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反擊
陳蘭猗等到“Lanny”恢複正常, 确定他不會對蕭陟造成傷害後,才去了付蕭房間。
付蕭一向晚睡,對着手稿和小樣忙到淩晨才上了床。
陳蘭猗這次操縱夢境更娴熟了些,很快就進到了付蕭的夢境。有趣的是,這次在付蕭的夢裏, 他甚至能看到付蕭當時看不到的東西。
自從付蕭答應與品夕笙交往後,品夕笙變得更加“賢惠”, 不但在事業上對他鼎力相助,生活上也照顧得無微不至。
有時付蕭也會主動親吻品夕笙, 比如在對方為他熬湯時, 或者為他寫歌熬夜時。陳蘭猗能夠感知他的情緒, 至少在這種時刻, 付蕭的內心是平和、乃至溫情的。
陳蘭猗甚至看到辣眼睛的限制級畫面, 都忙跳過去。有一次跳慢了, 聽見品夕笙說:“從正面可以嗎?”
付蕭在他身後,動作不停, 也沒有吱聲。陳蘭猗這才意識到,這位付老師頗偏愛從後面這一個姿勢。
陳蘭猗加快哼唱跳過這些,看到品夕笙坐在床上拿着一面鏡子看,喃喃自語:“要是我更漂亮些……”
付蕭沒有聽到, 他正戴着耳機聽新歌的小樣。
陳蘭猗退出了付蕭的夢境。
第二天一早, 蕭陟被敲門聲吵醒,他看眼表,還不到六點, 不由扶額,自從來了這個節目,好像就沒有睡飽過。
蕭陟頤指氣使:“去開門。”
“Lanny”昨晚從浴室出來後就一直沉默寡言,怨恨地看了蕭陟一眼,起身去開門。
門外竟然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對他們說所有選手六點四十在樓下集合,今天集體出去晨跑。
蕭陟敏銳地察覺到什麽,下了床走過去,問道:“節目組是不是有什麽安排?”
蕭陟人氣旺,連總導演都遷就他,工作人員便笑着道:“是,一會兒要來個風水大師給咱們看看,這幾天怪事兒太多,咱們保個平安。一會兒等大家都出去了,鏡頭就都跟着你們去外面,別墅裏就不給鏡頭了,畢竟是封建迷信之類,播出去影響不好。”
蕭陟面色如常地同他道了謝,轉臉看見“Lanny”臉上帶了些驚恐不安。他亦有心事,沒理他,拿上紙筆進到浴室裏。
蕭陟把門鎖好,趴在洗手臺上飛快地寫好請筆仙的那些字,然後虛握住筆。
下一刻,筆動了:“付蕭戴的戒指跟品微博裏曬的戒指是一對,是付蕭送給品的訂婚戒指。”這是他昨晚從付蕭的夢裏看到的。“我想看更多,但是付蕭情緒變得很激烈,我控制不住。我猜品的死和這個戒指有關。”
蕭陟低聲道:“先不說這個,你聽到剛才工作人員說的了嗎?一會兒有驅邪的人過來。咱們節目組最近賺了不少,請來的應該不是騙子。”
筆尖顫動,寫道:“那我去外面躲躲?”
蕭陟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先到外面避一避。如果這個驅邪的人在房子裏留下什麽東西對你不利,你就先在……”他回憶了一下周邊的地形,這幢別墅孤零零坐落在一個小山包上,只有一條公路通向外面,“你就先在公路第一個拐彎處等我,我來想辦法。”
“好。”他們對鬼魂之類的東西知之甚少,只能如此被動行事了。
六點四十,一行人一起跑出了別墅,十二個年輕帥氣的大小夥子穿着運動裝,在明媚的晨光中揮灑汗水。
跑到半路,蕭陟裝作胃不舒服,由一名工作人員護送着回了別墅。
他匆匆跑進客廳,裏面多了個陌生人,由總導演和一名工作人員陪着,正在客廳裏邊走邊看。
這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穿着日常的衣服,長相也同常人無異,看不出什麽仙風道骨。聽見動靜,這男人轉頭看向蕭陟,一雙眼睛形狀看不出什麽特別,但是亮得很,有種與年齡不符的童真。
憑蕭陟的見識,這位是真有幾把刷子的。
蕭陟跑上前去,客氣地同人打招呼:“大師你好。”
大師一見到蕭陟,眼睛就不由睜大了些,極感興趣地看他半晌,露出個微笑:“敝姓徐。”同時向蕭陟伸出了右手,帶了幾分尊敬的意味。
蕭陟同徐大師熱情地握手,“別人都叫我Larry。”
“Larry,你怎麽回來這麽早?”一旁的導演問道。
蕭陟跟導演随口聊了幾句,餘光看見徐大師繞着客廳轉了一圈,臉色稍顯凝重。
導演顯然也看到了,十分緊張地詢問:“大師,如何啊?真的有邪祟嗎?”
