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海浪
“甜甜說的是真的, 就是那老外推的人,我們也都看見了。就因為他之前說自己是頭等艙的,空姐說在頭等艙沒看見他,他就惱羞成怒。”
蕭陟正看着陳蘭猗給昏迷的秦暮喂水,幸好秦暮雖然昏睡, 但還有吞咽意識,要不然在這種炎熱的環境下高燒, 人很容易脫水。
他聽見旁邊人對他說話,把視線從秦暮通紅的臉上轉向這位阿姨, “甜甜?”
說話的是那位特開朗的旅行團的阿姨:“啊, 劉甜甜, 那姑娘叫劉甜甜。”她指了下那個圓臉女生。
劉甜甜, 名字跟長相倒挺相符的。
蕭陟的反應很平淡:“是不是真的咱們也沒辦法啊。”
阿姨有點兒着急:“怎麽沒辦法?你這麽厲害, 還怕那個老外嗎?那個空姐人那麽好, 為這麽點兒小事就讓他害死了,死得多冤啊。”
蕭陟搖搖頭:“我真沒辦法, 總不能讓我去殺人吧。”
阿姨似被“殺人”那兩個字驚了一下,不自然地笑笑:“不是那個意思……”這倒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
蕭陟不願同這阿姨多說,卻又不得不演好自己的角色:“既然大家都決定留在飛機裏,這麽多人看着, 他不會再作亂了。阿姨您注意別落單, 去哪兒都跟別人一起。”
阿姨對他充滿信賴地點點頭:“你們也要注意安全,咱們這些中國人就指望你們了。”
蕭陟笑了一下,在陳蘭猗身旁蹲下。
陳蘭猗給秦暮喂完水, 蕭陟說:“跟我去海裏洗洗,身上髒死了。”
陳蘭猗把水瓶遞給錢平山,囑咐他一會兒再接着給秦暮喂水,然後跟蕭陟走到海裏,一直到海面沒到大腿才停下。
海浪輕拍在身上,涼爽惬意,這裏空曠無人,又有海浪聲做掩蓋,是極好的說悄悄話的地方。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撩着水,蕭陟把之前首殺後拿到的物品跟陳蘭猗說了一下。
陳蘭猗靜靜聽着,感慨道:“這……這種獎勵機制也太無情了。”能獲得死者的物品,簡直是在刺激殺戮。
“其實一開始就很明顯了。”蕭陟道,“随着殺的人數的增多,每殺一人得到的分會越來越多。即使沒有這些額外的物品,只是為了積分,我相信也會有很多人積極動手的。畢竟那些積分最後都能換成保明的商品。”
想到兩人在之前世界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明白這積分确實是好東西,不由齊齊嘆了口氣。
陳蘭猗回想剛才蕭陟說的那些物品,又是匕首又是防彈背心的,“我覺得那個人做過的任務和我們的很不相同。他的物品多數是求生類的。還有剛才說科莫多龍那個男生,感覺他腦子有教科書之類的東西,想不透他們做的任務會是什麽樣的。”
蕭陟點頭:“你還記得之前看到商店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這些宿主倉庫裏的東西肯定也是千奇百怪,我們一定要更小心,平時說話也要更注意一些,說不定誰身上就有聲音放大器之類的東西。”
陳蘭猗深以為然地點頭,又想起什麽,“哦對了,那個糖豆——”
蕭陟臉頓時一沉。
陳蘭猗“噗嗤”笑出來,“不是糖豆,是解藥,那個叫解毒丸,我看了眼說明書,哪個解毒丸可以解上千種毒,說明書上列了特別長一個單子,我還沒仔細看。”他見蕭陟依然臭着臉,笑得更加厲害,“藥丸我已經收進倉庫了,真沒吃,不信你檢查一下。”說着就張開嘴伸出舌頭。
蕭陟瞟了一眼,就覺得心浮氣躁,徹底沒了脾氣,輕哼了一聲,“要是跟你說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你肯定也不聽。”從以前剛認識那會兒起,蘭猗就很喜歡逗着他玩兒,自己還總是上當,顯得自己智商不夠似的。
陳蘭猗摟住他,把臉埋他肩膀上悶笑。
一個大浪打過來,把兩人上身都打濕了,臉上也濺上海水。陳蘭猗抹了把臉,把打濕的頭發攏到一起,然後就發現蕭陟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低頭一看,哎呀,上衣濕透了,亞麻的布料一沾水還挺透的。
蕭陟摟着他的腰把兩人的身體更無間隙地貼在一起,蘭猗的身體再不是從前餓得瘦骨嶙峋的模樣,簡直比身下的海浪還要柔軟。
陳蘭猗的手指頭也很不老實,靈巧得像彈琴一般觸上蕭陟厚實的肌肉,兩人同時滿足嘆息了一聲。
“你覺得那對小情侶是嗎?那姑娘剛說的那些話,有點兒刻意。”陳蘭猗一邊問着,一邊悠閑地清點蕭陟的腹肌。
“不好說。她的表現是有點兒奇怪,但是女人心不一向很奇怪嘛,嘴上說的跟心裏想的總是兩回事。”蕭陟只跟一個女人走得稍微近點兒,就是第一個世界裏的賀彩玲,已經給他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女人總是心口不一。
兩個人離得這麽近,近到能看清對方睫毛上沾的水霧。
陳蘭猗失笑:“你這麽一說,好像我對女人也不是很了解。我看她男友也是拿她很沒辦法的樣子,可能這姑娘一向如此吧。如果她真的是宿主,那剛才一番話就是在試探吧。我們兩個确實挺容易被懷疑的,尤其剛才殺了一只巨蜥,現在估計不少人都盯上我們了。”兩人嘴上讨論着正式,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耽誤。
蕭陟身子突然一顫,說話聲音一下變得又快又含糊:“有人主動出手更好,省得咱們湊不夠那六個名額。”
他把陳蘭猗越發不老實的手握住,仔細看眼他的手掌,上面有些細小的傷口,是之前抱着巨蜥尾巴被它堅硬的皮膚蹭出來的。
“雖然我挺想的,不過你手都破了,還是算了吧。” 他咬上陳蘭猗的耳廓,被刻意挑/逗後的聲音粗重低啞,“找機會來全套的。”
陳蘭猗趴在他肩膀上又悶笑一聲,攬住他的腰:“那你覺得秦暮是嗎?”
