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淮安濃湯面
晚上九點，梧桐巷萬福面館的後廚。
徐澈六點的時候踩着點買到了巷子裏現榨的菜籽油，菜籽油醇厚，特別香，剛裝滿油的桶，溫溫熱的，有點像徐澈激動的心。
徐澈換下了自己之前用的大衆款食用調和油，換上菜籽油。拿出小份的食材，洗淨切好，按着原來的工序煮了一小鍋改良的淮安濃湯湯底。
接着，開始吵碎肉沫，将菜籽油燒熱，直至有細微的火花爆炸聲後，将腌制過一遍去了腥的碎豬肉，倒入翻炒，碎豬肉在炒之前用滾水濾了一遍，加之自身攜帶的油水，待碎肉炒至金黃色，原本溢滿菜籽油香的廚房更替成了另一種更加誘人的香。
将炒好的碎肉沫倒入準備好的器皿裏，徐澈放好鍋，端起碗來細細的看，較之之前的碎肉沫來說，這個碎肉沫濃稠了許多，油水偏蛋液的黃，覆在金黃的碎肉沫上，勾人的好看。
徐澈嗅了嗅，拿起一根筷子醮着嘗了嘗味，細細的品了品，沒覺出什麽，想着果然要和湯面一起吃才行，轉身去快速拉了一兩多的面條，燙熟，下進新的湯底裏面，然後迫不及待的蓋上一層碎肉沫，取了筷子攪拌了兩下，開吃。
一口混着濃湯碎肉的面下肚，徐澈吃到了回憶中的味道，忍不住熱淚盈滿了眼眶，深吸了幾口氣，徐澈有點哽咽的吃完了碗裏的面，“咚”的一聲重重的将碗放在桌面上，碗帶着湯汁在桌面上晃了晃，不動了。
徐澈心裏充斥着道不明的喜悅，他想和他人分享，但，爺爺已經去世，父親不喜此道，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俞言蹊。
徐澈摔門而出，穿過兩家之間間隔的供人行走的過道，敲響了俞言蹊家的門，門裏傳來了回應，沒過多久，啪嗒的鞋聲響過之後門開了。
俞言蹊換了一身家居服，身上挂着圍裙，看着是剛剛在做菜的樣子，俞言蹊擡頭看了徐澈一眼，好奇道。
“徐老板有什麽事嗎？”
說完想起自己又叫老板了，想着下次不能這麽順口了。
徐澈倒是沒在意，現下冷靜了下來，開口道。
“你已經做好了飯了嗎？”
俞言蹊想到了剛剛洗好的各種水果，回答道。
“還沒有做...正準備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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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眼睛一亮，激動道。
“方瑞！是不是做好了，就是就是...”
俞言蹊一時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徐澈溫潤笑着接過話。
“最正宗的淮安濃湯，做好了，不知道言蹊有沒有興趣成為第一個客人。”
俞言蹊趕忙點頭，接着就想帶着圍裙穿着拖鞋跟徐澈回去，走了兩步想起不對勁，趕忙回身換回來，一邊開口道。
“稍等一下，就一下下，馬上。”
徐澈應了聲“好。”
轉過身去看着不遠處梧桐樹的枝丫。
俞言蹊将圍裙取下朝桌上一甩，蹬掉拖鞋換上小皮鞋就朝門外走去，輕輕拍了拍站着不動的徐澈道。
“我好了，走吧。”
我那顆為美食跳動的心以及急不可耐了。
————
徐澈熟練的截下三兩的面團，轉頭看了一眼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桌下的腿不自覺的抖着，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的俞言蹊，開口問道。
“還是要細一點？”
“對對對，我都可以的，能吃就行，不在意。”
其實俞言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腦海裏只有傳說級別的爺爺輩的淮安濃湯面。
俞言蹊緊張的期待着，徐澈反而放松了下來，集中精神在自己手上抻着的面上，拉甩間或加點堿水或手指撚着灑上點白面粉，面條逐漸變細變多，撞擊在案板上發出輕響掀起一層仙灰，變得更細了。
徐澈快速截斷兩邊，下到冒着白煙的沸水裏，掐着時間撈出，過了兩遍水，手臂一落一擡，将面下到放好了湯底的湯碗裏，最後蓋上一層金黃的碎肉沫，肉沫肥瘦适宜，較大的一顆随着慣性滾了兩圈，卡到了面條的間隙裏，不動了。
徐澈端着面轉身放到俞言蹊面前，俞言蹊就那麽一路看着，像個餓狼，眼裏只有那碗面了。
面落桌，白瓷碰到木質的桌面發出輕輕的噠聲，湯水搖動着，在快要攀過碗沿的時候又落了回來，面沉穩的沒有動。
俞言蹊低頭輕輕嗅了嗅，什麽話也沒說，迫不及待的将筷子插進面裏，随意的攪拌兩下，夾起一把混着湯水碎肉還挂着點點海帶碎的面吃進口裏。
濃湯底的鮮香、細軟又不失筋道的面、菜籽油獨特的濃厚醇香混着肉感十足又不缺湯油滋潤的碎肉沫，這些這些，混合在一起，牙齒的咀嚼好像不是為了進食而更像是為了混合美味一般，越吃越驚豔。
俞言蹊咽下這一口面，沒有說話，馬上接着就吃起了第二口，徐澈坐在俞言蹊對面默默的看着，直到俞言蹊将湯底喝了個幹淨，靜默了一會，才悠悠開口道。
“我懂了。”
徐澈一愣，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俞言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趕忙擺擺手道。
“不是不是，欸，也不是，就是我之前跟許奶奶她們聊天，她們跟我說你的火候不夠，沒味，我沒信，當時覺得這麽好吃的面怎麽會沒味呢？要我，我願意每天早上甚至中午都吃上一碗。但是現在我吃完了這碗面，突然覺得，以前吃過的面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它們雖然好吃，但是不夠好吃。”
俞言蹊看向徐澈的眼，認真道。
“如果說以前我希望每天早上都能吃上一碗濃湯面，那麽現在，我希望我每天早上都能吃一碗淮安濃湯面。”
兩句話乍一聽，意思是一樣的，但回過神來又意出了之間的不同。
徐澈低頭輕笑一聲，接着擡頭看向俞言蹊道。
“這是很高的評價了，謝謝言蹊了。”
俞言蹊也跟着笑笑，興致極大的道。
“我突然好奇起了許奶奶口裏的萬福面館，她說品種足足有十二種，每天都賓客盈門，得早起去排着隊吃面，我不在乎人多。我就想，我能有幸吃上其他十一種嗎？”
說完眼睛亮晶晶的，裏面都是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