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師長
徐泉生背着徐茂找到徐常山的時候，徐常山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行李不多，但勝在又小又雜。
徐泉生在一旁看了會，出聲道。
“常山，給你安排的地方看過嗎？
徐常山聞言停下動作，朝聲源看了過去，經徐泉生這麽一提醒，徐常山才注意到自己身後還站着幾個人，其中一個有些眼熟，徐常山細細想了想——是先前撞見的小男孩。
這麽想着，徐常山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回答道。
“感謝照顧，大姜帶我去看過了……真的，非常感謝收留。”
徐泉生擺了擺手，将肩上的徐茂抱下來牽着，徐茂似是有些怕生，一落地就躲到了父親的身後，僅探出一個小腦袋偷偷的看着徐常山，惹得徐泉生直樂。
“你先忙吧，我就帶我妻子和大郎過來看看你。”
徐泉生說完，給徐常山介紹了兩人，幾人寒暄了幾句，徐泉生就拉着徐茂走了，回去的路上徐茂一直閉着嘴，直到離徐常山的居所遠了，才扯了扯父親的手，一派天真的道。
“阿父，書生也會做好吃的嗎？”
徐泉生疑惑出聲。
“什麽書生？”
賀蘭倒是聽懂了，笑着替兒子解釋道。
“茂茂說的是那個徐常山呀。”
徐泉生聽了，贊同的點了點頭，轉頭笑着跟賀蘭說道。
“你還別說，我在路上撞見他的時候還真以為自己遇見了個什麽落難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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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孩子也是命苦，背井離鄉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那你呢？”
“我有你們啊，什麽味都是甜的。”
...
下午，徐常山整理好了一應事物，在鄰裏的指引下上門拜訪，徐常山來得時間正巧，賀蘭正琢磨着晚上吃什麽的時候。
徐泉生道了句“随意”，轉頭看見徐常山，眼睛一亮，開口道。
“要不今晚我們嘗嘗常山的手藝吧。”
賀蘭聞言應和道。
“好啊，正好我可以休息休息。”
徐常山腳步一頓，溫潤的笑着應了下來，幾人就此轉移了陣地，去了徐宅的廚房。
徐宅的廚房很是寬敞，但是徐常山并未驚訝，而是淡定的上前查看了一下現有的食材，徐泉生抱着徐茂落坐，将徐茂放在旁邊的長凳上，吩咐賀蘭待會叫徐母過來用餐。
而這邊徐茂屁股一沾凳子，立馬就趴在桌面上，匍匐的瞅着徐常山。
徐常山查看完畢，轉身詢問道。
“你們想吃面還是吃飯，我看了看，食材是夠的。”
其實不全，但是徐常山有看到可以替代的食材。
徐泉生轉頭看了賀蘭一眼，擡手敲定了晚餐。
“吃面吧，讓他們嘗嘗你的拿手手藝。”
徐常山輕笑一聲應了下來，返身開始準備，這一準備就是兩個多小時，期間徐茂坐不住，跑去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看着徐常山捏着個米白色細軟的東西，手臂在那舞動着，徐茂先是好奇的瞅了瞅，接着加速沖刺撲進了徐泉生的懷裏，一邊用頭頂去蹭徐泉生的腹部，一邊抖腿。
“阿父，怎麽還沒有好啊，我想吃了。”
“再等等，就快了，慢工出細活。”
“哎呀，好慢呀。”
徐泉生瞅見徐常山截斷了拉面的兩頭，一甩手将面扔進了翻滾着的沸水裏，吃過幾次有了經驗的徐泉生就知道了，面快好了，便叫賀蘭去把他阿娘喊來。
徐茂見母親要出門去，趕忙松了徐泉生，屁颠屁颠的跟上，一刻也不消停。
五人圍着一個大圓桌坐下，人手一碗配料豐富的手工拉面，徐茂起先是便便扭扭的不肯動筷，被賀蘭一頓好哄，才撅着嘴費勁的夾起了一束面吃了下去。
那是集結着鮮香、脆爽與筋韌的味道，徐茂吃下了第一口，就再沒有鬧騰，也不害怕徐常山了，眼神亮晶晶的瞅着徐常山，甜甜的問道。
“哥哥，這個面有名字嗎？”
徐常山聞言輕笑着看着徐茂，柔聲道。
“有的，它叫淮安濃湯面。”
至此，徐常山屁股後就跟了名叫徐茂的小尾巴，上午，徐常山照顧着徐泉生托付的面館，徐茂就坐在店裏吃面，吃完面依舊坐在那裏，看着人們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而下午，是徐常山給徐茂講書的時間，通常書還未講到一半，徐常山就被徐茂纏着去做小點心了，有一次甚至還被徐泉生給撞見了，徐常山還未來得及道歉，就聽徐泉生樂呵着道。
“多吃點好，茂茂正在長身體呢。”
徐常山盡職盡責的給徐茂扮演着師長的角色，他較他識字、繪畫。較他他所知道的一切知識。他還給他做小點心：夏季的時候，徐常山給徐茂扇扇子做涼糕，冬季的時候，徐常山給徐茂蒸紅薯糕，待到院子裏的桂花開了，徐常山就給徐茂做桂花糕。
就這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徐茂漸漸長大成人，也到了容易與人發生沖突的叛逆期。
一日，徐茂坐在院子裏認真的用竹條編着風筝，路過的賀蘭看到了，忍不住說了幾句。
“茂茂，別盡想着玩，你也大了，是該跟着你阿父出去跑跑了，不然以後你怎麽繼承商隊。”
徐茂當即就來了脾氣，站起身來，将手裏做好了一半的燕子風筝往地上一摔，燕子風筝發出小小的一聲聲響，斷了一邊的翅膀。
“我不要，你要是那麽喜歡走商，那你自己去好了，你就這麽喜歡家人天天往外頭跑嗎？”
正巧徐泉生走商回來，手裏還提着一包糕點，聽到了徐茂完全的一句話，當即就怒了。
“不走商？你以為我們家的錢和地位是怎麽來的，天天吃喝玩樂吹來的嗎！我看我平時對你是太縱容了，你現在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你把阿父走商說成是往外頭跑，我倒要給你看看是不是只要往外頭跑就夠了！”
徐泉生說完一長串，揚手将手裏的糕點朝徐茂扔過去，開口道。
“這是你最愛吃的芙蓉糕，過幾天你就跟我走商去！”
徐茂接過牛皮紙包，還未仔細瞧上一眼，聽了徐父的話當即就将它擲到了地上。
“要走你自己走吧！誰要吃芙蓉糕啊，我早就膩了！”
說完，徐茂轉頭就跑了出去。
徐泉生被氣得直跺腳，賀蘭見狀趕忙上前拍着徐泉生的背勸慰道。
“孩子還小，不懂事，還不知道擔責任，長大些就明白了。”
“我沒在氣這個，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誰慣的，脾氣這麽大，盡說些刀子樣的話，我們祖祖代代的走商被他說得跟玩似的！...”
“會好的，會好的。”
徐泉生松開眉頭，停下動作嘆了口氣，看向賀蘭擔憂的眼。
“我覺得我這身子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茂茂懂事了。”
“你別瞎說。”
回答賀蘭的是一聲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