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線索
“小姐~”
丫鬟湊到牧知意的耳朵旁, 悄悄地對她說了一句話。
“簡直豈有此理!”
侍女的話剛剛說完, 牧知意就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面上止不住的怒意。
柳源那個賤人!
若不是她的娘讓她忍耐, 她這兩年又怎麽會把日子過得如此憋屈?
她恨透了柳源,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她爹也不會認一個女兒,她也不會失了寵, 還在圈聖上面前失了态, 以至于裏子面子通通丢了去。
柳源已經奪去她太多的東西了,為什麽這個時候還要來跟她搶顧芝哥哥
牧知意視顧芝為自己的私有物品,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染指。
尤其是這會, 她府上正和她的顧芝哥哥議親, 那顧芝更加成了她的盤中餐。不允許別人有絲毫的觊觎。
于是當丫鬟告訴她有人看到顧芝去找柳源了,她自然是勃然大怒。
她死死地攥着杯子,眼睛裏面迸射出惡毒之光。
柳源這個賤人不就是想要男人了嗎
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動她牧知意的男人。
牧知意将顧芝刻意接近柳源的行為通通記在了柳源的頭上, 認為是柳源在刻意勾引顧芝。
她絲毫不知道顧芝打着一個惡心的念頭, 只将所有的不如意全部算計在柳源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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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男人是吧,那我就送你一個男人!牧知意惡狠狠地想。
牧知意早就派人盯着柳源的一舉一動,所以,雖然她不知道柳源為何會頭腦發熱跑去城西那個鬼地方, 但她卻覺得城西好啊。
城西一堆窮酸男人,她看着柳源的隔壁鄰居就很好啊。
“去,将這個要找個機會下到柳源和她的隔壁那個書生鄰居的茶水裏面。然後将他們關到一個屋子裏面去。想個法子讓他兩人生米煮成熟飯。”牧知意囑咐手底下的人。
就柳源那個賤人, 能給她配個窮書生就不錯了。若不是因為配個普通百姓會影響她自己,她甚至想将柳源配給那街頭殺豬的!
柳源絲毫不知道時隔兩年,自己再一次被牧知意給盯住了。
而此時此刻的顧荊看着自己手頭上的資料,心都在滴血。
好他個柳源,居然在騙他!
他的眼裏面一片赤紅,手上青筋暴起,看着就像是要殺人的樣子。
一旁的侍書看着很是擔心。
他自己調查的資料,他當然知道寫的是什麽。
他沒想到柳源他居然沒死,居然還是tm的是個女人。
這操蛋的世界,他都想要替他的少爺沖到她面前去,想要問問她究竟将他的少爺置于何地?
“少爺,你還好麽?要不要我。。。”
“滾,給我滾出去。”顧荊仰起頭,想讓自己落下的淚再落回到眼眶面去。
“是是是,我這就滾,少爺你千萬不要生氣,為那個柳源,不值得。”
“滾!”
侍書縮着腦袋就跑了出去,真是恨不得現在就跑到柳源的身邊,想要問問她到底安得什麽心,要如此折磨他們家的少爺。
人沒死就不知道寫封信告訴他的少爺麽?害得他少爺年年她的“忌日”就将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子裏面喝的伶仃大醉,私底下哭着喊着,念着的都是她。
可她倒好了,換了個身份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最可恨的是,居然還tm的換了一個性別。你說可氣不可氣?合着她從頭到尾都一直在欺騙他們家的少爺。
柳源的資料還沒看到尾,就被顧荊一手撕了個粉碎,所以,理所當然的,他沒有看到資料的最後寫了柳源生了一個孩子,名字叫甜甜,并且還生父不詳的事情。
他想要去質問柳源,為什麽活着不告訴他,為什麽在京城不告訴他,為什麽,為什麽。。。
他要好多個為什麽,最後都彙成了一句冰冷的呵呵。
他哪裏還需要什麽為什麽?柳源她從始至終就将他當一個傻子在玩。
看他為她日夜輾轉反側很好玩是不是,欺騙他很好玩是不是?
