒,此事上告應天府也無實憑,侯钰瑜不肯罷休,同時也不想與曹家結怨,心事重重當值時神色不快,皇帝問他話,他直言了。皇帝很好奇讓祁楚天這個莽夫動心的女人的模樣,于是傳謝芳初進宮問話。
傳旨的翁公公到祁府時,謝芳初剛喝了藥睡了過去,祁楚天不肯驚動她,讓翁公公等着,翁公公是大內總管皇帝面前的紅人,從沒被朝臣如此冷待過,認為祁楚天不給自己面子,暗暗懷恨。
謝芳初在禦前沉着應對,皇帝也問不出什麽,祁楚天一旁陪着,看謝芳初沉着冷靜,舉止大方得體,面對聖駕也絲毫不慌亂,其膽色不是平民百姓出身具有的,對她的身份産生起疑。
回府後,祁楚天悄悄追問夏雪柳,夏雪柳不擅對祁楚天撒謊,把自己的身世和家破人亡的事告訴祁楚天,有關謝芳初的一切沒說,可祁楚天隐約感覺到,謝芳初對三大家懷有深切的仇恨。
侯钰瑜一再表明自己沒有殺曹承宗,然而曹承宗确是死在他劍下,又找不出其他兇手,曹厚樸死了獨子憤恨難平,雖因是姻親不能報仇,對侯家卻疏遠了。
侯道通有些焦急,為了使鐵三角聯盟穩固,侯元瑤和祁楚天的親事刻不容緩,祁進坤給祁楚天施壓,甚至想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親事造成既定事實,祁楚天表示他若敢定,自己就敢邀齊帝都所有公侯官宦,大聲宣布婚事作罷,看到時丢臉的是誰,祁進坤無奈。
謝芳初雖一心只想着報仇,對祁楚天不關心也不在意,見他如此頂天立地有擔當,還是免不了感動,對祁楚天神色和悅不少,祁楚天很高興。
為免絕後患,祁楚天又去找侯元瑤,侯元瑤一直表現得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此次也不例外,為使祁楚天對自己消除戒心,她還欲進還退假裝向裴遠聲示愛,騙祁楚天信任。
祁楚天對她印象更好,不過,謝芳初在他心中地位無人可比,為順利娶謝芳初,他将侯元瑤芳心暗許裴遠聲一事宣揚開,祁侯兩家親事告吹。
祁侯聯姻不成,曹侯兩家又有殺子之仇,三家聯盟關系笈笈可危,為家族利益卻仍挽手釋嫌,祁蕊珠和侯珏瑜的親事提上議程,兩人定下親事。
夏雪柳□□侯珏瑜并讓祁蕊珠看到,祁蕊珠欲治死夏雪柳,侯珏瑜雖對夏雪柳有所動心,然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仍然默許。
謝芳初拼死阻撓祁蕊珠杖死夏雪柳,祁曹氏怕事态弄得不可收拾,勸祁蕊珠暫時放手,日後再尋機會把夏雪柳弄死。
祁楚天看出謝芳初欲使三大家族分崩離析,一番深思後當晚假裝飛賊侵入祁府将夏雪柳帶在帶走夏雪柳的同時弄出了是侯珏瑜帶走人的跡象,祁蕊珠和祁曹氏上當。
祁蕊珠性極驕蠻,忍無可忍,祁曹氏也覺得關系女兒以後在侯家的地位,此事不能忍,母女商量一番後上侯家質問。
祁楚天約了侯珏瑜外出,侯钰瑜不在府裏,侯夫人認為祁蕊珠太霸道,丈夫納一兩個小妾又怎麽啦,祁曹氏不中聽,祁蕊珠更是生氣。雙方口角以至推搡,推搡中祁蕊珠抓傷了侯珏瑜之母的脖頸,指甲上的毒滲入皮膚之中,侯母中毒昏迷。裴遠聲到侯府醫治侯母,認出毒液乃是謝芳初跟他索要的,替謝芳初隐瞞并推說不懂解藥配方,侯母不治身亡。
