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淺馨番外九
花想容從來沒有想過，如君子一般，對她珍之愛之的蕭雲波，竟然背着她擁有其他女人。
花想容理智回歸之後，不怪許淺馨，男人偷腥從來和女人無關，都是男人自己作孽，她只是太過震驚。
蕭雲波抱着她的腿在忏悔，她卻什麽都聽不進去，她需要冷靜。
花想容推開蕭雲波，獨自傳送到青冥長天隔壁的雪山，正好遇上在此處煩惱的岳雲姍。
“你和二長老怎麽了？”
“雲姍，如果有一天，你的男人睡了其他女人，你會怎麽做？”
“既然管不住自己，閹了最好。”
花想容一驚，覺得這個舉動太狠了。
岳雲姍看她表情，解釋道：“修行之道本就講求克制，既然克制不了自己，一絕根源也是好的，反正真能修到飛升那天，所有的殘缺都會複原。你這麽問，是因為蕭雲波有了其他女人？”
花想容點頭。
“如果是其他髒了的男人，随你扔掉殺掉閹掉，都可以。但是，蕭雲波不行。“
“為什麽？“
“他是大乘修士，青冥長天需要強者坐鎮。“
“因為他強，所以他犯的錯都可以原諒嗎？”
“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的事情，都可以原諒。想容，不要殺蕭雲波，如果你敢殺他，我也敢殺你。”
風卷起地上的雪，吹過兩人面前。
花想容第一次覺得看不懂這個朋友的心思，她一向快意恩仇，是非分明，竟然也有一天說出這樣的話。
大家都變了，是不是只有我沒變？
岳雲姍走後，花想容站在原地，看着呼呼飄落的雪，突然想到那天在樹上，許淺馨對她說的話。
“欲渡黃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滿山。人生在世，總是行路難。花想容，我也想看看你的這條路對不對。”
那個時候，她在崖底醒來，被蕭雲波抱在懷裏，她以為她選的路是對的，卻原來，是錯的。
這個世界上，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正人君子吧，都是騙人的僞君子。
……
許淺馨覺得最近身上的禁制越來越弱了，或許是因為花想容知道了蕭雲波的真面目，一直在疏遠他，蕭雲波已經無心操控她。
她一直知道蕭雲波在用采補術提高修為，包括整個蕭系也都在走采補的捷徑。
她從前不願意告訴花想容，因為有時候虛假的幸福也是幸福啊，可是現在，花想容已經清醒過來，不願意在沉溺于虛假之中，她比自己勇敢。
許淺馨現在只是擔心，花想容會不會把蕭逸之帶走，帶走那個可愛的孩子。
看着花想容單獨離開，她是松了一口氣的，可是看着蕭雲波在花想容走後，那樣折磨蕭逸之，她不忍心，開始悄悄照顧着蕭逸之。
也就是這個時候，許淺馨才知道了一個秘密。
那些供蕭氏弟子采補的男修女修，竟然很大一部分是拐賣的，而不是她曾經以為的自薦枕席！他們被采補之後，蕭雲波還不放過他們的神魂！把他們養在鬼蜮裏，交給停杯攬月閣的同謀。
許淺馨從前不知自己助纣為虐，現在知曉了真相，她就是寧願違背天道之契，也要揭露蕭雲波的罪行！
花想容離開之後，在青冥長天隔壁的山頭住下，自己給山頭取了名字，叫“雪滿山”，蕭雲波曾經幾次排許淺馨過來。
許淺馨熟悉雪滿山的路，所以帶着救出的冤魂直奔雪滿山，可惜她行蹤敗露，半途被蕭雲波的人追殺，幸得花想容相救。
等她醒來，她躺在雪滿山的一處山洞裏，花想容冷着臉告訴她，她懷有身孕。
許淺馨當即喜極而泣，能擁有心上人的骨血，于她而言，真是莫大的幸福了。
“是蕭雲波的孩子。”
許淺馨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這個孩子，不能讓岳雲軍知道，她不想讓岳雲軍陷入痛苦之中。
“那些冤魂惡靈是怎麽回事？”
許淺馨不再沉默，把蕭雲波的惡行都揭露出來。
花想容震驚不已，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經的愛人是這樣的渣滓，她拿起自己的佩劍就沖到了許淺馨所說的密室。
許淺馨甚至沒來得及告訴花想容，蕭雲波對蕭逸之做的事情。
