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後,他不曾有過任何反應。
既沒有想像中可能會有的回答,也沒有想像之外的發怒或是驚喜。
他就當我不存在一般,湊在那份文件上,看了良久,還作了兩個記號,然後拿給我,說:“這兩處需要核實,你讓市場部核實了以後,立刻拿給我。”
神情與語調再正常不過,就像剛剛,只是我自己做了個夢,或者演了場獨角戲一般。
我還能做什麽?
我只能接過文件,說聲好,然後離開。
由始至終,除了交接文件那一刻,蘇湛,連正眼也不曾給我一個。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他已經重又點上一支煙,看起了另外的文件。
淡淡的味道,濃濃的煙霧,把我們隔開。
說起來,我葉心還真是幸運的了。
至少,我遇到的,是多麽寬容的一個老大。
沒有因為我的一再逾矩而發怒。
對我,始終秉承上司對下屬該有的原則,不愠不火,不濃不淡,不疏不密……
是我自己不争氣,一日勝似一日地更加抓狂。
說來真是好笑,人家已經不止一次表明态度,而我卻似那飛蛾,不管不顧,仍然直了腦袋往前沖,把自己一層一層深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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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了怪了,這居然是我,葉心,能做得出來的事?
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就以理智出名。
甚至有人為我出了賭資,賭的是,什麽時候,能讓我葉心感性一把,恣意妄為。
當然,願賭服輸!
現在,終于輪到我願賭服輸了。
我捏着手機,枯坐1小時,目光從不曾從那黑漆漆的屏幕上挪動一點半點。
就是我把它望得出來一個洞又如何?
沒有信息還是沒有。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兩個小時之後,我在手機上一字一字按下:外面的煙火好漂亮!
然後,發送。
窗外,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五光十色的煙火色,還有,悠悠傳來的新年鐘聲……
又是一年了!
我忽然瘋了般,按下那個早已銘記于胸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
我想,我已經瘋狂。
我被鞭炮的聲響刺激着,我被如火的煙花刺激着,我被家家戶戶團圓的笑聲刺激着,我按了“重撥”鍵。
我咬着嘴唇攥着拳頭包着眼淚。
我一遍又一遍地按下“重撥”鍵……
終于,當我以為我會将電話打沒電的時候,當四周差不多重又歸于寧靜的時候,那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在電話那頭。
一度,讓我以為,在夢中。
他說:“葉心,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的聲音中連一絲怒氣都找不到,有的,似乎只有疲憊與無奈。
我差點就放棄了,被他這種無悲無喜的語調徹底擊穿。
連生氣都沒有,分明你連值得人家生氣都談不上。
或許,他只是把你當作了小孩子,喜歡捉弄大人玩惡作劇的孩子。
我的淚順着臉流下來。
我最終沒有去按挂斷鍵。
我只是哽咽,哽咽着說:“蘇總,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可是,這兩個月,我流了一輩子都沒流過的眼淚。”
我聽到那邊突然加重的呼吸聲,除了這個,那邊靜得可怕。
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最後,并沒有暴風雨,只有他的咳嗽聲,一聲緊過一聲。
我聽得出,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饒是這樣,也過了好久,他的咳嗽才漸漸停息下來,聲音卻愈發低沉喑啞下去。
他說:“葉心,如果是我無意中的言行傷害了你,我抱歉……如果是我無意中的言行讓你有了誤會,我還是……只能……抱歉……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想我不說,你應當明白……”
他突然頓了一頓,像是,在斟酌措辭。
我如同,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們……不是一類人。”
他終于說出來,明明白白的,讓我避無可避。
“你別挂電話。”
那一刻,我第一反應的,居然是這個。
即使蘇湛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了,我還是那樣死皮賴臉,哪怕我只是想多聽一聽他并不好聽的聲音。
我說:“蘇總,有的時候,人并不是因為相同才走到一起的……”
他的呼吸聲再度加重。
他忽然打斷我,說:“葉心,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這句話和之前那句話,很多年前,有人也對我說過。”
我下意識地問:“哪句?”
