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藥
方婷宜坐在場地邊上,看着松柏的弟子如火如荼地訓練,身上傳來一些酸疼。
她悄悄地退下,熟門熟路地摸進男子更衣室,直徑走到裏面單獨一櫃陳列的紅色大櫃。看到同樣的位置擺放着同樣的醫藥箱,和記憶中的一樣,她将醫藥箱帶出來拿到長凳上放下。
其實到小木屋更加方便。
喻初原在元武道的天分同樣适用于醫學。
她知道自從媽媽受傷之後,他開始翻看各種各樣的醫書,立志要成為一名醫生。當然後來他也做到了,他是享譽國內外年輕的腦神經權威,他是國內好幾所醫科大學聘請的客座教授,他也是備受贊賞的聯合國無國界醫生,他輾轉無數個落後國家和地區,他也穿越戰火和鮮血。
方婷宜不知道是怎樣的小男孩兒才會讓他放棄那種流離的生活,那一定是個可愛到不行的孩子。聽哥哥說,他叫湛華。
思緒拉将回來看着眼前的藥水,離他遠一點,跟他保持距離,她這麽答應哥哥的,不是嗎?
想着戚百草可以毫無顧忌地找她的初原哥哥,而自己卻要思考良久最終還是猶豫不前,方婷宜扯出一個苦笑,還是算了,自立自強吧。
對着全身鏡脫下上衣,方婷宜可以清晰地看見白皙的肌膚有着滲人的淤青。
指腹輕觸,痛感一下子傳遍全身。
這個若白,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她呲牙着嘴,将醫藥箱裏的瓶瓶罐罐拿出來,回去之後記得要煮上幾個雞蛋,至于現在,就先湊合吧。
就在她艱難地想要給後背上塗碘酒時,她清楚地聽見門把打開的聲音。鏡子裏,若白清冷隽秀的容顏突然出現在她身後,讓她措不及防地停住了動作。
來人也沒想到開門會是這樣的情況,握着門把的手停頓在那裏。
方婷宜第一次有種害羞到無地自容的感覺,大腦停止思考三秒鐘之後,連忙将一邊的衣服一把抓起擋在身前,卻在慌亂中厚肩撞到還開在那裏的櫃子門,猛然間鈍器的撞擊疼得她眼眶裏一下子泛起了淚花,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看到這樣的情況,若白快步走上前扶着她,“沒事吧?”
“你,你說有沒有事啊?”方婷宜兩手攥着衣服捂在胸前,根本騰不出手去撫摸厚肩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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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皺眉,擡手小心地關了櫃子的門,看向她的傷處,雪白圓潤的肩頭後面,一處泛着紫青色的傷,還透着隐隐的血絲,看起來驚心一場。
“你幹什麽?”感到身體突然被人帶着走,方婷宜想起來現在的處境,又氣又惱,原本惱怒的話因為傷痛的緣故減了好幾分,聽起來頗有使小性子撒嬌的意味。
“上藥。”若白沉沉地甩給她兩個字。
嘶,真的好疼,也顧不得其他了。方婷宜任憑若白将她扶到長椅上坐下,心裏默念:就當是海邊,就當是海邊,就當是海邊,就當是海邊……
然而這種心理暗示一直到若白的手拉開她內衣的肩帶,碰到她皮膚時,她還是渾身僵硬得一動都不敢動。要死,不就給你上個藥嗎?你們一起長大,怕什麽?就當是哥哥在給你塗藥水。
若白也顯然感覺到她的僵硬,卻以為是自己下手有失輕重,“很疼?”
“你說呢。”方婷宜沒好氣地回道,“你進來怎麽也不敲門啊?”
