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世事無常
徐澈離開徐宅的時候鎮裏已經沒有在落雨了，甚至還有點陽光，暖暖的照着大地，緩慢的蒸發雨跡，徐澈先是拿着傘走了會，感覺有些不方便，便尋了個店家借了兩張紙巾将傘面上點點的水跡擦幹，而後自然的抱着走。
他依着徐茂的故事去尋找線索，非常湊巧的，他又碰見了那個在古城門口買綠豆沙的老婆婆。
不知怎的，除開第一次，之前幾次來古城的時候并沒有遇見她。
徐澈腳步一轉，徑自尋了張塑料椅子坐下，将油紙傘擱在桌面，點了一碗綠豆沙。
攤販背着徐澈在那忙活着，聞言應了聲，沒多久就端上了一大碗由陶瓷碗裝着的綠豆沙，攤販也沒瞧徐澈一眼，繼續忙活去了。
徐澈一邊用餘光注意着攤販，一邊慢慢的享受豆沙，還真別說，這攤販熬得豆沙非常的美味，它不完全濃，但是會有豆子碎碎的顆粒感，上層是清淡的綠豆湯，下層是熬煮得很爛的“綠豆沙”。
徐澈喝一口歇一下，他有注意到，老婆婆走動兩下就會反手錘一錘自己的腰，徐澈心下有些猜測，手指相互磨砂了一下開口道。
“婆婆，前幾天怎麽沒見您在這賣豆沙？”
攤販聞言頓了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正好也想歇息了，便捏着平時當做扇子使的草帽扶着腰坐在了徐澈的對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接着細細打量了徐澈兩眼，開口道。
“小夥子有些子眼熟啊，是經常到阿婆這來喝湯的嗎？”
徐澈誠實的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是，就前幾天來喝過一回。”
攤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恍惚了一下繼續開口道。
“噢，你問我前幾天咋不在咯，嗨，這幾天天氣突然變涼，夜裏還落雨，我這腰腿疼的厲害，動彈不得，便偷懶歇着了。”
“您應該去找醫生看看。”
“嗨，年紀大了，都有這些毛病，看過了，吃藥沒得用，治标不本，我就沒去啰，小夥子，不用擔心，也就疼一會，忍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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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澈默了默，沒有再繼續，待安靜的喝了半碗湯後開口道。
“您知道滇城的商隊嗎？”
“商隊？年輕人居然還知道這個哩！商隊啊，早二十年就落寞了，現在交通工具這麽發達，誰還騎馬走貨，一輛車就解決哩。”
...
“那您知道鎮上有哪些醫館嗎？這麽些年一直紮在滇城的那種。”
“醫館？”
攤販聞言蹙着眉思索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清脆的“啪”的一聲。
——徐澈已經習慣這種表達“我突然想起來了”的方式了，甚至還淡定的喝了一口綠豆湯。
只聽攤販接着道。
“你說的是不是南家人，他們世世代代都是醫者，不過沒有開你說的那種醫館，但是我們都知道，生病抱恙敲他們家門準沒錯了。”
徐澈擡起頭來，還未追問出口就聽攤販接着道。
“不過啊，南家也沒落啰，鎮裏洋藥店開起來的時候就沒什麽人找他們了，後來好久沒看過診了，不知怎的風評就下降了，現在南家孩子也都出去念大學了，留下的那個老醫者...我們都叫他紅胡子醫，他...唉，前不久吃了個什麽藥，連着喝了好幾兩白酒，兩腳一蹬就沒了啊...”
線索難道就要在這裏斷了？
徐澈這麽想着，試探性問道。
“那現在還有其他的醫者嗎？或者以前是醫者的長輩。”
攤販擺擺手。
“沒咯，我知道的啊，要不走啰，要不就...沒啰。”
攤販說完轉頭瞧見徐澈碗裏的綠豆湯見了底，熱絡道。
“年輕人要不要再來一碗。”
徐澈這次沒有拒絕，笑着應道。
“好。”
...
一周的時間就這麽過去，徐澈還是一點有效的信息也沒打聽到，小鎮裏的故事卻是大大小小的聽了個遍，不過他沒有沮喪，世事本如此，沒有什麽是那麽容易得到的，慢慢磨就好。
徐澈心态倒是好，不過得知今天這一頓是徐澈最後給他們做的一頓後的徐芯芯心态不好了，中午等開飯的時候就一直噘着着嘴用眼刀子飛着徐澈。
徐茂倒是看着沒多大感慨，還是如往常那般悠閑的躺在躺椅上扇着蒲扇。
徐澈給徐茂做吃食的這幾天，大部分都是做的面，細數下來，僅做了兩次的飯食，只能說，徐老爺子是真的愛面了，或者往細了說，是真的愛徐家面了。
徐澈從中多多少少的學到了一點，雖然不夠用來完成一道面，但是摸到點點邊角已是足以，比方說徐老爺子評價，這清湯不能用海帶，徐澈便去了海帶，果然味道清淡了許多，再比如說徐老爺子嫌棄他酸湯用的酸榨菜，徐澈便換上了酸米椒，味道果然好了許多，甚至于徐老爺子還幫徐澈嘗了他最近在研制的栗米甜湯，直接辛辣的指出，別用什麽勞什子番茄了，換掉，味道果然又好了許多。
最後的這一頓，徐茂點的還是那道淮安濃湯面，不過徐老爺子提了要求，要徐澈換下幾種食材，運用替味，換上其他的食材。
這是想嘗嘗三十多年前的味道。
徐澈心下了然，應了下來，僅僅廢了五鍋湯就做出了徐茂回憶中的味道，濃湯還是那個濃湯，湯白濃郁，蓋在湯面上的細小碎肉少了許多，再灑上點蔥段，一碗穿越時空的濃湯面就做好了。
徐澈将第一碗端至老人面前，帶着點點期待意味，開口道。
“徐伯伯，嘗嘗看。”
徐茂捏起雙筷子，中途手抖了一下，沒捏穩，掉了一只，被見着的徐芯芯遞上了一只新筷子，徐茂就那麽捏着雙木筷，悄悄的深呼了一口氣，強壓着情緒，攪拌了兩下，接着顫顫巍巍的夾起了一束。
然後情緒就控制不住了，老人還是如往常那般認真的吃着面，不過隔了那麽一會要偷偷的抹個淚眼。
徐芯芯被吓住了，沒敢再鬧騰，乖乖的等着面條上桌後吃了起來，一口下去心裏直嘀咕。
也沒之前的好吃啊，爺爺怎麽吃成這個感動的樣子，就好像幾百年沒吃過面似的。
不過，細數下來，徐茂已經有足足三十五年沒有吃有吃過徐常山式的淮安濃湯面了。
這一吃，往事就紛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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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2]
多年前，滇連村。
徐常山看顧了面館上午的生意後就會趕去徐宅給徐茂講課，一般來說，徐茂是不會乖乖的等在學堂的，徐常山得帶上三兩個小點心，然後敲一敲大堂中央的黑漆桌面。
“噠噠—”
“茂茂，猜猜今天的小點心是什麽？”
這個時候躲在角落裏面的徐茂就會像炮彈一樣沖出來，撲進徐常山的懷裏，甜笑着嚷嚷。
“今天吃小點心！”
“那我們先講課再吃小點心好不好！”
“唔，好吧，那先生講快一點。”
...
而到了下課小魔王吃點心時候。
徐茂：
“先生你能把所有花花都做成點心嗎？菜花糕可不可以？”
“先生，我想吃雪花，甜甜的雪花。”
“先生，能把樹枝做成甜甜的糕點嗎？”
“先生，先生...”
徐常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