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節
吸他手中的那根煙。
煙霧升騰起來的時候，他的臉變得那樣陌生。
我突然站起來，搶過他手中的煙，放進自己的嘴裏，狠狠地吸了一口。
“心兒，你幹嘛？”他想站起來，試了兩次都似乎搭不上力，只茫然伸出手在空中無望地揮舞，“還給我，心兒，聽話……”
我笑了，如同聽到一個最好笑的笑話。
我說：“蘇湛，我還不夠聽你的話嗎？你說我法語好所以調我來做翻譯，我信；你說我們不合适，我巴巴地跟在你身後，不敢打擾你，我聽話；你說你願意了，我趕緊奉上自己生怕慢了一點半點，我聽話；你說過去像翻書，過了就過了，我壓下那麽多不适的感覺跟着你往前看，我聽話；甚至你說你是我爸的朋友，所以幫忙照顧我，這樣的瞎話我也信我也聽啊……蘇湛，我要不是這麽聽話，你能當我傻子一般耍弄這麽久嗎？”
我還沉浸在那些往事中，手上捏的東西忽然一松，回頭，那人已跌回到沙發中。
那支煙端端正正地夾在他指間，瞬間進到他嘴裏。
“這個，你不要碰，你不能碰……”
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
其他的話，我想聽的哪怕一星半點的解釋，還是沒有。
“蘇湛……”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沒有看我，只是埋頭抽煙，一支抽完，又拿了一支出來點上。
“蘇湛，我別的都不想問了，問了也沒意義，我只想知道一點，我爸媽的車禍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實話，我不相信別人說的，我要聽你說。”
他慢慢地擡起頭來，很艱難地對準我的方向，然後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煙。
“等我……抽完這支……你應該知道，我現在……需要這個……”
彼時他的模樣，怎麽說呢？
真的是最最典型的那三個字。
灰白的臉上本來滿是蕭索，不過搖晃手中的煙時，便多了一分光彩。
我就那樣站在他跟前，看他很快地如狼似虎般地吞雲吐霧，然後，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摁滅掉煙，如同那裏就是理所當然的煙灰缸一般。
我聽見輕輕的“咝咝”聲，我看到了淡淡的煙霧在他掌心間袅袅升起，我甚至聞到了皮肉烤炙的味道。
整個過程中，蘇湛的臉萬般平靜，如同每日例行的工作。
他的唇邊，甚至還挂着他招牌式的笑。
然後，我聽到他說，“是我做的。我的車逼着你父母的車沖開了隔離帶，撞上了對面的大卡車。”
他的語調雲淡風輕，就像平日裏問我晚飯想吃什麽一般。
他的聲音也是少有的清明，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慢，生怕我聽漏了一般。
那樣平靜而從容。
沾着我父母的血的平靜從容！
“為什麽？”
我聽見自己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
他的一只手随意搭在胸前，另一只手按在額間，他仿佛在看我，又仿佛沒有。
然後他就像說別人家的事一般對我說：“因為，我恨他們，特別是你的父親。他殺死了我的孩子……”
“啊……”
我終于發出野獸一般的嘶號。
我沖上去，用攥緊的拳頭狠狠地打他。
“蘇湛，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他居然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
輕輕一拉，我倒在他懷裏。
他的懷裏還有我最熟悉最喜歡的味道。
他的頭壓下來。
我拼命地把臉轉向另一邊。
可是晚了，他的左手已經捏住了我的下巴。
明明幹不了任何重活的手這會兒如同鐵鉗，讓我的臉牢牢地定在原地，和他的臉幾乎緊貼着。
“你說對了，我就是魔鬼。從你父母打掉我們的孩子，切斷你的記憶的時候，我就是了。我在生死線上輾轉的時候，我忍受各種痛苦戒斷毒瘾的時候，我拖着殘破的軀體給你開你夢想的成衣工廠的時候，我滿世界找你想許你一個未來的時候，你已經成功地忘掉了我，過着自己平靜幸福的生活。你爸爸對我說，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讓我不要再來打擾你。葉曉寧，他只用了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把我打回了原形。所以，我變了。葉曉寧，是你，是你和你的父母一起把我變成魔鬼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這張臉。
即使我再也想不起以前，我也知道，我以前愛上的，我現在迷戀的，我一直期盼的，不是它，不是這張臉我低吼着，我拼命掙紮，可是沒有用。
我只看到他唇邊不斷擴散的笑，和他越來越冷的眸。
