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震
流筝怔了怔,把自己蹲下來。
“咔擦”一聲,蛋殼又裂開了一些,看見另一只金黃色的小爪捅出來,蛋裏面的小家夥似乎被自己卡着了,分明應該先露出頭,它卻反着來,此時兩只爪在蛋殼外面扭了扭,愣是沒能有什麽突破,腦袋找不到地方鑽出來,流筝在想要不要幫這娃一把。
她手剛伸過去,被一只冰涼的大掌攥住。
魏煊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在她身後蹲了下來,手臂摟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他懷前,一副要與她共同觀看小龍寶寶出生,并且還不讓她去打擾人家破殼的樣子。
流筝扭頭看了看他,又轉回頭去。
伴随着蛋殼咔擦咔擦的聲音,流筝再次聽到那黑袍上面繡花的嗷叫和咒罵,流筝見小龍寶寶還卡在那,便插了個話對魏煊說:“剛才那朵花想跟我搶蛋。”
“不用怕他,他傷不了你。”魏煊捋流筝耳邊的碎發,神色淡然,高挺的男人抱着少女就這麽坐在地上,面前是一顆不斷碎殼的蛋,那畫面看得曼陀羅氣得牙牙癢。
“嗯……我、我在你衣服上踩了幾腳,因為怕的,你別怪我。”流筝任魏煊玩她的頭發,扭頭對他說。
魏煊沒回她,這時蛋殼上半部分完全碎開,那兩只卡住的爪縮回去,然後有一顆睜不開眼睛的小腦袋從蛋殼頂“咻”地冒出來。
小腦袋三百六五度轉了轉,“呀”地一聲叫出來,聲音聽起來不怎麽大聲,帶有嬰兒的稚嫩,但卻刺耳十分,仿佛能刺破耳膜、震碎靈魂一般,流筝頭一疼,捂住耳朵。
即便還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崽,身上的龍之氣卻是比被古墓壓抑久了的老龍王更甚,流筝聽着小龍那聲“呀”,只覺心頭血液翻湧,想奪竅而出,她在魏煊懷前痙攣起來。
魏煊忙将她的身子旋過來,看了一會兒她難受的樣子,手擡住她的後腦勺,唇壓過去與她的貼在一起。
剛貼上,流筝只覺得舒服極了的靈氣灌入口中,那些靈氣強勢地滲入四肢百骸,與在她體內橫沖直撞的龍之氣相抵抗。
那靈氣強勢而霸道,很快就将龍之氣壓制殆盡,“噗”地一聲,流筝遽然靈魂都快被震飛了,因為她發現內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新長出了一根靈根,這一剎那又長出一根。
一下子,她內體竟然有了三根靈根。
以為自己看錯了,流筝魂識擠進靈海裏,仔細瞅了好幾遍,沒錯,就是三根!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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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要瘋了!她要瘋了!!!
因為激動,再次出現神識被困在神海裏的狀況,流筝肉身不得動彈,只能從神海裏看見魏煊松開了她的小嘴,将她抱了起來,發現她怎麽也不動,大掌拍了拍她的臉,鼻尖在她額心上蹭了蹭。
身後那只濕噠噠的小龍崽從蛋殼裏爬了出來,拖出一滋黃色夾雜着乳白的液體,小龍長得一點也不像龍,雖然全身金黃,但痩唧唧的,似乎營養不良,模樣像極了偷穿龍王衣裳的普通小蛇。
小龍爬出來繞着自己的蛋殼碎片轉了一圈兒,開始咔擦咔擦将自己的蛋殼吃掉,吃得香噴噴的,不一會兒那一大堆蛋殼都被它吞食幹淨,腹部鼓出一大團,跟懷了孕似的。
龍爪拍拍肚子,它對着空氣嗅了嗅,朝着她和魏煊的方向爬過來,因為睜不開眼睛,全程靠着鼻子尋找方向,顯得傻乎乎的。
随着小龍崽的靠近,那濃烈強勢的龍之氣又襲過來,流筝看見魏煊又含住她的唇,神海裏的流筝驀地紅了臉蛋,捧住臉看着魏煊親她時燒紅的面頰和發紅的耳根……
這時她才猛然反應過來什麽,之前她發現自己的嘴又紅又腫的,以為自己中毒了,而魏煊說……是他親了,後來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麽……“沒忍住”。
沒忍住……
沒忍住!!
啊啊啊啊!不會吧,這只鬼是瞧上她了?他不是很嫌棄她,只是想當她的小白臉的嗎?