“不好說。膽大、能打、性情沉穩,那個年紀的男孩子能有這些品質的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而且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一舉一動并不低調,這麽顯眼反而不像了。”
陳蘭猗點頭:“跟我想的差不多,秦暮目前看來也就六成可能吧。”
蕭陟又把今天觀察到的其他幾個沒有交集、但是言行舉止比較明顯的人說了一遍。
陳蘭猗認真聽着,結合自己的觀察做了下補充,然後說道:“順便說一下,你可以停一下了嗎?你不讓我摸你,可你這麽揉我也很起火啊。”
蕭陟面色如常,好像沒聽見一樣。
陳蘭猗握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拿出來,又被蕭陟反手握住,看着他手心的小傷口,被海水泡得有些白了,蕭陟有些心疼:“要不找機長要點兒藥?”
“算了,藥太珍貴了,還是留給更需要多人吧。說起來,你這兒也破了呢。”陳蘭猗摸了下他手臂上細碎的小傷口,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樹枝劃的,特別淺,這裏天熱,新陳代謝快,已經快長好了。
“沒……”蕭陟沒能把第二字沒說出口,在嗓子裏化作一聲喉音,悶哼出來。
陳蘭猗捧着他手臂細細地舔着,舔到手臂內側敏感的皮膚上,故意壞心眼兒地放緩了力道,拿舌尖沾着一點點兒皮膚,輕輕地蹭着。快長好的傷口長出了嫩肉,觸覺最是靈敏,那種瘙癢的感覺讓蕭陟半邊身子都要麻痹了,就剩一顆心髒越跳越狂烈。
蕭陟拿視線将陳蘭猗死死鎖住,如嘆氣般說道:“我現在想說句話,你聽了可別惱。”
陳蘭猗撩起眼皮看他,貓一樣的大眼睛裏像藏了小鈎子,鈎得蕭陟神魂颠倒。
“你說。”聲音也顫悠悠的,頗為勾人。
蕭陟盯着他,下颌的肌肉都不自覺繃緊了,聲音裏帶了毫不掩飾的情緒:“你現在看起來,特別想被……”
聽完最後一個字,陳蘭猗的臉瞬間漲紅,膝蓋閃電般擡起,朝着蕭陟已經直立起來到要害襲去,蕭陟忙往後錯步,順勢抱住他膝蓋往上一擡。
他笑着讨饒:“我錯了我錯了,我沒管住嘴。”手卻舉着陳蘭猗的小腿,并不像他嘴上表現得那麽老實……
陳蘭猗這褲子太時髦了,寬松得很,一擡腿就褪下去,白皙的皮膚被蹭上海水,在熱帶過分明媚的陽光下照得閃閃發亮,又讓海風吹出小小的雞皮疙瘩。
陳蘭猗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一條腿被蕭陟舉到肩上,姿勢很不雅。陳蘭猗紅着臉雙腿用力一別,借着蕭陟的肩膀使力在空中一個旋身,那條腿終于逃出魔爪。
陳蘭猗在水裏站穩,照着蕭陟肩膀就是一拳,他力氣不小,這一拳砸到實處,還挺疼的。
蕭陟苦着臉給自己揉着肩膀,一邊偷瞟陳蘭猗的表情。
陳蘭猗知道他皮糙肉厚的,多半是在裝,可是看他微微皺眉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真打疼了?我忘了之前多有力氣了,沒把好度。”
蕭陟看他臉上的紅暈還沒褪淨,跟抹了胭脂似的,立馬又來了勁,湊到陳蘭猗嘴邊,幾乎像呵氣似的說着:“你給我親親……親親就不疼了……”滾燙的氣聲拂到陳蘭猗的耳朵裏,又被海浪聲帶走,卻帶不走那從耳朵上蔓延開的燥熱。
被打的是肩膀,兩人親上的卻是嘴唇。身下的海浪有頻率地起伏,蕩漾在二人身上,将兩人身體深處的律動引至同一個頻率,由唇齒間蔓延至全身的感覺漸漸達到共振。
“不行,不能再親了,那邊的人會看到。”陳蘭猗氣喘籲籲地推開他,險些要保持不住。
蕭陟不依不饒地貼過去,緊緊攬着他的後腰,另一只手又從褲腰探進去,立着中指沿着臀縫緩慢地上下磨蹭。
陳蘭猗放棄抵抗,趴到他肩膀上,氣若游絲地說:“你不嫌丢人就來。”
蕭陟只接受最後兩個字,指節一彎就着海水直接從入口探進去一個指節,把陳蘭猗吓得身子微微往上一蹿:“好涼!”