看着花想容遠去，她嘆息一聲，靠在山洞的石床上，想起那一場場山洞裏的荒唐。她把手放在小腹上，正要和孩子說話，就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攥緊。
許淺馨痛倒在石床上，她想起岳雲軍，從前她因為他受到桎梏，甘願被蕭雲波控制，可是現在，她有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平安出生，她必須要斬斷和蕭雲波的聯系。
許淺馨撕毀天道之契，在契約結束的瞬間，她的疼痛消失了，但是她也感覺到自己活不過百年的世界。
一低頭，她甚至看到了幾縷參雜在黑發裏的銀絲。
用壽數結天道之契，竟然這麽快就應驗了。
許淺馨閉上眼睛，就這樣吧，她曾經有過岳雲軍，很快要有孩子，她此生已經無憾了。
許淺馨在山洞裏修煉，這裏的靈力十分濃厚，雖然她吸收緩慢，但是可以保證她安全無憂地生下孩子。
懷胎十月之後，許淺馨誕下了一個女嬰，她不知道山洞外都發生了什麽，她只是盡全力用靈力滋養孩子，讓這個孩子不至于餓死凍死。
孩子滿月的時候，花想容終于出現，她看到小小的女嬰，沉默片刻後，離開山洞，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幾瓶青冥長天的花露。
“這是我去百草堂找岳雲軍要的，他一向慈悲。”
再一次聽到岳雲軍的名字，許漫霜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沒有說話，只是接過花露的手有些顫抖。
“我叫她許漫霜。我希望她一生無憂，永遠天真浪漫，永遠不會經歷風霜雨雪。”
“她會的。”
“我可以見見蕭逸之嗎？”
花想容沒有多想，把花晚舟牽了過來，“我給孩子改了名字，他現在叫花晚舟。”
“花晚舟，真是好聽的名字啊。”
許淺馨拉住花晚舟的手，在花想容轉身去放置花露的時候，快速給兩個孩子結下了師徒契約。
花想容過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頓時對許淺馨怒目而視，“你做什麽！憑什麽讓晚舟做許漫霜的師父！”
許淺馨輕咳一聲，“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放任漫霜一個人或者，我放心不下。花想容，你一定是個好母親，所以花晚舟會是一個好孩子，就當作我求你。”
花想容怒極，但是師徒契約一旦種下，只有師徒當事人才能解，她再生氣也沒用，瞪了許淺馨母女二人，她氣呼呼地拉着花晚舟走了。
不知道歲月幾何，深受君子之禮長大的花晚舟，有了做師父的意識，在得知自己都有個徒弟在後山，他親自過來把許漫霜接走了。
許淺馨躲在石頭後面，看着許漫霜被他牽着走在雪地裏，時不時往回看，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她從乾坤袋裏，拿出很久很久之前，岳雲軍送給她的熊貓布偶，珍重地親了親，然後掏出符紙，畫了一張熊貓的化形符，貼在石床上，然後整個人倒在熊貓上。
之後的歲月，她總是不停地畫着化形符，然後扔在山洞外，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女兒來後山玩的時候會撿到呢？她無法陪伴她長大，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給她留下些什麽。
歲月如梭，許淺馨已經成了頭發花白的老妪。
在死去的前一刻，她陷入黑暗之中，好像聽到了腳步聲，感覺有人拉開了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什麽？
是誰？是岳雲軍嗎？
他看到信，所以來看她了嗎？
她回想起從前，那個給她糖，照顧她的人，怎麽不是岳雲軍呢？
她這一生，最遺憾的就是這件事情了吧？
她好想睜開眼睛再看他最後一眼，卻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
她想要握住手心裏的什麽，動了動手指，失去了力氣。
再也沒有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