他剛才怕她冷着,解了自己的黑袍給她穿,還給她熬姜湯……
方才迷糊好奇的事情太多,流筝沒留意,現在才驀地反應過來魏煊這只冷情的鬼,跟熬姜湯這種暖心的事情聯系起來,怎麽看怎麽不搭邊,怎麽瞧怎麽讓人覺得他跟變了個人似了。
除了他喜歡上她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麽?
哪有小白臉這麽敬職敬業的。
罷了,她如此貌美如花、天仙姿色,這只鬼迷上她也屬正常,與她朝夕相處這麽多日都不對她動一點心那才不正常呢。
流筝從驚訝變得有點小嘚瑟,更震顫于那突然多出來的兩根靈根。
怕是假冒僞劣産品,流筝使了點力氣,強行從神海裏擠出,神識恢複肉身,唇間那觸感應順襲來,魏煊還在吻着她,而且力道愈發地大了。
流筝擡起手,将魏煊推開,臉蛋暈出紅雲。
魏煊看着她。
“你剛才是怎麽了?”指腹捏到流筝唇瓣上,看那處又嫣紅了一些,他幾分滿意。
“我、我沒事啊。”流筝才不會說自己是被困在了自己的神海裏,那多丢臉,她轉而睜大了眼,“我跟你說,我體內突然多了兩根靈根!!”
已經來不及去計較魏煊吻她的事兒,流筝此時此刻只想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
恰時倏忽感覺自己的屁股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她轉過頭,是那條濕噠噠的小萌龍,正用小腦袋在她屁股上蹭,似乎想往她身上爬,她掏出一塊帕子将魏煊推開些,扭過身小心翼翼将小萌龍抱起來,用帕子擦擦它身上黏糊糊的蛋液。
她剛擦完,身後的男人冒了一句:“幼龍蛋液包治百病,能解百毒。”
流筝:“……”
你怎麽!不!早說!!!
流筝想把魏煊那張俊美小白臉兒摁在地上摩擦,嗚嗚嗚嗚她做了一件多麽暴殄天物的蠢事!
看着手裏濕稠的帕子,再看看小萌龍已經被她擦幹淨的光溜溜小身板,流筝一陣肉疼。
“呀!”小萌龍似乎是個愛幹淨的孩子,被擦幹淨後很開心,在流筝手裏轉了個圈兒。
不知是不是被魏煊渡了靈氣的緣故,雖這聲龍叫聽來也是刺耳,那不像方才那般難受,流筝晃晃微點暈的腦袋,把小萌龍抱到桌上。
“我們得給它做個窩。”流筝手指頭戳了戳小家夥的頭說,剛說完這句,鼻邊聞到一股難聞的姜湯味。
她轉過身,魏煊端來他給她熬的那碗姜湯。
她先是看見魏煊自己先喝了一口,念了一句“有些涼了”,而後大掌運到碗口,有淡淡的白霧從掌心散出,萦進碗中,不多時,那碗中的姜湯就“咕嚕”了一聲,冒出熱氣,像是重新漲開了一般,姜味更濃烈了。
流筝:“……”
真是貼心吶,闊四,她絕對不會喝的!!
“嗯,我得再回神海裏瞧瞧那新長出來的兩根靈根還在不在,今天懷裏多了個尊貴的小生命,體內又多了兩根靈根,我仿佛感覺人生到達了高潮。”
流筝往後退了一些,怕慘了魏煊手裏那碗姜湯,她喜歡用姜來調味,可要讓她喝姜湯,還是別了吧。
流筝的肉身陷入靜止,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已經把神識溜進了神海裏,以為魏煊看她不給面子會就此作罷,誰知道那男人走過來看了她一會兒,唇角似乎扯了點莫測的笑意,兩根冰涼的長指捏住她的下巴,緊接着她就看見魏煊自己喝了姜湯,再……過來含住她的嘴!
卧槽!
又占她便宜!