蕭陟另一只手把住他的腰,低頭與他接吻,那根手指緩慢地推進去一整根,待他适應後開始緩慢地前後抽插,再循序漸進地加進去第二根、第三根……
兩人都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在這種幕天席地的環境,遠處全是人,他們不可能做全套,但是上面激吻着,下面也停不下來。海水一波一波地蕩在二人身上,沖起一層又一層的情潮。
陳蘭猗的手早就又伸進蕭陟的褲子裏,跟着他埋進自己身體的手指同樣的頻率,一下一下地替他撸起來。
蕭陟尋着陳蘭猗的敏感處,然後由輕至重、由緩至疾地摩擦、按壓。陳蘭猗皮膚白,情動後迅速泛起粉紅,輕哼着微微打顫,替蕭陟撸着的手也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指尖又打顫,在頂部無意識地劃過,爽得蕭陟牙關緊咬,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熱度聚積到頂峰,陳蘭猗手上突然停了下來,下一刻,從蕭陟那裏撤走。
蕭陟好像被人從雲端扯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陳蘭猗的視線越過蕭陟的肩膀,用一種古怪的語調說:“你小弟來了。”語氣裏是明顯的不滿。
蕭陟轉身一看,是裴永年,正遠遠地跑過來。
他只得把手也抽/出來,替陳蘭猗整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氣,在陳蘭猗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小心他,他也像。”這人真是沒存在感,剛剛兩人讨論時竟然把他忘了。
陳蘭猗無奈地說:“我現在看誰都像,就連剛才跟你說話的阿姨我都覺得像,感覺要被這規則搞得神經質了。”他不自在地在海裏晃了晃身子,剛才那麽戛然而止,讓他渾身都不爽快。
裴永年看上去很着急,朝兩人跑過來,剛跑近就喊:“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
蕭陟沒好氣地說:“怎麽?這是公海,誰願來誰來。”那不爽的臉色,就差明白寫着欲求不滿。
裴永年一噎,不懂他怎麽突然開始擡杠,随即看見同樣臉色不善的陳蘭猗,頓時後背一涼,有種作為少數派的直男的尴尬:“那個,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蕭陟冷哼了一聲,“怎麽了?”那神态頗有種你要是說不出什麽重要的事,我就直接把你按海裏喝鹹水的架勢。
裴永年換上一臉凝重,即使周圍無人,也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海邊不安全,剛才有人在海裏殺人。”
蕭陟和陳蘭猗臉色同時一肅:“怎麽回事?”
裴永年面皮繃得很緊,正是普通人目睹兇殺案後的緊張模樣,把他看到的事情跟兩人說了一遍。怪獸來的時候,他也在海裏,看見有人趁怪獸進海,一片混亂的時候殺了人,屍體已經被怪獸吞了,死無對證。
蕭陟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無論是何種身份,拿這種事撒謊都沒有意義。他将裴永年的這種行為理解為一種示好,正如他之前一貫表現的那樣,雖然不知他目的何在。
“我懷疑之前的殺人兇手不止一個。可惜當時海裏太亂了,我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但可以肯定是個白人……如果他跟死在林子裏的那個兇手是同夥的話,我們之前進林子的幾個人都得小心了。”
“這事告訴機長了嗎?”蕭陟問。
裴永年點頭,“機長說不讓聲張,怕引起恐慌。”
蕭陟有些不贊同,如果一群人裏混進了兇手,不應該讓大家提高警惕嗎?難道說機長也是?
他自己又馬上否定了自己,有那麽多空乘作證,機長肯定是原住民。他此時深刻理解陳蘭猗剛說的,“感覺那個阿姨都像”是什麽意思了。
“還有一個壞消息,”裴永年嘆了口氣,“火種沒了。”
蕭陟和陳蘭猗也齊齊嘆了口氣,這個世界的日子不會太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