原來祁楚天蒙面進府帶走夏雪柳時謝芳初已認出他來,後來聽祁府裏吵吵嚷嚷說是侯钰瑜帶走夏雪柳,猜到以祁蕊珠的驕狂定會上侯家問責,靈機一動将計就計,跟裴遠聲要來□□,融于自制的加了銀粉亮閃閃特別好看的鳳仙花制成的指甲汁液裏,祁蕊珠見謝芳初的指甲塗抹得好看,她強搶慣了的,命丫環拿走了謝芳初的指甲汁液。
謀算成功,報仇的曙光微露,謝芳初心情略好些,心情好風韻更佳,祁楚天更加迷醉,同時,幫謝芳初報仇的決心越發堅定。
謝芳初隐約覺察到,折磨他的同時,柔情也若隐若隐,不再抗拒祁楚天的求歡。
侯珏瑜傷心母親的死,恨極怒極,闖至祁府責問祁蕊珠,在其房中看到一首淫詩,認出是曹承宗筆跡,這淫詩其實就是當日謝芳初讓曹承宗寫的,她猜到侯母死侯钰瑜定然會來問責,收買了祁蕊珠院子中的粗使丫環趁亂放進她房間的。
侯钰瑜懷疑祁蕊珠與曹承宗有私情,兼有害母之仇,怒而要求解除婚約,祁進坤侯道通為三家聯盟着想,不同意,婚禮仍按定下的日子如期舉行。
謝芳初見母仇仍沒能破壞侯家和祁家結盟,憂急上火病倒,裴遠聲過來診視,察知她的心事後,悄悄告訴她一個令祁家和侯家得以聯姻仍然結盟成結怨的辦法。
京城新出了一種蔚麗如霞的布料,做成裙子穿在身上,襯得女子燦若紅霞分外妩媚,不過價格極昂貴,等閑人穿不起。
祁曹氏給祁蕊珠做了一條。
以往謝芳初往常不屑這些的,這次偏跟祁楚天撒嬌,說想要一條那種衣料做成的裙子,祁楚天被罰俸祿又不貪墨,沒有銀子,為了滿足謝芳初的願望,當掉自己的寶劍買了衣料給謝芳初做了一條裙子。
謝芳初打扮得豔色驕人穿着那條裙子在祁府後花園走動,全府上下贊嘆不已。
祁蕊珠聽說了,不高興,認為謝芳初那樣身份的人不配跟自己穿一樣,跑到後園奚落謝芳初,正中謝芳初下懷,謝芳初假裝憤怒回擊,兩人撕打起來,謝芳初假裝落下方由得祁蕊珠打她,一面悄悄從袖子裏拔出預先準備下的銀針對準祁蕊珠腹部裴遠聲教她的那個穴位狠紮了兩下。
如蜂蜇似的疼痛,片刻之片,淋淋如有下物流淌,祁蕊珠打得興起,沒在意,兩人打架畢,回到房中發現亵褲有些許血跡,因得意狠揍了謝芳初一頓,也沒放在心上。
謝芳初回了梅園,落寞的坐在了床邊。
剛剛也受了傷,臉上脖頸上多處指甲痕,便換了身衣裙将脖頸藏了起來。
此事自然是瞞不過的,祁楚天大怒,跑去怒罵祁蕊珠并動手拿樹枝狠抽她小腿,祁蕊珠哭鬧,對身體的異常更加沒注意了。
祁蕊珠和侯钰瑜的婚禮如期舉行,十裏紅妝,羨慕煞京城閨中少女,新婚夜侯珏瑜現祁蕊珠沒有落紅已失清白,怒而責問,祁蕊珠百口莫辯,委屈不已。為祁曹侯三家臉面,侯钰瑜強忍着沒有下休書,新嫁娘歸寧之日,他卻沒陪祁蕊珠回門。
侯道通先前雖隐下殺妻之恨,這會兒加上兒子被戴了綠帽子一事,登時不想過問了,祁蕊珠歸寧後呆在祁府不回,想等侯钰瑜來接,侯钰瑜根本不來。
祁曹氏心疼女兒,回家讓嫂子曹侯氏幫忙到侯府說情,曹侯氏惱侯钰瑜殺子之仇,不去。
祁曹侯三家聯盟笈笈可危,還需再加一把火。
謝芳初細細思量,覺得祁蕊珠眼下肯定是想挽回侯钰瑜,一個被棄如敝履的女人挽回丈夫的心,要麽溫柔和順低聲下氣,這一點祁蕊珠無法做到,一個是有了子嗣。
