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 一汩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臂流下,月攬星低頭蹙眉之際,就聽‘嘶啦’一聲,鬼以寒已扯下一截衣角,不輕不重地予她包紮。
雖然有大披風罩着,可披風下的她卻是光溜溜的,月攬星臉紅成一片,羞得想鑽地,終于等他包紮完,她急忙收回手,低聲道:“你閉上眼睛!”
鬼以寒笑了笑,卻站着不動,直到她氣極瞋視時,才解了披風給她包好,然後領着雪地豹走了,走時還不忘說:“我就在不遠處。”
目送他離開,月攬星再沒心情洗了,拖着長長的披風來到熱石臺,她急忙将衣服穿好,再呼喊遠處的鬼以寒。
雪地豹聞聲,先一步奔來,直直沖到她面前。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坐騎,可是如此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面前,月攬星還是慌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只是她沒留意,身後就是池水。
好在鬼以寒速度更快,在她朝後倒之前,伸手抱住她的腰,再一飛身坐上雪地豹。
溫熱的氣息出現在耳邊,男性低沉的嗓音略顯沙啞,“小心一點。”
月攬星側着身子,坐在他懷中,望着他淡笑的嘴角竟有一絲閃神,他就像畫裏的人一樣,五官精致無比,每一處都如天人潑墨之作,劍眉長睫,星眸含情,讓人移不開眼睛。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直到雪地豹扭了扭身子,月攬星才驀然回神,氣氛有些尴尬,她瞧了瞧他的衣着,不禁道:“你穿着少,會冷的,我把披風脫給你!”說着她就要解開系繩,卻被鬼以寒摁住手。
“不必。”他撥開衣袖握住她的手背,用體溫證明,他确實不冷。
長年習武的人身子都好,更何況像鬼以寒這等高手,在北疆這麽冰寒的地方,他總是一件裏衣、一件外衣、外加一件裘毛披風,如今披風給了她,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一路飛奔,一回到月華煉天,月攬星就急忙将披風解開,遞還給他,又轉身出去,喊地嬸熬一鍋姜湯。
鬼以寒默默地站在那裏,視線随着她的身影而動,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可他心裏卻如江浪一般,波波拍打着冰锢的堤岸。
這夜,大夥都在廳中吃飯,桌上多了兩個少年,是一對雙胞胎,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眉清目秀的。
月攬星看他們一眼,不禁好奇,轉向鬼以寒,問道:“他們是誰?”
“日夜兄弟。”鬼以寒已入座,輕輕扯了扯她,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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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兄弟一個穿白衣,一個穿紫衣,地嬸說穿紫衣的是弟弟,叫夜。
相比沉穩一點的哥哥,夜更活潑,聽月攬星不記得他們了,便急道:“天伯說你失憶了,竟是真的啊!”
看他這麽着急,想是很關心自己,月攬星剛想說話,就聽他不高興的嘟囔:“還說教我鐘山燭龍令呢,看來沒戲了!”
“......”
“鐘山燭龍令是什麽?”這個詞,在她的書裏沒有出現過,看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東西,是她不知道的。
鬼以寒道:“是你的武功。”
“.....我會武功??”月攬星眼睛圓圓,嘴巴也因為驚訝而張得老大。
她這幅樣子可愛的很,是之前都不曾有的,鬼以寒一愣,突然笑了起來,皓齒微露,鬓眉舒展,一副蠱惑人心的模樣。
月攬星看呆了,她一直知道鬼以寒俊美無比,但她不是花癡,不會因為長相就對一個人動心。
可偏偏鬼以寒不一樣,他有一個和別人不同的特點——就是他愛她。
他對她始終是保護者的姿态,時時刻刻守護着她,不讓她有危險,不忍她難過落淚,習慣冷漠的眸子只有對着她時,才會流露溫情。
這樣的男子,讓她如何不失神?
可是她又清醒的知道,他的柔情不是對她,而是對月傾世!這個認知讓她很不舒服...
“你笑什麽呀!”心裏不痛快,臉上自然不能好看,月攬星嘟着嘴,口氣不太好的問:“我的武功是怎麽回事?”
天伯地嬸日夜兄弟這時候都不吃飯了,全一臉驚訝地看着兩人。
以前的月傾世,性格很倔強隐忍,不會任性,不會撒嬌,即使深愛着鬼以寒,也是藏在心裏,永遠默默站在他身後,仰視他,崇拜他,愛慕他...