“這裏是男生更衣室。”
她當然知道是男生更衣室,可是除了這裏,就只有醫務室和喻初原那裏有傷藥,一個是李師伯一天到晚繃着臉在那裏,另一個又是……總之兩個地方她都不想去。
“你們不是在練功嗎?”就是看大家夥兒都忙着她才過來。
“下午學院有場演講賽,我換下衣服就要去學校。”
好,理由她接受。也是她一時大意忘記鎖門。
方婷宜清楚地感覺到男生粗硬的指腹在她的肩頭來回塗抹,以及沉穩的氣息呼在她的後背上,同樣的,她也清楚地感覺到臉頰的溫度正以不可控的速度漸漸升高。她攥着衣服的兩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她暗惱自己的沒出息,方婷宜,你原本就是奔三的人,還真當自己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若白輕手給她傷處擦了藥,将移在肩頭的藍色的肩帶拉好,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
少女背對着他,露出整個光滑白皙的後背,勾勒出纖細的線條,只穿了一件內衣,若白半蹲着站在她身後,隔着十幾厘米的距離,少女獨有的體香好像突然間蔓延在他的鼻尖。他不自然地有些慌張,暗惱自己剛才強硬得有些理所當然的态度。
原來不知不覺,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若白別開眼不看她,收藥瓶的時候卻無意瞥到,她的脊背上、後腰側,還有幾個烏色的淤青。
這是剛才跟他對戰時傷的?若白皺眉。
元武道,對手對招,受傷是難免的,更何況是高手對決。只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女孩子比賽過,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法踢到她們身上會是怎麽樣的情況。看着婷宜的樣子,有些滲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繼續剛才的動作。
“我又不是哥哥,你居然下腳這麽重。”方婷宜想要打破這一室靜谧的暧昧,開口抱怨道。
背後的人依舊沉默,方婷宜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已經泛起了疙瘩,心裏氣惱若白的沉默冷言,只好自己一個人開口,“和恩秀對戰的時候受的淤青都沒這樣青紫的顏色,你的力道也太大了吧,這得好幾個星期才能消掉。我都多久沒受這些皮肉傷了,為了進松柏我容易嗎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還硬要跟我比賽,這樣的比賽有意義嗎?一點都沒有好不好。如果你想讓松柏的人信服我,就放放水。噢,這不是你的風格,我知道……”
“好了。”若白打斷她的話。
方婷宜連忙将胸前的衣服套在頭上,快速穿好。一轉身,果然看到若白正彎着腰低頭收拾醫藥箱。
“謝謝啊。”她開口道。
“沒什麽,下次不要來這裏了,我會再準備一個放在女子更衣室。”若白淡淡地說道。
“別呀。小師妹們可是很開心去找溫柔的初原師兄,你這樣做,她們不就失去了一個接近男神的機會嗎?”方婷宜玩笑似的開口。
若白看了她一眼,“那你怎麽不去?”不去找初原,卻一個人偷偷在這裏擦藥,印象中的婷宜可不是這樣,只要有一點不舒服就嚷嚷着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讓大家都哄着她、心疼她。
方婷宜攤了攤手,“一點小傷而已,就不勞煩未來的大醫生了。”
“咦,這門怎麽鎖了。”更衣室門把動了動,外面傳來胡亦楓的聲音,若白走過去開門。
“若白,鎖什麽門啊?你怎麽還沒走?”胡亦楓疑惑地開口,看到他身後的方婷宜,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若白,婷宜,更衣室,鎖門。他們在做什麽?
“喲,婷宜姐也在啊。”亦楓壞壞地笑了起來,“這是男更衣室吧,什麽事兒你們要鎖門啊?”
方婷宜面上有些尴尬,“上個藥罷了。”
“哦,上藥啊。”胡亦楓将聲音的調子拖得老長,“身上的傷吧,脫衣服了嗎?”
“胡亦楓!”看着越來越不着調的少年,方婷宜氣急敗壞地跺了一下腳,面色有些發紅。
“嗯,看來是脫了。”漂亮的少年一本正經地正色點了點頭,看向自己的大師兄,突然背脊一涼,原本還想繼續調笑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胡亦楓,蛙跳,五百。”
果然。
胡亦楓苦着一張俊臉,“師兄,有話好好說。”
“一千。”
亦楓哀怨地看着眼前的兩人,收獲到對面方婷宜幸災樂禍的小眼神。但是轉念一想,一千個蛙跳,一點點小粉紅,對象還是若白那個大冰山和婷宜姐,值了。
“婷宜前輩。”
“婷宜前輩好。”
“婷宜前輩怎麽在這?”
看着弟子們一個個結束訓練過來更衣室,方婷宜繼續在這裏也不好,便直徑走了出去,路過胡亦楓身邊時,涼涼地開口:“你小子給我等着。”
“嗯,我等着。”少年給了她一個明亮的眼神外加一個邪氣的笑容。
婷宜冷哼一聲,抿着嘴出門了,留下胡亦楓一臉暧昧,對付不了若白還對付不了你?一轉頭對上大師兄冰冷的眼神,心裏一慌,“我馬上去跳。”然後逃也似的離開。
“二師兄又範什麽事了?”
“他自己做的能怪誰?”
“肯定又去招惹大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