謝芳初跟裴遠聲要了能有害喜脈象的藥喝下,喝下後月事暫停,恹恹無力嘔吐假害喜,祁楚天欣喜若狂像個孩子,謝芳初想到接下來計謀得逞,祁曹侯三家覆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祁楚天也難逃一死,有些內疚,這一晚柔情似水,祁楚天□□焚身卻強忍着,兩人雖沒真刀真槍,卻品嘗到人間極樂。
祁楚天決意欲娶謝芳初作正室,謝芳初已害喜,祁進坤也無法拒絕,只能同意。
祁蕊珠與祁曹氏合謀,将祁楚天支離開京城,幽禁了謝芳初,一面又假害喜,欲奪謝芳初腹中之子冒充自己兒子。
侯钰瑜聽說祁蕊珠害喜了,曹承宗已死許久,祁蕊珠的孩子自然是新婚夜懷上的,到底是自己的血脈,到祁府把祁蕊珠接回侯家,只是人接回去了,卻不願意同床,恰中祁蕊珠下懷,祁蕊珠也沒鬧脾氣,侯钰瑜以為她性子改了不再驕蠻,對她态度好了些。
一切在謝芳初意料之中,謝芳初知道在所謂的孩子生下來前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安之若素平常心處之。
祁楚天回京遍尋不到謝芳初幾近瘋狂,京城傳遍祁楚天尋妻成狂的笑談,皇帝要收買拉攏祁楚天,賜了兩個絕色宮女給祁楚天,祁楚天抗旨拒絕命翁公公把宮女帶回,因憂心謝芳初,對翁公公态度不恭敬,接完旨說一聲讓翁公公把人帶回就出府去尋人了,翁公公再次覺得祁楚天不敬重尊重自己,嫌隙更深。
心裏念着謝芳初,祁楚天身心俱疲,祁進坤這時提出要他娶曹元瑤,祁楚天認為祁進坤關了謝芳初,欲假裝答應救出謝芳初,又怕謝芳初心生芥蒂左右為難,詢問被從祁府帶走後安置在邵明澈家中的夏雪柳。
夏雪柳不知謝芳初的計劃,堅決反對,出主意,讓人到各藥店蹲守,說謝芳初有孕,若沒被害,應該會要喝安胎藥。其實這話是謝芳初事先告訴裴遠聲,讓裴遠聲通知夏雪柳的。
她沒有懷孕,假害喜一事只能瞞得一時,時間長了,肚子不顯懷就露餡了,她計劃在祁楚天急得要瘋了時就吃下裴遠聲事先幫她制好的藥丸摧動月事來臨假裝落胎,從藥店傳遞消息出來。
謝芳初服下藥丸,月事剛來剛開始只是少許血跡,她大喊自己落胎,随侍在宅子裏的大夫診視後覺得有落胎脈象急忙開藥試圖挽救。
祁楚天派了軍中兄弟在各個藥店蹲守,果然有人心急火燎來配一味保胎藥,祁楚天暗中跟蹤,追尋到祁曹氏和祁蕊珠囚禁謝芳初的宅子,救出謝芳初。
謝芳初不願跟他回祁府,假意傷心孩子的流失,悲痛欲絕告訴祁楚天就是祁曹氏和祁蕊珠囚禁的自己,提醒祁楚天,曹祁侯三家聯盟在,他始終得娶侯元瑤,不可能給自己幸福平安的生活,祁楚天如雷擊頂,決定把曹厚樸從相位上拉下來,曹家倒臺曹氏在祁府便沒有地位,侯家便不會巴結着祁家要将女兒嫁給他。
祁楚天心裏隐約覺得有些異樣,原本堅如磐石的三大家此時如一盤散沙。可是只要謝芳初無恙,就算自己淨身出戶變成一介草民也是沒有關系的。
祁楚天把祁曹氏和祁蕊珠囚禁謝芳初并欲奪謝芳初腹中孩子冒充侯家兒子的事告訴侯钰瑜,侯钰瑜請來信任的太醫給祁蕊珠把脈,證實她未孕,證據确鑿。