可現在的月攬星,很不一樣,會鬧脾氣,會跟鬼以寒折騰,有時還會審時度勢地撒嬌一下。平日生活裏,她也變得依賴人,甚至有些迷糊,就比如:到現在她都不會梳發辮,頭發一直随意的紮着。
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裏,雖說有些疑惑,但只當是她再蘇醒後的不适應,以及失憶造成的性格轉變。
不過這些他們都不在意,就像鬼以寒說的,只要她能醒,別的都好說。
而讓他們在意的是鬼以寒的态度和容忍程度,不試不知道,一試真的吓一跳!!
天伯四人雖然和鬼以寒親近,卻從來不敢造次冒犯他,更別說跟他折騰,醒來後的月攬星算是開了先河了。
嫌棄藥湯苦,不愛喝,讓鬼以寒喝半碗陪她,結果鬼以寒喝了,還每日堅持!
嫌棄衣櫃裏全是黑色衣服,不愛穿,結果鬼以寒吩咐給她備置她喜歡的顏色。
只要是她不樂意的,一番交涉之後,鬼以寒多半是妥協的,只是一些碰觸底限的,才會被駁回。
這樣的主上,讓天伯四人覺得陌生新鮮,也覺得...好玩!
如同往常,鬼以寒又一次妥協,不去追究她的不敬和小脾氣,而是認真回答問話。
“你的武功,出自鐘山,名喚鐘山燭龍令,先前你已練到七重,可是醒來以後,我試過你的內力,已無半點。”
看她表情從驚喜到失望,鬼以寒又道:“不要難過,待你身子好了,我再教你便是,以你的天賦,不會很難的。”
難得他會說這麽多話,還是為了安慰她,月攬星心裏一頓發虛,以她的天賦?她現在哪有什麽天賦啊!
“哦...”忙低着頭,月攬星避開鬼以寒那看關門大弟子一樣的殷切眼神,師父的重望,小女無能啊!
好在這時,地嬸端着一壺溫酒過來,才轉了大夥的注意力。
“五月初九喝沉酒,越喝日子越富有!呵呵,這是我老家的俗語了,來月華煉天這麽多年,不知道老家變成什麽樣...”地嬸笑眯眯的說着,話尾竟帶出一抹傷感。
月攬星偏頭,見她給每人都倒上一杯,便問:“地嬸,你老家在哪?這五月初九...是什麽節日嗎?”
“姑娘真是什麽都忘了...”地嬸道:“五月初九是北疆的入春日,過了這一天,北疆會暖和一些,風暴會變少,積雪也會變薄。”
是變薄,不是變沒有!也就是說,即使入了春,北疆也依舊凍死人!
月攬星是很不抗冷的,在現代社會,她住在中部地區,一到十二月份就穿上羽絨服,而到了這裏,沒有空調沒有暖氣,如果不是鬼以寒照顧的好,她早凍死了。
想想一年四季都生活在一片白雪中,簡直是折磨。
慢慢端起酒杯,她心不在焉的往嘴邊湊,卻被一只手臂擋了下來,耳邊還聽到有人說:“你不要喝。”
“嗯?”月攬星一愣,看過去,就見鬼以寒一手拿下她的酒杯,另一手端杯飲盡。
“哎喲,瞧我這記性,都忘了姑娘是不能喝酒的!”地嬸只要說話,就會說的很詳盡,把月傾世幾年前醉酒的模樣描述的淋漓盡致。
雖然有些內容她說的很隐晦,但月攬星還是靈犀的聽懂了。
原來月傾世不能喝酒,只要一碰酒,就喜歡玩親親,幾年前有過一次,她想親鬼以寒,卻被他兩指捏暈了。
聽到這,月攬星忍不住笑了,自古就有柳下惠,難道鬼以寒也是?月傾世的模樣足夠傾倒衆生了,他可真下得去手,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重新奪回酒杯,月攬星得意地朝鬼以寒一揚眉,月傾世不能喝,不代表她也不能喝,好歹曾是七兩白酒的量!
舉杯抿了一口杯,酒很香,微帶些苦,入喉之後,似有花香在口中纏繞,回味無窮。
“這沉酒真好喝!”
她由衷贊嘆,卻瞧見鬼以寒不悅的眉眼,和微動的薄唇,“若是再失态,我不會管你。”明明是斥責的話,怎麽聽怎麽有種寵溺的感覺。
飯已七分飽,月攬星放下筷子,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就像畢業那年她喝大了時的飄忽,站不住腳,有種随意往地面撲倒的節奏。
鬼以寒坐在她旁邊,早就察覺她不對勁,可明明說了不管她,在她左晃右晃之後,還是忍不住扶穩她的腰,又在聽到一聲嬌軟的‘頭暈’之後,忙将她打橫抱起,往冰宮走去。
清冷的夜,皓月高照,枯枝老樹上堆滿了輕雪,随風一動,些許落了下來,有幾片飄到月攬星頭上,滑進她的領口。
脖子縮了縮,月攬星更加埋首在他胸前,冰宮大門打開又合上,鬼以寒無奈地看着床上的小人,都躺下了還不安份,一只手緊緊抓着他衣袖做什麽?!
