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征兆
春雨從春天下到了夏初, 柳源自打被顧荊驚詫過胖了以後, 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顧荊了。
因為最近他衙門裏的公務實在是太多了, 忙的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見柳源,也更加沒有時間去吃小滿的醋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場雨會持續這麽長的時間,耽誤了春耕不說,連河道的水位都上漲的很多。
顧荊最近一直忙着清理淤泥,疏通河道。
水患問題日益嚴重,縣裏面人心惶惶,糧價飛漲。
顧荊找着錯處處理了一個章家, 如今整個清河縣就只剩下了另一家大糧商。
偌大的章家說倒就倒,倒是讓另一個糧商家心驚膽戰了幾日, 生怕這把火一個不小心就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當他們發現, 顧荊在處理完章家之後, 并沒有拿他們開刀之後,膽子就愈發大了起來。
縣裏面僅剩的這一家大糧商,聯合其他的小糧商一道, 致使糧價一路上漲。
顧荊約了這些糧商大當家的談了好多次,這才稍稍扼制了糧價上漲的趨勢, 可如此作為根本沒有辦法解決根本問題。
到底是剛過完年沒多久,雖然糧價大幅上漲, 但多數百姓家裏還有餘糧,所以,糧價上漲一時半夥并不算太過嚴峻。
顧荊遏制住糧價上漲後,清河縣的騷亂也算是平複了下來。
剛剛平定了這場由糧價帶來的騷亂緊接着就是要處理水位不斷上漲而帶來的洪澇的隐患。
顧荊查過縣志, 清河縣每隔十年就會發生一次洪澇災害。
算算日子,這正是又一個十年。
顧荊有心想要加固上游的堤壩,只要上游的堤壩不決堤,他這方境內就算發生洪澇也不會太過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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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堤壩所在的上游已不在清河縣內了,他有心想要修整手也伸不過去。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向知府上折子,希望知府能夠多多重視這件事情。
不過還好,知府給他的回應是已經派人加固過堤壩了。
顧荊松了一口氣,卻不知為何還是隐隐有些擔憂。
總算是忙裏偷閑一段時間了,想想自己也就差不多半個月沒有見到柳源了,忽然便升起了思念。
于是他決定晚飯的時候去尋柳源,見一見他,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他到柳家的時候,柳源剛剛好準備好了晚餐正打算與小滿一道吃呢,顧荊便走了進來。
顧荊一進門就郁悶了,怎麽半個月沒見,柳源又圓潤了一點?
只是他還來不及吃醋,柳源便笑眼盈盈地開口了:“顧大人許久未來,想來是公務太過繁忙,真是辛苦我們大人了,快快,肚子是不是餓了?我總覺得這兩天大人就該來了,日日準備着大人你愛吃的吃食,可不就等到你了麽?”
顧荊一下子心裏面就舒坦了,這不,柳源還是時時想着他的。
他也不客氣,立馬就坐了下來,大口吃了起來,他确實是餓壞了。
吃了大半碗之後,他總算是解了饑荒感,不是那麽急了,便與柳源聊了起來。
“大人這些日子是在處理糧食的事情麽?我們柳家雖然不做這方面的生意,但也聽說了一些事情。”
顧荊點點頭:“也不全是糧食的問題,如今這日子雨一直下個不停,我查過縣志,這地界基本每十年都要發生一次或大或小的洪澇。如今看着态勢,怕是又一個十年之期到了。若僅僅是河道之水上漲那也沒什麽,怕就怕上游的大壩決堤。我們這裏地處下游,若上游的水沖下來,只怕。。。”
顧荊越說越是擔憂,恨不得明日就派人去查看上游的堤壩。
雖然知府說已經派人加固了,但他不自己去看看,總覺得不太放心。
聽顧荊如此說,柳源也不禁陷入了回憶,好像十年前者清河縣卻是發生過洪澇,不過當時還好,洪澇并不算太嚴重 ,不過是淹了幾十畝的良田,百姓并無傷亡,所以大家的印象也并沒有很深刻。
若再往前,她就不知道了,因為那會她還沒有出生呢。
“不會把,就是十年前那次也沒有那麽嚴重。我想知府大人不會放任這麽一件大事不管的。畢竟那大壩若是決堤了,那可不僅僅只是我們縣遭遇,這整個府裏大大小小十幾個縣都得遭殃,知府大人可付不起這個責任。所以,他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松懈的不是麽?”