徐大師沒有回答,只說:“我去樓上看看。”
他走走停停,蕭陟跟着導演他們走在後面,一路跟着徐大師上到三樓。
徐大師在付蕭房門前停留片刻,擡手推開了門,然後問導演:“這裏有人住嗎?”
導演見他在付蕭門口駐足,早就變了臉色,緊張地道:“有。怎麽樣?”
徐大師沒有說話,緩步走進付蕭房間,打量片刻,然後在導演眼前把門關上了。
導演跟工作人員看着關閉的門,面面相觑,卻也無人敢打擾。
過了半晌,門開了,徐大師臉上帶了些疲憊,對外面等候的幾人略一颔首,“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經過蕭陟門前時,他又頓住腳,看了一會兒就獨自進了屋,跟剛才如出一轍,再開門出來時,臉上已經帶了薄汗。
蕭陟手指微微收緊,很擔心這徐大師做的工作會影響到蘭猗。
徐大師又去了露臺,對導演說:“這個露臺的方位不好,容易出事,最好做個結實的圍欄。”
導演驚喜地連連點頭:“大師您太厲害了!這個露臺差點兒出過兩次人命。”
徐大師聽了也不覺詫異,面色平靜地帶着幾人下了樓,然後在多個隐蔽的地方,比如壁畫後、花瓶內、桌板背面之類的地方,拿貌似是混了朱砂的顏料畫了辟邪的符。
蕭陟在旁邊靜靜看着,徐大師畫得有模有樣,極繁雜的符咒,他都熟練地一揮而就。導演看了很是欣喜,蕭陟卻有些擔心魂魄狀态的陳蘭猗。
回到客廳,徐大師又極感興趣地看了蕭陟兩眼,“冒昧問一句,您是什麽時候的生日?”
蕭陟把Larry本來的生日說了。
徐大師有些疑惑地小聲“咦”了一聲。
“我生日不好嗎?”
徐大師又仔細看他兩眼,“恕我直言,配合您的面相,這個生日是不好,但是……看您周身的靈光,又像是福運極厚之人。”剩下的話他沒說,之前第一眼看去,他以為對方是真龍命,可是這個年代真龍哪那麽容易遇見,問了生日就知道自己看錯了。
蕭陟顯得極感興趣的樣子:“大師能看到人身周的靈光?能不能跟我細說說……”
大師似與蕭陟很投緣,兩人就那麽站在客廳中央聊起天地玄黃。
導演看了下表,有點兒着急,再過十來分鐘選手們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別墅的攝像機就要開了,他們這些外人都得回避。
他敬重徐大師,不好出言打擾,尤其這兩人談話的內容都圍繞着鬼啊神啊的,讓他大白天的都汗毛直豎,半天插不上話。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談話的間隙,導演忙對蕭陟說:“Larry,時間不早了,徐大師還沒吃早飯。”
徐大師這才想起之前導演的囑咐,到了時間就得離開別墅,有些遺憾地同蕭陟道別。
蕭陟也頗為遺憾地說,“多謝徐大師解疑,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您剛說的,每個冤魂厲鬼都有自己的相克之物,令我受益匪淺。”
徐大師朝他笑笑,語氣中不自覺帶了別樣的尊敬:“您客氣了。”
導演火急火燎地請徐大師出了別墅,沒過多久,晨跑的選手們就回來了。
蕭陟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Lanny”混在人群中,他緊盯着對方的臉,見對方經過一個畫了咒符的花瓶時,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不由有些失望。
他起身進了洗手間,握着筆等了許久都沒有動靜,心裏一沉。
這徐大師确實有幾把刷子,卻對附了身的品夕笙無可奈何,倒把靈魂狀态的蘭猗趕走了。
這時早餐時間開始了,蕭陟心神不寧地坐到餐桌旁,一想到蘭猗在外面孤身一人,他就一點兒胃口也無。
“Larry,胃還不舒服嗎?”小林關心地問道。
蕭陟回過神來,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腦子裏卻想起陳蘭猗給他寫過話——以後你也要多信我。