躲在神海裏的流筝依舊能感受得到那股難以下咽的姜湯,在以靈氣渡入她口中的方式一般,往她喉嚨裏鑽,流筝只能把神識附回去,過于匆忙了些,她被嗆到了。
“咳咳咳……”流筝将魏煊推開,氣紅了小臉。
“自己喝。”魏煊将碗落到桌上,“這玩意兒我第一次弄,你可不能浪費了。”
“……”尼瑪。
“喝就喝,你敢再趁機占我便宜試試!”不就是一碗姜湯嗎,流筝瞪了魏煊一眼,露出豪情壯志的表情,捧起碗捏住鼻子,将姜湯一飲而下。
喝完後口中一陣想嘔,流筝趕忙在乾坤袋裏翻了翻,翻出一顆朱希氚硬塞給她的糖果剝來吃。
可是她剛一口咬碎了糖,差點沒被噎着,因為……
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
此時用一百個“卧槽”都難以形容流筝的震驚,因為她內體“嗖”地一聲,又雙叒叕長出一根靈根。
能想象一下那種一夕之間,體內遽然多出三根靈根的感受嗎?也就是說!她現在!有!四根!!靈根了!
“那個,你再親我一下?”流筝湊到魏煊面前,揪住他的長衫,方才就罷了,這次同樣也是魏煊親過她後,內體就産生了變化,難道真這般邪乎?親一下就長靈根?
“一下子長太多,你身體會受不住,等你恢複了些,我會再親的。”分明是個羞臊之事,魏煊卻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不過淡定也只是維持了一會兒,流筝能看見魏煊耳根染了紅,但盯着她的目光卻沒有躲閃,微翹的唇角還帶着點興味。
“才不讓你親呢!”流筝稍微冷靜了些,将魏煊推開,朝桌上扭來扭去的金黃色小龍崽看去,“應該是我搞錯了,你再厲害,不過一只鬼修罷了,我體內的奇異變化,應該是因為小龍王。”
在黑袍裏嗷叫的曼陀羅花“哼”了一聲,心裏道:這男人都魂飛魄散了還能驅使肉身,無魂無魄都能談情說愛,更何況是給自己的女人長幾顆靈根,沒見識的小辣花。
他叭叭的小辣花此時吭哧換了衣裳,用小棉被給小萌龍做了窩,立馬跑到院裏打坐修煉去了。
突然多了四顆靈根,更激起她的上進心,不管如何,哪怕是天賜,她也不能浪費了這四顆靈根,得滋潤好了,屆時去測測靈根屬性。
魏煊是個被她養着的小白臉,平日又不忙着上班,好像也從未見他修煉過,這會兒男人似乎無聊得發慌了,走出來,懶懶地倚在那顆紅梅樹上看她修煉。
時而會走過來摸摸她的頭頂,摸一會兒踩着雪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望望欲要飄雪的天空,又朝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會,低沉的嗓音說:“要下雪了。”
流筝手裏的勢穩穩落到膝蓋上,“哦”了一聲,想從墊子上起來,卻發現腿好像有些麻。
她修煉有個毛病,不能像很多修士那般會間隔一段時間複位神識動動筋骨,只能一修到底,不然容易前功盡棄,因為她自穿來這個世界,窩在長橫複那種小地方都是學着周圍的妖怪們野修,沒有受過正統的訓練和教化。
眼前多來一只大掌,她就握了上去,任男人将她從坐墊上抱起來。
魏煊一副想直接将她抱回屋的架勢,流筝推推他,從他身上滑下來,彎身将自己的坐墊撿起來用帕子擦擦上面的雪渣,好生放進乾坤袋裏。
“對了,我得去邺主府看看你兒子,萬一你騙我怎麽辦。”思來想去,流筝還是不大放心,方才處于突然多了靈根的震驚中無法自拔,這會兒又擔心起朱希氚的狀況來。
“随你。”魏煊摟住流筝的小肩膀往房裏帶。
流筝愣了一下,卻是沒推開他,任他摟着她,那黑袍已經被男人穿回身上,黑袍上拜她所賜的腳印也沒了,男人左肩處那朵曼陀羅花蔫蔫地老老實實做朵繡花。
就是繡花不太一樣了,因為缺了幾片花瓣,看起來幾分可憐,還隐隐感覺到曼陀羅花的怨恨和惆悵。
流筝對那花吐吐舌頭。
“……”那花動了動,卻沒敢鑽出來,只是隐約中聽到他的嗷叫。
剛走到門口,流筝差點沒被門檻絆倒,因為房中那只小萌龍腮幫子鼓鼓的,在瘋狂地将自己吃掉的蛋殼吐出來。
吐完後它龍尾一翹,圍着那堆蛋殼轉了一圈兒,那蛋殼立馬被拼成原樣,留出一個小洞,小萌龍龍爪上捏着一片蛋殼,它先爬進蛋裏,然後龍爪從蛋裏面将那片蛋殼拼回去,把蛋拼完整了。
若不是親眼瞧見過它破蛋而出,真不敢相信那黃金大蛋是碎掉的過又拼回去的。
流筝:“……”
還有這種操作?