“我現在什麽也看不見了，葉曉寧。可是你看得到，你一直都看得到。我是魔鬼，我沒有來惹你，我一直躲得遠遠的，我遵守了我對你父親的承諾，可是你偏要來惹我啊。我一次一次地拒絕了你的啊，是你自己厚着臉皮貼上來，倒貼到我這個魔鬼的身上，甩都甩不掉啊……”
“啪”的一聲，我終于掙紮出一只手，很準确地拍到他臉上。
趁着他楞神的片刻，我狠狠地朝着他的右腿踹了一腳。
我雙手抱頭，閉了眼瘋子一般地向後退，瘋子一般地大叫。
“我都這樣了，你都那樣了，居然還能愛上我，這恐怕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他的聲音已經徹底啞了，可是還是輕而易舉就再一次把我撕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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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反轉是不是超出了你們的想像？不好意思哈，由于安排的原因，大過節的，讓大家看最虐的部分。
第 98 章
我一邊繼續瘋狂退着，一邊喃喃自語。
“不是真的，這些都不是真的，你說過你要娶我，你說過你會好好愛我，你說過你會許我一個現在和未來……蘇湛，失去記憶的是我，不是你。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他的笑容越發燦爛。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到家了。我不說這些話，你會那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這個瞎子跛子瘾君子？你不這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這個瞎子跛子瘾君子，你現在能這麽痛苦……”
“你做所有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我痛苦？”
我盯着他。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又一支細長的煙夾在手中。
他一邊玩味般地笑着，一邊摸索着點火。
“不然，你以為呢？”他再度晃晃手中的煙，“你都說了我是好演員。好演員就知道，做戲做全套，戒掉這個多痛苦？為了演好戲，我不也受了？”
說話間，他大口大口地吞吐，仿佛要把前一個月為“做戲”失去的都找回來。
我緊緊地盯着這張臉，這級不論我失憶前還是失憶後都對我吸引力極大的臉。
那張臉一如既往地平靜從容。
“可是為什麽，蘇湛，為什麽？我那麽愛你，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我一直都那樣愛你。即便因為那個手術，我把你忘了，可是你送給我的東西，每一樣我都收得好好的。還有，我猜，我不再穿白衣，不再留長發，不再喜歡曾經最喜歡的甜品，也一定都是因為你。我們以前的最後一夜，就是你出事的那一晚，我聽說我穿着最潔白的婚紗，我留着最美麗的長發，我吃過最美味的甜品，可是轉瞬間，你消失了，它們在我的腦子也許就成了最邪惡的東西。即便，我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事，我也固執地不再去碰他們。蘇湛，你信潛意識嗎？我信。我以為，我能再度愛上你，也是因為這個……蘇湛，想想看，我們即便錯過那麽多年，可是重新在一起了，還是那麽幸福那麽默契那麽開心。想想看……”
我盯着他一動不動，我動情地說着，我不相信他不為所動。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可是我還是對自己對他抱着一絲絲的希望。
他是我一直愛着的蘇湛哪……
我甚至已經決定，只要，他的表情有那麽哪怕一點點的變化，我就原諒他。
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麽，我都不管。
就像他說的，像翻書一樣過雲……
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好伴侶。
可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他坐在那裏，如同一座雕塑，連眼睛也不曾眨過一下。
他說：“我是在想。想我的孩子怎麽血肉模糊地從你的體內拖出來，丢在醫院的下水道裏，随着污水一起沖走；想我在戒斷HAILUOYIN忍受萬蟻穿心般的痛苦時，你卻躺在手術床上，任人将關于我的記憶連根拔起，一點不留痕跡；我還在想，想所有人在KTV高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