輕輕掰開五指,鬼以寒剛想後退一步,就見她不滿地坐了起來,攀到他身上,嘴裏還哼哼唧唧,不知在說些什麽。
“別鬧,躺下休息!”他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拉住她胳膊,微微用力。
這一次,月攬星躺倒在床,只是她依舊抓着他不放,因怕傷到她,鬼以寒只好順勢傾身,手臂支撐在她耳側,不把重量壓在她身上。
月攬星滿足了,摟着他的脖子不放,笑得像只得意的喵咪,眼眸裏盡是化不開的濃情。
鬼以寒瞪着她的嬌顏,愣住了,果然下一刻,就見她調皮的唇瓣湊上來,輕輕貼在他的唇上。
如此親密的貼近讓兩人都是一震,只是一個醉着,一個醒着。
月攬星腦中閃過很多畫面——
蒼茫天地間,一個黑衣女子仰望高處的男子,眼中充滿愛慕...
黃昏日落,黑衣女子舞劍,片片雪花飛舞,只因男子一句‘有進步’,她便笑顏如花...
狼嘶熊吼,似乎發生了什麽悲痛的事,黑衣女子撫着心口,對抱着她的男子說:“我說過,願意受你一掌,幫你破斷情,只要你肯愛我...”
男子說了什麽,她看不見,也聽不清,那樣微動而短促的唇形,會不會是...我愛你?
突然間頭有些疼,分不清是誰的記憶,月攬星只知道自己落下淚來,仿佛只有吻他才能緩解頭痛,她慢慢拉下他,唇貼的更緊,舌尖也笨拙的侵犯起來。
鬼以寒從來就不是被動的人,只一刻的震驚後,他便壓低身子,偏頭回應起來,唇齒相依,濃情蜜意,強勢的激吻片刻就惹得她喘不過氣。
粉拳在他胸前無力的捶打,月攬星難受地嘤咛一聲:“以寒...”這是她第一次只喊名未喊姓,可感覺卻那麽自然,就好像曾經她喊了無數次一樣。
嬌中帶嗔,眼中含情,這樣模糊又軟膩的稱呼,不但沒有讓鬼以寒讓步,反而如催情劑一般,讓他瞳孔收縮,大掌順着本能滑入她的衣服裏,動情地撫摸起來。
片刻,月攬星的衣服被解開,鬼以寒也忍的有些痛,他拉過裘毛被蓋住兩人,一邊親吻一邊扯下她的長裙。
身體有些急切地覆上去,一擡頭,卻發現...她竟然睡着了!
箭在弦上不能發,那種感覺是很讓人惱火的!鬼以寒愣愣地瞪着她片刻,只好無奈地翻到一邊。
身體裏的火久久不散,他給她蓋好,側身俯視着她,眼神漸漸複雜起來。
她變了,醒來之後變了很多,如果不是一樣的身體、一樣的面孔,他真的覺得是換了一個人。
現在的她很活潑,也很有精力,與他相處絲毫沒有距離感,可是有時候,太沒有距離感卻讓他很苦惱。
她似乎不再怕他,也不再專注于他,周圍有很多的事情讓她分心,只是最近她把月華煉天逛夠了,才又無聊的賴上他。
日子久了,她會覺得悶吧...?
以前的她是永遠不知道悶的,只要有他在。
他一直知道她迷戀他,從最初偷偷看他,到後來羞怯的暗示,再後來她願意為他死...
只是現在,他直覺她不會了。
他并不完全相信她失憶,因為前些日子,她說想去天沐門看看,看看他弟弟鬼沐寒跟他長得像不像...
天伯地嬸都不關心外面的事,也不知道天沐門和他的關系,如果她失憶了,又怎麽會知道鬼沐寒?
可是如果沒失憶,她為什麽要裝?
身邊的人翻了下身,往他湊近了些,從她醒來,每晚兩人都睡在一起,她總是說不要,卻在睡着之後,抱他抱的緊緊的,因為怕冷。
鬼以寒展開手臂,将她撈過來,摟在懷裏,懷中的人因為溫暖,手腳漸漸舒展開,可是他體內的火卻更加難消。
其實他心裏明白,即使她沒睡着,最後他也不會要她,身體還未調理好,又怎麽承受得住他?!對她,他不敢也不願再有半點閃失。
這夜,注定苦笑了。?