媽咦,今天漲的見識有點多。
魏煊:“龍族幼雛到生翼期,都是住在自己的蛋殼中,蛋殼是它們最精髓的營養品,也是它們最堅固的居住堡壘,還有一個原因是,它們不喜歡無聊,常找一些樂子,找不到樂子就會将自己吃過的東西吐出來玩,用龍之念力拼回原形。”
“……”
龍族有太多古怪癖好和習性,魏煊也略知一些基本的,見流筝很好奇的樣子,似乎十分喜歡看見她一次次被驚訝到的小模樣,随即動用了一次“探囊取物”的功法,從問洋第一學府蓬萊學宮的藏書閣中找到那本《龍族全書》。
不多時手裏就多了一本厚如磚頭的書,他将磚頭落到流筝圓圓的小腦袋瓜上。
“……”流筝眼珠子瞟上去,“啥?”
“養龍可比養孩子要難,你這個做娘的好好看看。”
見那書将流筝的脖子都壓彎了下去一些,滑稽得很,魏煊“嗤”了一聲,樂了。
“不是,這本書你從哪來的啊?”流筝将書抱下來,将魏煊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兒,“沒看見你有乾坤袋啊,難道你修煉出了靈府空間?”
魏煊沒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走到桌邊敲敲那黃金蛋殼,裏面正睡得香的小萌龍皺皺眉頭,翻了個身。
魏煊故意一般又敲了敲,小萌龍氣呼呼用龍爪捅破蛋殼,腦袋伸出來,它睜不開眼睛看是誰,但聞着氣味熟悉得不行,怒意立馬消了,吭哧爬出來跳到魏煊懷裏。
等流筝抱着書走過來,它又立馬跳到流筝懷裏,“骨碌”一下爬到流筝軟彈的胸脯上打滾,開心壞了。
魏煊臉色一黑,将小龍扯下來丢回蛋殼裏。
“你輕點!弄傷它怎麽辦!”流筝打了魏煊一拳,趕緊湊過去通過蛋殼破開的那塊小口,去看蛋裏面的小龍有沒有摔到。
誰料她看見小萌龍在蛋裏面“咯咯咯咯”笑得小身板發抖,龍爪搓搓臉,又笑得更甚了,似乎以為魏煊是在和它玩游戲。
流筝:“……”好叭,小龍王才不會那麽脆弱呢。
瞅了一眼書封,見有“龍族全書”四個大字,流筝立馬提了興趣,捧着書在桌邊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朱希氚那邊也挺要緊的,取出一根絲帶夾到她看到的那一頁上,将書合上,拉着魏煊讓他陪她一起去邺主府看看。
自然不放心将小龍王一個人留在宅子裏,流筝準備把蛋抱進乾坤袋裏,卻發現怎麽塞都塞不去,明明她的乾坤袋還有很多空間的。
“乾坤袋這種低品儲存器,只能裝死物,裝不了活物。”魏煊說。
“啊?”
“給我罷。”魏煊将蛋拿過來,只是微微掀開胸口的黑袍,流筝便眼睜睜看見這厮将那顆西瓜般大的金黃大蛋,塞進他那件跟畫一般的長衫裏。
流筝:“……”卧槽!
她湊過去,扒拉着魏煊的長衫瞅了好一會兒,眨眨眼,“剛才那本書,也是從你衣衫裏掏出來的?”
魏煊:“……不是。”
“那你這件衣裳是個空間法器?”流筝腦袋埋在魏煊的腰腹處瞅,若有旁人走過廂房門口,還以為她這個美少女多麽不矜持,多麽淫.亂,竟然光天大白日的這麽猴急。
魏煊冷白的面頰也爬了紅墨,扣住流筝的小臉,輕輕推開。
“走罷。”他大掌伸進流筝裹得厚厚的暖裘裏,找到她的小手握住。
“我也想要一件這樣的衣服。”
“想嗎?”
“嗯嗯!”
等了半晌也沒等來男人說一句“那我給你弄一件”,流筝已經被魏煊抱上了那匹栗色的馬兒,她就說:“剪下你一截袖子給我做個肚……做塊手帕也行。”
想想手帕裏有空間,比荷包、袋子香囊啊什麽的有空間要牛逼很多呢,其實肚兜裏有空間更牛逼。
魏煊:“……”
流筝:不小心拿了個躺贏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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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個小肥章呢,驕傲地擡擡下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