蕭陟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漸漸平穩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今天是舞蹈課,“Lanny”依然沒“恢複”狀态,學新動作時還摔倒了,把兩個膝蓋都磨破了皮。
蕭陟第一個反應過來,奔過去把人扶起來,然後飛快地把練習室的急救包找出來,給“Lanny”的膝蓋上藥。
他動作溫柔小心,“Lanny”驚疑不定地看着他,其他選手也都竊竊私語,說兩人這是和好了。
之後“Lanny”就請假上了樓,一直到晚上回到卧室,才和蕭陟碰了面。
他本有些得意,以為蕭陟快忘了那個被他擠走的魂魄,屈從于外貌的表象。誰知在卧室裏,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态度比往日更冰冷。
對比付蕭對他換了個身體的恐懼,蕭陟對戀人魂魄的念念不忘,令“Lanny”嫉妒得幾欲發狂。,忍不住尖酸地說道:“還想着他呢?沒用的,這裏都察覺不到他的溫度,肯定已經走了。”
聞言,蕭陟終于擡起眼皮看了“Lanny”一眼:“為了那麽個負心漢,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嗎?”
“Lanny”勃然大怒:“你說誰是負心漢?”眼裏又現出濃稠如黑墨的狀态。
蕭陟搖頭,“啧啧,你還是照照鏡子去吧。”
不一會兒,浴室裏傳來鏡子被砸碎的聲音。
蕭陟面色平靜地坐在床上,心想,果然如徐大師所說,心懷執念的厲鬼,若心魔不除,會越來越暴躁,害人之心也會越來越強烈。
第二天一早,蕭陟早早起了床,強行拉着“Lanny”去跑步。
此時陳蘭猗正坐在蕭陟說的那個拐角處的草地上,他之前跟着蕭陟回別墅探虛實,沒料到徐大師身上藏了不少符,與之擦肩而過時被被傷到,還傷得不輕。他此時十分虛弱地坐着,直勾勾望着別墅的方向,已經這樣看了一天一夜,深思都開始恍惚。
蕭陟奔跑的身影出現時,他一時還以為是幻覺。直到對方越來越近,獨屬于蕭陟的氣場融進他的魂魄,因符咒而受的傷隐隐開始恢複,他才相信蕭陟真的來了!
蕭陟跑到公路的拐角處停了下來,“Lanny”和扛着攝像機的攝像師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了下來。
蕭陟對攝像說:“我在這兒休息會兒,你也怪累的,把攝像機放下吧。”
攝像不疑有他,關了機器放到草地上。
蕭陟坐到草地上,拿出紙筆,筆在他手中輕輕擺動,“我在。”蕭陟擡頭朝“Lanny”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Lanny”心生警惕,直覺要不好,轉身便要跑。但蕭陟比他更快,飛快起身一個跨步擒住他,故技重施将人一個手刀砍暈了。
攝像師看着眼前的變故驚呼一聲,蕭陟笑着看向對方:“別擔心,我倆經常這麽鬧着玩兒。”
攝像師看着軟倒在地的Lanny,心想信了你的鬼話?!
蕭陟蹲下将暈倒的人攬起來放到膝上,就在攝像師急得抓耳撓腮,猶豫要不要打電話上報的時候,Lanny果然醒了。
蕭陟一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就知道是蘭猗回來了,頗為激動地在對方唇上用力吻下去。
攝像師忙手忙腳亂地扛起攝像機,把二人久違的秀恩愛拍了進去。
Lanny很是虛弱,在蕭陟的攙扶下費力地站起來,蕭陟皺緊了眉頭,以為是自己剛才下手重了,心疼地在他後頸輕輕撫摸。
“沒事,別擔心。”Lanny在他的攙扶下走了兩步,又彎腰挽起褲腿,看見膝蓋上的新傷,嘀咕了一句:“還給我挂彩了。”
蕭陟一彎腰,直接把人橫抱起來,托着腿彎的手臂擡高,低頭在他受傷的膝蓋上吻了吻,“回去再上一次藥。”
品夕笙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終于明白昨天自己摔倒後,蕭陟的焦急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