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回
“夏姑娘,将軍差人回來轉告夫人,今日在宮,傳令不需等他。”
邵明澈喚住梅園內似彩蝶一番的夏雪柳,紅着臉道。
“邵哥哥,為何你每次還未說話,臉就紅了?”
“我……曬得。”邵明澈的臉已經紅到可以滴出草莓汁兒來了。
只是接連三日,祁楚天都沒有回府,也沒有來梅園。而謝芳初不急也不擔心,只認真的描着繡樣,認真的在縫荷包,只是繡樣不是鴛鴦戲水,也不知花開富貴,竟是單單的一只戰鼓,夏雪柳在一側看迷了眼。這只戰鼓栩栩如生,如同真的戰鼓就在眼前一樣,耳邊甚至想起咚咚咚的敲擊聲。
心下了然,這家中,恐怕只有将軍有資格佩戴。謝芳初的女工數一數二,不僅如此,作畫,吟詩都不在話下,只是不知為何流落至此,差點還着了奸人的道,她心疼姐姐一路走來的艱辛。
幸運的是将軍對姐姐一往情深。
祁鳳珠來梅園前轉溜了幾次,見到不言不語似石頭人的邵明澈,有些發慌。一心想報仇,卻不想這石頭比梅園的門還要認真,根本打不開來。明日侯元瑤會來祁府,定要想個法子讓這謝芳初見一見到底誰才是祁府未來的女主。
侯元瑤,字貞一,謝芳初殺父害母仇人侯珏瑜的親妹妹,不過是庶出。祁曹氏一心想撮合這段姻緣,這樣待祁鳳珠再嫁過去,祁曹侯三家便固若金湯,朝堂之上一大半都拜于這三大家之下,以後就算是皇上,做任何決定都要稍加顧忌。
“姐姐,将軍!”
可不是,祁楚天進門,便帶進一陣涼風,且擋住了門邊若隐若現的太陽。此刻外面暑熱,祁楚天一進門便伸手解領口的扣子,幾日不見,祁楚天似乎削瘦了些。挺拔的身子在厚重的盔甲下更顯寬廣。
謝芳初正在冰塊一側認認真真的縫制荷包,方才聽得有人推開梅園的門,便知是他來了,眼底不見喜怒,平靜如水。越是如此,祁楚天越覺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吸了進去。
脫得只剩一身內衫,白色三梭織上衣長褲,領口袖口都滾了寶藍色緞錦邊,遠遠望去,倒顯出了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來。
夏雪柳捧着祁楚天的衣物,出了門。
“這裏涼,你怎在此坐着。”祁楚天大步流行,一把将牆邊的謝芳初抱起,謝芳初不喜熱,只穿了一身及地的淺玉色繡小朵銀絲木香菊柔紗寝衣,腰間的緞帶随便一系,更加凸顯纖細的腰身,加上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略施薄妝卻麗質難掩,随意散落的幾縷碎發都無故增添了幾許風情,讓人血脈噴張,更別說将這可人兒擁入懷中那番滋味如何了。
幾日不來,屋子裏重新布置了一番。拔步床離冰室和淨室都近了些。謝芳初不語,手中的荷包和針線還未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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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楚天将她輕手放在床上,又拉過一側的雲絲薄被,“這幾日宮中軍中有些事物,已處理好。”見謝芳初手中握着東西,伸手接過,“送給我的?這只玉盤好生鮮活!”
玉盤?謝芳初不解,那麽生動的戰鼓,怎到了他眼裏,就是玉盤了……
“将軍,那是戰鼓。”謝芳初嗔怪一聲,伸手奪過,“還有幾針,便繡好了……”嬌怪怒嗔,眼波流轉,千種風情自然流露。
祁楚天握住謝芳初伸過來的手,遲遲不松開。
“将軍,我這裏有針,危險。”見祁楚天發愣,謝芳初輕輕收回手,繼續縫制起來。祁楚天看的入迷,他從未見過如此安靜的她,認真專注,天地間似乎只有她一人。
“這真的是給我的麽?”
