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因為大舅兒子東方韞的一個電話，董橋被召回了東方家老宅。客廳裏大舅東方幕一家三口和小舅東方馳夫妻倆赫然在座。
之前董橋自作主張賣掉了風雲公司的股份，兩個舅舅嘴上不說心裏多少有些氣悶。東方幕作為如今東方家的掌舵人，尚能維持面上的得體，東方馳與淩婉玲夫妻兩人對董橋卻都沒有好臉色。見到董橋進門，東方馳老臉就挂下來，眼神十分陰沉。
小舅媽淩婉玲擡眸瞥了一眼董橋，語氣尖酸刻薄：“喲，這是哪家的大少爺，走錯門了吧！”
淩婉玲雖然姓淩，卻只是帝京市的老牌世家淩家的一個偏遠分支。她的娘家與帝京的本家基本沒有往來，淩婉玲嫁給東方馳後，便想盡辦法和留在帝京的淩家攀上了親戚關系。不過淩風的父親淩老爺子看不上淩婉玲一家人，故彼此間依舊沒有多少往來。淩婉玲因此暗恨在心。她為人刻薄，喜歡拈酸吃醋，時常在東方馳耳邊吹枕頭風，夫妻倆是一丘之貉，四只眼睛就緊盯着家裏的産業，生怕漏過一分一毫。
她和東方馳生育了一男一女，不過聽聞東方馳在外養了個私生子，只是沒有讓他認祖歸宗。今天這兩個小字輩都不在場，至于他們現在人在何方，董橋一點都不關心。
兩個舅舅都沒有出聲，大舅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打電話通知董橋回家的東方韞，見到家裏人都不給董橋面子，有點難為情，連忙替他解圍：“今天是爺爺的忌日，是我通知董橋回家的。”
董橋一臉無動于衷，不置可否。今天确實是已經過世的東方博九周年忌日。東方博妻子早逝，只留下二兒一女，董橋的母親東方敏是最小的女兒，故從小頗受東方博寵愛。只是這最受寵愛的女兒，性子卻十分冷漠，只在東方博去世那年回國一趟，後來每一年的忌日她都缺席。因董橋從小被外公養大，母親不在國內，因此他便擔起了責任，不管和兩個舅舅鬧得多難看，他都會在外公忌日那一天回到東方家老宅。
“韞兒，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那個小兔崽子的壞毛病，說話沒大沒小，現在是長輩們在說話，輪不到你插嘴。”小舅指着東方韞破口大罵，明面上罵的是自己侄子，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指桑罵槐。
東方韞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作為一家之主的東方幕卻始終刻板着一張臉，未曾發話，似乎是沒有看見眼前的鬧劇。東方韞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親謝冰心，發現她依然幾十年如一日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淡然神色。她就是家裏的一尊泥菩薩，對丈夫和孩子都沒有絲毫關心，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東方韞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無奈地暗嘆了口氣。
“沒有父母教養的野孩子，就是缺乏教養。怪不得人嫌狗憎！”淩婉玲摸着手上新作的指甲，塗得血紅的薄唇利落地一張一合，和東方馳兩人配合默契。
不愧是多年的夫妻。董橋唇邊露出一絲嘲諷。
董橋對他倆的嘲諷置若罔聞，對他們的有意刁難習以為常，他只是朝面露為難的東方韞微微點頭，冷冷開口說道：“我是來祭拜外公的，如果你們不歡迎我，我随時可以離開。反正我在自己家祭拜也可以，心意到了，我相信外公不會責怪我。”
東方幕此時終于不緊不慢地擡起胳膊，開腔道：“二弟，準備開始祭拜。其他事押後再說。”
東方馳臉上很快閃過一絲猙獰，把肚子裏的不忿吞了回去，站起身吩咐早已等待在一旁的老管家，準備開始祭拜儀式。
東方家是老派人家，雖然東方博的骨灰葬在城外的陵園內，但每年忌日都是在老宅舉行祭拜儀式。
一群人手持香在靈位先下跪。董橋微微擡頭，便能看見挂在正前方的東方博的黑白遺照。老爺子目光直視前方，似乎沒有看向任何人，但所有人又都被他看在眼中。在董橋的印象中，外公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老人。他說不清自己和外公之間是否曾經存在過感情。在董橋一兩歲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玩耍，不管刮風下雨總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從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存在。
