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羞恥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剛才的電視劇，那些驚悚畫面不停在邵啓腦中打轉，他感覺葉歡不懷好意。
門鈴再次響起，葉歡走到門口，接過紙袋，向送餐的酒店服務人員道謝。
酒店送餐人員本來有顆八卦的心，但看人家邵太太禮貌得體，瞧不出半點不體面，他悻悻地回去了。
葉歡拎着紙袋來到客廳，把裏面的米飯拿了出來擺在邵啓面前，然後是另外幾盒菜。
邵啓瞪大了眼睛，等她掀開蓋子，那股刺鼻的辣味直接沖入鼻子，他看着一桌子紅彤彤的菜，神情驚愕。
“吃啊，你不是餓了，快吃吧。”葉歡笑着看他。
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紅色的，有打包的麻辣火鍋，上面漂着一層紅油，有麻婆豆腐，紅油抄手，麻辣香鍋，麻辣狼牙土豆上一層的辣椒面，邵啓不知道該怎麽下筷子！
他不吃辣。
葉歡應該知道他根本不能吃辣，卻還點了一桌子的川菜，她明擺着故意的，這下他臉色都不太好了。
“怎麽不吃了？你不是要吃肉嗎，水煮牛肉，多吃點。”葉歡體貼地給他夾菜，然後放下筷子，預備看着他吃。
邵啓低着頭，看着裹着一層紅油的牛肉，他勉為其難地吃了下去，然後擺出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
“好吃就多吃點。”葉歡面容溫和，“媽讓我好好照顧你，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川菜喜歡嗎？”
“不喜歡，太辣了。”邵啓吃了一口，牛肉又麻又辣，他搖着輪椅準備離開。
“可是我喜歡吃川菜。”葉歡卡住他輪椅的輪子，微笑道：“習慣了就好，來，吃吧。”
邵啓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天真，“你為什麽不吃？”
“那好吧，我陪你吃，不過我不喜歡在茶幾上吃飯。”她把菜端上了餐桌，一一擺好，推着邵啓來到餐桌旁，将輪椅的高度調高，她抱着邵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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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纖弱的、溫暖的女性身體抱着他，邵啓一時有些發愣，他撐着椅子，好不容易才挪到椅面上，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來，吃飯了。”
葉歡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他才想起來了，好久沒和她在一張餐桌上吃飯了。
他心思不由亂了，張嘴也不知道在吃什麽，吃着吃着，嘴唇被辣得麻了，什麽味道都嘗不出，舌頭麻了，眼眶紅了，兩眼淚汪汪。
看看他那倒黴樣子，葉歡心裏冷笑了下，在原主的記憶中，邵啓都不怎麽回家吃飯，去白紫菀那倒是很勤快，說是她煮的菜有家的味道。
葉歡吃了兩口，便不動筷子了，一直給邵啓夾菜。
邵啓含淚恰飯，他以前根本不吃這些重口味的菜，可是葉歡不斷給他夾菜，為了讓她心情好點，他只能吃掉。
桌子上大半的菜都進了邵啓肚子裏，他吃完後，辣得說不出話來，喝了一瓶冰礦泉水都沒解辣。
葉歡把桌子簡單的收拾了下，其他的事情等着明天保潔上門。
她上樓去了，邵啓撐得慌，他又沒辦法站起來運動消化，又撐又反胃，沒過多久，這些食物在他嬌弱的胃裏鬧騰起來，他臉色發青。
更加不妙的是，因為喝水太多，他想上洗手間。
可是護工老梁不在，他沒辦法靠自己上洗手間。
時間過去一分一秒，肚子鬧騰得越來越厲害，他憋得不行，搖着輪椅來到洗手間，費了好大的勁把褲子解下。
洗手間裏連無障礙設施都沒有，他找不到支點起來，偏偏這時候，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他又疼又難受。
邵啓感到極度的窘迫和難堪，明明馬桶就在眼前，他卻沒辦法上。
眼眶不由酸了，他心裏屈辱非常，捶打了幾下毫無知覺的雙腿，從喉嚨發出不甘的聲音。
身為一個大男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幾歲孩子都會自己上洗手間了，他卻不行。
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因為一段婚外情，把自己折騰到了如此狼狽的地步，他既憤怒又絕望。
從鏡子裏，邵啓看到一個滿臉漲紅的男人，他看起來真可憐。
他惱羞成怒，随手抓了樣東西砸在鏡子上，鏡子碎了，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你怎麽了？”
門口忽然出現一個聲音，邵啓擡起頭來，葉歡看到後，吓了一跳，他褲子半退，眼眸赤紅，像頭困獸一樣，見她看過來，他偷偷用手背擦淚。