“啊——”謝芳初一分心,繡針刺進了食指,鮮血直流,習慣性的往嘴裏塞,可還未到嘴邊已被祁楚天一口含住。
謝芳初又羞又惱,“将軍,已經沒大礙了。”
祁楚天哪聽得進去,謝芳初只覺食指指尖刮過一陣龍卷風,龍卷風的主人正紅眼看着她,只要她一個眼神,他這陣龍卷風也能将她卷走。
謝芳初抽回了手,重新拿起針來。
“不必如此,我身上好幾個荷包。”語畢掏出了兩個,雙手奉上。
謝芳初睥睨了一眼,“裴太醫的是藥囊,跟我這個不一樣。”
祁楚天喜了,他這等糙漢子除了小時候收到過娘親給縫制的衣服,從未受到過其他女子所贈之物,心裏怎不激動。
也不管針不管線了,伸手奪過,方知一側的青鸾牡丹團刻紫檀椅上,順勢撲了下來,重重的壓在了謝芳初身上。
“幾日不見,我很想你。”頭埋在謝芳初頸窩,低聲說道,難得是不急的語氣,竟有些如重低音的般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謝芳初原本想使蠻力抗拒一番,此時有些下不去手。
“我只是抱抱你。”身下的人兒比蠶絲被還軟,他怎可能只是抱抱而已。已經伸出一只手解開了謝芳初腰部的緞帶,一溜煙兒順勢而上,手掌所碰之處,起了一層紅印子。
“我還沒好利索。”謝芳初抵不過祁楚天的上下齊手,抗拒道。祁楚天怎可能放開,只不過探出手來,認真的捧住了她的頭,從櫻唇開始,一路而上,這次從進門開始,就溫柔異常。
“芳初,我們成親吧。”祁楚天喃喃道,“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成親?謝芳初後脊一陣冰涼,大仇未報,怎可能成親?心裏一緊,祁楚天定是覺得得了自己的身子,那心也是他的了。
若沒有家仇,或許二人還會有兩情相悅的可能,此時只能容他想想,大仇一報,這身子自是不要了,心更是早已死透。
祁楚天的克制已然到了極限,“芳初,芳初……”
謝芳初心中一陣冷笑,他身體的反應一陣比一陣強烈,摩挲的已不成樣子,隔着亵褲都能覺得潤濕。
“我先起來。”祁楚天一個躍身,松開了謝芳初,呼呼往淨室跑去。只聽見一陣陣水流聲,室內有兩桶涼水,他正在用水沖着降火。謝芳初身子不大好,他心裏覺得愧疚。
這兩日軍營中兩個副将成親,他作為将軍,少不得要去鬧一鬧。一見那些男人對自己的妻子簡直溫柔的不像話,才知自己平日裏有多粗魯。且聽了男方一親戚的高彈論闊,方知這行-房之事并不是自己随心所欲就行,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這麽一斟酌,祁楚天只覺自己是粗糙漢子,霸王硬上弓了。
他決定痛定思痛,好好補償,參透這其中的奧秘之前,定不亂碰謝芳初。冷水一盆又一盆,澆滅的不僅有原始的吶喊,還有他的心智。
十三歲參軍,然十三歲之前他也是飽讀詩書,怎現在如此粗俗?想到此處,索性提起桶來,迎頭澆下。
室內衣物俱全,他随便挑了一身,認真的穿戴起來。又将唇邊的胡渣慢慢清理幹淨。
謝芳初在房內已經換了一身衣物,夏雪柳正在伺候她梳頭。
“芳初,我今日能留在梅園用飯否?”
“能。”
夏雪柳驚掉了下颚,将軍怎會如此客氣。以往的他可是不管何時進來都是刀槍一扔,衣服一脫,有飯吃飯,有湯喝湯,繼而轉過臉去,更是驚愕了。
祁楚天一身湖藍色立領長衫,腰間的绛紫色印紋腰帶有條有理的扣着,更稀罕的是連一頭濕發都認真的束了起來。
一驚,忘了梳頭。
謝芳初從鏡字裏瞧着,心裏又好氣又好笑,若是這番模樣,倒是也入得了自己的眼。
秦嬷嬷今日當值,正在張羅冰藍雅綠布菜。隔着镂空屏風遠遠看去,那英俊不凡的男子不會是将軍吧?差雅綠一同望去,定是祁楚天無疑。
此時的祁楚天正在幫謝芳初揉肩,力道居然恰到好處。
“真是小鬼遇見了活閻王,一物降一物,這府裏最不愛笑的兩人此刻正一臉淺笑,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圖。”
秦嬷嬷也不布菜了,交給了冰藍雅綠,往祁曹氏那裏奔去。
祁鳳珠這幾日屁-股摔傷了,都在這邊用膳。見秦嬷嬷一臉驚愕的跑了進來,差點被剛剛放進嘴裏的鴿子蛋噎住。
吓得祁曹氏和蘇嬷嬷一個勁的幫她拍背順氣。
“秦嬷嬷,如此慌張作甚?”
“夫人,那狐媚子和那小子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一陣嘀咕,在座的和站着的都聽清楚了一二,祁楚天轉性了。
“我明日就将元瑤姐姐接到府裏,看看那狐媚子如何使計。”祁鳳珠幽幽道,那侯元瑤,是京內數一數二的美人,且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大家閨秀,身世顯赫暫且不提,她是祁府媳婦可是鐵板釘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