他像一道孤獨的影子一樣，在這個冷漠的家裏長大。偶爾他會發現外公躺在一旁的搖椅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玩耍。青春期的時候，他猜想過外公或許很愛他，只是老人家不善表達感情、不願意說出口。董橋很快發現，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在他孤獨的人生裏，并沒有人真正愛過他。他曾經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或者是被人不小心制造出來的垃圾，只是他們後悔了，卻又找不到垃圾回收處。
即使是東方博有時也會用一種莫名為難的目光看他，似乎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直到東方博臨終之前，他始終未曾想出妥善的解決辦法。不過那時候的董橋已經不需要了，他年滿十八歲成人了，便迅速搬離了東方家的老宅。
淩婉玲一直認為老爺子糊塗了一輩子，養了東方敏這個大白眼狼，又養了董橋這個小白眼狼，簡直是墜了老爺子一世英名。某種程度上，淩婉玲真相了。
董橋垂下了眼眸，掩住了內心的所有思緒，在老和尚含含糊糊的誦經聲中，機械地跪下叩頭、站起直身、再繼續跪下叩頭。等老和尚念完經了，他排在最後一個，把手中的香插在遺照前的香爐裏。香爐的腳下已有一堆的爐灰。
一年一次的祭拜結束了，而東方敏依然未曾出現。
面試結束後，王遲園和另外兩個其他部門的同事都被人事部通知競聘成功。王遲園被分到了運營部第一項目組，另外兩人被安排到了公司今年的新項目組，這個項目聽說是公司目前最有希望成功的項目。
原本王遲園是和其他兩人一起被安排進新項目組的，因為第一項目組有位老員工懷孕即将休産假，所以王遲園便被臨時調到了第一項目組。
風雲公司運營部的第一項目組是負責海底世界争霸的國內外所有運營事務，也是整個公司的核心部門。海底世界争霸是風雲的王牌産品，每年帶來的收入占整個公司的半壁江山。因為拓展業務的需要，也出于公司運營安全上的考慮，今年風雲花了大力氣推廣新項目，希望能改變公司收入來源單一的隐患。但新項目目前情況尚不明朗。
客服部的同事們紛紛恭喜王遲園，進入最受看重的核心部門，預祝她升職加薪。王遲園內心的喜悅自然無法言喻，在忐忑不安中，她加入了新的部門。沒想到，一進來就碰到熟人。原先一直和她在工作上合作的彭源，将會帶她熟悉新的部門，大概會留給她一周的适應時間。
“謝謝你了，彭源，這次多虧你借給我的那些資料，我才能順利通過筆試和面試。”王遲園向彭源道謝。
彭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擺手：“別客氣，以後我們都是同事了。”部門裏能來一個軟萌的妹子，他覺得挺高興的。游戲公司裏粗糙的大老爺們太多了，确實很需要一兩朵紅花來洗洗眼睛。這樣，每天上班的心情都會好一些。大家可別誤會，他并不是對王遲園有企圖，他的心完完整整都屬于他的女朋友。彭源的女朋友對他看得特別緊，他也為了避免麻煩，自覺與未婚女性保持适當的距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多虧了客服部那群妹紙們的情報，王遲園對彭源的事情多少有些耳聞。他的女朋友也是風雲公司的員工，只是她在另一個部門。這對情侶經常吵吵鬧鬧，一會又和好、膩歪個不停。聽說他們近期就打算結婚了。
王遲園莞爾一笑，接受了彭源的善意。
在她工作漸入正軌的同時，有兩件事情同時發生了。因為組裏的其他同事忙着準備趕在下次版本大更新前，完成一個宣傳視頻的制作工作，所以王遲園成了目前組裏最清閑的人。而顯然她的頂頭上司總監唐昀皓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很快給她安排了一項任務。下個月在芬蘭會舉行一場游戲峰會，他希望王遲園能陪同總裁前去參加。
王遲園被這個任務吓懵了，有點不敢置信地說：“唐總監，我才剛來運營部，很多工作還不熟悉，我怕我會耽誤了總裁的工作。”
唐昀皓沒有留給她拒絕的餘地，認真地看着她說道：“現在部門裏的人，大部分精力都投在新項目上，而且下月初海底世界争霸的宣傳視頻也必須按時提交，第一項目組裏是不可能在這時間抽出人手。你是最合适的人選。”
王遲園嘴唇無聲地龛動了幾下，還是接受了上司的安排。
唐昀皓一臉嚴肅地繼續交待道：“別以為這個任務很輕松，公司派你不是出去旅游的，回來記得整理一篇心得，發郵件給我。我需要看到實實在在的幹貨，而不是敷衍應付。”
王遲園頓感鴨梨山大，忙不疊地點頭如搗碎。誰想去旅游，她一定馬上把名額讓給他。王遲園在心裏哀嚎了一聲。
“回去工作吧，出差是下個月的事情，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你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盡快熟悉現在的工作內容。”唐昀皓似乎沒有想到其他可補充的內容，這才揮手讓王遲園出去。
除了讓王遲園倍感壓力的出差外，來自A市的一通電話很快也攪得她心頭大亂。她匆匆請了兩天假趕回老家，這一去，卻差點沒能順利返回帝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