次日,顧荊陰沉着一張臉去當值了,各位同僚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敢問他怎麽了,自發地離他八丈遠。
“我出去了。”顧荊渾身泛着黑氣,如是說道。
其他人聽了立馬退避三尺。生怕招惹了他,畢竟他臉黑成那樣,一看就是心裏面不痛快的,誰也不想這個時候招惹他。
也不知怎麽的,走着走着他就又走到了第一次在城西見到柳源的地方。
到了柳源的住處後,他的腳底下就像生了根一樣,怎麽也不願意移動分毫。
他就這麽定定地看着那屋子,也不知心裏面在想些什麽。
自打那日長生跟她說願意娶她之後,柳源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為了避免與長生碰面,她幹脆将自己窩在了家裏。暗地裏呢又派人去調查了她在書鋪子裏面搜集到的人的生平所有信息。
今兒早上,所有人的資料都已經送到了她的書桌上,她一頁一頁地仔細翻看,看起來都是非常的普通,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她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長生的資料。
柳源可不覺得長生會是嫌疑人,雖然她覺得面對長生很是尴尬,但是,她覺得就長生那個膽子,就算她柳源是殺人犯,長生也不可能是的。
不過既然資料都已經送來了,她對長生的生平還是挺有興趣的,不如就看看吧,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環境才會讓長生養成如此害羞的性子。
若是找到原因的話,興許還能讓長生改改,不要再那麽腼腆了。
這麽想着,柳源便拿起了長生的資料看了起來。
可看着看着,柳源的眉頭就糾結在了一起。
這資料裏面寫着,長生來自西部偏遠的一個山村,他是他們村子裏面一百年來的第一個舉人。
他的爹曾經是位秀才,可惜在他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得了急病死了。
他娘年紀輕輕守了寡,帶着他日子過得很是艱苦。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長生的爹能夠成為秀才,那顯然他們許家的家境還是不錯的。
為了圖謀他家的家財,村子裏面的人聯合起來,欺負年幼的他還有他的娘。
他娘從小帶着他,受盡了村子裏人的刁難,日子過得很是凄苦。
他娘的娘家人一直讓他的娘改嫁,可他娘不願意。死活就是要為他爹守着。
日子過得凄苦,他的娘早早生了白發,性子也愈發的尖利。也是,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裏面,他娘若不尖酸一點,他們母子二人就會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對自己兒子的期待,讓他的娘親對他愈發嚴厲。
他娘在他五歲的時候就給将他送去了私塾。
別的孩子在玩的時候,他在學習,別的孩子在田裏奔跑的時候,他在學習。
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枯燥無味,他吵着鬧着要出去玩,于是他娘便狠狠地抽了他一頓。
小小的一個人,因為無法克制兒童想要玩的天性,就硬生生被他的娘抽的幾乎沒了半條命。
傷好了以後,他再也沒有說要出去玩,每每起了那個念頭的時候,就會羨慕地看着窗外。
只是因為這樣,他變得不太愛說話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家裏的錢越來越少,他娘的身體越來越不好。
他不想讀書,想要找一份工作養活他還有他的母親,可他的母親不讓,拼了命的阻攔。
甚至以自己的性命做威脅,說,他若是不再念書,她便一根繩子吊死在房梁上。
他妥協了,從此讀書愈發用功。
可哪怕他的娘用盡了全力想要将好的給他,他在書院裏面永遠都是獨來獨往的那個,他永遠與別的學子格格不入。
不過幸運的是,他讀書還算好,十六歲那年考中了秀才,隔年剛好鄉試,他又以吊車尾的成績考中了舉人。
那個時候,他總覺得自己的讀書算是到了一個盡頭。
他其實并不喜歡讀書,也沒有什麽偉大的抱負,更不想做什麽官。
他覺得考到了舉人好了,從此以後村子裏面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和他的娘了。
他将這一切告訴了他的娘,可他娘不願意,覺得他才十六歲就考上了舉人,簡直是文曲星下凡。
這樣的兒子,就應該要考中進士,做大官光宗耀祖。
他不樂意,于是他的娘再一次用自己的性命威脅他。
他無比痛苦,不明白他的娘為何要如此逼他。他不想建功立業,他只想過着小富即安的日子。
為什麽這麽一點小小的心願都不能滿足他?
他怨恨他的娘親,甚至不惜以自殘的方式,想要逼他的娘妥協。
可最後,還是他妥協了,一個人背着行囊上了京。
可惜,三年前,他沒有考中進士。
他不想回老家,于是留了下來。
這一留就在京城又呆了三年。
可偏偏一年以前,他的娘死了。
長生的資料就到這裏了。
柳源簡直傻了眼,她看到了什麽,為什麽這份資料那麽像那第五位被害人的資料?
柳源懵圈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那很快就會生根發芽。
可是,為什麽長生殺人的理由是什麽呢?給孩子找一個好下家的理由又是什麽?
為什麽他以前不殺人?偏偏來了京城才殺人?為什麽之前不殺?偏要在京城過了個一年半載才殺?
或許,她要換一個思路。
以前,所有人都認為,那個寡婦殺人兇手很可能私底下與這幾位寡婦有感情糾葛。所以,查找的方向也是這個方面。
可若是不是呢?
若是,犯人根本不是因為與被害人有感情糾葛,而是單純地覺得自己是在幫這些寡婦呢?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長生這是覺得殺了她們是讓她們解脫,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會在每一個寡婦死後将她們安置地那麽安詳。
還有,或許,他覺得自己給那些個孩子找了好的去處,也是為了那些孩子好呢?
他為什麽會這樣?是不是因為,他從小受夠了那樣的苦,所以,這樣的一個解決方式就是最好的辦法?他認為他這樣做除了在幫助那些孩子,也是在幫助年幼的自己?
可是為什麽之前不動手,而是?
對了,資料上不是說他的娘死了麽?那會不會是因為他娘突如其來的死亡刺激了他?
越想就越覺得合理,只是,柳源卻覺得周身都彌漫着一股陰冷。
她真的希望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可冥冥之中,她卻覺得,自己已經察覺到了真相,只是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她去查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