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荊的怨氣
顧荊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中午的事情,哪怕有一點蛛絲馬跡也好。可惜,任他再怎麽努力,顧荊對于他午時的那一段遭遇,依舊一點也憶不起來。
唯有心裏只存在着一點柔柔的觸感,讓他覺得,午間的那名神秘人,是個女子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女人是如何做到,在發現自己被侵犯之後,不吵不鬧,還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面,就将痕跡清掃的一幹二淨的?
一個女人可能嗎?顧荊心裏打了一個突。
不過,從現場沒有痕跡這一點也能看出來,這個人一定是柳家的人。只有熟悉柳家的人,才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面,将所有的痕跡清掃的幹幹淨淨。
顧荊很快就确認了他調查的範圍。
只待他私下去查所有柳家人,那段時間的行蹤即可。
不過,看在那人好歹保全了他面子,讓他沒有将顏面丢到大庭廣衆的分子上。他保證,待他找到那個人,他一定會讓他(她)少受一點苦楚的。
說起來,他這個新來的縣太爺做的很是不安穩。
當地的勢力錯綜複雜,他一個外來的官員,想要管好這一方土地,談何容易?
若是,他今日失了顏面,鬧了笑話,那他保證,他以後絕對沒有辦法管理好清河縣。
畢竟誰也不會服從一個德行有虧之人。
這也是他為什麽輕易就接受了柳家的賠償,輕描淡寫就将這件事情放過去,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他不想将這件事情鬧大,是最重要的一個方面。
另外,柳家在當地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了,他初來乍到,尚且不好跟柳家翻臉。
也只好運運氣,将這件事情爛在心裏了。只是,他心裏到底有多麽惱火,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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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倒是小看了這位年紀輕輕的柳家家主了,真是相當有魄力的一個人啊。
他早就知道,這位柳家小家主,對于柳家的掌控實際上并沒有那麽大。
但是,從他當機立斷貢獻自己家族一年的三成利潤的行為來看,就能看出,他是個非常識時務之人。
想來,他完全掌控柳家是指日可待了。
以後,倒是可以将這位柳家的家主籠絡過來,若是能成為他的左右臂,也能幫他更好的管理這清河縣。
“侍書,過來!”理清了今日的一切之後,顧荊将他的侍從喚了進來。
侍書從小陪他一同長大的侍從,當初他從進城到這偏遠的清河縣,也就只有侍書願意跟着他一道來了。
“公子,你這是餓了麽,我去給你準備宵夜。”
侍書面目白淨,卻長着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左邊嘴角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很是可愛。
因着這個,他明明已經是個二十歲的成年男子了,但總是被人誤認為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有着這樣的一副長相,侍書的性子也是如出一轍的跳脫,倒是不負別人總是将他誤認為少年郎了。
“不急,明日,你去幫我調查一件事情。”
剛剛臉上還帶着淺笑的侍書立馬正襟危坐,将耳朵豎了起來。
一本正經地開口:“公子你說,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顧荊揉了揉自己的眉角,顯然,這麽多年的相處,他還是沒有習慣侍書這樣的性子。
不過話說回來,侍書這些年一直保持這樣的性子,也是他一直縱容的結果。
畢竟,他太沉悶了,沉悶的人也總是喜歡一些鮮活的東西不是麽。他雖不習慣侍書這樣的性子,當并不代表他就厭了這樣。
“好了,放輕松一點。明日你去給我調查一下,柳家所有人昨日一天的動向。重點,是府上的女人。”
像是說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一樣,顧荊竟然說着說着,語氣就沉重了起來。
這可驚呆了侍書,他家公子何時用這樣的語氣囑咐他做事的?他家公子不是向來都成竹在胸,哪怕受府裏太太的刁難,都一向是泰山壓頂而不動聲色的麽,然後還能綿綿不絕地還擊回去。
侍書免不了就起了好奇心:“公子,這柳家是犯什麽事了?啊,對了,你今日不是去柳家參加柳家的那個家主繼任儀式的麽,怎麽早早地就回來了?”