一副委屈又難過的可憐樣子。
葉歡站在門口，冷笑道：“邵啓，看看你變成什麽樣子了，連幾歲小孩都能自己上廁所，你連這點都不會了。”
她居高臨下的冷漠視線，令邵啓猶如在火上炙烤，他啞着嗓音，委屈巴巴，“因為你給我吃了辣的菜，我才會鬧肚子的……”
“你可以不吃啊。”葉歡輕飄飄地說道。
不吃的話，他就要餓肚子！邵啓已經發現了葉歡的險惡用心，她就是在懲罰他，懲罰他把邵母叫來了，懲罰他告狀，亦或者是在懲罰他在婚姻裏不忠。
洗手間裏，邵啓肚子咕嚕咕嚕鬧騰的聲音越來越響，他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葉歡走進來，邵啓尖叫道：“你別過來！”
“怎麽，現在有羞恥心了？以前怎麽就沒有點羞恥心。”葉歡對他開啓冷嘲熱諷。
她嘲歸嘲，上前粗魯地脫掉他的褲子，皺着眉冷冷道：“忍着，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
她費力地抱起他，将他挪到了馬桶上，低頭看到那兩條長腿，肌肉漸漸開始萎縮。
“你不用不好意思，在我眼裏，你連男人都不算了。”葉歡起身後，又補了邵啓一刀。
直到她離開洗手間，門關上，邵啓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他忍不住哭了起來，痛恨周遭的一切，痛恨葉歡，痛恨白紫菀，更痛恨他自己！
葉歡來到廚房，用洗手液洗幹淨手，打電話給老梁，“能麻煩你晚上過來一下，我會付加班費的。”
老梁答應的很快，他到的也快。
“太太，邵先生怎麽了？”
葉歡對老梁說道：“他今天吃了點有油水的東西，腸胃不舒服，鬧肚子了，麻煩你了。”
她遞上口罩和手套。
老梁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在洗手間裏的邵啓聽到葉歡這麽說，他總算明白了，葉歡為什麽要給他吃那麽多蔬菜，他腸胃不好，不适合吃葷腥，上洗手間會很麻煩，氣味又大。
他羞愧得快要死掉了。
大約是裏面沒動靜了，老梁敲了敲門，“邵先生，我進來了？”
“恩。”邵啓恹恹地應了聲。
老梁一張撲克臉，進來後熟練地按下通風鍵，然後幫他擦幹身體，穿好褲子，推到洗手臺前洗手。
邵啓像塊豬肉一樣被擺弄着，被老梁推出來後，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來回折騰了好幾次，直到半夜，他的肚子終于消停了，整個人失去了幾分生氣，他忍不住懷疑，如果獲得葉歡的好感，腿就能好，到底是真是假。
懷着這樣的疑慮，邵啓不安地入睡了。
夢裏，他感覺自己站了起來，原來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站立他就興奮不已。
邵啓環顧四周，發現他站在二樓，身後有人叫他，他回頭一看，是葉歡，她伸出雙手，将他往前一推。
他驚叫一聲，從二樓摔了下去。
邵啓從夢裏驚醒，滿頭大汗，緩了好一會，他再次睡過去。
這一次，他又做了個夢，夢見他和白紫菀摟抱在一起，他驚喜地說道：“我好了，我的腿好了！”
然後，一轉頭，看到一陣刺眼的白光，車子裏坐着一個面容陰沉的女人，葉歡憤怒地大喊：“邵啓！你又騙了我！”
車子朝他們直直沖過來，邵啓神色大變，沒跑幾步，他被車撞了，那種被劇烈撞擊産生的眩暈感至今尚存。
邵啓猛地睜開眼睛，大聲喘着氣。
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整個晚上，他都夢見自己被葉歡追殺。
第二天，邵啓精神萎靡，見到葉歡後，神經緊繃不說，看到她都有點發怵，他對她那重燃的激情都磨沒了。
接下去幾天兩人相安無事，邵啓不再提要求，每天在家中做康複治療，有人來時，他就在庭院裏呼吸新鮮空氣。
家裏來了個裝修隊，負責安裝電梯。
邵啓心想，有了電梯，他就能上二樓，看看葉歡到底在幹什麽。
透過落地玻璃窗，邵啓看到葉歡和建築師相談甚歡，他不由蹙起眉。
“辛苦你了。”葉歡給建築師倒了杯檸檬氣泡水，她笑容得體客套。
建築師接過杯子，他笑道：“謝謝。”
“這電梯還有多久完工？”葉歡問道。
“按照進度，一共需要5天，邵太太您放心，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建築師回道。
“這樣啊。”葉歡雙臂交疊，手扶着下巴，她靠在流理臺旁，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有什麽問題嗎？”建築師把杯子放下，詢問道。
從邵啓的角度看過去，那建築師成熟儒雅，長相斯文幹淨，身材一看就是經常健身房鍛煉的那種，再看看葉歡，他這才發現葉歡穿的和從前很不一樣，以前都是深色系，顯得她整個人很沉悶，而如今她穿着很年輕。
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上半身很修身，顯出腰線，高腰牛仔褲顯得腿很長，無論是在家還是外出，都不會出錯的打扮，她看起來特別清爽。
邵啓不由急了，他隐隐覺得頭頂發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