一切說水落石出,侯钰瑜大怒,給祁蕊珠下了休書,新仇加各種舊恨,祁曹侯三家聯盟正式破裂。
祁楚天上奏折請辭官職,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皇帝忌憚祁楚天蓋世之功,早在他回京之時便有意奪他軍權,只是忌憚他的軍功,祁楚天遞了梯子,皇帝當即同意,祁楚天削職後,為防野火吹又生,命人撤查三大家族。
為官的就沒有幹淨的,何況皇帝又栽贓欲斬草除根,曹厚樸倒臺,祁進坤和侯道通也未能獨善其身,祁曹侯三家被查抄,查出謀反文書物件,誅三族。
謝芳初沒住在祁府,跟祁楚天也沒有婚約,不算祁家人,三大家被抄之時,她在裴遠聲幫助下現身到宮外擊登聞鼓為父申冤。
夏雪柳作人證,當日作僞證的證人也改了口供,謝放冤案昭雪。
一切水到渠成,謝芳初心裏的石頭驀地被移開。只是這一切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大石頭被移開,可是心底卻有一個不見底的深淵。
祁曹侯三家人菜市場問斬,謝芳初前去給祁楚天收屍,刀斧手明晃晃的利刀确下祁楚天的頭顱時,跟祁楚天在一起的種種從腦海裏閃過,謝芳初悲痛欲絕,昏了過去。
謝芳初昏迷了幾日才醒來,給祁楚天收屍埋葬的是邵明澈。
拜祭過爹娘後,裴遠聲向謝芳初求婚,謝芳初拒絕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謝芳初梳了婦人發型,決意以祁楚天未亡人身份為其守節。
人生如一個無底的深洞,黑暗冷徹,讓人無法呼吸。
“将軍,今日一別,不知……”
邵明澈語噎,面前的祁楚天依舊氣勢如初,只是眼神裏的哀痛無法看透。
那日被斬的人只是一個身材臉龐跟他相似的死囚,祁楚天在軍中頗有勢力,兵士齊心,在邵明澈帶領下潛進大理寺天牢換了囚犯,大理寺卿也是祁楚天的人,假意不察,斬了死囚。
祁楚天潛身暗處想帶走謝芳初,卻發現她梳了婦人發髻與裴遠聲相依相伴,又得知她是謝放之女,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謝芳初設計的,恨極怒極卻不忍為難謝芳初,只黯然離去。
夏雪柳嫁給邵明澈,謝芳初不想和邵明澈見面想起祁楚天為自己冤死,一直居住在裴遠聲為她置買的宅子裏,青燈素食,清心寡欲度日。
赤焰國見熙寧國皇帝自毀良将暗喜,揮師南下侵犯,鐵蹄所向披靡無敵,寧國大片城池失陷。
熙寧帝大驚,問計朝臣,無人敢應戰均主和,獻上金銀財帛後赤焰國仍不肯退兵,議和之人為內侍翁公公,當日曾遭祁楚天冷落,遂在焰帝面前盛贊謝芳初,烈帝好奇祁楚天心上人,亦且實在不便整個侵占熙寧國,便開口索要謝芳初,表示得到謝芳初後即退兵。
裴遠聲未能保住謝芳初,謝芳初被送上和親路,祁楚天得知後,安排邵明澈來到熙寧軍中,熙寧軍本是祁楚天帶出來的,邵明澈原來就是衛尉,主帥對他言聽計從,邵明澈按祁楚天教的排兵布陣很快鼓舞起戰士作戰的信心。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