本來公子是打算帶着他一道去赴宴的,可哪想到臨出門的時候,他忽的身子不适。
公子體諒他,就讓他在家裏休息了。因着這個,他對他家公子早早回來,表示好奇極了。
不過,他也是沒有忽略掉他家公子回來時那副心事重重的複雜神色的。以至于,他一直壓抑着自己的好奇心,直到這晚間,他看他家公子的情緒好像恢複正常了,這才問了出來。
顧荊低下眉眼,漫不經心道:“倒是并未發生什麽事情,只是這柳家是個很有意思的家族,你先幫我将柳家的人調查清楚。未來我如何融入清河縣,怕是要看着柳家人了。”
顧荊随意的找了一個借口,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将今日午間發生的那件事情告訴侍書。
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哪能說出去丢了面子。
侍書不明所以,但總覺得自家公子厲害的不得了,此時此刻的光彩那怕不是有八丈高。
只是,他也不知為何忽然福至心靈,問了那一嘴:“可是,為什麽重點是柳家的女人?公子你要管理清河縣,跟柳家的女人有什麽關系?”
侍書問的再單純不過了,顧荊聽了,只覺得臉上一熱,莫名就覺得很是狼狽。
侍書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精明了?
忍不住了,他惱羞成怒:“問什麽問,你宵夜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給我端過來。”竟是有些欲蓋彌彰。
侍書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也不知道他家公子怎麽突然就怒了,可能他真的是太笨了吧。
侍書摸了摸自己的腦,卻一點也不害怕自家公子這突如其來的怒氣,依舊笑眯眯:“是,是,公子,我這就去給你端宵夜。”
說着,侍書就急匆匆地往廚房奔去。
回過伸來的顧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就怒了,搖了搖頭。到底是不在嫡母的面前,連性子都沒有往日的沉穩了。這樣不好,不好。
等到侍書端着宵夜回來的時候,顧荊又變成了侍書心裏面那寵辱不驚的模樣。
吃完宵夜,顧荊心無旁骛地開始處理公務。
待他将所有的公務處理完畢,卻已經月上柳梢頭了。
他早就打發侍書睡去了,此時此刻,他竟也無心睡眠。
今日一天,他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讓他竟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他暫且不去想午間的那人是誰,倒是不知為何,心裏面忽然想起了柳源。
在今日以前,他倒是從未見過這位柳家小家主。
不過,也曾聽人說過,他年少失怙,跟自家母親相互依靠長大,三年前又失了娘親。
父母雙亡,尚未成年,又是名義上的柳家繼承者。想來就跟捧着財寶的娃娃一樣,誰都想來咬上一口。
不過這柳源倒也是有些能力,這三年雖是獨木難支,倒也将這艱苦日子堅持了下來,也是熬到了接任柳家的這一天。
只是可惜了,到底這宴會依舊是出了差錯。
想來這位柳家小家主怕是怨死他了吧。
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倒在了最後的接任儀式上。想畢,他定時不如意的很呢。
可是,這又與他有什麽關系呢?他也是白白糟了秧。
柳家的那些個争鬥,憑什麽要牽扯到他的身上來?他看起來就那麽好欺負麽?
想到這裏,顧荊握住筆杆的手又緊了幾分。
顧荊不蠢,他一眼就看出來,他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柳家那些個心懷不軌的人做的局。想必,這場局裏面的另一個人就是這位柳家小家主吧。
只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樣的方法将這事給避了開去。
一想到這裏,顧荊陣陣陰郁,憑什麽同樣都是局中人,偏偏就他中了招?
許是心裏面有一點不平衡,顧荊竟是對柳源生了一點小意見。
就算他特別識相地交上了柳家的利潤又有意想要追随于他又怎樣,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他受的那份屈辱。
那時醒來的難堪,只要他一閑下來,就始終橫亘在他的心裏面,讓他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一天不查出那個人是誰,他怕是一天都不能安歇下來。
既然這樣,這位柳家小家主,就勉強來做他的出氣包吧。
顧荊從來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主,哪怕在京城老家受到嫡母迫害的時候,他尚且能夠游刃有餘地跟嫡母對抗,卻偏偏不讓嫡母抓到他的把柄。
若不是這樣,他嫡母也不會氣的動用她母家的勢力,将他掉到這偏遠的地方做個小縣令的。
要不是他厭煩了京城那爾虞我詐的生活,他又怎麽會如他嫡母的願,來這清河縣做一個小小的縣令呢?
所以,他竟開始期待三日後與那柳家小家主的相見了。
不是柳源算計的又如何?如今他柳源是柳家的家主,他既找不出那個人,那柳源就要做好承擔這一切的準備。
他可要讓這位柳家小家主知道,他顧荊可不是那麽好算計的,也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打發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