“關于……你的眼淚……”
他的聲音好低,低到我差點聽不清,“很多年前,也有人告訴我,我讓她,流了一輩子都沒流過的眼淚,可是她還要和我在一起;很多年前,她還說,人不是因為相同才走到一起的,所以,她要和我在一起,至少,她要試一試,不同的人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我的手機已經被我攥出汗來,我說不出自己是怎麽了,心上有一個地方突然痛得厲害。
那些話,那些話,都是我想對他說的。
可是他卻說,很多年前,有人他說過了,有人搶在我之前,對他說過了。
我聽見自己機械的聲音。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他的聲音宛若夢呓的游魂。
“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會放棄的,蘇湛!”
我想我終于找到症結所在了,他一直推開我的症結所在。
我不怕,所以我斬釘截鐵地對他說,絲毫沒有聽到他在電話那邊若有若無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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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我一點沒虐哈,你們,你們會不會打我呢?
第 25 章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在去蘇湛家的路上。
今天天氣并不好,灰蒙蒙的,不過說不定一會兒會出太陽也未可知。
路邊上還堆積着來不及清運的鞭炮殘渣,紅的黃的,如同一個個歡笑過後的臉。
人在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麽東西産生的,都是好聯想。
比如現在。
我的心情好到爆,甚至還哼起了小調。
早上一早,我居然接到了蘇湛的電話。
他邀請我去他家,就是現在,還安排了小肖過來接我。
原來,上帝是不會虧待有勇氣肯堅持的人的!
小肖在後視鏡中不斷地看我。
我也不斷地打量着自己。
米白高領羊毛裙,外披大紅黑狐領大衣,略施粉黛,對鏡自攬,倒也嬌俏可人。
小肖又一次從後視鏡中打量我。
我促狹一笑,迎了他的目光,他倒微微有些臉紅。
“小肖,你跟了蘇總很多年了?”
我不想他尴尬,随意一問。
小肖似是怔忡了下,遲疑了一會兒,簡單答了聲“嗯”。
我也不介意,他一貫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如同他的老板一樣。
反正問話目的已經達到,他不再看我也不再臉紅,我樂得繼續照我的鏡子哼我的小曲。
“葉……翻譯……”
車又開出一段距離了,小肖突然開口,對我的稱呼似乎還頗費思量。
“什麽?”
他并沒有看我,我卻覺得有目光一直圍繞着我,莫名的讓我有些緊張。
“也……也沒有什麽。蘇總,蘇總……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一句話,他說得那樣艱澀,我倒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他專心開車,并無異常。
“我知道,蘇總,的确很好。”
“我……跟他十幾年了……”
他迅速又瞥了一眼後視鏡,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其他的什麽,“最早,也不是他的駕駛員……”
“哦,是嗎?那你以前做什麽?”
我看到我的鼻尖那兒有一小點點的粉不勻,正忙着去弄好,只是随口問了,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他以前的經歷,我沒有興趣了解。
不過,他卻是真的沒有回答。
我問了那句話後,他只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再不曾回答我的問題。
直到,我到蘇湛家。
“到了。”他說。
“就這兒?”
我下了車,四下打量。
這是城南的一個普通商品房小區,離公司并不遠。
跟傳聞中蘇湛遠郊的別墅似乎并不搭界。
“就這兒。”小肖也下了車,看着我,“這是我們公司自己開發的小區,也是……蘇總做的唯一一個房地産項目。我以前……就住在這兒……”
很小很普通的小區,整個小區只有兩棟樓,都是小高層。
青灰的大門上用藝術字镌着小區的名字:寧樂園。
這裏距離鬧市不遠,卻鬧中取靜,倒也稱得上安寧快樂。
可是,住在裏面的人真的安寧快樂麽?
我忽然間有些恍神,頭也突然開始有些痛。
“蘇總出來了。”小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