顧荊卻是搖搖頭:“你不知道,這許知府為人貪婪而又好大喜功,最喜歡的就是聽底下的人阿谀奉承,至于辦實事的能力卻丁點沒有。我總覺得他不可能這麽盡心盡力地将大壩給加固好。他有一個妹妹是三皇子最得寵的小妾,所以哪怕他是個草包,他也能坐上知府的位置。說白了,就算大壩決堤也會有人給他背黑鍋,畢竟他是三皇子力保的人。不行,我一會就得派人去查看,我實在是不放心。”
柳源的心也一下子咯噔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被顧荊的焦慮給感染了,她左邊眼皮一直不停地跳着,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顧荊又扒拉了幾口飯,站了起來:“算了,我不吃了,你多吃點,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府了。”
說完揉了揉柳源的頭,轉身就走了。
顧荊此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弄得柳源心裏不自在極了,她總覺得自己遺漏掉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她左想右想想不起來,幹脆也不吃飯了,回到書房苦思冥想起來。
她有預感,自己遺漏的是特別重要的事情,說不得,她之後的命運都寄托在她忘記的這件事情上了。
小滿看她如此也不去打擾她,囑咐下人将飯菜收拾掉,便一個人回房了。
柳源開始努力回憶前世看的那本書。
說實話,那本書大的大部分都是圍繞着男女主的,并且書中的地圖是在京城。與清河縣唯一的一點聯系就是顧荊了。
清河縣這個地點在書裏是存在顧荊這個反派的番外裏面的。
只有一章,重點描述了他尚未發達時的苦難日子。
那麽,顧荊是如何發跡的?畢竟他的身份不過是吏部尚書家的庶子。
這年頭注重禮法,注重嫡庶,他一個庶子究竟是如何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的?
柳源拼命的回憶,畢竟是上輩子看的書了,哪怕她細細回憶,依舊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好像顧荊是因為治理水患有功被褒獎,三年期任後被調往了刑部,投到了二皇子的帳下。後來二皇子繼任天子,他作為二皇子信任的人自然步步青雲。
那她柳源呢?書中的她到底去了哪裏?
書裏冷漠而不近男女色的顧荊身邊根本就沒有她這一號人啊。
柳源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了那日做的那個夢。
那個敵人手起刀落,她人頭落地的夢。
所以,她在顧荊還沒有發跡前就已經死了?
到底是誰會殺了她?
還有,顧荊既然會因為治理水患有功而被褒獎,那顯然這水患并不小。
所以,莫不是那堤壩終于還是決堤了?
柳源的心惶惶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那未知的敵人,更是因為這可能會有的水患。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髒,安撫自己。
顧荊已經派人去查看了,并不一定事态就會如書中那般,畢竟她不是書中的那個柳源,那故事有變化也正常不是嗎?
至于她那未知的敵人,許是書中“柳源”招惹的呢?還是不要自己吓自己,面對這些未知的困難她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想着如何去化解它。
或許,她今日一直苦思不得,不知該如何擺脫顧荊獨自一人生下孩子的辦法也就落在這兩件事情裏面呢?
柳源囑咐何數去幫她準備兩份戶籍和路引,一男一女各一份。
第二日,柳源偷偷派人去查那些在她心裏劃分為潛在敵人的人。
柳源實在是想不到會有誰恨她恨到要她的性命,但她又不想坐以待斃,只能先将自己認為有嫌疑的都排查一下。
另外,她也派出了一對人馬去上游探查堤壩的情況。
若是堤壩的情況果真不樂觀,她或許要開始考慮整個柳家遷移的事情了。
而她自己也私下拜訪了許多戶縣裏有名的人家。
大戶人家眼線多,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
幾日後,經過多方面信息的彙總,柳源終于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上游的堤壩年久失修,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上頭卻一直隐瞞這個消息,顯然是另有打算。
從她探查的消息來看,他們這方的百姓顯然是被上面放棄的了。
他們這個縣兩面環山,而一面靠海,地勢低窪正是适合用來洩洪的地勢。
聽聞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引流的準備了。
所以,他們清河縣的百姓和被發配來的顧荊顯然就是被放棄了。
柳源被這些個消息震驚的瑟瑟發抖,有門路的已經選擇離開清河縣了。而大多數的人都還被蒙在鼓裏。
她柳家在清河縣說起來家大業大,但在達官顯貴的眼裏也不過是可以犧牲的商販罷了。
倒是可憐的顧荊,竟也不被人看在眼裏。或許,他正是被他的家族放棄的棄子。
這種認知讓柳源不寒而栗,這吃人的世道,她該如何做,才能換來最小的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 三天放假比上班還忙。這三天,有兩天在路上,剩下一天家裏的事情又多。斷更兩天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